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華 第二部 怒海潮生 第六十九章 疾風衝浪起
    桐音館裡清涼靜謐,只有劉坤一那雖疏緩卻顯得沉重的腳步聲有節奏的不停迴響著。而隨著劉坤一來回走動的身形,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漸漸充斥滿了館中的每個角角落落。

    「這個馮華,他究竟是何心思和用意?古往今來像他這麼膽大妄為的臣子不說絕後,恐怕也是空前了。頭一次派志願軍渡海援台,雖說將太后蒙在了鼓裡,但畢竟還有皇上在後面一力。然而這一次,卻分明全是他自己的主意,直到馬上就要實施行動了才正式通知自己。要說他別有用心吧!可這其中除了有放不下與邢亮的兄弟之情那一點兒私心外,真是委實看不出來還有什麼可以讓他獲得益處的地方……」

    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劉坤一又把電報拿起來接連看了兩遍:獨木難支,大廈將傾;國之不存,人之奈何!唉,可也真是難為子夏了,如果沒有他和義勇軍一力支撐,台灣早就已經淪為異域了。猶記得去年剛剛得知義勇軍要渡海援台的消息,自己是何等的激動。「自和約簽訂之後,余每中夜立起,循視鬢髮,悲從中來,常恐此生無復有報仇雪恥之日。然而一聆子夏來音,陽氣起於眉間,不覺沉痾之頓除而屐齒之皆折也……子夏國之棟樑,重以一柱當中流,坤一雖不才,猶願振臂一呼,遠為同聲之應……」那份兒連夜寫給馮華的信函,自己至今還言猶在耳、歷歷在目。然而這一次……以魚雷艇奇襲澎湖,無論如何也說不上是民間所為了吧!一旦行動失敗,就算皇上仍能體諒自己的這份兒苦心,可倭賊和列強的反映、太后心中的不滿以及一些齷齪小人的趁機攻訐,哪一樣都會讓自己難脫干係!

    抬眼看向易順鼎,劉坤一皺眉問道:「實甫,這件事你怎麼看?」

    易順鼎與劉坤一相交多年,知道他生性謹慎,平素總是以「古來豪傑之士,抱奇才異能,建豐功偉業,尤以小心而當大任,況我輩乎!」自律自勉。然而甲午戰敗,堂堂的天朝上國,竟慘敗於蕞爾小國日本,卻令他的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強烈的危機意識和挽大清江山於即倒的責任感使得他在行事作風上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如果能重振大清頹喪的國勢,個人的榮辱又能算得了什麼?

    前次在配合志願軍入台一事上,儘管劉坤一非常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肯定會讓太后極為不滿,但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不但身體力行,親自與魏光燾二人到石湖鎮迎接邢亮,而且還竭盡所能在各方面給予志願軍以最大的。為了確保志願軍安全入台,他還將閩浙沿海僅有的六艘木殼鋼板炮艦全都派了出來,為志願軍的運兵船保駕護航。爾後,他又不遺餘力地為台灣密撥餉械、接濟物資,極有力的支援了台灣軍民的抗日鬥爭。可以這麼說,台灣未來的命運其實早已經跟他是血肉相連、密不可分了。眼下大帥之所以仍久而不決,只是因為此事所擔的干係實在過於巨大罷了!

    因為明白劉坤一的這種心態,而且自己也深深為馮華的這一大膽設想所歎服,所以易順鼎不失時機地分析道:「峴帥,卑職以為馮大人此舉也是不得以而為之。自入夏以來,台灣戰局日漸危殆,不但台中盡落倭賊之手,台南危在旦夕,而且彈藥物資的補給也愈發困難。目前之所以還能勉強維持得下去,全賴咱們不計損失地以小噸位船隻多點運輸,才能夠突破倭賊的海上封鎖。不過,隨著倭賊對這種戰法的逐漸熟悉,最近一個階段咱們的損失已經越來越大,每次運送補給都會有近三成的船隻被擊沉。再者……」

