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兵變突起
「對於一個被征服領地的民眾,你需要用強大的武力來威懾他們,然而同時也需要用懷柔的手腕,讓他們安心!」
儘管在聽取了楊文晟的匯報之後,風雨立刻命令血衣衛注意這件事情,但是他本人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一方面,身處異地他鄉,一片剛剛被征服的國土,風雨不認為自己可以指望血衣衛帶給自己太多的驚喜;另一方面,風雨自內心蔑視這種各懷鬼胎的同盟。
只要,只要自己能夠讓那些大食貴族和民眾,感受到聖龍人強大的武力,同時也確信只要合作,便能夠維繫他們原先的生活、甚至會更好,那麼,任何的陰謀和反抗,都不過是垂死掙扎的瘋狂,只能夠導致他們的加速滅亡!
風雨如此確信。
於是,在隨後的幾天內,帝國宰相如同不知疲憊的機器,高強度地運行著。
他白天視察城市內的大街小巷,指示軍隊改善各種鄙陋的地方,並慰問貧苦的百姓,聽取他們的疾苦,並當機立斷做出許多大快人心的決定。
夜晚則持續召開盛大的晚宴,宴請大食的貴族和受人尊敬的長老,以最為友善的態度贏得他們的好感,承諾確保他們的利益,甚至,甚至還親自率領麾下的將領們,前往清真寺聆聽阿匍們的講經——雖然除了少數幾個信教的印月奴兵將領之外,大多數的軍官嬉皮笑臉不當一回事,然而這樣就足夠了。
聖龍帝國的統帥,親自降尊紆貴,前往清真寺,表現出對於宗教的虔誠和景仰,這件事情本身,便已經向大食人釋放了聖龍人足夠的善意,並和那些動輒焚燒寺院的西大陸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是,聖龍人出兵的理由,如風雨所宣稱的那樣——因為攝政王的挑釁和侵略,聖龍方才不得已的自衛還擊,很快贏得了大食上下的認同和理解。
「聖龍人是為了教訓那個狂妄而野心勃勃的攝政王,並無意於大食的領土,更無意插手大食的宗教,大食真正危險的敵人,是那些貪婪的西大陸人。」
這樣的議論,在風雨暗自地推波助瀾下,越來越流傳廣泛。
於是,一方面是出於對聖龍人強大國力和軍威的敬畏,一方面則是對征服者所釋放的善意的感激,親聖龍的輿論很快如風雨所料,在大食帝國的土地上形成了猛烈的旋風。
而對於聖龍抱有幻想、甚至希望能夠得到聖龍人的友誼、從而抗拒西大陸人壓迫的意見,也在大食的貴族和貧民之中,悄然萌發。
當然這一切,在刻意的安排下,風雨讓未來的巴比倫大公,自始至終地旁觀。
「作為一個合格的主君,就必須學會如同狐狸一般辨識陷阱,同時又如同獅子一般震懾豺狼!」
「他應該是慷慨的,同時也是吝嗇的;他應該是仁慈的,同時也應該是殘暴的;他聰明得避免臣民的憎恨和蔑視;他信守諾言,卻又絕對不被自己的承諾束縛……」
利用一切機會,風雨向孩子灌輸身為君王的本領。
「運用軍刀,然後再給予幾個笑臉,便可以籠絡人心了嗎?難道,大食帝國所有的人,都沒有思想?難道,隱藏在對聖龍大軍強大武力的敬畏之下,就沒有半點家園被入侵、生命遭威脅的仇恨?」
像模像樣的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儘管太過於矮小的身子,讓孩子的雙腿總是晃蕩在半空,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在大食帝國的宮殿中,和聖龍帝國的宰相討論如此深奧的問題。
事實上,年輕的巴比倫大公,很虛心地向這位傳說中的英雄學習,同時卻又保持著自己的頭腦,不時發表一些反對的意見。
「手持軍刀的笑臉,總好過被軍刀威脅下的笑臉吧?」
風雨笑了一笑。
他很高興孩子有自己的見解。
這幾天的相處,讓他震驚地發現,年幼的孩子竟然擁有著遠遠超越了年齡的睿智。
除了孩子從小被西大陸人不知處於怎樣的用心,被灌輸和教導了許多相關權謀的東西,但是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顯然天生就流暢著自己的鮮血,對於權謀的把握,繼承甚至更有超越自己的地方。
因此,帝國宰相很樂意教導孩子究竟該如何面對征服的領土:「一個弱者對於強者的微笑,往往會被視為奉承、阿諛和獻媚,但是一個強者對於弱者的微笑,則是仁慈、慷慨、寬容以及隨和。看看吧,同樣是微笑,其中的含義是多麼得不同。
「不錯,我並不否認我是征服者的事實,正如同我根本無意讓人們認為我來到大食是宣揚和平而非戰爭。
「如今,我只是想要人們明白,我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但是這樣強大的力量並非掌握在一個失去理智、純粹以殺戮為主的瘋子狂人手中。
