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拔倒退了幾步,凶悍地俯身撿起了一名士兵手裡的衝鋒鎗,暴怒地向蘇倫射出一梭子子彈,槍口噴射出的閃亮火花,彷彿是他滿腔怒氣的宣洩。本來一個好好的反叛挾持計劃,在我跟蘇倫聯手攻擊下,頃刻間化為烏有,他怎麼可能不惱火?
在整個嘩變的過程中,自始至終,叛軍似乎都忘記了手術刀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納突拉與羅拔的一個最低級失誤。為了這個失誤,羅拔付出的是失去生命的慘痛代價。當他丟棄了手裡的槍,向右側撲倒,準備拾起另一支衝鋒鎗時,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慘烈的嗥叫,連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單手支地跳了起來。
他的喉嚨上已經多了一柄貫穿喉結的小刀,像是被懸掛在架子上的烤熟的鴨子一樣,可笑又可憐,只不過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同時出現的還有另外兩柄同樣的小刀,飛旋著,瞬間已經掠過了十一名叛軍的喉嚨,將這十一人的喉結全部割裂。
三柄刀同時迸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正是手術刀的招牌動作。
與此同時,鐵娜在我身子下面按動了遙控器上的開關,第二次爆炸發生了,就在方纔那六十人隱蔽的中心位置……
根本沒有借助過多的士兵的力量,只憑蘇倫、手術刀、鐵娜三個,已經把六十名叛軍全部消滅乾淨,猶如風捲殘雲一般。
手術刀出現在帳篷門口,身上披著厚厚的軍用大衣,目光凌厲之極地向我這邊掃了幾眼,不向我發話,卻是在問鐵娜:「可以了嗎?」
他的樣子,跟原先的手術刀在外型上毫無兩樣,但內在的氣質涵養卻完全改變了,屬於原先那個手術刀的深沉、老練、幽默一點都看不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發自內心深處的令人心寒的彪悍野性。
近五年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手術刀已經基本棄刀不用,極少出手殺人。像他這種地位,要幹掉什麼人,早就不必親自動手,只要打一個電話出去,自然而然會有幾千個江湖高手拚死為他效力。於是,所有人幾乎已經忘記了他的飛刀神技,羅拔的死,自然也是這種「遺忘」帶來的直接後果。
「你還好嗎?」是鐵娜冷淡矜持的聲音。
「風哥哥、風哥哥、風哥哥……你怎麼樣?」接著響起的是蘇倫關切無比的輕呼,並且她正匆忙地扯開我胸前的衣服,露出那件防彈背心來。還好,我並沒有死,防彈背心卸掉了彈頭的衝擊力,嵌入最深的一枚,也只不過剛剛射穿防護板的一半。
我在蘇倫的攙扶下坐起來,強裝笑臉:「還好,有這件背心,死不了……」
剛才的情況,防彈背心穿在我身上,鐵娜的身體自然沒有絲毫防護,這一梭子子彈若是射在她身上,後果就會糟糕得無法設想了。
「沒事就好,謝謝你救我——」鐵娜並沒有說太多肉麻感激的話,她與蘇倫同時在場的時候,自己總會表現得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我知道這不是她的本性,或許是不願意讓外人看出來她要跟蘇倫爭什麼。情竇初開的女孩子總是矜持而驕傲的,她雖然貴為將軍,卻也毫不例外。
一想到「情竇初開」這個詞,我心裡未免輕輕一動:「她對我動情了嗎?或許是吧?若不動情,怎麼會把自己的貼身防彈背心拿給我穿?」
