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中旬,富甲天下的南陽再次引起世人的矚目。
新興城市南陽的繁華富有,引起周邊勢力的窺視,汝南朱桀糾集洛陽王世充、襄陽錢獨關、江陵蕭銑和豫章林士宏,五方聯手集合大軍三十萬入侵南陽。
南陽王李力屯兵冠軍對抗朱桀,並於冠軍城東一戰,以微小代價殲滅朱桀前鋒孫化成三萬大軍,強勢的南陽頓時名聲大噪,聲威直逼瓦崗李密,南陽李力成為繼李密之後最有聲望的割據勢力。
朱桀匯合孫化成潰兵,率大軍十一萬兵發冠軍,南陽李力也率軍七萬於冠軍東叢山之上安營紮寨以拒朱桀。
雙方對持於叢山,劍拔弩張,形勢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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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城位於叢山以東二十里,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山中城鎮,朱桀率軍西來後,面對南陽軍拒叢山堅守不出,只能大軍駐紮在臨城,並在臨城大肆修建防禦攻勢,意圖依靠臨城於南陽軍長期對持。
臨城周長不過里許,根本不能容納朱桀十一萬大軍,朱桀為安全著想,只能用軍中工程兵臨時擴城修建一個軍用城堡。
臨城城外幹得是熱火朝天,幾萬士卒在初春略顯寒冷的天氣,光著膀子,汗流浹背的運木抬石,在臨城外建起一道臨時的城牆。
小山城地處偏僻,不但土地貧瘠而且物產極少,所以一直未受戰火波及,但萬萬沒有想到現在竟然受到朱桀的青睞,將大軍駐紮與此。
臨城人口不多,富有人家根本沒有,所以連一個像樣點的住所都不能找到,這對喜好奢華的朱桀來說,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於是朱桀命手下士卒在城中鄰水之地開闢出大片空地,建下一個臨時的豪華營帳。
朱桀居住的豪華營帳,是一個純牛皮縫製的牛皮營帳,牛皮全部用藥水泡過,不但有一定的防火能力,堅韌性更是絕佳,不懼尋常刀劍,具有很強的防禦能力。
朱桀的豪華營帳由四個大小不一的營帳組成,正中牛皮營帳寬達五十餘丈,營帳地下鋪著來自遙遠西方波斯國價值萬金的名貴地毯,周圍宮燈環繞,玉石點綴,加上周圍身著軍甲的壯漢,顯得此營帳端是豪華貴氣。
營帳中十幾個各式打扮的男女,正端坐酒席之上,欣賞著正中幾個妙齡少女正在表演著歌舞。
鼓樂聲止,歌舞結束,舞女躬身一揖,款款退下。
營帳正中略高台案之上,一個身著帝王金龍袍,年約四旬,中等個子,身材適中,不蓄鬍鬚的中年文士端起酒杯,用低沉嘶啞的聲音說到:「諸位都是貴客,朱某能得諸位大駕,正是蓬蓽生輝啊!請滿飲此杯!」說完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
此人乍看平庸無異,但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他目帶邪芒,臉帶邪氣,氣度更加不凡,加上高高鼓起的太陽穴,一定是具有不凡武功的危險人物,不是易於之輩。
聽此人自稱朱某,想必就是惡名滿天下的吃人王朱桀了。
朱桀下面酒席上坐著的十幾個男女眾人聽到朱桀勸酒的盛意,紛紛稱謝飲下杯中美酒。
如果李力在這裡,看到這裡的幾個人一定會驚呼出來。
因為飲酒的十幾人中,其中認識的有正在強顏歡笑的孫化成、一臉灰白的雷動、陰癸派雲、霞兩位長老和魔隱邊不負。
其他不認識的人,也能從長相中猜測到一些端倪。
朱桀左手上座上坐著兩個國色天香的絕代美女,左邊一個粉臉紅唇,面容嬌好,身材凸凹有致,豐滿迷人,但眉目淫邪,想必就是朱桀之女,有毒蛛之稱的朱媚。
朱媚身邊美女,一身水綠武士勁袍,外罩雪白披風,手持四尺金黃銅簫,眉目含春,俏麗盈人的美女,就是江湖大名鼎鼎有紅粉幫主之稱的巨鯤幫主雲玉真。
二女下側坐著三人,年老威武,身披軍甲的白髮老將軍是朱桀手下左丞相邱煥生,英俊挺拔,器宇不凡的年輕男子是朱桀軍中有駙馬將軍之稱的淨劍宗白文原,一身灰衣,神情陰毒的竟是南陽陽興會季亦農。
朱桀右手上座,坐著五個身著軍甲的將軍,從軍甲樣式上看,應該是五方聯盟其他四方的人。
文質彬彬,氣質優雅的年輕人是王世充手下大將無量劍王思仁;目光凶殘,身材健壯的是錢獨關手下大將開山刀向虎;身材矮小,目光銳利的是簫銑手下大將張繡;身材挺拔,容雅慧智的是林士宏手下大將康同心。
除此之外,居然還有一個老熟人坐在席中,神情淡然,目光深邃,氣度不凡的老人,竟然是關中李閥的第一高手李神通,沒有想到李閥居然也加入了對南陽李力的圍攻聯盟。
朱桀這是又端起酒杯大聲說到:「本王這杯酒敬關中貴客李大人,如果不是李大人帶來錦囊妙計,本王如何能安然坐在這裡看南陽李力小兒忙碌無功的搜尋那幾萬隱藏伏兵呢!來!讓大家敬李大人一杯!」
營帳中眾人轟然應是,和李神通一起喝下杯中美酒。
李神通喝完杯中美酒,認真的告誡說到:「諸位都是各方英傑,李某本不應打擊諸位。但是李某深知李力能力,此人狠毒機智,向來算無遺策,一向謀而後動,不做沒有把握之事,李力既然屯兵叢山,肯定有退敵之策,雖然現在李力被我們迷惑,以為我們外有伏兵而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謹慎,不能讓李力有可乘之機啊!」
毒蛛朱媚媚然淫蕩咯咯笑到:「李大人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李大人帶來瞞天過海、李代桃僵之計,不是已經瞞過李力,使得李力以為我們真的埋伏有幾萬精兵,嚇得李力不敢有絲毫妄動之舉嗎!
