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異史 正文 第四章 奪鼎 第七節 五祖
    陳子龍首先將一名年約四十左右的漢子拉到林清華面前,待那漢子向林清華抱拳行禮後,他才說道:「這位是蘇州忠義門的首席教習洪英洪師傅,他是崇禎四年的進士,山西平陽人氏,字啟盛,早年也曾效力朝廷,後來辭官回鄉,清軍南下之後,他也率領數十名弟子南下蘇州避難,後入幕史閣部軍中,去年潞王篡位,大肆捕拿朝廷官員,史閣部奉密旨召軍討逆,洪師傅也回到蘇州招募弟子加入鄉勇,後來從蘇州一帶開到南京,參與了攻城戰。」

    「莫非這就是那後世著名的『洪門』的創始人?」林清華心中尋思道,他望著眼前的這個勁裝大漢,見他雖是一身勁裝打扮,卻難掩其溫聞爾雅的文士風采,尤其是他下巴上的那一撮鬍子,更是難以讓人相信他居然是洪門的祖師爺。不過,林清華想不通的是,為什麼陳子龍口中說他是「忠義門」的教習,而不是洪門中人。

    看到林清華望著自己的那副奇怪的神色,洪英以為林清華懷疑自己是否真是進士出身,他笑著說道:「莫非楚國公也認為在下不是進士出身?」

    陳子龍哈哈一笑,說道:「怎麼樣?我早就說了嘛,洪兄應該穿上儒服儒冠,這樣方能讓人信服,可你卻偏偏喜歡穿這武人勁裝,你這不是自找的嗎?」

    與陳子龍一樣,黃淳耀、侯峒曾、夏允彝也是相視一笑。

    看到林清華詢問的眼神,陳子龍隨後解釋道:「不瞞楚國公,在我等幾人剛在鄉勇軍中相會的時候,他們幾人也以為這洪師傅是假冒的進士,若不是我上前解釋的話,恐怕幾位已經真把他當成是一員普通的拳師了。」

    夏允彝接口道:「是啊,以前我雖然曾聽聞過洪師傅的事,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名氣很大的豪傑之士居然會出現在我等眼前,若非洪師傅當著我等的面輕鬆的做詩一首的話,恐怕我等還不相信陳大人的話呢!」

    林清華笑道:「其實我並不是不相信,只是我覺得如今放眼全天下,像洪師傅這樣能文能武的讀書人當真是少之又少,剛才猛然聽見陳大人這樣說,我一時愣住了,有點失態,還望洪師傅莫怪。」

    洪英抱拳道:「哪裡,哪裡。楚國公為人耿直,又肯為天下百姓出頭,實乃憂國憂民之士。大概楚國公您自己還不知道吧?您在河南懲治奸惡之徒的美名都傳到這江南一帶了,百姓們都說您是大青天呢!」

    陳子龍說道:「不錯,洪師傅講得好,楚國公確為我朝第一好官,既愛民如子,又能為國分憂,更難得的是,楚國公麾下的鎮虜軍實為百戰之師,不僅大敗韃子鐵騎,而且今次又擊敗洋夷,大明能出這樣能文能武的朝廷重臣,實在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林清華謙讓道:「幾位謬讚,小子實在擔當不起,還望幾位就此打住。這打仗的事小子還能勉強應付,至於這做文章嘛,小子就是班門弄斧了,所以這『能文能武』實在是讓小子汗顏啊!」

    陳子龍知道林清華不喜聽這些恭維話,於是便轉回話頭,說道:「洪師傅不僅文章做得好,而且還練了一身的硬功夫,尤其是他的一套槍法,更是特別。其槍法出自揚家槍,後又被洪師傅揉進了一些棍法,從而更是威猛異常,當者披靡。他辭官回鄉後,就在鄉中召集弟子操練槍法,以期為國出力,平息流寇。當年那李自成流寇入寇山西後,洪師傅就領著眾弟子與那李自成人馬周旋,後來李自成從京師敗退,洪師傅趁機帶領弟子截殺其後軍人馬,攪得李賊不得安寧。清兵入關南下,進入山西,一路燒殺搶掠,與那流寇無異,洪師傅又領著弟子抵擋清兵,但終因實力懸殊,不得不避難南方。南下以後,洪師傅先是去福建投奔那鄭芝龍,後來見清兵繼續南下侵擾,史閣部督師揚州,遂又帶領弟子北上揚州,去史閣部軍中效力。」

