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新月苦思種丹的問題,遲遲無法入睡,直到三更之後才迷迷糊糊睡著,然後做了個夢,夢中他一舉將周黛雲體內的氣團導出,並導入自己體內吸收,頓時自己內力大增,竟然順勢凝丹成功,一鼓作氣突破凝丹期,進入結丹期。
周黛雲陳疾痊愈,自己的修煉也大有進展,一時間皆大歡喜,新月在“呵呵”笑聲中美夢驚醒。
躺在床上出了半天神,新月忽然明白了種丹的含義。
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晨曦初上,天邊逐漸變得紅霞映天。初夏的天,早上還是有點涼,周黛雲已經起床了,這麼多年來,這是第一次起的如此之早。臥病這麼多年,早起已是一種奢望,只是年輕的郎中先生的到來,使早起成為可能,生命之火也重新燃燒起來。
那個面容祥和,雙眸清澈的年輕郎中啊!
周黛雲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心思,腦子裡都是年輕郎中的身影。
好一會她才穿起衣服,先坐在床上按照新月的教授修煉守心功,練了半個時辰,周身有了暖意,初夏的涼意已經感覺不到。她下床,拿起木劍,走出了小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容劇烈運動,新月讓她每天用木劍慢慢活動一下,使她長期缺乏鍛煉的身體能夠早日恢復健康。
此時天已經大亮,丫鬟們也起來了,站在一旁看小姐練劍。周黛雲拿著木劍在荷花池邊活動了一會,潔白的額頭上已經微微見汗,邊上的丫鬟馬上拿來衣服給她披上,讓她坐在一旁休息。
這時,瀘州知府周道生來了。周道生四十出頭的年紀,中等偏高的身材,已經有些微微發福,方臉,濃眉大眼,白面微須,雙眼一瞪,頗有些官威。
對於知府大人來說,女兒的病也是壓在自己心中數年的一個心病。原配早早去世,只留下這個女兒,誰知竟然得了這麼個病,眼看著花朵一般的女兒身體卻一天天衰弱下去,身為知府卻無可奈何。
現在女兒的病情總算有了希望,周大人每天早上都要來看看女兒,然後才去處理公務。父女二人才說了幾句話,忽然家人來報,新月郎中來了,說有事要見小姐和知府大人。周道生一聽,連忙說了句:“有請,讓他就到這裡。”
不一會,新月急匆匆趕來,見了知府大人先行了一禮,周道生馬上命人看座,上茶,周黛雲則站在父親身後,含笑看著郎中。
客套一番之後,新月馬上說:“知府大人,這幾天我一直在尋找小姐病情的根源,以我行醫的經驗,小姐的這種病,決不是自然形成,一定有外因的誘導,昨日我終於有了發現,特來向大人稟報,此事關系到小姐今後的性命。”說到這裡,新月不再說話,而是看了看周圍的僕人。
周道生馬上會意,眼中閃過一絲奇異,命其他人都下去,只留周黛雲,然後對新月說:“先生,難道此病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新月點頭:“不錯,這是有人故意而為。”
“什麼人,如此大膽?”
“我昨日終於發現,這是個修習旁門左道邪術的妖人,他在小姐年幼時就處心積慮在小姐身上種下一個吸取人的精血生命的種子,最近的時候,這個種子終於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所以妖人要來取得這顆果實,以增強自己的功力妖術。一旦妖人得逞,小姐的生命也就此完結。”
這一番話說得知府大人心驚肉跳,身後的周黛運也聽得面色蒼白,但面容卻很堅定,一雙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新月。
周道生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竟有如此妖人,先生可知他的蹤跡,我傳令三班衙役去捉拿此人。”
新月連連搖頭說:“大人且慢,這種妖人都有些真本領,還會一些奇異的妖術,我也奈何他不得,今日一早就來的目的是要告訴大人,這幾天要加派人手,最好是武功高強人士,日夜近身保護小姐。以小姐的病情,本來應當再修養一兩個月,待身體再復原一些,我才好下手除去這害人的種子。
可是現在妖人已經到來,他一旦得隙下手掠走小姐,則小姐生命危矣,所以我要在三天之內就去除這病根,由於現在小姐的身體還很虛弱,這麼做對小姐的生命來說有些風險,但情況不容再耽擱,也只好冒一冒風險了。一旦病根除去,妖人再來,種子已不在小姐身上,小姐也就安全了。
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周道生眉頭緊鎖,一時之間竟下不了決心。
這幾天新月已經將病情都通報給了他,他知道只要女兒的身體在新月的指導下調養一段時間,再下重手猛藥可一舉除去病根。現在就下猛藥,女兒的身體能否受得住?
如果不這麼做,日日防賊更是不容易的事,稍一松懈,被妖人得手,女兒的性命就完了。
周道生為官多年,對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了解不少,知道憑手下捕快衙役的本領,抓個街邊小賊,弄奸耍壞的尋常百姓還差不多,想要捉拿那些會妖術的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平日裡一向果斷的周道生,此時竟躊躇再三,下不了決心了。
身後的周黛運忽然說話了:“爹爹,就照郎中先生的話做吧,女兒相信郎中先生妙手回春的本領。”
新月略顯詫異地看著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只覺此時這雙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分外明亮,分外美麗。
他不禁低下頭,回避了那目光。
周道生一拍扶手說:“看來小女對先生的醫術已經完全信任,就照先生的話辦,我去請瀘州城裡鏢局的人來保護小女,先生准備用藥吧。”
新月心裡說,用藥是沒有什麼良藥可用,就是靠自己這一身先天內力了。但嘴上他卻回答:“大人放心,我這就回去准備,下午重新給小姐配一副藥。”
再看了一眼那分外明亮的大眼睛,新月告辭離開周府。
轉過一個街角,快走到慈安堂門口,忽見前面走來一個紅衣女子,也准備走進慈安堂,兩人正好四目相對,新月不禁一驚,頓時想起那天看到的那個雪白的屁股,難道就是這個女子?不會這麼巧吧。
再轉念一想,那個淫賊的懸賞告示已經貼出,說明那天的紅衣女子認出了自己,如果她真想找自己,躲是躲不過的,除非自己現在就離開瀘州城。
他咬了咬牙,低著頭強作鎮定地走過去,同時臉轉向了慈安堂,心中禱告眼前之人不是那天狹路相逢的人。
剛禱告完畢,就聽紅衣女子說:“這位就是新月郎中吧,我正巧有個病人想請先生去出診,不知先生是否得空?”