「我想要人們明白,只要他們合作,那麼他們擁有的一切都將得到保障,他們甚至能夠被我這樣的強者友善。
「足夠了,這就足夠了,我只是要他們在戰戰兢兢中,為了得到我的微笑而受寵若驚!」
「可是,建立在力量之上的權力,必將被力量所摧毀!」孩子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錯,你說得很好,事實上,你幾乎道破了大食帝國興衰的根本!」
風雨並沒有因為孩子的頂撞而不悅,相反他此刻的情緒顯然十分高昂:「大食帝國本身,便是建立在絕對權力之上的,所以一旦有更為強大的權力,摧毀了被人們原先頂禮膜拜,認為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力之後,那麼正如同他們之前無法抗拒統治他們的力量一樣,他們同樣也無法危害到如今征服他們的力量!」
「如果照您這樣說的話,那麼任何的入侵,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轉化為合法的統治,並由此建立起千秋萬代的基業,只要那些入侵的首領不是那麼愚蠢的話?」孩子不服氣地疑問。
「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風雨搖了搖頭:「不同的國度,必須採用不同的方法。大食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而已。
「如果換作是西大陸,那麼戰爭的規模也許會小了很多,因為那裡有足夠多的野心家,願意和我合作,成為我開路的先鋒……」
風雨說到這裡,揮手阻止了孩子氣呼呼反駁的企圖,繼續說道:「但是,當我成為這個地區的征服者之後,我將會比在大食更加辛苦。因為我將會發現,原先的盟友,此刻將會變成心懷叵測的敵人。
「而我又不能夠如同對付那些懷有惡意的大食人那樣粗暴地對待他們,而我的強大也不足以令他們如現在的大食人那樣戰戰兢兢,並為了我的微笑而受寵若驚——所有這一切,都因為他們是我的盟友而非我的奴隸!
「於是,和征服大食不同,征服西大陸的開始非常容易,真正困難的卻是在征服了之後。」我將面對那些自以為有功勞、卻總是貪得無厭的傢伙,我的威懾將被視作暴虐,我的懷柔則被視作軟弱,因此征服這樣的土地,我就很有可能陷入糟糕的泥沼。
「除非採用大規模移民,否則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當地人統治當地人,而我則以高高在上仲裁者身份旁觀,這也就是聖龍常說的以夷制夷!」
「照您這麼說,反而一個獨裁專制的國度,更加容易被征服和統治,就如同,如同您的國家聖龍?」孩子略帶著嘲諷地說道。
儘管他如今已經十分欽佩這位來自東方的統帥,然而這些天來,聖龍和西大陸逐漸惡化的外交,卻也多少影響到了自詡為西大陸人的孩子。
「錯了。征服和統治,完全是兩回事。大食容易統治卻不容易征服,西大陸容易征服但不容易統治!」
對於孩子的這種態度,風雨略略皺了皺眉,卻沒有發作,依然耐心地糾正和教導:「事實上,征服只需要武力便可以完成,而統治,則遠遠比這個更為複雜,需要武力和策略的綜合應用。
「許多偉大的征服者,絕對沒有你認為得那麼愚蠢,他們只是希望展現足夠的強大,讓人來敬畏,唯有如此方才讓他們隨後的懷柔,變成令人欣喜和感激的仁慈,而不是遭人蔑視的軟弱。
「可惜,威懾和懷柔之間,細若弦絲,讓人根本無法把握。
「往往,征服者習慣了過度運用武力,以至於讓他的懷柔變成了虛偽和欺騙,而被征服土地上的人們,更深刻的記憶則是他們的殘暴和野蠻。至於聖龍……」
風雨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意味深長地注視了孩子一眼:「聖龍既不同於大食,也不同於西大陸。
「我不得不承認,在某種程度上,它兼具了西大陸和大食兩者的弊病,這曾經一度讓它厭倦了暴政的百姓,麻木地旁觀強大敵人進入家園,也曾經一度讓它引以為豪的精英們分裂。
「一部分成為了寧為玉碎的英雄,一部分則淪為奴顏卑膝的走狗,差一點,這個輝煌的帝國和它勤勞的子民,便要淪落在異族的屠刀下,如同大食人和印月人那樣麻木順從,如同西大陸人那樣分裂內爭。
「但是我必須告訴你,聖龍之所以為聖龍,它強大的生命力不在於它領土的遼闊、它軍隊的強大、它經濟的富庶,而是在於它文明的堅韌。
