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紅葉說著,抽出了佩劍:「新月先生使什麼兵器?」
新月撓了撓頭說:「我沒有學過使用兵器,只學過一套拳法,只比拳法可以嗎?」
謝紅葉心中有些奇怪,普渡眾生堂的弟子能沒有學過兵器?她沒有問,只是還劍入鞘說:「好,就比拳法吧。」
說著,一團紅影已經襲向新月,一個拳頭當胸打來,新月想不到她說動手就動手了,探掌欲抓她的拳頭,忽然拳頭沒了,下方卻勁風凜凜,謝紅葉飛起一腳踢向他膝蓋。新月再探左掌拍擊她的腳面,又拍了個空,這一腿又是虛的,她的右掌已經切向新月左肋。
新月彎腰沉肘,擋擊她的右掌,只聽「啪」地一聲,新月右肩已經中了她一拳。
只是,挨了這一拳新月恍如未覺,倒是謝紅葉只覺這一拳彷彿打在鐵壁上一般,痛得她直甩手。
新月後退了一步,略有歉意地說:「還好吧。」
謝紅葉心中那個委屈呀,自己打了對方一拳,痛得要命,幸好只用了六分力量,否則恐怕手指都要斷了,對方卻若無其事,反倒來問候自己。
她靈機一動說:「你輸了。」
新月奇怪地問:「我怎麼輸了?你不過碰了我一下,又沒有把我打倒。」
謝紅葉笑著說:「我們這是比武,又不是生死相搏,一定要把對方打倒在地。中了對方一招就是輸了。」
新月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不對,不對,這樣比武太不公平,我不出全力很容易被你打到,出了全力又容易傷到你,對我很不公平,其實你的內力和我比相差甚遠,真要動手你一定是輸的。」
謝紅葉一臉的不服:「你真的有這麼厲害?那你說該怎麼辦?」
新月想了一下說:「如果我們倆真的動起手來,你擊中我三五下都傷不了我,但我若是擊中你一下,就如這塊頑石。」
說著,他手指著邊上一塊一尺多高的太湖石,上前一步,左掌如刀一掌劈下,那塊太湖石立刻一分為二,切口處十分光滑,彷彿切豆腐一般。
看到這個情況,謝紅葉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她伸手摸了摸太湖石,又摸了摸切口處,這個決不可能作假。
世上還有人的掌力可以練到如此地步?
太難以置信!
以父親三十年的內家真力,想做到這一程度,恐怕再練三十年也未必能行。
謝紅葉抬起頭,再次認真打量眼前的郎中。
他的目光清澈而安詳,沒有一絲的燥氣,彷彿可以包容世上一切的煩惱憂愁。
那是一種胸懷天下,卻又與世無爭的氣度。
一個可以依靠,可以信賴的人。
謝紅葉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腳尖說:「先生的武功已經到了至高的境界,為何甘於做個平凡的郎中呢?完全可以做一番大事業。」
新月認真地說:「郎中懸壺濟世,治病救人,並不平凡啊。什麼是大事業?是要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最後一統江湖,才是大事業嗎?武林中數百年來出過幾個所謂絕代梟雄,也曾經要一統江湖,最後還不都是以失敗告終。」
「先生難道就一輩子準備做個郎中嗎?」
新月抬頭看了看天,白雲悠悠,變幻莫測。
這世間的事,不也就像那變幻的白雲,無法預料嗎!
仙道之路呢?不知要經歷多少雨雪風霜,多少閃電霹靂,才能到達坦途呢?
