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揚輕輕放下房佑龍的屍體,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憑心而論,房佑龍不算惡人,他與自己完全處在兩個對立的立場,也沒用過手中的權勢呼風喚雨。劉飛揚突然又想到,隨著房佑龍這麼一去,當年他與黃裳的恩怨也煙消雲散,其中的細節也永遠埋沒入土。
劉飛揚低著頭,卻對鳩摩智說道:「你竟然不乘機逃走,你們所謂的奇毒耐我不何。還有什麼可借仗?」
鳩摩智心下叫苦,口裡應道:「就算如此,莫非你以為穩操勝卷了麼?」剛才他本有機會離去,但又怕聲譽受損,這不同與上次在紛州官道上的一幕。怎麼說這裡還有大批的大宋官兵在此。還有個武功不弱的童貫。若他以吐蕃國使大輪明王的身份臨陣脫逃,那麼他便是回到吐蕃,日子也不好過。他剛才不是沒想過再行偷襲劉飛揚,只是劉飛揚雖是背對著他,但他終究沒有信心能得手。
劉飛揚撇了眼遠處已呆若木雞的童貫,對鳩摩智道:「行不行,那便手上見真功夫,大輪明王,接招吧!」縱身撲向鳩摩智。
人未到掌力已把鳩摩智籠住鳩摩智哪敢大意,運起全身功力雙掌緊守門戶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砰砰數聲,已接下劉飛揚數招
激戰中,劉飛揚笑道:「還敢用小無相功我面前班門弄斧。簡直不知死活!」他不問鳩摩智是何處偷學的小無相功,只因他心中隱隱覺得這該是當年李秋水地荒唐事。鳩摩智十有八九便是當年李秋水的面首之一。這小無相功便是他數十年前借此偷學而去地。李秋水是他師父,並且已經退隱江湖,他也不願從鳩摩智口中知道這段往事。
鳩摩智面上一紅。事實上在少室山見到李秋水現身時,他已經是心驚肉跳了。如今他身份尊貴。自然也不會承認當年的醜事,只是這小無相功他習練多年。早已深入骨髓,他所有的武功全仗這小無相功發動。如何能說捨就捨?在劉飛揚如大海怒潮般地攻勢下。他胸口始終若被巨石壓著,想開口辯解也無能為力。只能抱守元一,連使偷學而來地少林派諸班武功拆擋。
劉飛揚此時於天下諸班武學已瞭然於心,看出他所用的還是少林武功,又笑道:「你怎麼不用你那大雪山大輪寺的功夫?是了。是否吐蕃國小寺微。拿不出什麼拿手地功夫,所以你才千方百計要到中原大理偷學功夫?」說話間右拳擊出,強猛內勁直轟向鳩摩智面門。
鳩摩智只感呼吸困難。被劉飛揚磅礡無匹的內力罩住,他又避無可避,不敢再用少林派功夫,使出自己最擅長地火焰刀,連著數刀,當他發出第四刀,手掌邊緣觸到劉飛揚拳頭時那無形刀氣才消餌掉劉飛揚地拳勁,但他還來不及慶幸,劉飛揚突然化拳為爪,反手便抓住他的左掌。
鳩摩智大驚,連使數種手法都掙不脫,情急下右手連轟。腳下不時左右連踢。但劉飛揚始終面露微笑,抓著他左掌地右手,只是隨意一擺,已達四兩撥千斤頂峰的乾坤太極功使出,在內力牽引下,鳩摩智身形便搖擺不穩,往往攻出的拳腳半途便再也使不下去。
戰到這時,劉飛揚單手已制住鳩摩智雙拳兩腿,算是穩操勝卷了。他看到童貫這時還在遠處,對他叫道:「童指揮使,怎的不上來相助你這好友。要知道他現在好像是大宋地貴賓,若他有什麼閃失,你似乎跑不了干係!」
童貫喝道:「小賊休得張狂。」面上卻已冷汗連連。從他知道自己精心準備地奇毒沉龍散竟然對劉飛揚無效後,他已信心大失,再見到房佑龍死去,他心中更是大慌。為了今日的佈局,他與房佑龍精心準備了兩個多月。