「沒有人可以否認這樣的文明世所罕見。它具備著高度的兼容,它容納了豐富的旁支,它匯總了久遠的歷史,它更具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堅韌。
「正是這樣的文明,讓它始終都凝聚著人心。
「這讓它在面對征服的時候,可以表現出不分南北、無論老幼的堅強和英勇;這讓它無論何時何地,面臨怎樣的危機和絕望,都始終萌動著反抗的鬥志,並積累著東山再起的資本!」
「真有這麼偉大嗎?那是一個怎樣的國度?」
半信半疑中,孩子似乎產生了些許的嚮往。
「你應該去看一看,看一看那片偉大的土地!」
風雨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因為,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發現,莉娜,西大陸的使者,此刻已經從遠處的宮門外走了進來。
「你們不應該焚燬這些寺廟!這不但是在毀滅先人們留下的文明,而且也散播了仇恨的種子!」
策馬行進中,目睹著沿途被狂熱的西大陸戰士焚燬的清真寺廟,風雨歎了一口氣。
「一手拿著屠刀,一手卻握著糖果,你不覺得這樣很虛偽嗎?」
雖然不得不承認風雨的話非常正確,但是這樣的話,居然出自這麼一個征服了這片土地的元兇之口,無論從哪個角度,莉娜都覺得說不出的彆扭。
「這樣的虛偽,總比雙手都拿著屠刀的殘暴好吧?」
風雨微微一笑,卻並不準備如同和孩子的談話那般深入下去。
此刻,他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的城市吸引。
西奈,一座美麗的城市,它是連接東西大陸和炙大陸的樞紐,是這三塊古老大陸之間交通的要津。
原本,無數政令從巴比倫下達,經過這裡傳達到大食蘇丹在炙大陸的行省,無數財富從這裡經過,進入巴比倫的國庫。
現在,大食帝國的權力構架土崩瓦解,這裡已經被風雨的部下秋十三郎所佔領,成為聖龍帝國向西擴張的一個重要據點。
當然,對於風雨來說,這一趟旅行,絕不僅僅是視察領地那麼簡單,更為重要的目的卻是因為雪雅。
無論如何,都要和她見上一面,也算是彼此之間的一個了結吧!
風雨在內心悄然歎了一口氣。
只可惜,如今和雪雅的見面,卻是出自冰冷的政治,而非彼此的情願。
也正因為如此,西大陸人不願意讓雪雅進入巴比倫,而風雨自然不願意孤身進入西大陸人的領地,這才挑選到了這個中間地帶。
這樣的現實,多少讓這次原本應該是久別重逢的浪漫約會,變得赤裸裸的功利。
想到這裡,風雨歎了一口氣。
策馬揚鞭,似乎要借助快速的奔馳驅散心頭的不快,又或者是縮短時間的煎熬,盡快讓這一次感覺中必須進行的會面實現,風雨突然加快了行進的速度,很快便進入了西奈城。
美麗的伊人美麗依舊,只是多了幾分幽怨。
真正見到雪雅,風雨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年還好嗎?」
躊躇再三,威名遠播的帝國宰相,居然問出了最無聊的問話。
「多謝宰相掛懷!」
伊人淡然一笑,話語中也同樣充溢著生疏與隔閡。
「我……」
突然間,風雨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後悔這次見面了。
不見時,想見,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陳述。
真正見面了,卻有一片空蕩,萬語千言,竟然根本無從說起。
幸好這個時候,外面的喧囂,無形中幫了風雨一個大忙。
抬眼望去,幽靜的閣樓之外,竟然是火光沖天,人馬喧囂。
自己的衛隊,已經和一支同樣是聖龍人的軍隊,展開了激戰。
強勁的箭矢,攜帶著熊熊的烈火,射入了樓內。
一邊忙著救火,一邊還以凌厲的反擊,風雨的衛隊也毫不示弱,身經百戰的他們,不慌不忙地用木板桌椅等一切可以阻擋的物體,堵住了院落的大門,同時三五成群,輪番朝外面發射密集的箭雨。
就這樣,兩支同樣服飾、同樣語言、同樣精銳的軍隊,開始了彼此間激烈的廝殺。
「兵變?」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變故,讓風雨想到了昌化。
不過,和昌化不同的是,城池的其他地方,似乎非常安靜,安靜得令人可怕。
除非,除非整個西奈城的守軍都得到了命令,默許這場戰鬥的爆發。
風雨立刻想到了這個可怕的可能。
不同於剛剛歸順就發生叛亂的龐勳舊部,眼下城內的守軍,都是聖龍帝國最為精銳的部隊,追隨風雨麾下南征北戰,從遼東打到了這裡,因此如果真是這支軍隊發生了叛亂,顯然讓風雨更加震怒。
整支軍隊的集體叛亂?
主將的個人行為?
還是受到某些不確切情報的誤導?