他輕輕搖頭:「世事難料,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這一刻,話題沉重起來,周圍的一切都沉重起來,謝紅葉的心裡也突然沉重起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她忽然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
新月忽又開口:「紅葉小姐,婚姻之事,我雖不太明白,但也聽說過,要講究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話,你的家世出生,相貌人材皆屬上品,而在下只是個流浪江湖的郎中,無父無母,無財無勢,其實與小姐是不般配的。
所以剛才所提婚姻之事,小姐還要三思,以免日後時時感覺委屈,苦了自己的一生。」
謝紅葉的眼睛又變得嬌媚起來:「先生過譽了,小女子愧不敢當,這件事我自會稟告父母,請他老人家來決斷。」
回到慈安堂,新月思索了一下周黛雲的病情,重新給她配了一副藥。由於最近就要給她驅除氣團,以前的藥方已經不太合適,現在的藥方中,藥力開始加重,補品的份量也加大了。
根據這幾天新月的觀察,周黛雲修煉守心功成效顯著,經脈的強度提高的很快,這樣的藥力她能夠承受。
開好藥方,抓好藥,又忙了一些雜事,看看天近晌午,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就看見小倩慌慌張張地跑進慈安堂,直接喊王掌櫃,兩人耳語了一會,王掌櫃頓時臉色大變,匆忙走出慈安堂。
小倩張望了一下,看見了新月,馬上走過來。新月奇怪地問:「出了什麼事,你這麼慌張?」
小倩小聲地說:「不好了,昨晚我家小姐失蹤了。」
原來,池文清帶著十餘人去外地進藥材,在回來的路上,到達瀘州前的最後一個晚上,住宿在離瀘州城三十餘里的一個小鎮,結果當晚失蹤,而財物等沒有任何損失。眾人尋找了半夜,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一早就派人快馬飛報池尚業。
新月馬上想起那天三人第一去周府給周黛雲治病,回來的路上,就碰見了蒙面人攔路,難道那次也是為了池文清嗎?
到了晚上,池家的氣氛愈發緊張,大部分的護院武師都去尋找池小姐,但一無所獲,池文清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沒有任何消息,池尚業急得在客廳裡來回亂轉,到第二天時,頭上的白髮似乎都增加了不少。
新月倒感受不到這種緊張的氣氛,他埋首研究周黛雲的病情,順帶想弄清楚種丹的問題。一心不能二用,對於池文清,他也只能在心裡禱告她平安歸來了,別的他也無能為力。
由於清除氣團的時間大大提前,新月不僅給周黛雲加大了每天的藥量,而且金針刺穴的力道也加大了許多。
現在看來,周黛雲在修煉方面的天賦簡直好的難以置信,新月自認為自己的天賦已是驚人了,但和她比較起來似乎還有些差距。經過這麼短時間的修煉,再加上新月以金針為媒給她輸送功力,兩天時間已把她體內的陰寒之氣去除得七七八八了。
進境之快新月自己都出乎預料。
同時,他對種丹的問題也大致瞭解清楚了。
根據新月的研究,金輝夜應當是在周黛雲小的時候,採用藥物加內功秘法,將一種可以自我循環修煉的奇特內息種入她的心脈處,這就是氣團最初的來源。
無需用意念或是吐納修煉,這個氣團就自己靠吸收周黛雲的生命力來增長壯大,年幼的生命在體力等方面和成人相比是弱小的,但就生命力而言,年幼的生命具有旺盛的生長能力,這是成人不具備的,所以種丹必須是在幼童體內。
當然這種方法必須用在象周黛雲這樣修煉天賦奇高的人體內才行,普通幼童根本承受不了氣團這樣每日吸取人的精氣,過不了兩年就會夭折。可見金輝夜找到周黛雲這樣適合種丹的人也是不容易的。
這種蘊涵人最寶貴的生命力的精氣團,對於修煉之人來說,一旦獲取,自然是受益極大。
金輝夜一定還掌握了一種吸取這精氣團的功法。
如果新月的內力沒有進入先天境界,也沒有能力將這個精氣團導出吸收的能力。
經過將近十年在周黛雲體內的「埋頭苦練」之後,這氣團可不是一般的強大,新月估計,如果能全部吸取這個氣團,自己的內力就會陡然增加兩層,當然,全部吸取是不可能的,任何吸取他人內力的方法都不可能吸取百分之百,都會有一定程度的散失,散失的比例和吸取的方法以及吸取人的功力深厚都有關係。
將氣團導出體內時,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要控制導出的速度,不能太快,一旦太快就會摧毀周黛運的心脈,當然太慢也不行,長時間控制她人內力的流逝誰也吃不消。
另外,憑空就這麼吸取了這個氣團,新月自覺受之有愧,這些歸根結底是周黛運生命的精氣凝聚,他想在吸取的過程中能夠回補給周黛運一部分。當然這樣的難度也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會傷了周黛運的經脈。
還有一個問題是,新月感覺金輝夜不會就這麼罷手退走的,能找到周黛運這樣天賦驚人的幼童種丹,又等待了十年時間,他能這麼輕易就罷手嗎?一旦自己在給周黛運導出氣團的關鍵時刻,他乘機出現,自己怎麼應對呢?
這些都是新月要考慮的問題,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難以預料的後果。
行醫這麼多年,新月已經養成了思維縝密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