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信道:「原來你令狐沖還是個多情種子,失敬、失敬!」笑了幾聲,又道:「不過似乎你師傅岳君子已經將你逐出華山門戶,人家岳大小姐乃是堂堂華山掌門的千金,又怎麼會嫁給你這個無行浪子!」
令狐沖哈哈一笑,說道:「不錯,我令狐沖是個無行浪子,不過呂兄你好像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若是那位聖姑知道你留戀煙花之地,我看啊,她準會一腳踢開你這個三心二意的比我令狐沖還無恥的好色之徒!」
呂信愣了下,嘿笑幾聲,說道:「這種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盈盈又怎會知道,莫不是你想去告狀?」稍一停,又恍然道:「我還以為令狐沖也是個血性男兒,原來卻是個長舌婦,看來先前我真是看走眼了!」
令狐沖道:「不敢,我令狐沖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會去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況且呂兄和任大小姐情投意合,也不會聽我這個毫不相干之人的話!」心想:「最近江湖傳聞魔教前教主任我行重出江湖,便是呂兄救出來的,難道他也是魔教中人?師傅常說魔教中人凶殘成性,禍害江湖,不過大丈夫恩怨分明,呂兄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卻不能跟他為難!」
呂信心道:「本來盈盈是要給你做老婆的,不過現在我既然來了,那就只好讓你靠邊站了!」說道:「你跑來福州查什麼辟邪劍譜,可曾查到什麼眉目?」
令狐沖道:「數月前我下了華山之後經多方打聽,才知有人故意陷害我師傅,一路追查下來,原來是嵩山派的左冷禪搞的鬼,也不知道他這麼陷害我師傅到底想幹什麼,他先派劍宗餘孽來奪我師傅掌門之位,又散播謠言說我師傅偷了林家的辟邪劍譜,害的我被師傅逐出門戶,這狗賊實在可惡之極!」
呂信道:「那你怎麼會跑到福州來?」心裡卻想:「你這塊木頭,真不知岳不群那偽君子給你餵了什麼毒藥,辟邪劍譜本來就是岳不群偷了去,還有什麼好追查的!」
令狐沖道:「十數日前,我在開封發現了左冷禪的行蹤,便一路跟了下來,途中還跟他交過三次手,誰知道卻讓他給甩了,我真是沒用!」
呂信道:「你跟左冷禪交過手了?勝負如何?」
令狐沖在馬臀上拍了一劍,催馬與呂信並肩,說道:「左冷禪在我們五嶽劍派之中武功乃屬第一,我跟他交手,當然佔不到什麼便宜了!」
呂信聽他說的模糊,又想這小子練易筋經也有一段時間了,而且他體內奇經八脈打已打通,不戒和桃谷六仙輸進他體內的真氣也已經全部收為己用,想來功力已經不弱,再加上他的獨孤九劍,勝左冷禪雖然不易,但也不可能會敗,心道:「看不出來這塊令狐木頭還蠻謙虛的,不像我這麼囂張!」
忽然想起一月前的那晚,有人深夜潛入府中,當胸挨了他五成真力的一記劈空掌,後用龜息法瞞過他耳目,等他回到書房後才逃走,當時他就懷疑那人是左冷禪,只是沒什麼證據不能確定,現在想來卻是不假,左冷禪果真來了福州,至於目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林家的辟邪劍譜。
看了眼令狐沖,問道:「你可是已經查到辟邪劍譜的下落?」
令狐沖道:「若真是查到就好了,我令狐沖也就不會再被人冤枉,而且還可以重回華山派,不過我師傅曾帶著我們來過福州一次,正好被那左冷禪贓了髒,真是有口難辯!」
呂信聽他一力維護岳不群,真是比臭豆腐還迂腐,不由冷笑道:「你是被你那位君子劍師傅冤枉的,別人誰冤枉你了?非但沒有人冤枉你,反而你自己卻口口聲聲說別人不是,沒見過你這麼不開竅的木頭,明白的告訴你,辟邪劍譜是岳不群偷的,你信也罷,不信我也懶得再跟你說!」說完催馬疾馳而去。
令狐沖心道:「我華山派不知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對我師傅有意見,就說辟邪劍譜是我師傅偷的,我師傅謙謙君子,為人光明磊落,怎會私吞別派劍譜!」
他自小被岳不群夫婦養大,對師傅師娘極之尊敬,再加上岳不群平日訓導弟子甚嚴,是以絲毫不敢對師傅有半點不敬的念頭,只以為呂信對岳不群有意見,才處處跟華山派過意不去,不過他算得是恩怨分明,呂信數次對他有恩,卻也不好拔劍相向。
看看呂信已遠去,令狐沖左右想了想,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於是催馬跟了上去。