風雨一邊冷靜地旁觀部下們的戰鬥,一邊揣測。
就情感而言,他更希望是最後一個可能,而且似乎也很有可能,畢竟自己前來西奈城非常低調,只有少數幾個人方才知曉。
然而也正因為如此,卻也似乎更進一步說明了,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應該是一場蓄意的謀殺,而策劃者,要嘛是自己親信的部將,要嘛是……
想到這裡,風雨瞥了一眼身旁的雪雅。
「轟!」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讓風雨的注意力重新返回到戰鬥上去。
只見,漫天的巨石飛舞,迅速將衛士們死命堵塞的大門砸開。
沉重的石塊,冰冷無情地落下,鮮血和哀號四起,忠誠而勇猛的戰士,紛紛倒在了自己主帥的面前。
「突圍!」
風雨毫不猶豫地下令。
眼下的局勢似乎已經惡化到了無以復加。
諸如投石車的加入,打破了風雨最後的一絲希望。
已經毫無疑問,西奈的守軍顯然已經非常深入地參與到了叛亂之中,縱然他們不是獨立行動,至少也應該是和某些陰謀分子的聯合。
想到這裡,風雨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於輕視大食和西大陸人暗中的勾結。
對於權力的渴望,何況還有麥堅人的斡旋和資金方面的援助,陰謀原本就隨時都可能會在自己身邊展開。
然而連番的勝利,顯然讓帝國宰相過於樂觀,同時自信。這種樂觀和自信,讓他忽視了潛在的危險,更忽視了那些隱蔽的敵人。
當然,此刻已經無暇後悔,略略猶豫了一下,風雨伸出手來,想要拉住雪雅,就如同十年前那樣,保護美麗的女孩,殺出危險的困境。
可惜這一次,美麗的公主卻並沒有接受戰士的幫助,她走向了莉娜,並和她帶來的西大陸衛士在一起。
「殺出去!」
苦笑一聲,風雨躍身上馬,抽出了寶劍。
這樣也好吧!
這些襲擊者的目標是我,分開行動,也許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隱隱的苦澀油然而生,卻立刻被帝國宰相壓制在了心底。
劍已出鞘,戰馬激昂,風雨突然發現,自己內心的熱血,再一次被危險和戰鬥激發,飛騰在了全身。
第七章忠奸難辨
漫天飛舞的箭矢,在身旁呼嘯,帶著「嗖嗖」的破空聲,還有夾雜死亡的冰冷寒氣。
兩旁的三名衛士,迅即渾身猶如刺蝟,遍佈的箭矢穿透了身軀,鮮紅的血液,流淌在大地。
然而也正是這三名衛士的掩護,風雨一馬當先殺出了大院。
三十米!
只有三十米的距離!
風雨目測著前方。
三十米的距離並不遠。
戰馬的一個加速,便可以殺入其中。
而近衛軍的驍勇善戰,也足以彌補人數的劣勢和扭轉地利的被動。
何況,雖然戰況不明,但是風雨並不相信全城的將士都會背叛自己。
所以很顯然,只要驅散眼前這些襲擊者,那麼主動權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風雨毫不猶豫加快了速度,整個人伏在了馬鞍上,躲開凌厲的箭矢,用自己實際的行動,帶領部下殺向前方。
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就在風雨欣喜地發現,自己即將接觸到了敵人的時候,突然內心深處產生了一股危險的強烈預感。
攻擊,來自背後。
黑馬,玄甲,銀槍,蒙面。
一股強烈的殺氣籠罩了整個空間。
殺氣中帶著悲傷,讓人不自禁的將淒涼的情緒充塞了胸口。
「噹!」
倉促間,風雨唯有拼盡全力,反手揮劍格檔。
凌厲!
悲憤!
孤傲!
這是風雨心中對這一槍的真實感覺。
這個感覺很熟悉。
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讓風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昌化城的那一場襲擊。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時間,同樣的殺手。
不同的是,這一次自己似乎並沒有得力的部下掩護。
耶律留鉑早已故去多年,趙亮此刻則正奉自己的命令南下,掃蕩大食的餘孽——這些習慣了印月半島炎熱天氣的軍隊,原本是南下作戰的最好人選。
難道自己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嗎?
差一點征服了整個大陸的霸主,竟死在女人和刺客的陰謀之下?
