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恭恭敬敬接過那書,抬眼一看,卻突地大叫道:「『馭鬼通靈之術』!前輩,這……」
白衣三鬼王擺了擺手,笑道:「我見你如此一身打扮,顯是師門與我鬼界頗有淵源,此物放在我這裡也並無大用,就順水推舟送給你好了。」
沈雲一身捉鬼降妖的打扮,分外顯眼,此時聽這位三鬼王如此一說,也不由面上一紅,再有不敢推辭,喜滋滋地行禮道謝。
眼見一切妥當,白衣三鬼王大有深意地看了張然羽一眼,目光之中閃爍連連,也不知想些什麼。張然羽與沈雲二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三人這般大眼瞪小眼,默然半晌,白衣三鬼王終於輕歎一聲,低聲道:「此間之事已了,我也要繼續去追查其餘兩件鬼器,兩位小友……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他重重歎了一口氣,猶豫片刻,終於抬起頭來,凝視著張然羽雙目,溫聲道:「這位小友,說起來……你我二人也算頗有淵源,本王有一言相勸,還望你謹記心中。」
張然羽心中怦然一動,拱手道:「還請前輩指教。」
白衣鬼王閉目沉吟半晌,沉聲道:「不出許久,三界必將再起波瀾,你切不可懈怠,好自為之吧!告辭……」
言罷,他略略抬手一揮,霎時間狂風撲面而來,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張然羽二人急忙閉目遮擋,片刻之後,四處再無聲息。,兩人睜開眼來,只見原本被黑霧籠罩的後宅院落,早已風消霧散,回復了一片寧靜。
後院草地之上,那一座枯井之前,尚殘留有一灘腥臭的污血,赫然正是那「落屍鬼」所化,而那位乍然而現的白衣三鬼王,卻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彷彿驟雨初歇,一片安詳寧靜。
張然羽與沈雲長出了一口氣,相互對視一眼,這才發現在三鬼王的莫名威勢之下,彼此的衣衫已然盡數濕透,不由心悸不已。
「大大大……大仙?兩位大仙……嗯?怎麼都還活著呢?」一個顫顫巍巍的詫異聲音突兀自前院傳來,張然羽回頭一看,只見那胖嘟嘟的劉員外自前院拱門之處探出頭來,心驚膽顫地招了招手,卻嚇得面色蒼白,死死扒住拱門,不敢挪動半步。
這矮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終於確定了眼前兩位「大仙」仍然完好無損,這才又驚又喜地歡呼一聲,卻仍是不敢邁步出來,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大……大仙,我家中那鬼怪……可是被除掉了?」
張然羽尚未答話,沈雲卻早已頗有經驗地擺了擺手,搶先答道:「區區一隻小鬼,又怎麼奈何得了我們兩個大仙!我二人通力施法,你這宅子……今後再也不會有鬼怪出沒,大可放心居住!」
劉員外見他滿臉肅然,不似作偽,不由歡叫一聲,猛地蹦躂了出來,一躍衝至兩人面前,倒頭便拜,口中連道:「多謝大仙恩典,多謝大仙恩典!」
沈雲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高聲道:「劉員外無須多禮!此事本為我道中人之事,無需掛懷。既然事了,我們師兄弟二人也將離開此地,繼續雲遊四海,斬妖除魔。咳咳……劉員外,我二人雲遊四方,關於這個盤纏嘛……這個這個……嘿嘿~~」
劉員外小眼珠滴溜溜一轉,又怎麼不明白他所指何意,急忙站起身來,恭聲道:「兩位大仙放心,小人必有重謝,必有重謝!這個……還請兩位大仙先雖小人回府,容小人孝敬一番,可好?」
沈雲見他如此知趣,不由眉開眼笑,用力拍了拍這胖子肩膀,大笑道:「除魔衛道,本是我輩中人分內之事!你且放心,稍候我另有一道靈符相贈,保你今後妖魔不侵,財源滾滾,子孫滿堂……哈哈哈哈!」
若愚真人本就是孩童心性,倒是把這徒兒也教成了油嘴滑舌。聽他越說越是離譜,張然羽心中不由苦笑不已,只得親自上前扯了扯他衣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沈雲對這位大哥倒是十分敬重,頓時閉口不言。張然羽這才轉頭面向那劉員外,微笑道:「這位員外,稍後你遣人將後院那枯井封住,也就再無他事了。日後多行善舉,切勿為害鄉里,自然上天護佑,邪魔不侵,知道了麼?」
劉員外連連稱是,將他二人讓進了前庭之中,又召來了兩頂暖轎,將他們送回了城中主宅,一番豐盛之極的招待之後,劉員外取出三百兩銀子作為謝禮,恭恭敬敬地將兩人送出了并州城去。
於是,這兄弟兩人懷裡揣著豐厚的盤纏,倒也不急著趕路,一路慢慢悠悠,直向著西域之地,那座陽華山玄心寺行去。
……
……
一個月之後,西域陽華山下。
正值清晨時分,天空一片清亮純淨,偶爾泛出幾分魚肚白來,映著初升的朝陽,說不出的清爽舒暢。遠方,一座雄偉高大的山脈蜿蜒蔓延,在朦朧的晨霧之中若隱若現,展現出幾分神秘玄奇的色彩。
在山林之間,正有兩個少年踏著薄霧拾級而上,晨間的山林雲霧氤氳,樹葉的紋理阡陌縱橫,眼底隨處可見的小山峰錯落有致,絡繹不絕的綿廷。沿途的石階兩旁,鳥鳴陣陣,晨露微霜,偶有早起的小小野獸,活潑地四處覓食,一派生機盎然。
「大哥,快來看!」一個道士裝束的少年歡呼一聲,手指著前方遠處的山路,大笑道:「快看那裡……那裡有一座好大的白石台階!」這少年身著道袍羽冠,手持一座長幡,赫然正是沈雲。