日落時分,兩人來到一處市鎮,剛剛找了家客棧住下,正準備用飯,忽聽的門外一聲熟悉的喊聲:「琳兒,你先聽爹說嘛,我和你爹也是為了你好,你這幾天又不停的念叨那呂小子,爹看你整日想那呂小子想的神消骨瘦,我和你娘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便聽的儀琳熟悉的聲音道:「呂大哥和任大小姐兩情相悅,如果我去了,他肯定會不高興的,爹啊,女兒要回恆山去練好劍法,呂大哥說了,只有練好劍法才能光大門楣!」
卻聽又一個極其不協調的聲音道:「喂,不戒和尚,以前你說你女兒整日想著令狐沖那小子,怎麼現在又在想呂小子了,我看這你女兒是水性揚花,見一個愛一個!」卻是那桃谷六仙的聲音,只是分不出是六怪中的哪一位。
又聽另一人道:「就是嘛,你這小尼姑女兒水性揚花,昨天喜歡令狐沖那小子,今天又喜歡呂小子,我看啊,明天她又會喜歡田伯光那大淫賊!」
又一道:「不對,這小尼姑現在已經不是尼姑了,聽說呂信那小子在少寺給她治好了內傷,而且還逼定逸那個老尼姑准她還俗,現在她頭髮都長出來了,怎麼還能算是尼姑!」
就聽不戒怒道:「你放屁,我女兒怎麼會喜歡田伯光那惡賊,你們六個怪物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打爛你們嘴巴!」她老婆也加上一句:「我女兒這麼漂亮,怎麼會看上田伯光那個淫賊,你們六個怪物簡直是在放屁,臭不可擋!」
呂信心下暗罵:「媽的,這六個怪物嘴巴嫌長了,給他們六個這麼一說,江湖中人還以為我是個好色之徒,主意打到恆山派的尼姑身上了,少爺雖不在乎名聲,但無緣無故背上個淫賊的惡名總是不妥!」
令狐沖心想:「原來是不戒和尚和桃谷六仙,怎麼儀琳小師妹也來了,啊,對了,近日江湖盛傳,儀琳小師妹練功走火入魔,定閒定逸兩位師太帶她上少林求醫,結果正好被呂兄所救,而呂兄又提出條件,要兩位師太答應讓儀琳小師妹還俗,還肯救她,原來呂兄居然看上了儀琳小師妹,這到好,以後不戒和尚也便不再糾纏我了!」
便聽儀琳快要哭出來的聲音道:「你們別胡說,我想令狐大哥,是因為他救過我,對我有恩,我只是想求菩薩保佑他平平安安而已,爹,娘,呂大哥喜歡任大小姐,女兒不能去找他的,不然他會恨我一輩子!」
令狐沖聽得有趣,不禁向呂信投去一瞥。心裡想道:「原來儀琳小師妹也喜歡呂兄,不過,呂兄丰神俊朗,武功又高,比我令狐沖勝過多多,儀琳小師妹雖然是尼姑,但碰上他這等罕有的翩翩公子,卻也難免會生出愛慕之心!」
呂信正在納悶,見令狐沖遞來詢問的眼神,不禁大是尷尬,正不知何以措詞,卻見不戒和尚和他老婆一左一右拉著儀琳走進門來,後面還跟著唧唧喳喳吵個不停的桃谷六仙。
不戒和尚最先看到了坐在西邊靠窗的呂信和令狐沖,「啊」的叫了一聲,邊往這邊跑邊大喜道:「我正愁到了福州找不到呂小子,原來你在這裡,快幫我勸勸我這苦命的女兒,她可是吃飯也想著你,睡覺都在想你,你快答應琳兒要取她為妻,就算是幫了我和尚的忙了!」
儀琳也看到了呂信,「啊」的一聲叫,轉身就往外跑,卻不想桃谷六仙一見到呂信,一齊變成了啞巴愣在後面,還沒回過神來,儀琳差點沒撞在六怪身上,剛要繞道,卻被她老娘一把抓了回去,說道:「琳兒別怕,娘和你爹給你做主!」
儀琳又羞又急,都快哭出來了,顫聲道:「你們……我要回恆山去找師傅!」
不戒道:「琳兒啊,你還找定逸那個老尼姑做什麼,她都已經准你還俗了,還去那尼姑庵裡作什麼,等你和呂小子成了親之後呢,就讓他教你武功好了,他比你那些光頭尼姑師傅們的武功可厲害多了,所以你不用回恆山了!」
又看令狐沖坐在呂信旁邊,臉上肌肉明顯在顫抖,不戒又叫一聲,說道:「原來你們兩個小子在一塊,這就好辦了!」轉過身堆起笑臉向儀琳問道:「琳兒,現在這兩個小子都在這裡,你說你喜歡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爹和你娘替你做主!」
令狐沖本來笑的肚子都痛了,只是呂信就在旁邊,。又不好意思笑出聲來,此時聽不戒和尚之言,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酒頓時噴了出來,噴了站在他對面的不戒老婆一身一臉。
呂信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看了看不戒和尚,說道:「不戒和尚,我說你是不是吃飽了飯閒著沒事幹,還是羊肉吃多了你,啊,你想給儀琳找老公也不急在一時,來來來,我們先痛飲幾杯再說其他!」
打量儀琳時,就見這小美人穿著一襲鵝黃色的裙衫,已經留了寸長短髮,出落的俏麗脫俗,水靈的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俏面上佈滿紅暈,一副又羞又怯的模樣,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絕世美人,讓人忍不住便生出一股憐愛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