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異史 正文 第四章 奪鼎 第一節 鏖戰
    天邊的最後一抹夕陽的餘輝終於消失了,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長江之上的炮聲仍然響徹天地,鄭森戰船隊與荷蘭戰艦隊的戰鬥仍在繼續,現在雙方已經完全沒有了整齊的隊形,只是若干艘船為一組貼在一起混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時的戰鬥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勝利,而且也是為了各自的尊嚴。

    對於荷蘭戰艦隊來說,尊嚴問題尤其重要,無論是普通水兵還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他們從心裡不願意首先退出戰場,雖然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但只要中國的艦隊不退,他們也絕不撤退!

    經過一天的戰鬥,鄭森船隊的損失進一步增大,戰船的數量已經由上午開戰前的四百艘急劇下降為目前的不足二百艘,鄭芝龍多年苦心經營的海軍精華損失慘重。雖然他們也給荷蘭艦隊造成了較大殺傷,但他們的損失畢竟更大,以至於連他們的對手也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戰鬥意志了。

    荷蘭艦隊最高指揮官,荷蘭海軍上將馬頓#183;特羅普此刻就站在他的旗艦「海上公爵」號的前甲板上,透過那黑沉沉的硝煙瀰漫的江面,向著上游看去,試圖尋找到敵艦隊的影子,但他什麼也看不見,除了那炮口的閃光不時的傳來,整個江面上黑沉沉的,已經無法分清敵我。

    他的副官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這個心中的偶像,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上將先生,我們是不是該暫時撤退?現在敵人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了,他們如果趁著夜色向我艦隊再次發動火攻的話,那麼我艦隊可能遭受更大的損失。」

    馬頓#183;特羅普走到船的左舷,向著那下游南岸陸地上望去。

    在那裡,鎮虜軍與日軍的戰鬥仍在繼續,只不過雙方已經開始收縮兵力,分別在原來的鎮虜軍陣地的左右兩翼對峙,看起來他們雙方都已經拼盡全力了,戰爭的天平暫時穩定了下來。

    「假如能夠在戰爭的天平上再加上一個砝碼的話……」馬頓#183;特羅普有些苦惱的自言自語。

    副官當然知道上將先生在想什麼,他走上幾步,來到馬頓#183;特羅普的身後,輕聲說道:「上將先生,現在已經不可能出現奇跡了。日本軍隊已經沒有能力再向上游挺進了,他們已經遭受了重大傷亡,他們的計劃恐怕無法實施了。」

    馬頓#183;特羅普轉過身子,望著副官,說道:「我的孩子,你說的很對,看起來我們的計劃真的失敗了,雖然我們的海軍沒有辱沒她的名譽,但中國人更堅強,他們才是真正的勇士!」他伸出右手,向著那遠處陸地上的鎮虜軍陣地指了指,說道:「看吶,那支軍隊真的是一支勇猛的軍隊,他們在海陸兩面的夾擊下仍然堅守住了自己的陣地,假如我們荷蘭也有這樣英勇果敢的軍隊,那麼恐怕整個歐洲都要臣服於我們荷蘭了!」

    副官提醒道:「可是,上將先生,請不要忘記了,我們荷蘭沒有那麼多的兵源,而且我們的士兵可能無法象中國士兵那樣吃苦耐勞、默默的忍受巨大傷亡。」

    馬頓#183;特羅普歎道:「希望我們荷蘭陸軍永遠不要和這樣的軍隊打仗……」他垂下頭陷入沉思。

    副官心中有些焦急,他向著上游望了望,發現在上游數里處,有幾點火光正隱隱顯現,他有些擔心,因為那好像是中國人的火攻船正在進行點火準備。他不得不打斷馬頓#183;特羅普的沉思,說道:「上將先生,您必須盡快下達命令了,因為我又看見了中國人的火攻船,他們也許正準備順流而下攻擊我們,相信您也不希望昨天晚上的那場大火重新出現吧?」