估計李力到死才能知道,我們雖然有幾萬伏兵,但是都是臨時抓來的新丁,真正精銳的幾萬精兵全部隱藏在我們大營中呢!」
陽興會季亦農也怨毒附和說到:「媚公主說得不錯,李力那些名聲,完全是借助李閥的強勢而來的,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李閥在長安吃的大虧,更是因為李閥不妨加上楊公寶藏的原因。孫丞相上次的失利,只是錯誤估計南陽軍隊的裝備和實力。而李力根本是個毫無本事的勢利小人,背主無義之輩,根本不足掛齒!」
朱媚看到季亦農幫腔,嬌媚淫蕩的向他拋個媚眼過去,和季亦農眉目傳情起來。
李神通聽到季亦農的話,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不管怎麼說,李閥始終在李力手下吃了大虧,現在季亦農貶低李力,不是在暗示李閥更是無能嗎!如此情況使得李神通神情怎能平常呢!
老謀深算的朱桀目光如炬,看出李神通的難堪之處,雖然朱桀也看不起李閥誅殺功臣但被反咬一口的愚蠢行徑,但是現在畢竟和李閥是聯盟關係,不能讓李神通太過難堪,就出言緩和李神通情緒說到:「季會主勿存小視李力之心,想李力當年獻三策平太原、殺崔善熄謠言、痛斥李淵奔襲長安、獻計分化東突厥,所做每件事情都顯示出李力智謀高深的梟毒之才,如此對手,不是我等應該輕視的,每個輕視李力的人都會付出莫大的代價,所以我等更要謹慎以對,萬萬不可重蹈覆轍!」
朱桀覆轍二字說得特別重,營帳中人哪能不知道朱桀得意思,看著李神通哄然大笑。
覆轍二字,不就是說李閥當年小視李力而吃大虧的行為嗎!
李神通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是卻忍了下來。
現在李閥不比當年,關中糧倉被燒之後,李閥頓時陷入困境,雖然不愁軍民消耗,但僅僅能維持日常,關中李閥已經失去攻掠四鄰的資本,無力出兵。在這種情況下,秦公李世民提出休養生息,遠近結盟的保守政策。
於是李閥不但交好王世充、竇建德、劉武周等臨近勢力,更加緊和東突厥的合作,抓回和東突厥越來越遠的關係,在這種情況下,面對李力這個深仇大恨的敵人,通過王世充參加針對南陽的聯盟軍也是順理成章了。
如今李閥勢弱,不能再外樹強敵,所以面對朱桀的譏諷李神通也只能暗自忍讓了,但是這種忍氣吞聲的憤怒卻使得李神通更加仇恨李力。
朱桀手下首席大將左丞相邱煥生這時輕鬆說到:「其實我等根本不必擔心李力,畢竟我們的任務只是牽制李力南陽軍主力,好讓盟軍有充分時間攻克南陽,只要南陽被攻克,冠軍就成孤城,李力進退失措下,難免被我軍所乘,到時我軍隱藏的盟軍幾萬精銳勢必帶給南陽軍致命的傷害,到時李力大勢已去,唯有俯首待斃了。」
酒宴就在營帳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未來美好的暢想中結束了。
李神通在酒宴結束後,帶著親衛回到自己的營帳。
李神通揮退親衛,熄滅油燈,一片黑暗的營帳中,低沉的聲音響起:「怎麼樣?」
聲音無比的熟悉,實在沒有想到,朱桀這小小的軍營中居然藏龍臥虎,關中李閥如此尊貴之人,竟然也暗中隱藏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