望著她的背影走向北面的軍車,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蘇倫在我耳邊一聲輕歎:「風哥哥,你太……魯莽衝動了……」她的髮香隨風鑽入我的鼻翼,癢癢的令我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鐵娜登上一輛軍車的車頂,親自揮動著紅、白、黑三面小旗向氣勢洶洶殺過來的裝甲運兵車打著旗語。
蘇倫略有些奇怪地自語:「嗯?原來他們是自家人?這可怪了,到底沙漠軍團的大規模行動是為了什麼?軍方與政府不是已經劍拔弩張了嗎?怎麼又會聯手在一起?」
我掙扎著站起來,既然鐵娜沒事,我該先回帳篷去,探看谷野與籐迦才對。「死而復生」,是個巨大的神秘話題,等到明天大局已定,鐵娜肯定會過來關注詢問,所以我得先弄明白谷野到底是……
「奇怪?我為什麼一行一動都會想到鐵娜?好像在營地裡的很多事,都是為她做的……」我的思緒有些混亂,踉蹌著向前走。蘇倫緊緊跟在後面,此時所有的士兵已經開始自動散開,收拾殘局。
這種場面,給我的感受是:「一切都是按某個計劃進行的,就像一場按照分鏡頭腳本演出的戰爭片。」這麼一想,我嘴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絲苦笑,那種「被人愚弄」的奇特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帳篷的門簾深垂著,裡面安安靜靜。
蘇倫皺眉:「風哥哥,谷野……真的……復活了?」方纔如果不是有狙擊手虎視眈眈的高處制約,她可能會在聽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就飛奔到帳篷這邊來了。這種天方夜譚似的「復活」場景,並非任何人都能遇到的。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他死,是真的;復活,也是真的。不信,咱們進去看好了——」我的手已經觸到門簾,陡然間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隨風捲出來,瞬間塞滿了我的鼻腔,幾乎讓我有要猛烈嘔吐的激烈反應。
蘇倫倒吸了一口涼氣,唰的拔出手槍,猛地切在我前面衝了進去。有血腥,當然會有危險,她搶先一步進去,跟方纔我衝出去為鐵娜擋子彈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翻版。
門簾掀起時,我首先看到了詹姆斯的背影,雙手舉在半空中,彷彿要抬手去捂自己的嘴巴。那是一個「震驚、駭然」的動作表示,當然任何人看到谷野現在的情形時,似乎都會驚駭萬分。
谷野背靠行軍床坐在地上,無力地垂著頭,雙手耷拉在膝蓋側面。淋漓的血,從他胸口一直滴到腳邊,然後落在沙地上,被乾燥的黃沙吸收得只剩下一層淺褐色的痕跡。鮮血的另一頭,出現在籐迦的床上,而且是籐迦的手上——
籐迦身上的繩索、被子都不見了,平靜地躺著,呼吸勻稱,仍舊昏睡。
燈光下,她身上形式古怪的黃金套筒,發出詭異莫名的光。血最初是出現在她手上的,等我繞過詹姆斯的身體遮擋,才發現她的嘴邊也有鮮血。
蘇倫的槍口先是對準了谷野,接著指向籐迦,隨後掉頭指向詹姆斯。
從我離開到急匆匆地趕回來,中間耽擱的時間,大概在半小時到四十分鐘之間。其間,全部注意力都在營地裡兩軍對峙之上,根本無暇估計這邊帳篷裡的狀況。
「博士,這是怎麼回事?」蘇倫打開手槍保險栓,全神貫注地盯著詹姆斯。
谷野死了,籐迦是植物人,要問發生了什麼情況,當然只能詢問詹姆斯。我走到籐迦床邊,凝視著她嘴角的鮮血,一股驚心的顫慄不由分說襲擊了我的全身。因為目前看起來,最直觀的聯想,就是她曾用手捧起過什麼東西,吞進了嘴裡。