    聽到陳子龍說起往事,洪英無限感慨,他歎道:「是啊!當年那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打著為先帝報仇的幌子,連我也上當了,還以為他真的是大明的忠臣呢。但後來清兵一到山西,就到處殺人、搶糧、搶女人,所做所為實與賊寇無二,我氣憤不過,當即領著眾弟子殺進清兵後軍輜重大營,親手砍下十餘顆清兵人頭。不過,清兵確實勢大難制,而且他們軍中還有漢軍火器營,那火器著實厲害,轟將起來混天黑地,眾弟子死傷慘重,連我也被鉛子兒打中。」

    說到這裡,洪英將右手袖子挽起,露出小臂。他指著那小臂上的一個深陷進去的銅錢大小的傷疤,說道:「諸位請看,這就是拜那清兵火器所賜!」他搖著頭將袖子放下,歎道:「可歎吶,這槍不是那韃子打的,而是同樣說著漢話的漢軍打的,這可真讓洪某憋氣的很啊!而且這一槍打得真是狠,將我的手筋給傷了,雖然現在已經痊癒,但終究還是留下後患,每到陰雨天傷疤處便酸痛不堪,即使是平常的日子,右手也使不出太大的力。」說完,洪英抬起頭,望著林清華,說道:「此次來到楚國公軍營之中,一見鎮虜軍的軍容,倒真讓洪某驚訝萬分。貴軍不僅軍服與其他官軍不同,而且就連手中所拿火器也是奇異的很。更讓洪某敬佩的是貴軍的軍紀,所到地方不僅秋毫無犯,而且在傷亡甚重的情勢之下,居然還能保持軍容不潰,當真是了不起!以前聽人說起鎮虜軍的戰績,洪某還不敢相信,直到今日,洪某才真正是相信了。」

    聽到洪英這樣說,林清華神色有些黯淡,他面顯愧色的說道:「鎮虜軍與洋夷交戰數日,損失慘重,我親率的五萬人死傷三萬多,剩下的也沒有了什麼戰鬥力,洪師傅剛才看見的這些軍隊是前軍人馬,他們是由江北剛剛調過來的,因為他們並未與洋夷軍隊接仗,故而損失不大,所以看起來軍容還算整齊,假若洪師傅去鎮虜軍後軍中看看的話,你就不會這樣說了。今次大戰,林某實在是無地自容,不僅指揮混亂,而且只憑意氣用事,致使部下傷亡慘重,雖然將士們拼著性命將洋夷擊退,可是畢竟損失甚重,林某愧對將士們。」

    「楚國公不必太過自責,自古並無常勝將軍,就算是孫武子復生,也無把握仗仗不敗,何況此仗鎮虜軍並未失敗,洋夷被打得落花流水,一路狂奔,連搶劫路過的村寨的工夫都沒有。」陳子龍安慰著林清華,「況且自古有云『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鎮虜軍能夠在傷亡甚重的情形下保持軍容不散,這已經是十分的不易了!」

    「是啊,自古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有多少將軍是踩著士兵的屍骨爬上高位的?」一直站在林清華身後不說話的莫不計走上幾步,他摸著不多的鬍子,說道:「楚國公能有這樣的心思,那麼就是很難得了,相信那些為朝廷和百姓捐軀的將士們如果泉下有知的話,他們也會瞑目的。」