伴隨著手中的寶劍被震飛到了半空,風雨有些悲哀地自嘲。
就在這時,另一桿槍,銀色的槍,出現在了風雨的面前。
「蒙璇?」
詫異中,有喜悅也有迷惑,風雨突然看到,銀盔銀甲的女將,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見,她的銀槍恰好擋住了那蒙面騎士。
電光石火之間,兵器撞擊的清脆聲響起,蒙面騎士的兵器迅即被挑開。
緊隨而來的,是九朵槍花。
盛開的槍花。
泛著銀光,滲著殺氣,美麗之中,蘊藏著毀滅的力量。
「啊!」
一聲慘叫,蒙面騎士的身上,滲出了鮮血。
只見他趕緊撥馬回轉,試圖後退,卻不料便在此刻,迎面而來的竟是數百支利箭。
根本來不及反應,兵器的撥擋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掙扎,頃刻之間襲擊者便遭遇了致命的襲擊,帶著滿身的箭鏃,墜馬而亡。
射箭的,竟是一隊印月奴兵。
也許他們的戰鬥力並不算太強,但是如此快速密集的箭矢,在如此短的時間和距離同時發射,也已經足以射殺任何猛將。
「宰相在此,誰敢妄動刀槍!」
就在交戰的雙方,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的時候,蒙璇的斷喝已經響遍了當場。
聲音很清晰,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清晰中,透著令人懾服的威嚴。
而讓蒙璇的斷喝更具現實震懾力的,則是四面八方憑空湧出的士兵。
這些士兵迅即佔據了最為有利的地形,也掌控了當場的局勢。
「宰相大人!」
策馬而來的,是趙亮。
他似乎因為自己違抗軍令而有些惶恐,不過更多的則是對風雨的關切。
「繳了他們的武器!」
風雨面沉如水地命令道。
事態顯然十分複雜而且嚴重。
軍隊,聖龍帝國的軍隊,風雨一向認為絕對忠誠於自己毫不動搖的軍隊,也是支撐著帝國宰相權力基點的軍隊,竟然出現了叛亂和分裂。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甚至將會動搖整個帝國的根基。
因此,風雨無暇追問蒙璇和趙亮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第一件想做的事情,便是決定找到秋十三郎,西奈城的主將。
「秋將軍正在城東集結軍隊……」
趙亮有些猶豫地建議道:「主公,眼下局勢錯綜複雜,還是先隨末將離開這裡吧!」
「集結軍隊,在他的城池裡面,出現了軍隊動用投石車攻擊本相,而他卻還在集結軍隊?他想幹什麼,難道覺得投石車還不夠份量,還想親自率兵來戰不成?」
風雨冷冷地瞪了部下一眼。
在自己的領地,遭受自己部下的襲擊,這件事情本身,便足以成為貽笑大方的醜聞。
帝國宰相此刻的心中充滿了惱怒。
不過,惱怒的風雨,在眼見趙亮吞吞吐吐,似乎不願意指責自己的同僚,卻又不知道如何為對方辯解的時候,心中更是一沉。
難道,真的有重要將領背叛?
風雨的心頭掠過了一絲不祥的陰影。
「跟我來!」
帝國宰相當機立斷,策馬揚鞭。
他拒絕了蒙璇和趙亮讓他退避的請求。
「我要看看,會有哪個聖龍的戰士,願意用手中的刀槍指向他們的宰相?」
風雨肅殺的話語中,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賭氣,還是對於自己軍隊的自信。
「沒有任何一個聖龍的戰士,會用手中的刀槍面對他們的宰相!」
當所有的事態平息之後,金岑滿懷激動的心情,在行軍紀事錄中,對風雨當時的反問做出了驕傲的回答。
的確,沒有任何一個聖龍的戰士,在明白自己面前的是帝國的宰相,他們偉大的統帥風雨之後,繼續刀槍相向的。
動亂,在風雨的面前,迅即平息。
西奈城中所有的軍隊,所有原本得到他們的主將秋十三郎的命令,前來剿滅一支混入城中的大食奸細的軍隊,在看見了他們的宰相之後,立刻匍匐在地,表示了忠誠和順從。
隨後,他們也加入到了風雨的行列之中,向他們的同僚喊話,讓他們追隨自己的統帥,履行自己的誓言。
很快,越來越多的軍隊調轉了方向,他們簇擁在風雨的身後,如同滾雪團一般越滾越大,當來到秋十三郎那邊的時候,幾乎整個西奈城的軍隊,都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原本城池的主將,則成為了道地的孤家寡人。
儘管出於對主將往日勇猛的尊敬,沒有哪個士兵膽敢綁住這位聖龍著名的將軍,但是他們實則已經在風雨到來之前,便將秋十三郎軟禁了起來。
「為什麼?」
將秋十三郎單獨押到了帳內,風雨冷冷地逼問。
的確,像這樣高級的嫡系將領,竟然背叛自己,風雨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件事情,一旦宣揚出去,勢必會打破風雨軍團結的神話。
而且、而且秋十三郎竟還是秋裡的義子,如果牽連下去的話,甚至會帶來風雨軍的一場大分裂。
嚴峻的現實,讓風雨不得不慎重。
「為什麼?當年為什麼坐看倫玉關的將士被呼蘭人屠殺?為什麼?為什麼同樣都是聖龍保家衛國的男兒,卻只因為不同的派系,三千健兒,三千健兒啊,便如同自殺一般,衝向嚴陣以待數倍於己的敵營,全軍覆沒?