「是什麼東西?一個植物人能做什麼?能隨便爬起來吃東西嗎?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自己不該再使用「不可能」這個詞彙,但剛才的聯想,無論誰聽了都會脫口而出這句話。
詹姆斯攤開雙手,大夢初醒似的滿臉無辜:「我……我只比你們早到一分鐘,甚至不到一分鐘……我進來,現場就是這個樣子!蘇倫小姐,別用槍指著我,當心走火……」此時,至少他的手、嘴是乾乾淨淨的,腳下踩著的沙子位置也略微凹陷,與「站了一分鐘」的情況基本吻合。
他皺著眉,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不停地又是聳肩又是搖頭。
毫無疑問,籐迦仍在昏睡中,跟我離開之前沒有什麼變化。
蘇倫收起槍,蹲在谷野身邊看了看,嘴裡不住地倒吸著涼氣:「風哥哥,是心臟……是心臟不見了!」
谷野身體上的傷口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彷彿是被什麼動物的爪子劈胸擊中,攫取了他的心臟後,瞬間死亡。這簡直是個絕妙的諷刺,一個剛剛「死而復生」的怪人,竟然轉眼間又被別人輕易殺死,還攫走了心臟。
蘇倫站起來,伸手在自己前額上輕輕敲了兩下,若有所思:「風哥哥,我懷疑……會不會是……青龍會?」她仍然向詹姆斯斜眼瞟著,神色間仍然懷有絕大的不信任。
帳篷在北方的肆虐吹動下,又發出一陣瑟瑟的抖動。看來,營地裡所有的帳篷都受了剛才大爆炸的影響,明天需要重新加固一次才能用。
我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巾,慢慢擦掉了籐迦手上的血痕。
有一個奇怪的問題,之前我從來沒有注意到的,那就是籐迦雖然處在「植物人」狀態,但指甲一直都在瘋長。當前目測看,十指上的指甲都超過了兩厘米,蒼白銳利,看上去有說不出的古怪。
「你說什麼?」詹姆斯驚駭地叫起來,雙手高舉,像只受驚的大猩猩。
剛才蘇倫的話說得夠清晰了,是「青龍會」——我之所以一直沒有開口,就是在反覆想著這件事與青龍會可能存在的關聯。
「不可能!」詹姆斯受了我的傳染,也開始頻頻使用這句話。
「不可能——」詹姆斯的雙手狠狠地在半空裡揮舞著。
「為什麼不可能?」我跟蘇倫幾乎同時反問他。同時,我蹲下身子,看著籐迦指甲縫裡嵌著的某些乳白色的東西。
青龍會是個神秘的組織,也是目前唯一一個令北美和歐洲列強談虎色變的恐怖組織。
在二十世紀近百年的時間段裡,提到全球最鼎盛的三大跨國黑幫,毫無疑問應該是意大利黑手黨、華人社會三聯幫、東亞日本的山口組。有據可查的聯合國國際刑警總部資料表明,每年在全球各地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暴力恐怖事件,有百分之八十七與以上三大組織直接有關,有百分之十間接相關——可以這麼說,三大組織的一舉一動,直接牽動著國際刑警總部的敏感神經。
不過,世紀之交鐘聲響起的當晚,三大組織裡至少有超過三十名高層副職頭目,突然遇襲身亡,而敢於同時向三大組織挑戰的,就是這個「青龍會」。五年內,青龍會的勢力以幾何級數迅速膨脹發展,最終成為令國際刑警越發頭疼的新一代恐怖勢力,名聲直逼總部在意大利西西里島的黑手黨世家。
「我是說,青龍會的勢力好像……從沒在非洲這塊蠻荒之地出現過,他們的地盤是在歐、亞、南北美……」
詹姆斯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人,否則也不會受到手術刀的隆重邀請而參與發掘金字塔這樣的大事。他走到谷野身邊,俯身觀察了一分鐘,推了推眼鏡,沒說話之前先倒吸了一大口涼氣,而後才語調艱澀地說:「你的意思,是青龍會的『重生者』做的?」
