一行人眾默默在路上踏著晨光疾馳,武當弟子和少林弟子不自覺的分了開來。武當弟子衝在最前面,中間是萬花谷的弟子,而少林弟子則跟在最後。
月華如木偶一般直直的坐在馬背上,任憑勁風撲面,馬兒狂奔,眼睛裡憂鬱如海,心神早已飄到了遠方,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向天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人生總是有這麼多的痛苦抉擇?為什麼上天要給人降下這麼多的苦難?抉擇,難道人生就是一次次的抉擇?」
月華冷如冰的玉面上,突然微微一陣顫動,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拚命的湧了上來。月華急忙用纖手摀住了櫻桃小嘴,攤開手掌一看,心底一片冰涼,雪白如玉的掌心中一塊腥紅分外驚心。
幸好,大家正在急著趕路,沒人注意到。
凌雲拚命的抖動著韁繩,打馬急奔,恨不得一步跨回武當山。凌雲的臉上似喜非喜,眉梢不斷的抖動著。對於凌雲來說,這是一件壞事,又是一件好事。壞事是武當與少林為敵,以寡敵眾,不知是否能勝?少林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不可小覷。就算能夠戰勝,師兄弟死傷也必多,武當派又要遭受一番浩劫了。好事則是這小子是少林寺的方丈,而趙師妹是武當派月沖宮的宮主,哈哈,兩人恐怕就沒有機會再在一起了。
沈小聰則是滿臉憂色,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如何化解這場劫難。當前,武林最大的事就是如何對付鬼門。武當和少林火拚,必定兩敗俱傷,對誰對沒有好處。而苗家的萬花谷夾在這中間,也極為難處,到底應該幫誰呢?按理說是應該幫助武當,可是那些少林和尚想必也沒有什麼罪惡,如何能將他們趕盡殺絕呢?萬一少林人多勢眾,反而連累了萬花谷。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此時梅師弟再也不是那個在玉女峰整天無所事事的梅師弟了。想必他不知有什麼奇遇,竟然學會了不少只有神仙才會的法術。不知梅師弟還有多少厲害法術沒施展出來……
想到這裡,沈小聰回頭看了身後的梅霖一眼,梅霖坐在智剛身後,無法看見面目,只見兩邊的兩條腿一起一落,顯是用了極大的力,好像是極為氣憤的樣子。
「你奶奶的,」梅霖正在心裡大力的咒罵著,「無恨,你這個死老頭,死禿驢,王八蛋,老子臨走是如何交待的?你奶奶的,老子讓你老老實實的別動。老子一起,你竟然領著人與武當幹上了。你奶奶的,老子在前頭拚命,你在後頭搗亂。老子回去不燒了,我就不叫普霖!」
梅霖在心裡一個勁的罵著無恨大師,反是能想到的惡毒的語言,都找了出來。直到罵累了,也罵得沒話了,才開始想:「我該如何辦呢?你奶奶的,也不知現在打成什麼樣了?阿彌陀佛,無恨啊,無恨,老子求求你,你少造點殺孽。你少殺幾個人,到時老子給師父多磕幾個頭,說不定事情還能挽回。如果你殺人太多,武當派恨了我,我們就再也收伏不了了。
你奶奶的,無恨啊,無恨,你可千萬別把武當山給燒了。總而言之,你不殺人,也不要放火,最好是連手也還沒動。」
梅霖不停的在嘴裡念叨著,不知不覺卻在馬背上睡著了。梅霖夜探君山,一夜未睡,自是經受不住這長途奔波。
智剛覺到梅霖睡著了,便停下馬來,把他放到了身前,香姑卻笑道:「小懶蟲,你在馬上也能睡著,可真夠厲害的!」
香姑向來說話肆無忌憚,因此說的聲音非常大。智剛卻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把手指放在嘴邊「噓」的一聲,意示不要說話。香姑還未回言,前方卻傳來一陣嘻笑聲:「喲,看不出你這和尚還挺有良心哪!」
智剛抬眼望去,正看到一個銀色的項圈轉了回去。
雖然每個人的心情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那是相同的,就是每個人都希望早一點趕回武當山。因此,人人催馬急行,日夜兼程。
離武當山尚有二十里,突見前方煙塵四起,似有人馬急奔而來。武當和少林弟子每個人都抬首遠望,希望是自己這方的人馬,等到奔近卻能看清一個個一身道袍,手執長劍,原是武當派的弟子。離的尚遠,那些武當弟子就開始高喊:「凌師兄,你們回來了!」
月沖宮的女弟子就像見了親人一樣,齊聲歡呼,她們終於到家了。在眾女弟子的歡呼聲中,突聽「撲通」一聲,一個人滾落馬下。
旁邊的叢鳳鳴大叫一聲:「宮主!」急忙躍下馬背,一把把滾到地下的月華抱了起來,只見月華兩眼緊閉,面白如紙,嘴角滲出絲絲血痕。
頓時,月沖宮女弟子的歡呼聲變成了悲泣。
凌雲聽到有人叫「宮主」,回頭一看不禁大驚,從馬背上直接躍到了月華身邊,一疊聲的叫道:「趙師妹,趙師妹,你醒醒,你醒醒,到家了,到家了!」
此時後面的梅霖也趕了上來,聽到前面一片悲聲,都在大叫著月姐姐,不禁焦急的問道:「月姐姐,怎麼了?」連忙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一屁股跌在了地上,也顧不得疼痛和滿身的灰土,爬起來沿著聲音奔了過去。香姑一見,急忙攙住了他的手臂:「你姐姐沒事,不用著急,慢點!」
一邊說著,一邊領著梅霖向人群密集處奔去。
凌雲聽到了梅霖大叫著奔了過來,突然立起身來,「刷」的一聲,冷月出鞘,指在了梅霖胸前,如果不是香姑拉的快,這一劍已經穿透了梅霖有前胸。凌雲兩眼血紅,厲聲喝道:「說,快說,你們在君山都幹了些什麼?」話語裡已經有了一絲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