    馬頓#183;特羅普心中一驚,他對於昨天的那次中國艦隊的夜襲記憶猶新,在那場夜襲中,荷蘭艦隊共損失了五十條船,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戰艦,它們都是被中國人的火攻船摧毀的,那些中國水兵在火光中英勇奮戰的身影始終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馬頓#183;特羅普又回頭看了一眼日軍陣地,他說道:「下令,掛信號燈,命令戰艦隊立刻向下游的運輸船隊集結,準備休戰,留下米歇爾#183;阿德林森#183;德#183;奈特指揮分艦隊,繼續在上游監視中國艦隊,防止他們再次對我艦隊發動火攻。」

    一串彩色的信號燈被掛在了「海上公爵」號的主桅桿上,荷蘭艦隊的大部分戰艦立刻掉轉船頭,向著下游駛去,只留下約五十艘戰艦還在上游與中國艦隊作戰。

    中國艦隊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荷蘭艦隊離開,他們紛紛跟在荷蘭戰艦後面,追擊撤退中的荷蘭戰艦,但由於荷蘭艦隊又重新排列成了整齊的縱隊,而且他們位於上游的分艦隊有效攔截住了中國艦隊,所以中國艦隊的追擊並未奏效,他們不得不繼續在上游與荷蘭分艦隊戰鬥,只有十幾艘船突破了荷蘭分艦隊的攔截,他們摸黑駛近日軍佔領的鎮虜軍左翼陣地,向著陣地上盲目傾瀉了一陣炮火,不過他們很快又被荷蘭戰艦隊給逼回了上游。

    看著那些在黑沉沉的江面上燃燒爆炸的中國戰艦,馬頓#183;特羅普搖著頭,對身邊的副官說道:「我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的行動,為什麼明知道無法戰勝我們的戰艦,可他們仍然要衝過來?」

    副官說道:「中國人並非像日本說說的那樣好對付,他們也很厲害,起碼他們的搏鬥技術很厲害。」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那上面的淤腫還未完全消退。

    馬頓#183;特羅普關心的詢問道:「怎麼樣?我的孩子,你的腿還疼嗎?」

    副官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一點腫,那個中國船長的搏鬥技巧確實很強,假如我沒有逃回來的話,我倒很想跟他學點兒,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教。」

    「我的上帝啊!快看,那邊是什麼?」站在甲板上的水手長用手指著南岸上游不遠的地方,口中發出難以置信的喊聲。

    馬頓#183;特羅普與副官同時向著上游望去,卻看見離他們約七八里的地方,一支火龍正順著江岸向著這邊移動。

    「是中國人的支援部隊!」副官叫了起來,「他們終於來了!」

    副官沒有說錯,荷蘭艦隊的水兵們看見的確實是中國軍隊的援軍,確切的說,他們是由守衛江北的馬滿原派來的援軍的前鋒,由於他們中的多數人手持火把,因此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條火龍蜿蜒前行。

    馬頓#183;特羅普心中一驚,他回頭看了看那日軍陣地,對副官說道:「看起來日本人恐怕要完蛋了。」

    副官問道:「那怎麼辦?我軍是否給予支援?」

    馬頓#183;特羅普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願意派遣我們那可憐的五千步兵上岸去和中國人硬拚,我必須為荷蘭士兵的生命負責。」

    副官又問道:「那我艦隊是否駛回上游,去炮轟那些中國援軍?」

    馬頓#183;特羅普向著上游看了看,隨後又搖了頭,他說道:「我的孩子,你必須明白,戰爭到了現在這種程度,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我們的聯合進攻計劃已經失敗了,即使是殺掉更多的中國人,也無法讓我們成功進抵南京了,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趁著還沒有彈盡糧絕盡快撤退。」他回頭向主桅桿上看了看,隨後對副官下令道:「改變信號燈,命令上游的分艦隊立即到我們這裡來,與主力艦隊匯合。你再派人上岸去通知日本人,讓他們趕快上船,我只給他們三個小時。」