說到「重生者」或許很多人感到陌生,但若是提起幾年前在日本鬧得沸沸揚揚的「奧姆真理教」組織,幾乎所有關注新聞媒體的大眾都耳熟能詳。「奧姆真理教」的教義,是要教眾通過「自殺」或者「殺人」來獲得「新生」,並且這一邪惡理論在全球各地奪取了數以萬計的人的生命。
邪教之所以能把自己的詭譎教義傳播出去,其蠱惑人心的論調往往都會說得天花亂墜。我曾看過「奧姆真理教」的宣傳冊子,不但將「死而復生」的美好理論發揮到了極致,甚至引用了佛經中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樣的經典句子,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國際刑警組織已經有充足的證據認定,「奧姆真理教」不過是青龍會的「重生者」這一派別的微小組成部分,而「重生者」的總部是設在南美熱帶叢林的某處,依托數個半原始部落遮掩行蹤,並且跟所有的「獵頭族」都保持著緊密聯絡。
其實,早在谷野提到自己會「死而復生」時,我若是警覺些,應該也能聯想到「重生者」那個組織上去的。不過,從「萬蛇之窟」裡好不容易返回後,無論精神還是身體,全部疲倦之極,根本沒精力考慮這些。
蘇倫咬著唇冷笑:「不錯!是『重生者』!博士,你是闖蕩江湖的頂尖人物,想必對那個邪教組織瞭解頗深吧?」
她對詹姆斯的這種敵視態度,讓我微微有些不解。
詹姆斯搖頭:「毫無瞭解,我只是個埋頭於試驗室的學術研究家,怎麼可能跟青龍會、跟『重生者』有打交道的機會?」
我們三個幾乎同時大笑起來,因為像詹姆斯這樣的「學者」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並且玷污了「學者」這個高貴的稱號。做為美、印雙方的兩面間諜,他的臉皮不可謂「不厚」。
外面的緊張局勢明顯緩和下來,看來,真正中了圈套的是納突拉與羅拔這群叛軍,而軍方與政府間的劍拔弩張,只是一種假像,也是故意造勢、讓叛軍跳出來上當的一步妙招。
蘇倫忽然苦笑:「風哥哥,你又給人家利用了……」
的確,從手術刀發出飛刀的那一剎那起,我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
詹姆斯的神情一直都很古怪,彷彿提到「重生者」的問題後,實實在在將他嚇住了,恨不得馬上就退出漩渦。
等詹姆斯退出去,蘇倫向我張開了左手,讓三枚彈頭叮噹撞擊著落在地上:「風哥哥,這些彈頭根本沒辦法射殺你——彈頭裡的火藥已經倒掉了四分之三,撞針激發這些先天性營養不良的子彈後,射擊產生的殺傷力,比空包彈強不了多少。你又穿了最精良的防彈背心……所以,目前可以得到的結論是,有人不想讓你死,但又想考察你對她的關心,所以才把咱們這樣的、與大局無關的棋子,一起放在棋盤裡……」
我彎腰拾起一枚彈頭,伸手指一彈,果然感覺出裡面填充的火藥極少,雖然外表黃澄澄的極具威懾力,實際射擊效果正如蘇倫所說,根本無法對身穿防彈護具的人造成致命殺傷力。
「又是鐵娜的花樣?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換掉叛軍子彈的人,肯定是鐵娜,而且可以推斷,所有的叛軍行動,盡在她掌控之下,就算沒有我跟蘇倫的出手幫忙,她也絕對沒事。
我的臉又紅了,自以為拚死為她擋子彈是多麼偉大壯烈的英雄行為,其實……
帳篷外,響起士兵全體集合的口令聲,並且隨著引擎再度轟鳴,那些外來的裝甲車也緩緩退去。
蘇倫開了帳篷後牆上的小窗,夜風撲進來,很快就把血腥氣驅散乾淨。同時,她指著裝甲車消逝的方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風哥哥,鐵娜只不過是在考察你的耐性。我想,這次的考察結果,肯定是百分百滿意。接下來,你在埃及境內的好運馬上就要開始了……」