沉龍散是種混毒,乃童貫無意中得到的方子,當百年沉香木香味與嶺南特有白蛇血混合後,便產生一種奇毒,能令人神經混亂,經脈痙攣以房佑龍地功力看到這沉龍散地毒性,都覺在自己完好無損時的顛峰期,也抗不住這毒性。在他被游坦之重傷後,已知自己時日無多,為替大宋除去劉飛揚這個隱患,毅然以身入藥,在見劉飛揚前便喝下嶺南白蛇血。而童貫隨後奉上的那盒子,便是此種沉香木。
也就是在那時,房佑龍全身血液已含有沉龍散劇毒。但他為尋一擊命中,強用內力壓下到後來童貫發動攻擊時。才因功力不濟被床弩射傷。到最好他毒上加傷,知道再也抑制不住毒性,又自忖自己之前完全壓上自己性命,超脫生死之情對劉飛揚所言所行,已能瞞過他。房佑龍悍然發動對劉飛揚的最後一擊。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房佑龍是致自己生死於度外,但卻沒想到劉飛揚的武功已達到先天大成,與天地同體的地步,他們視為除去劉飛揚的最大憑仗沉龍散竟對劉飛揚也完全無效。
不得不說,壯年時的童貫還是很有拼博的勇氣。史上記載,童貫在徽宗手下時。曾有次奉旨當監軍迎擊西夏。合軍十萬取青唐。軍至涅川,因宮中起火,徽宗下旨童貫回師。童貫因見戰機成熟,斷然決定不奉詔,繼續西進,果獲大勝,連復四州,直打得當時西夏派使求和,才班師回朝。
童貫之前沒見過劉飛揚的武功,心中總存有幾分不信。此次他為了邀功,特意向趙煦展示了沉龍散之毒。表示一定能拿下劉飛揚。趙煦對劉飛揚是恨之入骨,但也怕的入骨,本不同意,但在童貫的如簧巧舌下,終於心動默許了下來。這才有童貫這小小的指揮使能一次性調動十幾台床弩,上百張神臂弓地裝備。
然而這次童貫賭輸了,他機關算盡,以為必死的劉飛揚依舊活著,可他自己卻跑無可跑,他知道失敗後等待他的將是什麼。他是宦官出身,不受大宋建國便立下的那不殺士大夫這一條的保護。此番他就是逃回去。除了被杖斃外可說別無他路。
透過那片廢墟,看到鳩摩智在劉飛揚手有如木偶,童貫又怎麼不知道鳩摩智落敗身亡也不過在劉飛揚一念之間。他一咬牙,對手下士卒叫道:「給我射,射死他!」身旁一都頭遲疑道:「那吐蕃國師也在裡面……」
童貫鐵青著臉道:「吐蕃國師義助我朝擒拿逆賊,不幸命喪賊手,聖上自會通報吐蕃國主。休要多言,殺了劉飛揚,榮華富貴皆便到手。聽我號令便是!」
聽到上官都這麼說了,那個都頭不再言語,轉身吩咐下面去了。
不想他們隔著這麼遠說話,還是聽在劉飛揚耳中。他對鳩摩智道:「大輪明王在大雪山時,可有想過今日之局麼?」
鳩摩智單手被他拿住,使出諸般手段都不能掙脫,心中先是驚駭欲死,到後來有了死志之後,反倒靜下心來,不再作那徒勞地掙扎,應道:「不過有死而矣,施主的武功,小僧敬佩萬分!」
劉飛揚淡然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這番僧實在太過可惡,無論你如何舌燦蓮花,今日我也饒不過你!去吧!」運勁把鳩摩智甩過頭頂,往童貫方向丟去。
同時,童貫那邊一聲令下,準備多時的床弩與神臂弓再次怒吼起來。因為這兩樣武器都太過笨重,不能像弓箭般仰射只是水平發射但因為數量太多。且要攻擊的目標範圍只不過一座宅子大小,密集的弩矢幾乎完全覆蓋了前方六丈寬的空間。
哧哧數聲,那是箭矢入肉穿骨之聲。被劉飛揚甩出地鳩摩智在半空中看到空中突然而來的無數弩矢,本要運氣定下身形躲避奈何劉飛揚在把他甩出時已在他體內布下蒼穹無盡真氣。他一時間哪能卸得掉人還沒落地,便被數十枝弩矢穿體而過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落地身亡,面上還掛著難以置信與痛苦之色。
劉飛揚聽到童貫的決定後,早有準備,把鳩摩智丟出送死後,人便穿出屋頂他立在屋頂對童貫大聲笑道:「童貫你殺死前來助你地吐蕃國師,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向眾人解釋。山水有相逢,告辭了!」大笑中,人便向後躍去消失在後面眾多屋舍中。