    當荷蘭艦隊發現上游的中國援軍之後不久,林清華也得到了士兵的稟報,他那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雖然鎮虜軍成功靠著帥旗和軍號的指引重新聚攏在一起,並牢牢的守住了南邊的近一半的陣地,但畢竟他們損失過大,而且彈藥不足,傷員也多,所以假如援軍不能及時趕到的話,恐怕林清華不得不下令全軍撤退了。

    馬滿原派來的援軍一共兩萬人,其中這最先抵達陣地的前鋒為兩個旅,近七千人。

    雖然援軍只有七千人,但整個陣地上的鎮虜軍士兵卻立刻士氣高漲,在他們看來,那七千人手中舉著的不是火把,而是希望,是勇氣。

    林清華迅速派人前去聯絡鄭森,並派趙奉前往那援軍中負責指揮,他自己則利用著難得的機會組織士兵重整隊形,準備對日軍發動反攻。

    在林清華組織士兵們準備發動反攻的時候,日軍卻陷入了一片恐慌與混亂之中,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鎮虜軍的援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趕到,而且陣地上據守著的鎮虜軍顯然也正在集結,似乎要發動反攻了。

    恐慌的情緒很快就在日軍的各部隊中蔓延開來,不待軍官們下達任何命令,一些日軍士兵就紛紛向後退去,你擠我推的跑到了江邊,站在江岸上向那江中的荷蘭運輸船隊呼喊。

    荷蘭運輸船隊剛剛接到協助日軍撤退的命令,所以他們的反應較日軍慢了一步,當日軍的五千多人擠在江邊後,荷蘭運輸船隊才靠到江邊,並放下小艇,準備將日軍部隊接回船上。

    日軍總大將松平信綱的心裡雖然很慌亂,但礙於面子,他不得不做出一副臨危不亂的樣子,他騎在那匹純種阿拉伯白馬上,左手握住韁繩,右手提著武士刀,在亂哄哄的士兵中奔來奔去,大聲呵斥著那些膽小的士兵,命令他們回到各自的陣地上堅守。但讓他很沒面子的是,那些士兵根本就沒有任何停下腳步的意思,他們或者遠遠的繞過去,或者乾脆用手中的武器威脅試圖阻止自己逃跑的軍官。

    雖然發生動搖的只是日軍中的一小部分部隊,但他們的混亂使得整個日軍陣地也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林清華清楚的意識到了日軍的混亂狀態,而且也看到那日軍似乎想逃,他知道機不可失,所以他迅速命令列成進攻隊形的鎮虜軍立刻向日軍發動反攻。

    隨著進攻的鼓點聲響起,一萬五千名鎮虜軍冒著日軍陣地上那零星的子彈發動了進攻。

    「狼煙起,江山北望……」不知道是誰首先唱起了這支曲子,頓時整個鎮虜軍的陣形中爆發出同樣的吼聲,整個陣地上除了槍炮聲外,還有這雄壯的戰歌聲,鎮虜軍士兵們踏著這戰歌的節拍,排著整齊的隊形,向對面的日軍陣地挺進,迅速突破了日軍的第一道防線。

    與步兵一起進攻的還有炮兵,他們人抬馬拽,將那剩下的三十門大炮向江邊移動,當前面的鎮虜軍步兵拿下一些日軍的陣地後,炮兵立刻將那些大炮架設好,緊接著便用最猛烈的火力向那些在江邊集結的荷蘭運輸船隊開火。

    與此同時,上游的鄭森船隊也開始向下游衝去,很快又和荷蘭的戰艦糾纏在一起,使得他們不能趕去支援岸邊的運輸船隊。

    在鎮虜軍猛烈的炮火下,數艘荷蘭運輸船立刻就被打得東倒西歪,他們見勢不妙,便又紛紛向江中跑去,一直跑到鎮虜軍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外。