能為鐵娜冒死擋槍,並不在我此前的計劃之內,當時情急之下,不過是冒死一搏罷了,卻實在想不到中間還有很多複雜的內幕。
這場兵變來得快,也收得快,事實證明,這只是一場鐵娜清除內奸的鬧劇,納突拉與羅拔迫不急待地跳出來,在知情人眼裡,不過是愚蠢可笑的跳樑小丑——而我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天亮時,營地裡重新恢復了秩序,彩虹勇士方面,共損失了九十五名隊員,剩餘的士兵已經重新做了編隊分組,並且全部是效忠總統、效忠鐵娜的核心隊員。
鐵娜已經及時地派人通知安撫外來人員:「兵變平息,大家少安毋躁,不必驚慌。」
名義上的外來人員,只剩下我、蘇倫手術刀和詹姆斯,外加一個植物人籐迦。谷野的死,在營地裡所有人的目光中,根本是比死掉一條野狗大不了多少的事。看起來,日本人的名聲猶如德國納粹黨一樣,在全球任何一個國家裡都不怎麼受歡迎。
我跟蘇倫一直呆在籐迦躺著的帳篷裡,整晚都沒睡。我們非常仔細地擦掉了籐迦身上所有的血跡,細心檢視了籐迦的每一根指甲。至於谷野的身體,則已經被訓練有素的士兵們收斂進了巨大的尼龍裹屍袋裡。
「風哥哥,你信不信是籐迦殺死了谷野?」蘇倫的問題,始終都是圍繞谷野之死的。在與詹姆斯對話的過程中,她始終存有懷疑,覺得詹姆斯才是兇手。
植物人殺人的怪事,此前根本沒有聽說過。若真的是籐迦猝然殺死谷野,之後仍舊直挺挺地躺回床上,這個過程聽起來完全像是鬼神傳說中的「炸屍」。
我的腦子裡已經無數遍模擬著當時的情景——
谷野解除了籐迦身上的繩索,俯身去抱她的身體,要把她扶起來,絲毫沒有提防籐迦會突然出手,迅猛地插入了他的胸膛。那一插之勢,必定是又準又恨,準確無誤地攫取了谷野的心臟。
谷野受痛之後,放開手,踉蹌後退,撞到行軍床後無力地坐了下來……
至少從現場痕跡來看,可以做這樣的解釋,此時有一個大的疑問就是:「谷野的心臟到底去了哪裡?」
當然,我們有現成的答案,是在籐迦的肚子裡,因為她手指上有血,嘴角上也染了大片血跡。
好幾次,我拿紙巾擦拭籐迦嘴角上的血跡時,忍不住胃裡有一陣陣的劇烈抽搐,因為我不相信這麼漂亮的日本女孩子會是殺人噬心的「重生者」黨徒。在「重生者」的指導思想裡,殺死一個人,吃掉他的心臟,會增加自己的重生能力。殺人越多,重生的可能越大。而「同門自殘」,則更是快速提高能力的捷徑。
「風哥哥,你在想什麼?」
已經記不清這是蘇倫第幾次問我了,整晚我都精神恍惚,一方面是來自鐵娜匪夷所思的計劃,另一方面則是谷野死而復生、生而又死的際遇。
「這個……或許能證明我們的某種猜測……」蘇倫從谷野先前躺過的行軍床下取出了一架煙盒大小的微型攝像機,在手裡揚了揚,長長地呼出一口悶氣。
「整晚的資料都在裡面,我想……半小時後,真像就能天下大白。別擔心,我總覺得真正值得懷疑的應該是詹姆斯博士,而不是這個什麼籐迦公主。」蘇倫的跟蹤監視無處不在,從某些方面來說,這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好習慣。
蘇倫是個極為細心的女孩子,她之所以要在最後才亮出這個暗藏的攝像機,完全是為了避免過早出示證據而影響我們對現場的證據分析。
天亮了,所有的檢查告一段落,也該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我們一起挑開門簾走出來,正好看見手術刀立在空無一人的井架邊,低著頭向下望著。在昨晚生死攸關的兵變槍戰中,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了豎井、隧道、毒蛇、金字塔的存在。
蘇倫微微一怔,壓低了聲音:「風哥哥,看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