「三千具七尺男兒的身體,三千顆忠君報國的心,便從此消失在了呼蘭人的千軍萬馬之中,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留下,甚至連榮耀都不能分享!」
秋十三郎,紅著眼睛,半點也不讓地回視風雨。
「哼,所以你就隱忍到現在,然後和大食人、呼蘭人、西大陸人、麥堅人,所有聖龍的敵人聯合在一起,試圖刺殺我?」
風雨面無表情地質問。
秋十三郎說的,是很多年前的往事。
太久了,久得風雨都幾乎記不起來了。
當時,蕭劍秋還只是輔政王,林家父子作為正統派的實權人物,則正活躍在聖龍帝國的軍政舞台上;而倫玉關,風雨軍起家的根本,出於政治上的考量,交給了林家父子,以換取朝廷對於風雨主宰涼州的承認——這一場妥協,讓林家父子成為朝廷手握重兵的強者,而風雨則得以安心西征,拓展萬里疆土。
直到龐勳的造反,方才打破了這個政治上的微妙平衡。
從印月遠征歸來的風雨,終於讓他如狼似虎的勁旅,開始調轉馬頭面向東方,聖龍帝國的腹地,中原神州。
並且,在萬馬千軍殺向聖京勤王的同時,秋裡,風雨最好的兄弟,也是風雨軍中最為傑出的將軍,則率領一支奇兵,趁著林家父子南下,兵力空虛的機會,在朝廷和呼蘭帝國雙方相鬥的空隙坐收漁人之利,重新收復了倫玉關。
那個時候,秋十三郎還叫做石三,是玉門關守將方傑的部下。
因為直諫,被惱怒的方傑拿下,卻因此意外地幫助秋裡共同擊退呼蘭人的入侵,從而被秋裡收入麾下,並認作義子,轉而成了風雨軍中鋒芒畢露的名將。
而現在,光陰似箭,人世滄桑。
昔日名叫石三的小軍官,已經成了聖龍帝國重臣秋裡的義子,風雨軍的名將;反而是他曾經的上司方傑,早就化作了戰場的冤魂。而他原本效忠的林家父子,那曾經顯赫的林家,也已經沒落不知所蹤,就如同林家效忠的聖龍皇室,以及比林家更為顯赫的四大家族一樣,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因此,風雨萬萬沒有想到,時至今日,秋十三郎的心中,居然還記著這件舊事,記著當日在激烈而殘酷的聖龍帝國的權力內鬥中,那異常殘酷的手足相殘——為了掩蓋風雨軍從林家奪取倫玉關的事實,當時倫玉關內林家所有的軍隊,不是之前便已經中了呼蘭人的計謀戰死沙場,便是隨後被秋裡編組成了敢死隊,步上了同袍的後塵。
不過,真的是為了那些同袍復仇嗎?
這個理由似乎有些牽強!
畢竟,當日這般做的,是秋裡,而他風雨事先並不知情,事後也不過是默許和縱容而已,如果要把這筆帳算到他頭上,雖然也說得過去,卻總覺得有些蹊蹺。
何況,這件事情牽扯如此之大,還涉及到了當年昌化兵變的黑手,單單他一個秋十三郎,根本就不夠份量。
然而,就在風雨暗自沉吟之際,卻聽見秋十三郎一聲暴喝:「風雨奸賊!這次算你命大,爺爺我下輩子再找你算帳!」
說著,秋風軍著名的猛將,突然全身一抖,嘴角卻已經滲出了鮮血。
「混帳!」
風雨驚叫了一聲,卻已經來不及了。
「把他好好厚葬,對外就說秋將軍是在平定大食刺客的襲擊中,為了救援本相方才不幸陣亡!」
索然地揮了揮手,風雨意興闌珊地吩咐道,隨即將目光轉向了蒙璇和趙亮:「現在該你們了!不要告訴我,你,蒙璇,想要觀賞沙漠的風光,所以丟下你的碧蛇軍,以及西南半島,千里迢迢只身前來!