在他身旁,張然羽停住腳步,向前眺望半晌,面上也不由隱隱現出幾分喜色,笑道:「不錯!玄心寺就在這石階盡頭,我們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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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只見晨霧繚繞之間,遠方山路盡頭之處,赫然有一座巨大的石階,蜿蜒向上,直通向山腰之處,總數竟似是有千餘級之多。
兩人急忙加快步伐,不多時便穿過薄霧,來到了這座石階之下。沈雲雙目一亮,不由失聲讚道:「天下第一古剎,果然氣勢恢宏,名不虛傳!」
只見眼前這千餘寬大石階,盡數由清一色的寬白石板築成,恰似與這山巒融為一體。石階之上一塵不染,顯是時常有人打掃。兩人抬頭仰視,只見這千餘石階盡頭之處,四顆數人合抱的大石柱矗立於天地之間,撐起了一座巨大山門。山門之頂,一塊巨大石匾,上刻「玄心寺」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憑添幾分雄偉壯觀,更顯肅穆莊嚴。
張然羽微微一笑,道:「玄心寺在此立派數千年,自然不可小窺。」
沈雲將眼前石階細細打量一番,待到興奮勁頭漸漸消退,這才揉了揉酸痛的雙腿,叫苦道:「這裡山高路陡,實在難走。我們大可駕馭法寶,一路飛至玄心寺山門之前,又何必受這般折騰!可憐了我這雙腿啊,又酸又疼……」
張然羽下意識搖了搖頭,隨口答道:「玄心寺乃佛門聖地,更是仙道三大支柱之一,防護極為嚴密。此間山峰,外圍皆有佛門強力結界守護,這結界威力極大,可防外人自空中趁虛潛入。若是我們方才大搖大擺御劍而來,只怕早就被結界法陣轟擊成渣了,哪還能容你在這裡活蹦亂跳,叫苦連天!」他這番話說得順口無比,幾乎是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話音方落,這少年便反應了過來,面色不由一黯。
數年之前,也是在這玄心寺外的石階之下,這一番話,正是醉道人對他的提醒,這少年竟一直銘記至今。
他話剛說完,沈雲眼中已是一片異彩飄過,帶著幾分仰慕崇拜的神色,低聲道:「大哥,你懂得還真多哎!該不會……曾經偷溜上山,被那法陣燒焦了屁股吧?啊哈哈哈……」
張然羽哭笑不得,笑罵道:「我呸!小心我燒了你的屁股!這裡……」他眉頭微皺,眸中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淡淡道:「我和師父,曾經一同來過這裡……」
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懷念和迷茫,沈雲見此情境,也知趣地閉上了嘴。兩人默然踏上了這千級石階,一路不停,逕直來到了頂層的巨大山門之外。沈雲見張然羽仍是神不守舍,便輕歎一聲,自顧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緊閉的大門。
半晌之後,只聽「吱呀」一聲,那兩扇巨大山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個縫隙,隨即一個小沙彌的光腦袋探了出來,面帶幾分睏倦地打量了一番,溫聲道:「兩位施主,請問駕臨鄙寺有何貴幹?」
這瞬間,張然羽竟恍惚生出了幾分回到數年之前的感覺。於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輯手一禮,肅然朗聲道:「這位禪師,煩請通報一聲,混元宗弟子張然羽,天符宗弟子沈雲,日夜兼程,特來參加少年英雄會!」
那小沙彌聽他說出「少年英雄會」這幾個字,頓時精神一振,睡意全消。他瞪大了眼睛,將兩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這才肅然頷首,恭聲道:「兩位施主在此稍候,小僧這就去為兩位通報。」
張然羽點了點頭,輕聲道:「如此有勞禪師了。」他與沈雲兩人一前一後,肅立於門前,靜候那小沙彌前去通報。
不多時,只聽得巨大山門「吱呀」一聲響,側旁的小偏門緩緩打開。先前那小沙彌跨步而出,身後更有兩個知客僧人隨行而來。這小沙彌向著門外兩人行了一禮,恭聲道:「兩位小施主,方丈大師正在大雄寶殿之中議事,還請兩位隨知客僧人找尋各自師門,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他閃身一旁,身後的兩名知客僧急忙走上前來,行禮道:「兩位施主,還請入寺先行歇息片刻。」張然羽沈雲二人拱手道謝,隨著那兩名知客僧自偏門而入,向著玄心寺內行去。
一路之上,張然羽四處打量,只發覺寺中風景似曾相識,仍是一派古樸肅然,不由生出幾分莫名感慨。
那兩名知客僧人只顧當先領路,向西而行,至一處拱門之外,卻不約而同停住腳步。其中一名知客僧回身行了一禮,道:「敢問兩位施主,哪一位是混元宗門下張然羽少俠?」
張然羽急忙還了一禮,疑惑問道:「正是在下,請問禪師有何指教?」
那知客僧微笑道:「掌門方丈有令,混元宗張少俠如若入寺,便請先至大雄寶殿之中覲見,與三大派諸位弟子會合。」他看了沈雲一眼,又道:「至於這位道長,煩請先去後庭臥房之中小憩片刻,另有安排。」
他話音剛落,便只見沈雲大大咧咧擺了擺手,笑道:「大哥,玄心方丈親自邀請,你面子還真是『大』啊!我就自己玩去啦,哈哈……」
張然羽聽他說得輕鬆,也不由微微頷首,道:「小雲,你且先去歇息,我稍後便去尋你。」
兩人相視一笑,沈雲由一名知客僧引向臥房住處,張然羽自與另一人前往大雄寶殿,與諸位仙道弟子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