    劉坤一瞇縫著雙眼正聽得入神,見易順鼎忽的止住了話頭,不由得擺擺手道:「實甫,你我相交多年,有什麼話儘管放言而為,不必有所顧忌!」

    微微點了點頭,易順鼎接著說道:「再者,台灣海峽距離東北季風期已經為時不遠。到那時海面風高浪大,不但目前的這種補給方法將不再適用,而且再想派援兵過去也是不可能了!現在出兵,可能是挽回台灣戰局的最後、也是唯一的一個機會了。」

    劉坤一的臉色異常沉重,台灣如今的形勢他其實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儘管邢亮率志願軍入台後曾連戰連捷,也一度讓自己看到了台灣的曙光,然而隨著戰局的發展,雙方實力上的差距終漸漸顯露了出來。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僅憑台灣一地之力根本就無法與整個倭國相抗衡。上次的台中之失,雖說是抗日聯軍自身出現了失誤,但卻也不得不承認根本原因還是雙方的實力相差甚遠所致。如今抗戰已經到了最後時刻,形勢亦是顯而易見,如果沒有非常動作的話,台灣軍民一年多浴血奮戰的抗倭成果極有可能會就此付之東流。

    見自己的話已經觸動了大帥的心,易順鼎趁熱打鐵道:「峴帥,順鼎以為您所慮者無外乎是擔心此戰有失,被人落井下石,當了替罪羊而已。其實就我看來,此戰雖風險極大,但其成功的可能性亦是相當之大。自台灣戰事開始以來,我大清儘管在暗中給予了台灣以極大的,可在表面上卻絲毫也未越雷池一步。南洋水師每每在海面上與倭賊艦船相遇,總是主動避讓,行事異常低調。我想,他們應該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遭到來自這一方向的攻擊。」

    聽到這裡,劉坤一禁不住發出了一陣苦笑:「實甫你此言倒說得極是,這樣的念頭也只有子夏能想得出來,別說倭賊想不到,就算你我此前又如何能想得到!前番子夏委託南洋水師替旅大特區採購魚雷艇並幫著進行訓練,我還當他是為了加強旅順口一帶的海上防禦。就算後來他又分批潛入了三千將士,我也以為他是見台灣戰事不利,仍想效仿上次偷渡之舉秘密渡海援台。可誰成想,他的胃口和膽子竟然是如此之大,大得幾乎沒有人敢相信!」

    贊同地點點頭,易順鼎又補充道:「據我分析,馮大人的胃口恐怕猶不止這些,從其選擇入台的時機看,他大概是想將從布袋嘴登陸的倭賊第七師團全部殲滅。如果對澎湖艦隊的襲擊獲得成功,不但會使日本在台的海上力量受到致命打擊,極大地增強援台部隊的安全性,而且還可以斷絕登陸倭寇彈藥物資的補給,卡斷其從海上撤離的退路。到那時,就算登陸的日軍有整整一個師團,在有心算無心、交通以及通訊皆斷絕之下,也只能成為一支任人宰割的孤軍。峴帥,台灣戰事的成敗與否,可能就在此一舉啊!」

    易順鼎對馮華的這番分析,如果換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劉坤一肯定會不盡以為然。誠然,這番戰略構想說得上是出人意料、膽大之極,然而戰場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情,只要這一連串的行動中有一環出現偏差,其結果都可能會截然相反。不過此刻,劉坤一卻不禁為易順鼎所描繪出來的一幅「令人鼓舞的」前景怦然心動。先不說馮華百戰百勝的威名已經足以令人對他信心百倍,只從他在此次行動中表現出來的深謀遠慮、堅毅果決,也會讓人感到就是再不可能完成的事,到了他手裡亦會獲得成功。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思,劉坤一此時心潮起伏:「是啊!台灣戰事的成敗與否將就在此一舉,大清的國勢能否重振也與之息息相關!也罷,為了朝廷的「萬世基業」,也為了馮華你對我的這番信任,我就與你一起淌這個渾水!只是馮華的心思也委實太深沉了一些,也不知他以後還會做出多少出人意料的舉動?