「還有你,趙亮,你的目的地應該是大食帝國的南方,是誰讓你擅自違抗軍令,來到西奈城的?」風雨冷冷地說道。
儘管這兩人在這次事件中立下了大功,但是他們無視軍紀自作主張的行為,卻讓風雨更加難以容忍。
「什麼?你是說,中慧和逸如懷疑雲濟參與了當年昌化兵變?」
風雨被蒙璇的坦白震驚了。
按照碧蛇軍統領的陳述,當年的昌化兵變,很有可能是如今位居中樞院樞密使的雲濟一手策劃。
而之後燕南天遇刺案、議政王蕭成秋失蹤案、陶朱錢莊假銀票案、呼蘭入侵時聖京城爆炸案等等一系列的疑案,最終的幕後黑手,都是這位風雨軍的軍師、前任麥堅特使、新風雲世家的創始人,聖龍帝國革新派的領袖。
所以,蒙璇方才受到李中慧的委託,並在李逸如的建議下,化身趙亮軍中的一員,偷偷前來大食,以暗中保護風雨——
後者曾經先後擔任過兩人的部下,而且為人忠誠老實,自然是一個非常好的人選。
「這不可能!」
風雨毫不猶豫地用力搖了搖頭。
的確,以雲濟的身份、地位和實力,他的確可以輕而易舉地動用大量的資金和人脈,參與這些事情。
他和麥堅特殊的關係,足以讓他能遙控指揮和蕭成秋失蹤案以及昌化城兵變密切相關的同一教;他在風雨軍中的地位,也讓他很容易製造聖京城的爆炸案;燕南天遇刺案中,最主要的一個參與者雲明月更是他的妹妹;至於陶朱錢莊的假銀票,對於身居高位的雲濟來說,更是舉手之勞。
可是,動機呢?
如果說綁架蕭成秋、刺殺燕南天、昌化城兵變,是為了在聖龍製造足夠的混亂,從而讓風雲世家牟利,甚至是為了效忠麥堅,那麼在因為呼蘭人入侵、聖龍岌岌可危的情形下,還要引爆聖龍的兵器庫,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是符合麥堅人的戰略利益。
如果說,昌化城兵變,行刺燕南天等一系列的事件是為了他雲濟個人的野心,那麼他也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畢竟,真正能夠讓風雲世家登陸聖龍,能夠讓他雲濟一舉成為帝國重臣的,只可能是手握重兵的風雨。
在自身羽翼未豐的情形之下,便要迫不及待地對能夠讓他飛黃騰達的對象動手,這絕對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更何況,燕南天遇刺案,還將雲濟的妹妹雲明月牽扯進去,縱然是為了權勢不擇手段,但是風雨卻也看不出,這其中雲濟能夠獲得什麼利益。
反而由於雲明月身處險境,讓新風雲世家差一點剛剛崛起便要夭折,這實在是一場無謂的犧牲,即便是最末流的陰謀家,恐怕也不會做得這麼糟糕。
「雲明月應該是雲濟所漏算的!」
針對風雨的疑問,蒙璇幾乎是在倒背李逸如的推論:「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之後風雪夜襲宰相府時,雲明月對風雪的出手相助,當時大哥你,還有天下的輿論,只怕都對明月姐姐寄予同情,而這種同情,完全可以化為對於新風雲世家的巨大!
「所以,一個被認為是冤枉的雲明月,便會讓大哥你在情感上更加偏向雲家——畢竟,明月姐姐如果要嫁給大哥,就不得不面對中慧姐姐,一個無論在容貌、智慧、實力,還是在對於大哥的貢獻方面,都佔據絕對優勢的強大對手。
「也許,這就是雲濟謀刺燕南天的動機。
「一場苦心部署的苦肉計,一個膽大妄為的冒險,目的是為了讓雲明月獲取同情,以弱者的姿態受到風雨的保護,從而確立風雲世家在未來聖龍政治格局中的地位。
「唯一的意外是,明月姐姐太善良了。
「她不願意看見您和風雪手足相殘,所以破壞了雲濟布下的局,也讓她原本可以憑借擁有大哥孩子的資本,成為宰相夫人的希望,化作了泡影。
「不過這倒是反而進一步掩護了雲濟,因為沒有人相信雲濟這樣有頭腦的人,會布下如此愚蠢的圈套,以至於讓他徹徹底底地排除在人們懷疑的視線之外!」
「這是逸如和中慧的分析嗎?」
風雨輕輕地笑了笑,順手忍不住捏了捏蒙璇的鼻子。
毫無疑問,以蒙璇的頭腦,要她指揮一場規模龐大的戰役或者可以,要她想出這麼複雜曲折的宮廷陰謀,卻是萬萬不可能。
只是,這真的是雲濟的陰謀?
還是李氏姐弟打擊政敵的手段?
