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淬中華 第一部 關河夢斷 第二十一章 剿匪顯崢嶸
    1894年10月下旬,英國提出的調停建議由於只有沙俄表示接受,美德都拒絕參加,英國的聯合調停計劃終告流產。一度平穩下來的「中日戰爭」,再度大規模爆發。

    10月20日,日軍兵不血刃佔領義州。

    10月24日,日本陸軍大將山縣有朋的第一軍先頭部隊由安平河口渡過鴨綠江,侵入中國領土,三天內連陷安東、九連城,黑龍江將軍依克唐阿潰退。同日,日本陸軍大將大山巖指揮的第二軍登陸遼東花園口。

    10月30日,日軍侵佔鳳凰城;

    11月6日,日軍陷金州;7日佔大連,關東震動,舉國嘩然。

    消息傳來,賀國光在震驚之餘,更是對馮華佩服得五體投地。戰局的發展與馮華之前的所有分析都如出一轍,諸葛武侯再世也不過如此吧!這個年輕人的智慧與才能真是神秘莫測,他這個並不怎麼迷信的人,也禁不住冒出「難道馮華等人真的是什麼星宿下凡」的念頭。

    這些日子,由於黑龍江、吉林的大批官軍南下增援鴨綠江防線,使得吉、黑兩省土匪的活動日益猖獗起來。中華義勇軍在殲滅了「天靈靈」匪幫之後,又幾度與搶劫擄掠百姓的土匪交手,接連打了幾個勝仗,消滅了附近的幾股小綹子。但是義勇軍的勝利,並沒有給吉林地區的其他幾股大綹子帶來警示,他們在日本人的暗地下反而益發的活躍起來。

    十一月初,納魯窩集的「大雲天」攻打龍城砸窯,龍城團總杜桂平派人向龍口街緊急求救,馮華、李九杲帶領中華義勇軍主力星夜馳援,斃、傷、俘土匪二百多名,只「大雲天」等三十餘人漏網。

    回師路上,又接到「雙江蛟」進攻關街,邢亮率第一連救援的消息。聽到「雙江蛟」的名字,馮華心中一陣絞痛。老蔡、小李的音容笑貌又出現在他的眼前。哼!這次是個好機會,絕不能放過「雙江蛟」!他暗自攥緊了拳頭。

    馮華估計,以邢亮的力量,不一定能夠完全吃掉進犯關街的土匪,在邢亮的打擊下,「雙江蛟」一定會向庫勒納沃集方向逃竄,磨盤山是其必經之路。於是他命令林喜率特種大隊迅速趕回龍口街,填補一連留下的空白。自己則帶領李九杲的第二連趕往磨盤山,堵住並殲滅回逃的土匪殘部。二連趕到的正是時候,他們剛埋好地雷,做好隱蔽,「雙江蛟」的殘匪就稀稀拉拉地敗退了下來。

    逃到磨盤山的殘匪只剩得不足百餘人,還有許多是帶傷的。兵工廠的地雷又一次大顯神威,面對著東響一聲,西爆一個的地雷陣,土匪亂成一團,根本沒有人想到要抵抗,只是亂哄哄的瞎跑,恨不得趕快逃離這個鬼門關。地雷引爆後,二連又進行了一輪火力射擊,然後一個四面出擊,山溝裡除了十幾個舉手投降的土匪外,就再也找不到活著的匪徒了。清掃戰場時戰士們發現了「雙江蛟」的屍體,這讓一心想手刃「雙江蛟」的李九杲連聲大呼:「可惜!可惜!」

    保衛部在審訊抓到的俘虜時,還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情況:「大雲天」、「雙江蛟」的綹子裡都有日本諜報人員在活動,砸窯前幾股土匪還曾有過聯繫。同一期間,棉花街、薩齊庫、俄多里等地也遭受了大股土匪的襲擾,可見土匪異常活躍的後面有日本人的背景。於是,賀國光修書一封,並把繳獲的日本人繪製的地圖及與日本人的往來書信等物上報吉林府。同時,龍城、關街和二道江等地的士紳也聯名報呈吉林府,請求表彰龍口街團練保鄉安民之功德。