    擠在江邊的日軍見無路可逃,他們不得不重新轉過身來,與那逼上來的鎮虜軍展開激戰。不過,此時的日軍已經完全陷入混亂之中,他們已經無法有效的組織起防禦了,所以,當趙奉指揮的七千生力軍趕到陣地上後,戰爭勝利的天平立刻被加上了一個沉重的砝碼,日軍敗局已定。

    荷蘭戰艦隊見岸上的戰鬥又起,而且日軍的退路被中國軍隊切斷,他們不得不一邊以大部戰艦與身邊的鄭森戰船隊戰鬥,一邊還必須抽出一部分戰艦,駛近江岸,用船上的艦炮壓制中國炮兵的炮火,企圖掩護運輸船隊靠近江邊,接應日軍。

    戰鬥就這樣進入最殘酷的階段,無論的日軍還是鎮虜軍,他們都用盡全力奮戰,日軍是為了撤退逃命,而鎮虜軍則是為了將日軍全部殲滅,所以戰鬥異常殘酷,槍炮聲、喊殺聲和慘叫聲交織在一起,整個戰場成了黑暗的修羅地獄。

    為了配合鎮虜軍的陸上戰鬥,鄭森派出五十條火攻船,冒著荷蘭戰艦的猛烈炮火衝入那些在江邊炮轟鎮虜軍的荷蘭戰艦隊中,摧毀十一艘荷蘭戰艦,重創五艘,使得荷蘭人的炮火減弱了不少。

    鄭森見火攻奏效,遂命部下將所有小船全部改為火攻船,準備再次用火攻船襲擊荷蘭的主力戰艦隊。

    看見面前的這支中國艦隊發了瘋,荷蘭艦隊的最高指揮官馬頓#183;特羅普只好命令全部艦隊撤離這裡,與中國的戰艦保持距離。

    望著那越來越遠的江岸,聽著從岸上傳來的喊殺聲,副官問馬頓#183;特羅普:「上將先生,我們不管那些日本人了嗎?」

    馬頓#183;特羅普平靜的說道:「現在我們不得不拋棄我們曾經的盟友了!為了荷蘭的利益,我們只能這樣做。」

    副官問道:「可是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到?這樣撤退的話,恐怕議會會與您為難的。」

    馬頓#183;特羅普將手中的劍放回劍鞘之中,他望著那遠處戰場上的火光,說道:「這次的軍事冒險本來就是一次賭博,可惜的是我們輸了。」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要知道,我們荷蘭的戰略應該是佔領海上的交通要道,控制世界海上貿易,因為我們的國家太小了,而且資源、人力都成問題,我們是沒有辦法征服任何一個陸上大國的,與其留在這裡做無用的掙扎,不如立刻返回,保護我們的海上利益。我現在只能說,議會的議員們都被花言巧語給蒙蔽了,他們只看到了問題表面,而沒有看到問題的實質,我們荷蘭如果想繼續成為海洋的霸主的話,那麼我們必須拋棄那些拖累我們的陸上爭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海洋上,認真的經營我們的艦隊。」

    「難道我們就這樣走了?」副官顯然還有些不甘心,「可是我們也蒙受了很大的損失啊。尤其讓我憤怒的是,那些該死的英國佬竟然偷偷的溜走了,他們一定會到處宣揚我們的失利的。」

    「假如我們現在不撤退的話,我們還將蒙受更大的損失。至於那些英國佬嘛,以後我們會有機會收拾他們的!」馬頓#183;特羅普向著上游指了指,「你回頭看看,那些中國人的火攻船又衝下來了,他們完全陷入了瘋狂之中,他們已經不是在打仗了,他們是要與我們同歸於盡!我們的損失已經很大了,我可不願意再受到什麼損失,我只希望我的水兵們能安全的返回荷蘭,去和他們的家人團聚!」說完,他背著手走到後甲板的舵台上,命令道:「掛起信號燈,命令所有的船立刻改變航向,向東行駛,撤出這個讓人詛咒的戰場!」

