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叮囑了獨孤幾句就和他各自在房內休息了。我打坐運功完閉,正準備上床睡覺。突然感覺門外一人的氣息,那人似乎是故意讓我察覺的,身影一閃就此飄去。我心中一動,緊跟而出。
不錯,正是日間的那個白衣女子,只見她白衣飄飄,腳下迅捷如飛,用的正是凌波微步。我心中道:好,就看看誰的凌波微步厲害。腳下加力,一下拉近和她的距離。顯然她也查覺我們的距離在不斷拉近,一發勁腳下又快了許多。就這樣我們施展凌波微步,在房頂屋脊上幾個縱躍已出了揚州城外。
我知道她是故意引我出去的,是以在她身後三四丈遠就不再超過她,只一直跟隨她身後,她幾次發力卻還是拉不開這個距離。只聽耳旁風聲呼呼作響,眼前之物不斷飛退,不到一刻就跑了三十多里。白衣女子跑到一個涼亭前,一個轉身就此力定,身法曼妙實已達到凌波微步休迅飛鳧,飄忽若神的境界,雙眼卻是緊盯著我的腳下。她也已明白內力修為不如我,但就想看看在身法上的修為孰高孰低。我心中明白,在他面前一丈遠處忽地停下,只是右腳向前邁了小半步,穩住了身子。月影下,我看她身形一顫,雖然她還是遮著面紗,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我還是感覺到她內心的震驚。不是我自誇,在俠客島海中練習後,我的下盤之穩絕對在江湖上位列三甲之內,大家可以想像下在水下十幾丈深能不借重物站住的,那需要多大的力量:)
我道:「姑娘深夜引我至此,有何貴幹?」我隱隱覺得她和那黃衣女子應該和逍遙派有關。白衣女子道:「是我師傅有些話要問你。」語氣仍是生硬,更夾帶一絲氣結。這時亭子中傳出聲音道:「是我有些事要請教公子。」聲音飄忽卻也極為柔和。我大吃一驚,剛才我還沒注意到亭子中有人,此時卻見一個黃衣女子坐在亭中石凳上。我道:「不知這位姑娘有什麼事要問在下的。」
不料,白衣女子怒道:「住口,你胡叫什麼?」我聽得一頭霧水,道:「姑娘,你說什麼?」那黃衣女子道:「明兒,這位公子並不知情,怪她不得的。」那個叫明兒的白衣女子道:「是,師傅。」轉向我囔道:「她是我師傅,你叫她『姑娘』不是憑白高了我一輩麼?以你的年紀還不配!」我一聽這下明白,我對黃衣女子道:「前,前輩……」哎,我實在叫不出來,看她的身形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啊,就是和白衣女子相比也是看不出一點區別。
黃衣女子微笑道:「公子多慮了,妾身今年已有八十一歲了,承你叫聲『前輩』並不委屈你吧?」我聞言有如電殛,八十一歲,開玩笑,她的身形和人說十八歲都有人信。明兒道:「這也怪不得你,師傅她老人家神功天下無雙,外人的確看不出她的年紀。」白衣女子道:「明兒休要貧嘴。」明兒縮了縮肩,估計在她面紗下還吐了吐舌頭吧,我現在倒相信這個叫明兒的白衣女子應該才就十八,二十左右了。
黃衣女子喃喃道:「歲月不饒人啊!」我走近些,看著她那一頭黑髮,那明亮深邃的眼睛,竟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落寞。我輕輕道:「前輩,你有什麼事要問我?晚輩知無不答。」看著她,不知為什麼我感覺到一種親切之情油然而生。她輕笑道:「呵呵,讓公子見笑了,妾身想問公子的凌波微步是何處學的?」她本來只是好奇我怎麼知道凌波微步,但後來見了我的施展後就改問這個了。我道:「晚輩劉飛揚,前輩就叫我飛揚吧,『公子』二字不敢當。」見她微微點點頭,我接著道:「實不相瞞,晚輩這凌波微步學自一個山洞的秘籍。」她接道:「可是大理無量山劍湖底的那個山洞?」我一驚腦中浮現出一個人名來,我輕問道:「正是。請問,前輩可是姓李?」
這下輪上她奇怪起來,她道:「你怎麼知道?」我又問道:「恕晚輩放肆,前輩可是有一姐姐,名諱上秋下水?」她點頭道:「正是。」又道:「想必是姐姐她告訴你的了。她還記得有我這個妹妹麼?」說罷,忽又想起自己何嘗不是一別四十餘年,心中默默歎息。我聽她親口承認,內心更是震撼不已,天,我來到天龍世界,原書裡面一個真正的高手也沒見著,不想見到的第一個絕頂高手卻是這個在天龍原書中從沒現身過的李秋水的妹妹李滄海。突然,李滄海叫道:「不對,你適才不是說,你的凌波微步學自秘籍麼,那麼我姐姐必不在那了。我剛見你施展雖也頗見功力,但還沒達到其中的精髓,顯是自己摸索學習的。你又怎麼知道我的名號?」她在中原幾乎毫無名氣,除了姐姐的兩個師兄師姐,也就只有一人知道她的名字了。
我心中一跳,這該怎麼解釋?我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李滄海卻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姐姐在秘籍上留言了麼?」我一聽大喜,真是天助我也,我趕緊道:「正是,正是。晚輩雖僥倖學得神功,但卻還沒見過師傅她老人家。」李滄海喃喃道:「四十多年了,不知她現在還好麼?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幾句是唐時大詩人李商隱所作《錦瑟》的後四句,可形容的是情人間的思念之情啊,她想念姐姐怎麼用這幾句?難道她是在想他?我不由想起了逍遙派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一直深愛的無崖子。
只聽那個明兒道:「師傅,你又想起他了麼?」我聽她這麼說,更加確定這個「他」是男的了,看來他對無崖子也是有感情的,只是後來她姐姐和無崖子成婚了,她才黯然離開中原去了高麗。李滄海回過神來,笑道:「飛揚,你即學了姐姐的功夫便算是她的弟子了,你應該叫我聲師叔才是。」我趕緊躬身道:「師侄劉飛揚見過師叔。」她又道:「明兒,還不見過你飛揚師兄。這是我在高麗收的徒兒金善明。」明兒有點不情願地道:「可是師傅,我入門比她早啊!」李滄海笑道:「他是我姐姐的弟子,又不是為師的弟子,你們,只以年齡論長幼,飛揚一看便是比你大了數歲。」明兒無奈向我施了一禮叫了聲「師兄」我趕忙還禮,這丫頭好像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