    福州府,馬尾。

    夜,黑魆魆的,因為臨近海口,不時刮過的夜風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海洋氣息。福州造船局船政衙門、廠房、海軍練營以及那座五層樓高的自鳴鐘樓都隱秘在濃重的夜幕裡。只有遠處停泊在海灣裡的船隻上那昏暗的桅燈,隨著潮湧潮退,如同夏夜裡飛舞盤旋的螢火蟲,發出數點起伏不定、顛簸飄忽的微弱光芒。

    夜深人靜,港灣裡已經沒有了白日裡的那種喧囂。造船局的那口自鳴鐘在濕潤的空氣中忽然叮咚響起,渾厚的鐘聲是那麼的悠遠深長。在入夜時分才秘密潛回港口的旅大特區魚雷艇編隊,此刻又趁著夜色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港灣,悄然向著南面的浯洲嶼方向駛去。籌劃已久的「颶風」行動,由此正式拉開了序幕。

    東方欲曉,帽星卻依然在西天的地平線上空閃爍。浯洲嶼的水灣裡,聚集著一艘艘運輸船,由魚雷艇分隊和特種大隊組成的志願軍先遣混合支隊在大海的第一縷晨曦中出發了。

    海風獵獵,濁浪滔滔。魚雷艇劇烈地顛簸著,一個浪頭打進艙口,黃鐘瑛全身被澆得濕漉漉的。他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海水,繼續指揮著擔任船隊右翼警戒任務的「地字號」魚雷艇,穩健地行駛在遠離船隊數海里外的南部海域上。整整一個白天都平安無事,但就在太陽快要落下去的時候,一直都沒放鬆對海面情況進行巡視的黃鐘瑛突然從望遠鏡中發現了一道船影兒。

    「是鬼子的軍艦?」黃鐘瑛心中一驚。果然隨著距離的接近,船上那隨海風飄揚的旭日旗已經隱約可見,而且從船的外形上看像是一艘巡洋艦。

    「船隊已經接近澎湖海域,為了保證「颶風」行動的突然性,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這艘日本巡洋艦!」黃鐘瑛思忖著,一面吩咐士兵做好戰鬥準備,一面向其他幾艘在不同方向擔任警戒任務的魚雷艇發出了無線電報。

    此時,也已經發現敵情的「築波號」巡洋艦艦長黑岡帶刀興奮異常。作為一艘1853年由英國建造、排水量僅為1978噸的日本海軍元老級巡洋艦的艦長,他一直以來都沒有獲得在戰場上為天皇陛下開拓疆土、建功立業的機會。甲午海戰中,「築波號」沒有直接參戰,而是擔任了海防巡視任務。台灣戰役開始後,它雖被編入了澎湖艦隊,卻又被安排到了沒有什麼戰事的基隆,負責警戒防衛台灣海峽北部海域的安全。

    直到最近,由於帝國在兩次登陸中,接連有軍艦被炸沉和受到重創,澎湖艦隊在台南的力量大為削弱,才將它調了過來。可令人氣憤而又無奈的是,「築波號」卻又被安排到了這開戰以來連打魚船都少見的澎湖西南部海域進行巡視警戒。如今,竟然有一艘支那人的魚雷艇越界送上門來,實在是蒼天有眼。因而,此刻黑岡和「築波號」上的士兵都求戰慾望空前高漲,艦上的十幾門火炮的炮口都一齊對準了這艘不知死活的支那小艇。不過,令黑岡帶刀有些意外的是,這艘雖然速度很快,但標準排水量不過百噸、鋼骨木殼的魚雷艇在看到自己向它衝來後,竟沒有立刻逃走,反而迎了上來。

    「支那人要幹什麼?難不成還要與我較量一番嗎?他們是不是被嚇傻了!」對於「地字號」的反常舉動,黑岡帶刀儘管有些疑惑,但甲午海戰的勝利早讓日本海軍再也不把小小的支那水師瞧在眼裡。況且現在遇到的只不過是一艘小如彈丸的魚雷艇,在自己的「築波號」面前,支那人的這種舉動無異於以卵擊石、愚蠢之極。

    「地字號」魚雷艇在海面上劃了一道很大的弧線,怒吼著刺破波濤向著日艦衝了上去。海水被高速前進的艦艇分開一條水路,激起了層層的海波。在夕陽的照射下,金黃色的浪花掠過船舷,在艦艇後部拖起一道高高的尾浪。