    「這位是……」洪英早就注意到了莫不計,他見莫不計開口說話,便詢問起身邊的陳子龍。

    「噢,這位是楚國公身邊的謀士,姓莫。」陳子龍趕緊介紹道。

    「在下莫不計,早就聞聽洪師傅大名,想不到今日能夠與洪師傅攀談,在下十分欣慰,還望洪師傅多多指教。」莫不計一邊向洪英作揖,一邊做著自我介紹。

    「哦?莫非你就是那個在南京辦那《號角》的莫不計?」洪英問道。

    「是,正在在下。」莫不計答道。

    洪英仔細看了看莫不計的臉,沉吟半晌,說道:「那《號角》我也曾拜讀過,其書中所說的一些事情倒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只是有些又過於匪夷所思,比如那個什麼『進化』,洪某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不如等會兒向莫先生求教一番?」

    莫不計有些尷尬的笑笑,說句實話,對於林清華在書中所寫的一些內容他也搞不太清楚,他望向林清華,見他向著自己微一點頭,當下心中已有主意,遂答道:「不瞞洪師傅,那《號角》一書並非莫某一人所辦,那書實在是楚國公的主意,書中的很多文章也是他親手所做,所以您向在下詢問,倒不如直接去與楚國公攀談一番。」

    「哦?這《號角》中的文章居然是楚國公親手所做?果然了不起!」洪英對於林清華更感興趣了,「那洪某倒真想好好的向楚國公討教一番,還望楚國公莫要藏私。」

    林清華抱拳道:「小子斗膽胡亂寫些東西,倒讓洪師傅見笑了。書中的部分文章是林某所寫,但還有不少是顧寧人、黃太沖、王而農幾位才子所做,他們才真正是了不起呢!小子在書中寫的那些東西多是我在海外時所見所聞,雖然說不上有什麼大道理,但也不算太過虛無飄渺,洪師傅若有疑問儘管問,小子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討教』二字實不敢當,倒讓小子有些無地自容了。」

    洪英倒也痛快,他立刻就開始發問:「楚國公在書中說,那極南之嚴寒之地,有一種鳥,因為常年不飛,所以其翅膀漸漸失去飛翔之能,因此它們只能在地上奔跑,在海中游弋,卻無法再飛上天去,那麼洪某倒想問問,既然鳥會如此,那麼人呢?如今以轎代步、以車代步的人漸多,難道若干年後,人的腿腳也會退化嗎?」

    眾人聽他居然提出這樣古怪的問題,頓時也來了興趣,紛紛望向林清華,想看看他到底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這個……這個……」林清華在心中快速轉著主意,說實話,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是想不出什麼準確的答案,洪英提的這個問題在後世也有不少人提出過,只不過看起來似乎人的腿腳不會在幾千年裡完全退化,而且人們似乎也並不太注意到這個問題,所以這準確的答案還沒有。不過,倒是有人認為人的腿腳乃至手都會逐漸退化,甚至連身體都會退化,最後人類可能只剩下腦袋,更有甚者還預言人類將最終進化成一根兒腦神經。

    當然了,這些答案看起來太聳人聽聞了,如果在這些人面前說出來的話,恐怕自己非得被人當成瘋子不可,所以這些話是不能說的,至少現在不能。想到這裡,林清華腦子一轉,主意已定,當即說道:「洪先生的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不過依我看,人的腿腳不會退化。」

    洪英眉毛一揚,問道:「那是為何?」

    林清華道:「因為人有思想,能夠想問題,所以人能夠預料到一些將來的事情,既然預料到了,那麼就能想出辦法去避免這樣的事情。就好比您問的這個問題吧,既然您已經想到了這個問題,那麼您就能想辦法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您就會多多走路,避免腿腳退化。」

    聽到林清華這樣回答,眾人都是一愣,幾人仔細回味一番,終於恍然大悟,均是點頭稱是,更有幾人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今後定要命兒女們多多走路,免得真的腿腳退化了。

