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微驚,難道說辛雅已經恢復記憶?這種表情,當場外令我泛起一種深深的挫敗感,但我仍然輕聲問她:「雅兒,你沒事吧,這三個人,是不是騷擾你?」
辛雅遲疑了一下,小心回答:「朱哥……曉鵬,多謝你了,我只是想起來一些事情,所以心情不好,出來轉轉,那三個人,我不認識。」
我心中微歎,她終是記起了以前的事,再也不會毫無顧慮的叫我朱哥哥了,雖然這對我而言,是件好事,對辛落河而言,更是天大的喜事,但我仍有幾分失落。過去數月的時間,不是說忘就能忘了的,曾經的天真無邪,曾經的間密無隙,是那麼純潔,不含半絲雜誌。她的眼神,仍然是那種清澈如藍天碧海般,但神情,卻拘謹了些,終是有幾分人間的塵火。
心中剛剛湧有千般滿味,沒想到卻被人打斷了思索,三個小流氓中的一位拍了拍我的肩膀,流里流氣的喊道:「哎,兄弟,我和你說話呢,是不是活膩了,敢壞我老大的好事。」
我歎了一聲,轉過身去,心中的鬱悶真是無以形容,冷冷看了三人一眼,淡然道:「你們三個快點滾吧,我現在心情不好,別來煩我。」
這種說話的語氣,當然會引起三人更大的怒火,他們何曾得到這樣的待遇,三人同時向我踢來,分成三個角度,雖然亂,但勝在攻擊角度散,一般人很難躲過。但在我的眼中,三人的動作太慢了,我同時抬腳,分踢在三人的小腿上。竟比他們快上一絲,力度拿捏得也恰到好處。
三人幾乎同時中招,頓時腿腳一軟,滾作一團。一下子便躺在地上。但他們卻無自嘴硬,為首的那人更是大聲道:「小子,別走,你等著,敢惹我們四秋會的人,你真是活膩了。」
我的心裡暗笑一聲,四秋會的幫規極是森嚴,怎麼會出現這等不入流地角色,所以這明顯是想仗著四秋會的威勢,來嚇人的。但我怎麼會這樣被嚇到了。我本來想轉身就走,此時卻回過頭來,洒然而笑道:「我最討厭仗勢欺人的那類人,明明自己沒有本事,卻要拉來一個靠山。真是丟人。人渣中地人渣。」
辛雅也含蓄的笑了笑,向三人皺了皺鼻子,這時的她,回復了幾分失憶時的神采,令我的心中一暖。小流氓中的一個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指著我道:「大哥。他罵我們人渣啊,難道就不怕四秋會報復嗎?」
「閒嘴,我們本來就是人渣,他罵的沒錯。你沒聽這位大哥的語氣,他好像是四秋會的人,否則怎麼就會一眼看出我們是冒牌貨呢。」三人中地頭,厲聲喝著那人,後面卻是堆著笑意對我說道。
圍觀的人群爆出轟笑聲。慢慢散去,我也拉著辛雅的手向外面行去。辛雅好像不適應被我拉著手般,輕輕掙脫幾下,我馬上醒悟過來,尷尬的鬆開手,唯有自顧自的向前行去,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失落,她終於要喝我道別了。
車上,辛雅坐在後排,這好像是她以前地一種習慣,可能是不喜歡和司機坐在一排,也是顯示出她地身份不同吧。「朱哥哥,以前的事我都想起來了,每坐一次過山車,腦海中的記憶就好像也轉了一圈回來般,所以我一連串坐了七次,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就好像我坐在時光機器中,暮然回到了過去,看到了過往發生的一切。」辛雅悠悠說來,語氣終於平和下來,那句朱哥哥令我又找到了那種感覺。
原來如此,她坐了七次過山車,就是為了加快記憶的回復,這真是挺奇妙地一件事,或許倒是可以讓那些失憶的人來用這種療法。當然,前提是他們的身體能經受得住。
「雅兒,你,是回我家裡住呢,還是我直接把你送回家去呢?」我通過後車鏡,看著辛雅沉思的臉容,不確定究竟何去何從,便開口問道。
辛雅一愣,抬頭看著我的背影,吁了口氣道:「我還是先回朱哥哥家裡吧,先整理一下東西,再麻煩你把我送回家。」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以前的事,或許只是一個夢,但現在,夢醒了,也該是這個小女孩回家了。只是,她有一天還叫著我朱哥哥,我就不能不憐惜她,那說明那段記憶,共同生活的一個多月,沒有從她的記憶種抹除。
「朱哥哥,以後說不定我再也不能這樣叫你了,因為人總是要面對好多方面地問題,但我會永遠藏在心裡,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朱哥哥,你是個好人,這點我更會永遠記著,沒有你,雅耳永遠也恢復不了記憶,但是,雅兒的心裡還是希望不要恢復記憶的好,那樣就可以永遠守在朱哥哥的身邊,唉,以前的記憶往事也是如此不堪回首,我寧願忘記它,人性的貪婪,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辛雅的說話,像極了一位哲學家,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人間世界的所有事情。