    剿匪的一系列勝利,使中華義勇軍的勢力範圍在這軍事真空地帶急速膨脹。防地(根據地)日益擴大,兵員也不斷增加。新頒布的優待軍屬政策,又掀起了新一輪參軍熱潮。此時的義勇軍,已經發展到了2000餘人。兵工廠、製藥廠、對外貿易和情報部門的工作,都已走上了正軌,並開始對義勇軍的發展和根據地的建設形成強有力的。

    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和地雷,在前一段兒的剿匪行動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現在他們又把仿製子彈及炮彈的工作擺到了研究日程上。好在是新近從天津高薪招來了一位德國工程師沙爾富,給天宇增添了一個有力的幫手,要不然這些工作都靠周天宇自己來完成,還是真夠他忙一氣的。因為有銀子可賺,這個沙爾富很敬業,對工作時間的長短根本不計較。每天,他和周天宇除了要做各種研究、對兵工廠的工作進行指導外,還要抽出一定的時間去給技術學校的學員們講課,真是一刻都不得閒。馮華對天宇的能力相當瞭解,倒是非常放心的讓他挑起了這副擔子。

    賀國光這一段兒則是一手抓民用工廠的生產,一手忙著搞對外貿易。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最難能可貴的是他樂於接受馮華灌輸的商業新理念,並把新觀念與舊的商業環境互相融合,巧妙利用。他利用自己在東北各地的分號和熟悉的人際關係,不但擴大了大豆、木材、土特產的輸出,還為其他幾個新成立工廠的產品打開了銷路。

    情報部的工作在黃德貴、鄭偃武的相互配合下進展極快。他們利用賀家原有的商業銷售網絡,很快就在東三省的大、中城市都建立起了情報站,而且情報的觸角已經開始向關內延伸。龍口街周圍的大小村鎮更是已經形成了一個密集的情報網。

    老中醫李濟棠雖然已是近六十歲的人了,但精力卻不減當年。馮華和邢亮提供的一些中成藥新配方,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也讓他煥發出極大的熱情。他對這些新制劑的開發非常上心,邢亮也截長補短的去藥廠與老人探討。在他們的努力下,製藥廠很快就形成了生產能力,除了對外進行銷售外,還為義勇軍提供了大量的治傷藥品。

    最讓馮華感到興奮的是發現或者說是挖掘出了幾個人才。馮華當初關注的王承斌和馮德麟,在軍校的學習中都展現出了相當突出的軍事才能。尤其是馮德麟,不但各項軍事課程進步極快,而且還表現出了非常強的組織領導能力。特別是當馮華從黃德貴那兒瞭解了馮德麟過去的一些情況後,更是覺得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曾經跟張作霖分庭抗禮的「馮德麟」。

    那天,黃德貴前來匯報聘請洋人老師的事,在聊到軍校時,忽然提起了馮德麟。他說:「大哥,這批軍校的學員裡是不是有個叫馮德麟的?」

    「是呀,怎麼,你與他熟?」馮華隨口問道。

    「可不是咋的,他當初投奔義勇軍還是找的我呢!」

    馮華來了精神:「啊?德貴,你把他的詳細情況給我介紹一下。」

    黃德貴雖然不知道大哥為什麼對馮德麟那麼感興趣,還是一五一十的把馮德麟的來歷說了出來。

    這馮德麟原名馮玉奇,為人十分豪爽且極講義氣,曾在縣衙裡當差。黃德貴與李九杲拉起桿子後,曾為了一樁買賣,通過朋友找過他幫忙。誰想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入了縣太爺的耳朵裡,雖然沒有抓住真憑實據,但他也因此被解了職。馮華他們前一段兒擴軍招兵時,馮玉奇正好帶著十幾個人前來投奔李九杲、黃德貴。報考軍校前他才將名字改為馮德麟。

    馮華此時不禁有些興奮,將黃德貴的介紹與自己掌握的資料相互印證,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這個「馮德麟」就是那個曾經與張作霖齊名的「馮德麟」。他可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第一個歷史名人。