    洪英顯然也被林清華這麼忽悠過去了,他沉思片刻,又問道:「洪某還有個問題,楚國公在書中說……」

    「哎呀,我說洪師傅呀,這些事情您還是先放一放吧,反正有的是時間,您把這些話先留著,等打完了仗,您再問不遲。」陳子龍生怕洪英這麼糾纏下去沒個完,所以他趕緊打斷了洪英的話,他指著洪英身後的那五名漢子,說道:「您先給楚國公引見一下您的這五個得意門生吧!您是好漢,可是您的這些門生也沒有一個孬種啊!您現在有上萬名徒孫,這可全靠他們給您長臉啊!」

    見陳子龍替自己轉移了洪英的注意,林清華如釋重負,畢竟達爾文的進化論他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個皮毛,要是這洪英真的這麼糾纏下去,自己說不定還真是難以抵擋,所以他也趕緊接著陳子龍的話頭,說道:「是啊,是啊!我見你身後這幾人個個虎背熊腰,精神頭十足,一看便是豪傑之士,聞聽陳大人所言,方才得知他們竟然是洪師傅的門生,這可真書名師出高徒,還望洪師傅快些將他們引見給林某。」

    洪英顯然也很高興別人讚揚他的徒弟,他笑著轉過頭去,吩咐道:「你們快走上些,給楚國公行禮。」

    五人應聲走前幾步,向林清華抱拳行禮,林清華也向五人抱拳回禮。

    洪英挨個指著他的那五個門生,依次介紹道:「這是蔡德英,年二十五,是我徒弟中功夫最好的,尤其擅長南拳。」

    「這是方大成,年二十一,他的槍法得我真傳,拳腳功夫也不錯。」

    「這是馬超興,年二十四,是最先投入我門下的,最擅長的是棍法。」

    「這是李式開,年二十三,最擅長的是謀略,但因為身子骨較弱,因此功夫並不十分出色。」

    「這是胡德帝,年二十二,他的祖父與我是忘年之交。」

    「啊?新少林五祖?」這是林清華聽完洪英介紹之後的第一個反應,雖然他的面色如常,但心中卻掀起波瀾,他口中連忙說著「幸會,幸會」,以掩蓋臉上可能出現的驚異之色。

    看起來這些人並沒有注意到林清華有什麼不大對頭的地方,他們也與林清華互相行禮,口中則說著些謙讓的話。

    待林清華與「五祖」互相謙讓完畢,洪英方才說道:「洪某此次隨著陳大人前來楚國公軍營,一則是為了見一見聞名天下的楚國公和鎮虜軍,二則是為了與我的老友相會。」

    「老友?」林清華有些納悶,「莫非洪師傅的老友竟然在這鎮虜軍中?」

    洪英摸著下巴上的鬍鬚,頷首道:「不錯,洪某的老友就在楚國公軍中。」

    「是誰呀?」林清華問道。

    洪英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指著林清華身後,樂呵呵的說道:「說曹操曹操到,楚國公請回頭看看,洪某的老友已經到了!」

    林清華猛然回頭,卻看見黃宗羲、顧炎武、王夫之和冒襄三人已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這裡,此刻他們正站在自己身後,笑瞇瞇的看著洪英。

    黃宗羲首先走上幾步,來到林清華身邊,他向林清華說道:「方纔我等在帳篷之中聞聽陳大人來到軍中,我等連忙出來迎接,卻不料看見了多時不見的老友。」

    「哦?莫非你們全是洪師傅的老友?」林清華跟詫異的回頭看著洪英,他實在沒有想到,洪英居然認得那麼多的人,而且看起來全是名人,看來這「龍交龍,鳳交鳳,老鼠朋友會打洞」的諺語還真不是瞎說。「啊……不,應該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林清華趕緊打斷心中對於眼前的這些豪俠氣節之士的大不敬的念頭。

    黃宗羲將手中的折扇收起,說道:公爺猜得不錯,我等均是洪英師傅的老友。洪英師傅交友甚廣,不論是羽扇綸巾的士子,還是嘯聚山林的豪傑之士,均可成為他的朋友,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召集這麼多的人馬前來聚攻水寨了。」