    黃鐘瑛心裡清楚,自己的魚雷艇唯一的優勢就是速度。和日本人的巡洋艦比火力?那簡直是笑話!「地字號」上最大口徑的武器只是兩門37毫米的哈乞開斯五管速射炮,可日本人的巡洋艦上光是114毫米主炮就有6座,另外還有30磅炮和24磅炮等共計13門火炮。如果硬拚恐怕自己的小艇還沒靠上前就被日本人的火炮撕得粉碎。所以,要消滅眼前的這個龐然大物,只有靠自身的靈活、快速和機動與之周旋,然後再找機會發射刷次考夫黑頭魚雷,致敵於死地。

    看著這艘不知天高地厚的支那小艇不斷調整著前進方向衝了過來,黑岡帶刀立刻明白了敵人的戰術意圖:想避開己方火炮的攻擊,迫近實施魚雷發射,支那人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嘿嘿」一聲冷笑,他立即指揮艦上的全部炮火按口徑大小組成了三道攔截網,務必在對方靠近之前將它擊沉。

    不過,支那人接下來的行動再次出乎了黑岡帶刀的意料。看似想不顧一切迫近「築波號」的魚雷艇,每每在即將進入己方攻擊範圍之際,就改變了行進的方向,以避開「築波號」強大的火力攻擊。心中雖然對奈何不了支那人的一艘小艇十分惱火,但黑岡帶刀卻益發地對敵人輕視起來:支那人的軟弱怯懦真是永遠也改變不了,只會繞來繞去的來回兜圈子!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夕陽恬靜而怡然地沉入了海天相接的五彩雲霞之中。愈漸猛烈的海風驅逐著黑色的濁浪,不斷地拍打搖晃著「地字號」略顯單薄的船身。

    「報告,『宙字號』來電,它已經到達了指定位置。」

    聽到通信兵的報告,黃鐘瑛暗暗鬆了一口氣。早在出海前,他和薩鎮冰就制定了如果在半途與日艦遭遇,必須速戰速決的作戰方針。如今,天眼見著就要黑了,再不發動攻擊,就有可能被鬼子趁著夜色逃了出去。

    「立即回電,兩翼齊飛,全力實施攻擊!」黃鐘瑛沉聲下達了攻擊命令。

    一改剛才的遊走糾纏戰術,「地字號」魚雷艇此次徑直衝了過去。在進入「築波號」的攻擊範圍之後,魚雷艇小心地避開「築波號」火炮的瞄準線,頻繁地做著之字形規避動作,敵艦發射的炮彈不時地落在小艇的前後左右,激起一道道高大的水柱。「地」字艇憑藉著自身的靈巧和速度,冒著「築波號」兇猛炮火在海面上編織出的密集火網,繼續高速度向著「築波號」逼近。

    看著全速前進的魚雷艇竟然完好無損地衝過了己方的火網,先前過於樂觀的黑岡帶刀既感意外又有些慌亂。就在這時,觀察兵向他報告:「艦長閣下,左舷20鏈又發現一艘支那魚雷艇艇!」戰局的瞬間變化已經讓黑岡帶刀無暇多想,舉起望遠鏡,只見一艘類似TB級的支那魚雷艇正在劈波斬浪高速駛來。

    此刻,缺少實戰經驗的黑岡帶刀儘管表面上仍顯得十分鎮靜,但心中卻已是紛亂異常。聯想剛才支那魚雷艇的一系列表現,它分明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如今,只是面前的一艘支那快艇自己已無可奈何,如果再陷入支那人的兩面夾擊,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子裡一閃而過,黑岡帶刀便立即作出了撤出戰鬥的決定:「雙車退四、左滿舵!」不過,一切都為時已晚,艦體龐大笨拙、且航速只有8節的「築波號」,此時妄想撤離戰場又談何容易!