    無獨有偶,因為改名字,馮華在幾天以後又發現了一位名人。那天馮華去技術學校講政治課時,一位叫馬忠駿的學員詢問什麼是民族資產階級。「馬忠駿」,這可是馮華非常熟悉的名字:因為馮華的父輩當年響應毛主席的號召「上山下鄉,屯墾戍邊」,連帶著他也對屯墾產生了興趣。上高中和大學時馮華特別注意收集有關東北開發屯墾的資料,在這些資料中他結識了「馬忠駿」。

    「馬忠駿」清朝末年擔任過中東鐵路交涉局委員;民國以後歷任吉林屯墾局局長、東省特別市(哈爾濱)管理局局長等職,馬忠駿任職期間,堅持民族立場,為維護國家鐵路權和航運權作出過貢獻。九一八事變後,他拒不出任偽職,並秘密資助馬占山抗日,遭到日本憲兵隊逮捕。新中國成立後,曾擔任過哈爾濱市政協委員。馮華那時還想過:可惜老人不在世了,不然的話,訪問老人一定能夠得到早年間東北屯墾的第一手資料。

    馮華聽了這個學員的自我介紹,心裡就咯登一下,難道這就是那個可敬的老人嗎?可是以前在學員名單中,沒注意過有叫馬忠駿的人呀!帶著疑問馮華在課後與馬忠駿進行了交談,真相終於大白。

    馬忠駿原名叫馬德揚,海城人。由於去盛京考取秀才落榜,無顏回家,流浪到了吉林。聽說這裡辦新式學堂,才來應考,報名和考試時都用的馬德揚這個名字,馬忠駿是他前天才改用的新名字。

    接連發現了幾位人才,馮華心裡特別高興,根據地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尤其是馮德麟和馬忠駿,他們既然能在歷史上留下大名,肯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如果任用得當,將來必成大助。

    吉林將軍長順(正藍旗郭博羅氏,字和亭)此時已率所部五千人馬進駐奉天,並奉命節制奉天各軍。這幾日,由於連續接到後方胡匪劫掠糧草、攻城陷鎮的告急文書,他不由得深為土匪活動日益猖獗、地方治安不斷惡化以及後方駐軍短缺等問題感到焦慮不安。接到龍口街團練剿滅幾股土匪的捷報後,他大為高興。為了解決後方面臨的諸多問題,他經上報兵部,並在武選司註冊後,下令將龍口街團練編為吉林防軍。部隊編制為下轄四營,受駐吉林副都統節制,但未按照將軍衙門下設城守尉、協領的官制,而是仿照湘、淮軍制,授賀國光為統領,領正四品銜;馮華為副統領,領從四品銜;邢亮、李九杲、張立三、周天宇四人為營官,領正五品銜,並獎給吉林機器局製造的來復槍500支,及一批槍彈、火藥。

    在清政府對抗太平天國的戰爭中,湘淮軍逐漸取代了八旗兵和綠營軍的正規軍地位。從1849年開始,清政府陸續裁減綠營軍14萬人,各省亦紛紛按照湘淮軍制,相繼建立起防軍、練軍。從此,防軍與練軍成為了清朝的主要武裝力量,它們的營制皆源自於湘軍。

    這種軍制以營為基本建制單位,500人為一營,由營官率領,每兩營至數十營設統領。兵必自召,將必自選,訓練、指揮自主,糧秣薪餉自籌。每營只服從營官一人,每軍只服從統將一人,營、軍彼此獨立,互不統屬。「兵為將有」,中央兵權移於將帥,兵部亦無權管轄。湘軍制度之盛行,成為清朝兵制的一大變革。這也是龍口街團練(中華義勇軍)得以名正言順編入吉林防軍的主要原因。

    對於義勇軍改編的問題,馮華等人其實早在進駐龍口街時就有所考慮,並進行過討論。當時邢亮、周天宇都覺得加入腐朽的滿清軍隊心裡有些想不通。尤其是邢亮,自從義勇軍成立,就以解放勞苦大眾,建立新中國為己任,現在竟然讓他去做封建王朝的幫兇,他怎麼也不能接受:「華哥,我們非得當那個軟蛋皇帝的官兒嗎?」