    洪英哈哈一笑,說道:「怎麼?莫非你還認為洪某與那嘯聚山林之人交往有損讀書人的顏面?」

    黃宗羲抱拳作揖道:「不敢,不敢!黃某以前確實這樣想過,可是自從黃某入了潞王的大獄,後來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黃某已經不敢輕視那些江湖豪傑之士了!」

    「哈哈,怎麼太沖老弟真的轉了性兒了?」洪英揶揄的看著黃宗羲,臉上滿是笑容。

    顧炎武走了上來,替黃宗羲解圍道:「洪師傅莫要再取笑你的黃老弟了!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的那股傲勁兒了。自從下了大獄之後,他就不再認為讀書人高人一頭了,而且若非楚國公手下的那個名叫陳子豪的壯士出手相救,恐怕連命都丟了!」

    洪英收起笑容,點頭說道:「不錯,陳子豪領人攻入順天府,救出數百人的壯舉洪某也聽說了,看起來那陳子豪必定也是個豪俠之士,洪某倒真的想和這樣的人交個朋友,卻不知他現在在哪裡?」

    陳子龍笑著說道:「以前我還不知道,到了這蘇州,我才知道我的這個義兄弟的事已被人遍成了書,在茶館裡到處講呢!好像名字叫《壯士夜入順天府,奸佞作繭已自縛》,我也聽了一回,雖然太過誇張,不過倒也說的繪聲繪色,就如那說書的親見一般。」

    「什麼?陳子豪是你義兄弟?」洪英驚奇的問道,「你怎麼不早說?他居然會跟一個朝廷的大官結拜,那麼跟我結拜應該也是不難的嘍?」

    陳子龍笑道:「你又沒有問我,我怎麼知道你想跟他結拜?不過嘛,要是你去跟他結拜的話,他應該是同意的,這麼一來,咱們三人豈不是成了三兄弟?」

    洪英搓了搓手,忙追問道:「他現在何處?」

    陳子龍道:「這個嘛,你應該問楚國公才對,陳子豪是他的屬下,他最清楚。」

    洪英轉頭望著林清華,眼睛中已充滿了期待。

    林清華頷首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他一般是不會離開南京城的,現在大概他還在南京吧。等打完了這仗,小子斗膽為你們引見一下,能不能結拜,就看你們的脾氣對不對頭了!」

    聽到林清華這樣說,眾人均是哈哈大笑。

    洪英並沒有笑,他嚴肅的向林清華做了個深揖,口中說道:「難得楚國公位高權重,但卻沒有一點兒架子,這倒讓洪某不自在了,望楚國公以後切莫再『小子,小子』的自稱了!」

    老友相見,自然有一番深聊,眾人很快就站在帳篷外熱烈的談了起來。林清華開始還能耐著性子與眾人說話,但當他們做起詩詞來後,林清華就徹底蔫了,他找了個借口離開眾人,帶上幾個衛兵,直奔鎮虜軍軍營,準備再巡視一遍軍營。

    這一仗打下來,鎮虜軍損失很嚴重,林清華所率領的那江南的五萬人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戰鬥力,五萬人中只剩下不足一萬五千人,其中還有不少的傷員,能夠立即投入戰鬥的剛剛超過一萬,而且由於部隊建制基本被打亂,許多部隊死的只剩下幾個人,因此其戰鬥力很不容樂觀。

    幸虧馬滿原的那防守江北的三萬人已經調過長江前來支援,只要等到馬滿原親自率領的一萬餘人的後續部隊到達,鎮虜軍的戰鬥準備就可以完成。

    對於鎮虜軍來說,現在的任務就是休整,乘著這個戰役開始前的空擋重新編組部隊,並且加緊訓練,以便讓那些重新編在一起的士兵和軍官們能夠相互熟悉,讓他們盡快適應這個磨合期。

    林清華首先巡視的是輜重部隊,除了關心部隊的火藥庫存和那些在醫院中養傷的傷員之外,他最關心的事就是部隊的伙食了。自從開戰以來,鎮虜軍基本上是以乾糧為主,雖然士兵們能夠吃得飽,但林清華並不十分滿意,因為他懂得,如果伙食較好的話,那麼就能夠使部隊保持較高的士氣,很難想像,一支整天啃窩頭吃鹹菜的部隊會有很高的士氣。