    雙方的距離已經接近至五百米左右,「地」字艇上的兩門哈乞開斯五管速射炮也開始向「築波號」射擊。與此同時,「地」字艇還在不斷地變換方向,尋找發射魚雷的合適角度。為了躲開支那快艇的魚雷攻擊,「築波號」也只得跟著不斷轉向躲避。然而,面對著艦體靈巧輕盈、航速高達25節的「地字號」魚雷艇,「築波號」巡洋艦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始終都無法脫離魚雷的攻擊範圍。而在另一側,「宙字號」魚雷艇也正在迅速地迫近「築波號」。

    其實,不要說是「築波號」這種老朽的巡洋艦對此局面無能為力,就算是日本其他的主力巡洋艦在此,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薩鎮冰和黃鐘瑛率領的這支魚雷艇隊可以說是當今世界上最具戰鬥力的魚雷艇部隊。德國埃呂屏什好造船廠和伏爾堅造船廠都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造船廠,六艘魚雷艇都擁有當時艦船最快的航速,而刷次考夫工廠生產的黑頭魚雷更以其可靠耐用而著稱世界。

    魚雷交付使用後,根據周天宇設計和安排,軍工部門又專門對魚雷進行了改進。不但在魚雷上安裝了控制魚雷定向直航的陀螺儀,大大提高了魚雷的命中精度,而且還加裝了熱動力裝置,提高了魚雷的運行速度。因此,這支部隊是當時世界各國海軍中唯一一支裝備了航速最快、威力最大、具有定向裝置魚雷的快艇隊。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魚雷艇自身武器單一,魚雷雖然經過改進,但射程仍屬偏短,必須盡量逼近敵艦才能取得有效的戰績。

    作為旅大特區的第一支海軍部隊,馮華對其寄予了極殷切的希望。除了任命有著豐富海軍經驗的薩鎮冰和黃鐘瑛擔任這支艦隊的正副司令外,艇上的各級指揮官則全是原北洋水師中富有實際經驗的軍官和以葉祖珪任校長的「旅大水師學堂」的首期畢業生。另外,對於艇上的士兵,也是按照英國海軍章程,選擇敢死之士,注重培養士兵的心理素質、提高士兵的技戰術水平。在經過了五個來月的艱苦訓練後,這支魚雷艇部隊已經絕非昔日的北洋水師可比了。

    「地字號」魚雷艇離「築波號」更近了,但黃鐘瑛卻仍遲遲沒有下達發射魚雷的命令。他還在耐心地等著,一來是等候「宙字號」也進入攻擊範圍,二來是要尋找一個更好的時機,務求一擊必中。

    儘管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魚雷艇,但即便是FU級的「天字號」和「地字號」也不過在標定的兩枚魚雷外,另有兩枚備用魚雷;而「元字號」等四艘魚雷艇由於噸位較小,則只有一枚備用雷。因此,還有更重要任務在身的黃鐘瑛對魚雷的發射,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決戰的時刻終於來到了。同樣以無比的靈巧穿過「築波號」火力攔截網的「宙字號」魚雷艇也進入了魚雷的攻擊範圍。在黃鐘瑛的指揮下,兩艘魚雷艇左右展開,實施兩舷夾擊。但黑岡帶刀畢竟也不是吃素的,「築波號」適時調轉了方向,兩艇未能形成夾擊之勢,使得魚雷艇的第一波攻擊流產。不過,這一次的避讓只是讓已經確定的結果來得稍遲了一些。同時劃過一個輕盈的弧線後,「地字號」和「宙字號」再次對因為轉向而慢下來的「築波號」展開了夾擊。

    剛剛進入魚雷高速發射的三百米距離的攻擊位置,兩艘魚雷艇便一前一後各發射了一枚魚雷。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躲開了「宙字號」發射的魚雷後,「築波號」再也來不及避讓來自15度提前角的「地字號」魚雷的攻擊,魚雷如同死神的戰斧,準確擊中了艦體的中間部位。由於魚雷巨大的爆炸力恰巧引爆了「築波號」上的預備彈藥庫,隨之而來的是又一陣更加劇烈的爆炸。僅僅三分鐘後,船體已經被炸成兩截的「築波號」巡洋艦與艦上的黑岡帶刀和其餘251名鬼子一起,帶著濃煙烈焰迅速沉沒在台灣海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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