    看著邢亮那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馮華只得耐心地加以解釋:「這只是一種策略,是為了生存和發展的大計。第一,東北是滿清政權的發祥地,要適應關外滿族人口較多的現狀;第二,現在國家正處在外敵入侵的緊要關頭,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此時不宜像太平天國那樣打出自己的旗號,把矛頭直接指向清政府;第三,東北畢竟是中國的領土,滿族也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一員,不能像興中會那樣提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只有實現全民族的團結,才能夠振興中華。第四,我們現在只是搞抵抗侵略的統一戰線,就像當年的紅軍改編成八路軍、新四軍。我們要利用這個機會爭取民眾,壯大自己的力量,為將來建立民主富強的新中國做準備……」

    聽了馮華的一番解釋,邢亮終於被說服了。雖然心裡還有些彆扭,但他還是非常顧全大局地說道:「華哥,還是你考慮的全面周到,確實只有用這種辦法,義勇軍才會獲得更快、更大的發展。」

    生性隨和的天宇,思想工作從來都比老亮好做,馮華還沒有把話說完,他已經是滿口讚辭了:「華哥就是不一樣,比我想的可長遠多了!」

    11月15日,賀國光、馮華等人正式接到了吉林將軍長順對他們的任命,並令他們立即承擔起吉林東南地區,包括龍口街、龍城、關街、棉花街等地在內的防務工作,嚴厲打擊各股土匪,保證吉林府的安全,確保防地內社會治安的穩定。

    為了對外活動的需要,中華義勇軍表面上按照防軍的編制,將全部人馬編製為四營,每營四哨,但實際上仍然實行三三制編製。賀國光、馮華仍然任正、副總指揮,一營長邢亮、二營長李九杲,三營長張立三,特種大隊隊長林喜,留守大隊隊長肖山。鄭偃武、黃德貴、周天宇仍各司其職,劉三林(三林)擔任新成立的炮兵連連長,義勇軍直屬部隊成為實際上並不存在的第四營,上報營官名單時填寫了周天宇的名字。

    在整編大會上,賀國光帶領全軍進行了宣誓,馮華代表指揮部再次頒布了以人民解放軍《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為內容的紀律條例;以及初步制定的內務條令和隊列條令;宣讀了確定《義勇軍進行曲》為義勇軍軍歌的命令。馮華在講話中激勵全軍官兵迅速投入到大練兵高潮中,使義勇軍成為一支有覺悟、有文化、有軍事素養,有強大戰鬥力的鐵軍。

    在成為隸屬於吉林將軍治下的正規軍後,義勇軍得到了名正言順發展壯大的有利契機,但是也面臨著時間緊迫、形勢嚴峻等諸多難題。為此,在馮華的提議下,又召開了一次指揮部聯席會議,並做出了以下五項決定:第一、為了迅速提高部隊的政治軍事素質,指揮部要進一步加強訓練管理力度,團部成立軍官訓練班,對排以上的幹部輪流集訓。以連為單位開展為期一個月的大練兵、大比武活動;第二、在周邊地區成立地方部隊,仍然稱為團練,並派出教官予以訓練指導。以各地團練為基礎,實行村鎮聯防互保;第三、由於形勢的變化,決定放棄落虎崖基地,所有人員和物資都轉移到龍口街;為了提防落虎崖成為土匪新的巢穴,在留守大隊最後離去時,將伏虎關及崖頂所有建築全部焚燬。第四、留守大隊與義勇軍直屬分隊改編為警衛連,肖山任連長;第五、大力發展經濟,加快根據地的建設與發展。

    不過是小半年的時間,龍口街這個彈丸小鎮已經名聲在外。周邊地區的許多開荒戶,聽說揮發河這邊的日子好過,成幫結隊的遷徙過來;龍城、龍口街以及二道江新建的許多工廠,也吸引了遼吉兩省不少的工匠,根據地一片經濟繁榮、人丁興旺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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