    在林清華的命令下,部隊中的那些火頭軍很快行動起來,他們從附近征來一些船隻,繞道到太湖中去打漁撈蝦,並派人拿上銀子到附近的村莊去買菜蔬和肉類,用這些太湖特產來改善部隊的伙食。當士兵們喝著太湖銀魚和白魚熬的湯,吃著包著太湖白蝦的菜包子的時候,他們臉上那盤踞多日的哀傷與愁苦立刻消失了。

    雖然太湖中仍舊有很多的水寇,他們殺人不眨眼,在太湖上打漁的漁民經常會有性命之憂,不過,當那些水寇看見那些抗著槍在湖上打漁的鎮虜軍火頭軍時,立刻嚇的做鳥獸散,對於他們來說,只要鎮虜軍不去打他們,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看到這種情景,林清華靈機一動,他立刻下令分出數千人的部隊,前往太湖南邊圍剿那裡的水寇。在身經百戰的鎮虜軍面前,那些平日裡耀武揚威的水寇立刻變成了不堪一擊的豆腐,僅僅半天的工夫,鎮虜軍就挑了兩座水寇的老巢,不僅繳獲大量的銀錢糧食,而且還趁機補充了少量的兵力。

    見自己的這一計策得逞,林清華喜出望外,他決定再擴大剿匪的規模,一方面可以借此練兵,讓那些新編組部隊的官兵能夠早日相互熟悉,而另一方面則可以補充軍餉物資,而且這種做法還能夠順便剿滅盡可能多的水寇,使太湖早日安定下來。

    說幹就幹,林清華當即下令部隊每兩日派出一個團,乘著船隻前往太湖各處剿匪,兩日後返回,再換另一隻部隊接替,依次循環,這樣一來,既練了兵,又不至於耽誤大軍圍困水寨裡的日軍。

    林清華的這個命令一下達,平靜的太湖裡頓時殺聲震天,與水寨中日軍的正式戰鬥還未打響,太湖中就槍炮聲四起,嚇得龜縮於水寨中的日軍整日提心吊膽,生怕中國軍隊忽然發動進攻。

    與鎮虜軍的積極行動不同的是,那些陳子龍帶來的鄉勇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在軍營之中訓練之外,就是偷偷溜出軍營,到附近的鄉村幹壞事,不是偷村民的東西,就是調戲民女。

    鑒於這少數鄉勇敗壞了朝廷軍隊的名譽,所以陳子龍不惜殺一儆百,他與洪英等人商量之後,便下令將那些被鎮虜軍巡邏隊抓獲的不法鄉勇就地斬首,並將其首級傳視全軍。這種雷霆手段很快就起了明顯作用,鄉勇們老實多了,沒有命令,他們甚至連轅門都不敢跨出一步。

    鎮虜軍與鄉勇都沒有首先發動進攻的意思,因為他們已經事先商議好了,必須等待鄭森的軍隊也做好戰鬥準備,並將太湖上的出路給堵上,三方才能共同發動進攻,免得被日軍溜走。

    不過,讓林清華與陳子龍心中不快的是,鄭森軍隊的行動並不十分迅速,他們在圍住水寨北邊之後,就一動也不肯動了,甚至連本該由他們的艦隊把守的太湖湖面上也見不到他們的多少船隻,以至於湖面上來回游弋的船隻十之八九是鎮虜軍的漁船,這些船打打水寇還可以,但用來封鎖湖面,防止日軍從湖上逃跑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林清華與陳子龍曾聯名請鄭森前來商議對策,但讓他們意外的是,鄭森軍隊不僅沒有派來一個人,而且他們還回話給林清華他們,說他們的將軍並非是鄭森,而是鄭森的叔父鄭鴻逵,現在他們全軍只聽鄭鴻逵的命令,而那鄭鴻逵的命令就是堅守不出,困死日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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