新月停住腳步,
抬頭,
看著紅衣女子。
她的年齡比自己還要小一兩歲,身材高挑,皮膚雪白,眼睛不是很大,但嬌媚無比,平直精巧的鼻子,鮮艷飽滿的紅唇,穿一身緊身的武士勁裝,顯出細腰隆胸,身材惹火。
是個曲線玲瓏的美人。
新月咬了咬牙,是禍躲不過,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他幾乎是從鼻子裡發出兩個字:“有空。”
女子笑吟吟地說:“那就太好了,請先生跟我來吧。”
他再次從鼻子裡發出兩個字:“帶路。”
女子轉身走在前面,新月腳步沉重地跟著。
看著女子的背影,看著她走路時扭動的頗有韻味的渾圓豐臀,新月馬上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頓時有些氣血湧動的感覺。
他在心中連聲叫不好,自己實在是有罪,怎麼總是想到邪路上呢?
不是說邪不勝正嗎?怎麼在自己身上邪不由自主地就冒出來。
也沒注意走了多少路,最後來到一個僻靜的小街,進了一個破敗的院子,紅衣女子停住腳步,新月四下一看,不由得一愣,這不就是那天自己過夜的那個廢宅嗎?
他頓時有些心慌意亂,兩手不知該放在身前還是身後。
紅衣女子回轉過來,看著新月說:“這個地方,想必郎中先生一定記得。”
新月無奈地點點頭說:“記得,豈止記得。”
紅衣女子的神情有些奇怪:“小女子姓謝,叫謝紅葉,還沒請教先生的真名。”
新月遲疑了一下說:“真名?我就叫新月,沒有其他名字了。”
謝紅葉笑了一下:“百家姓中,好象沒有新這個姓吧?”
新月“噢”了一聲說:“難道我就一定要姓百家姓中的姓?這是誰規定的?”
謝紅葉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新月會說出這樣有違常理的話,她腦筋急速轉了一下說:“姓氏是家族相傳,隨父而來,不是憑空而來,難道你父就是姓新?”
新月的目光一下變得迷茫,自己的父親,母親究竟是誰,唯一知道的是師傅,隨著師傅的逝去,這個情況已是無法知道了,這個是永遠的遺憾,無法挽回。
“我出生之後就無父無母,隨師傅長大,師傅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就姓這個姓,叫這個名。”
謝紅葉頓了一下說:“新月先生師出何門?”
新月搖了搖頭說:“下山之時掌門有嚴令,我不得透露本門的名字,請小姐見諒。”
謝紅葉也不追問,表情嚴肅地說:“家父謝銘煜,創建垂柳山莊二十余年,在武林中有些薄名,小女子還有三位哥哥,家有薄財,還有些田地,平日做些小本的生意,算過得去。現在小女子尚未嫁人,也未曾定親。”
新月不算太大的眼睛睜得溜溜圓,看著謝紅葉一本正經的表情不知說什麼好,心想這怎麼像是談婚論嫁的模樣。
謝紅葉繼續說:“小女子尚未嫁人,已經失節,先生對此做何打算?”
新月愣愣地說:“失節?失什麼節?”
謝紅葉突然圓睜杏眼說:“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身體被你偷看到,不是失節是什麼?”
新月馬上說:“我沒有偷看,這個廢宅是我最先來的,本打算在此過夜,你們到來在後,怎麼能說我是偷看?”
謝紅葉目光中已經隱然有了淚光:“我們到來並不是無聲無息,你躲藏在荒草之後一聲不吭,是何道理?難道睡著了不成?”
新月:“我又不知你們要干什麼,這裡也不是我的地盤,我出來問什麼?”
謝紅葉:“你,你,總之因為你,我已經失節了,你要怎麼樣?”
新月:“你想怎麼樣?”
謝紅葉鄭重地說:“我除了嫁給你之外,就只有死。”
新月抓耳撓腮,忽抬頭看看天,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得哼了一聲。
謝紅葉奇怪地問:“你這是干什麼?”
新月認真地說:“我在看看天上是否真有掉金元寶這樣的好事,再感覺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謝紅葉被他說得哭笑不得,他又繼續說:“紅葉小姐你可要想清楚,我新月一無顯赫家世,二無萬貫家財,可以說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孤身一人漂泊江湖。你出身顯赫,貌美如花,嫁給我,太委屈你了。”
謝紅葉看他說得十分誠懇,也不禁愣了一下,對他誇獎自己容貌的話,心裡還是美滋滋的。她咬著嘴唇說:“古人有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人各有命。不過,你想娶我,還要我爹爹答應才行,爹爹曾說,我們垂柳山莊也算是武林人士,因此娶我的人,武功至少也要比我高才行,這是第一條,就讓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