我卻是愣了一下,渾然摸不著頭腦,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讀心術自然啟動,讀到了她腦海中的記憶。剛讀到了隻字片語,我便渾身劇震,如同一位喝醉了的酒鬼般,動作一下子僵住了,車子在路上顛簸了一下,我才醒悟過來,馬上停止了對她記憶的讀取。
還好這個時段路上的車子並不多,否則我一定出事。我趕緊將車靠落變停下,平復一下心中的浪湧。她的腦海中,滾滾而來的竟然是當年的那場車禍,辛雅媽媽遭遇的那場車禍,原來是程千石安排人做的,沒想到這樣的醜聞,竟會真實的存在,令我極度的不舒服。
這件事,說出去沒人會信,誰會相信表哥會對表妹下手,還連累到自己的舅媽。但在辛雅的記憶中,程千石是那種刻骨般的存在,這種事,總是事出有因,看來她的感觸不是空穴來風,為了繼承遺產,什麼事,都能做出來,只是不知道辛紫嫣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怪不得所有的人都那麼緊張辛雅什麼時候回復記憶,原來這中間的種種,都逃不過一個錢字使然。
辛雅疑惑的看著我,輕輕問道:「朱哥哥,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剛才好危險,要不我們打車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一下。」
「雅兒,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回來住,朱哥哥這裡就是你的家,雖然我沒有太多的錢,給不了你公主般的生活,但至少在我這裡,你是快樂的,不用考慮太多的利益,更不用擔心種種的危機。」我長歎一聲,回過頭去,認真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的提問,極是鄭重的說著。
是啊,這樣的家庭,哪有快樂可言,豈是可悲可以形容,我是真心希望她不要捲入家庭的糾紛之中。
辛雅愣了一下,然後感激的抬頭看著我,點頭道:「雅兒明白,以後要是有這樣的機會,一定會再打擾朱哥哥的,但是現在的雅兒,總是要回家承擔起應盡的責任,不能逃避,不管有什麼樣的困難,我都必須面對。」
看著她嬌小的身軀,我的頭腦一熱,重重點頭道:「放心吧,雅兒,不管將來遇到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有事不要客氣,我不會對你說不的。」
唉,她這一回去,注定又要和程千石之間耗上了,雖然這對我而言,是絕對的好事,因為程千石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和我計較,必會將全部心神放在家族內部的繼承問題上,更何況若是辛雅向辛落河說出當日發生的一切,那麼就算辛落河不盡信,也必會對程千石生出防備之心,那麼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必會更加的努力。
但無論如何,我不可能這樣消極的看著辛雅獨自和程千石爭鬥,更何況這中間還可能牽扯著一個老辣的辛紫嫣。所以我都要化被動為主動,努力將鵬菲做大,這就是對程千石更好的打擊,更可以以一種高姿態出現在程千石的面前,最好還帶著馬蘭,那樣便可以亂了他的陣腳,令他的心思分散。
至於辛紫嫣,我現在應當主動聯繫她了,試著探探口風,看看她究竟有沒有捲入到當年的那次謀殺事件之中,多少也是為辛雅盡一點心意。
「朱哥哥,雅兒都明白,只是雅兒再也不是你見過的那個什麼都不在意的小姑娘了,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辛雅的聲音極低,有種柔情百轉的語調,令得車內的空氣頓時溫馨起來,當然這也極有可能是我的主觀意識。
「雅兒……」我喚了一聲之後,這才醒悟過來,她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了,而且我們的身份相差太大,所以我馬上制住了話語,口氣漸漸回復正常道:「我們回家吧,讓吳媽好好替你收拾一下。」
接著我轉過頭去,啟動車子,不理辛雅眼神內的惆悵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