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風雨苦笑著道:「可是這不過是假設。而且即便是真的,也無法解釋另外幾件事情。無論出於效忠麥堅,還是擁有個人野心,雲濟在其他幾件事情上的動機,都很難成立!」
「為什麼不分開來看呢?為什麼雲濟在效忠麥堅和擁有個人野心之間,只能夠兩者選其一呢?」
蒙璇也很頭疼地回憶著李逸如的分析,這是少年在臨行之前,再三強調要蒙璇轉述給風雨聽的:「要知道,大哥你並不是一開始,就毫無疑問成為聖龍帝國的主宰者。事實上,當時有資格問鼎這片河山的人很多,有很多人甚至更有希望。
「所以雲濟,一個背負了家族血仇並自小生長在麥堅的人,為什麼不會在一開始,是準備毀滅聖龍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綁架議政王,策劃昌化兵變,都變得順理成章,因為這將會讓聖龍帝國大亂,甚至滅亡,這恰恰能夠為風雲世家復仇,而且作為當時的麥堅特使,這也非常符合麥堅的利益。
「至於後來,眼看大哥你的權勢日盛,成為最有可能主宰帝國的人,雲濟這才轉變了立場。因為,你是風雲世家的一脈,因為雲明月有了你的骨肉,於是和你的合作,顯然能夠獲取更大的利益。
「雲濟不是風雪,他更為務實,更為理智,因此他很快就改變了自己的立場,為自己選擇了最有利的選擇。於是,後來的事情,目的也就隨之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陶朱錢莊也好,聖京城的爆炸案也好,以及剛才我們分析到的燕南天遇刺案,這一切的目標,不是為了對付大哥你,而是為了新風雲世家。這完全可以理解。
「風雲兩家曾經聯盟了上百年,如今,大哥你和雲明月,又有了孩子,有什麼理由,不讓新的風雲世家,繼續存在更加緊密呢?為什麼不讓新風雲世家,成為最強大的皇族和外戚的聯盟呢?
「當然,對於雲濟理想中的新風雲世家,存在著一個非常強大的敵人,那就是李氏家族。當年,幫助大哥你崛起並成功的,是李氏家族,而不是新風雲世家。
「如今,以大哥的妻子身份坐鎮宰相府的,是手腕果決、智慧過人、眼光獨到,並深得大哥你信任的中慧姐姐。
「所以表面上,領袖革新的雲濟,最頑固的敵人是保守的清流派,而實際上,他的眼中釘,卻是李氏家族,包括站在李氏家族這一邊的,高鳳陽的人。
「無論是燕南天遇刺案,還是陶朱錢莊的假銀票,聖京城爆炸案,和之前的行動相比,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都遠遠不能夠危及大哥你的地位,也基本不會對大哥你產生根本性的負面影響。相反,例如燕南天謀刺案,甚至會促使大哥你掌握聖龍的政權!
「很顯然,雲濟的這些行動,這些在他投靠大哥之後的行動,完全是為了打擊他心中的那些敵人,從而鞏固新風雲世家的權勢,讓他所建立的新風雲世家主導整個聖龍的政局,所做出的準備!」
「很精采!這就完了?」
風雨默默地聽完,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根本無從看出他的心意。
「這都是李逸如那個小傢伙說的,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是他給我看了一本帳簿,是高鳳陽留下的,裡面確實記錄了雲濟和同一教,甚至是麥堅、呼蘭之間的經濟往來,而有些大筆的支出,又恰好和一些重大事件發生的時間,非常吻合!」
蒙璇吐了吐小舌頭,絲毫不顧自己其實也比李逸如大不了幾歲的事實,頗為老氣橫秋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雲濟要對付的只是李氏家族,而不是我,又何必讓你千里迢迢前來大食帝國呢?」風雨冷笑了一下。
「這個……」蒙璇呆了一呆,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大哥不相信李逸如嗎?不過,現在……」
「現在是秋十三郎叛亂,我想雲濟的手腕,還沒有長到這般地步!」風雨歎了一口氣。
這場兵變是巧合,還是有著某種關聯?
毫無疑問,李逸如一定已經察覺到了一些事情,否則也不會讓蒙璇前來。但是,他顯然也沒有對蒙璇全盤托出。
這,究竟是心存顧慮,還是別有用心?
雲濟,秋裡,李家姐弟,這些自己麾下的重臣,究竟誰忠誰奸?
風雨頭疼地想著。
這些問題,令帝國宰相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就彷彿,自己置身在荒無人煙的山谷,四處面對的,是虎視眈眈的豺狼。
沒有可以依靠的朋友,任何草木樹叢,任何陰暗角落,都隨時會爆發最為致命的攻擊!
「報,西大陸人出動了十多萬大軍,正朝這裡進逼過來!」
便在風雨面對如此錯綜複雜的局面,認真地思考之際,嚴峻的戰報傳來了。
「當,當,當!」警鐘,在西奈城內敲響。
局面,似乎不容樂觀。至少,目前駐紮在西奈城的聖龍兵馬,一共只有兩萬五千人,其中還包括了一萬三千人的大陸諸公國聯軍,和七千人的印月奴兵,真正聖龍本土精銳,只有五千不到。
而此刻風雨所要面對的,卻是三倍於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