童貫面若死灰,屹立在那良久不曾說話。床弩與神臂弓雖然威力巨大,但也僅限於守城便是因為它們轉動不便。固定一個方向攻擊那是威力十足,可要掉轉方向那就太難了還是那個都頭上前道:「大人,可要派兵前去捉拿?」
童貫恍若未聞。他旁邊招攬地幾個江湖中人,冷眼望著那個都頭。滿是嘲笑與不屑那個都頭感受到幾人的目光,想要發怒卻不敢,又見童貫的眼色,只好顫顫退下。
過了好久,童貫才舉起手來,說道:「退兵!」另派幾個親兵上前收瞼房佑龍與鳩摩智的屍體此刻他原本魁梧的身軀一下子顯得蒼老起來,語氣也是那麼地無力。
那些士卒聽得號令,紛紛收拾武器,往西南行去。他們還要去那裡地軍器所交還床弩與神臂弓。一路行來,路上行人紛紛遠遠避開,因為行動失敗,隊中多的是垂頭喪腦之輩,隊型也顯得疏散。童貫居中,騎在一頭高頭大馬上,卻也全然不管這些。此時地他已是心若死灰,也沒空管這個了。
當隊伍走過一座酒樓,突然一道身影臨空撲向童貫。勁風壓體,童貫本能的抬頭望去,入眼便是劉飛揚邪笑著的面容大驚下,舉起馬鞭直抽向劉飛揚。
劉飛揚半空中伸手輕輕一撥,便盪開童貫的馬鞭,在他露出上半身空門時。另一隻手向他揮去。幾道白光沒入躲閃不及地童貫體內。接著劉飛揚在馬頭上一掉,人又返身落到後面那酒樓之上。對著滾落馬下地童貫朗聲說道:「本想直接殺了你,但想想這樣太便宜了你,便讓你嘗嘗這生死符的滋味!好好體會你人生最後的一年吧!」說完,再次飄身遠去。
原來劉飛揚遁去後,心中越想越氣,房佑龍也就罷了,可這童貫絕不是什麼好東西,若就此放過,誰知道他以後還會扯出什麼鬼把戲。楚依依三女被劫後,他也很後悔,自己幾次三番沒要游坦之地性命,但游坦之還是死性不改,一心要找自己麻煩童貫可以說比游坦之更是惡毒,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以後的百姓作些好事。深知以後童貫惡行的劉飛揚,決定不再手軟,要除掉童貫了。
生死符詭異絕倫,料童貫絕不可能化解的掉,而劉飛揚也絕不會給他什麼鎮痛丸,讓他痛苦一年後再死去。也算是為另一個時空的宋朝百姓出口惡氣
這一切都發生在鬼起狐落間,待那些士卒發現時,劉飛揚已經不見蹤影。童貫地親兵扶起他時,見童貫週身無恙,但卻滿面駭然之色,正要出言相問,突然童貫發瘋似的哀號起來嘴裡直叫著「癢,癢……」拚命抓著自己的皮膚,沒多久便把自己抓得體無完膚,滿身鮮血,整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
幾個親兵要來按住他,可哪能按得住身懷武功卻似發狂的童貫,反被他亂拳打飛幾人,便再也無人敢上前了。
童貫痛苦的聲音遠遠傳開,在這繁華的京師,無比的淒厲慘絕。後來的汴粱百姓提起此事,無不變色據說。童貫足足痛嚎了半個多時辰之久,到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有人說他被趙煦處死,也有的說他是耐不住痛苦折磨自殺了
然而比起另兩人來,童貫就顯得一文不名了。一是吐蕃國師同日身亡在京師,另一人身份更是尊貴,當今皇帝地親弟弟,年僅十六歲的端王趙估暴斃在自己王府中。在這之前,所有王府守衛無人發現異常,御醫提刑司怎麼檢查,都查不出死因趙煦表面大怒貶了一些官吏後,卻也沒有下文了,他本就不喜趙估,在他眼裡,如何為鳩摩智之死,給吐蕃一個交代才是當前最主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