    「我們到那裡去?」副官問道,「去巴達維亞嗎?」

    馬頓#183;特羅普沉思片刻,說道:「不,我們不去巴達維亞。我們的船損壞嚴重,必須有一個可以修理的地方,我們先去福摩薩(台灣),到那裡把船修好,並補充些食物和飲水,然後我們再駛向巴達維亞,去給那些運送香料的船護航。」他停頓了一會兒,又輕聲說道:「即使我們一刻不停的趕到巴達維亞,我們也晚了很多天了,不知道那些香料船隊離開巴達維亞沒有?」

    野田和酒井忠清二人愣愣的站在江邊,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荷蘭船隻離開,他們不敢相信自己被盟友給毫不留情的拋棄了,他們拚命的向江面上呼喊,希望荷蘭人能聽見他們的聲音,希望他們能夠善心大發,能夠將日軍運回日本。

    但他們的努力是徒勞的,荷蘭艦隊越走越遠,那些掛在船尾的燈的亮光也越來越暗,在江面上漂了一段距離之後,終於徹底從江面上消失了。

    十幾艘小艇漸漸的靠近了江邊,那上面坐滿了日軍士兵。他們是已經登上荷蘭運輸船的一部分士兵,但荷蘭人撤退時又將他們通通趕了下去,不過,荷蘭人總算還給盟友留了一點兒面子,沒有將他們全部扔到水裡去。

    看這那些狼狽不堪的涉水上岸的日軍士兵,野田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兒暈,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寧願相信這只是一個夢,一個噩夢。

    「咳!你們站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們全都嚇傻了嗎?」松平信綱那暴躁的聲音從野田耳邊傳來,將他嚇了一跳,同時也將他從噩夢中喚醒過來,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身處於真實的噩夢之中了,因為他的身後到處都是槍口的閃光,到處都是日軍士兵的慘叫聲,鎮虜軍的包圍圈已經縮小了。

    酒井忠清顯然比野田要鎮定一點兒,他一把拉住松平信綱戰馬馬鞍上的肚帶,對松平信綱喊道:「總大將閣下,請下達突圍撤退的命令吧!趁著東邊還沒有被敵軍堵住,我軍還能成功撤退的!」

    聽到酒井忠清這樣說,野田也清醒過來,他也聲嘶力竭的喊道:「請下令吧!」

    松平信綱暴喝道:「難道我是怕死的人嗎?為了將軍閣下,我將戰死在這裡!」

    野田哀求道:「請總大將想一想,假如我們被支那人消滅了,那麼誰能回去保衛將軍呢?沒有了這些軍隊的震懾,那些心懷不滿的大名肯定會向將軍發難的!」

    松平信綱一愣,他顯然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但他隨即又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他不願意這麼回去面對將軍的叱責,他說道:「我是不會背負著失敗的名聲撤退的!」

    酒井忠清見松平信綱的口氣軟了下來,他急忙說道:「總大將閣下,你不能光為你自己著想,你必須為這剩下的三萬軍隊著想,所以你必須下令撤退!」

    野田說道:「總大將如果同意的話,我軍應立即向東邊撤退,在東邊不遠的地方,有支那的幾座很富裕的城市,其中的蘇州最為富裕,那裡離這裡不遠,如果順利的話,我軍能在兩天內趕到。等我軍佔領了蘇州,我軍就在那裡固守,等待國內派來的援軍。」

    松平信綱的心裡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他從懷裡取出那張野田送上的地圖,問道:「你把那個蘇州指給我看。」

    野田命一名士兵舉著火把站在身邊,他接過那地圖,在那上面找了片刻,隨即將蘇州的位置指給松平信綱看。

    松平信綱看著地圖,覺得野田說的好像有些道理,他直起身子,仍然擺起總大將的架子,問道:「那派誰回去請求援軍?」

    酒井忠清與野田對望一眼,說實在的,他們認為即使現在派人回去,那麼也沒有任何的交通工具,根本就不可能回日本。所以酒井忠清說道:「不如等我軍佔領了蘇州以後,奪取合適的船隻,我軍再派人回國。」

    「不!軍情緊急,不能耽誤。」松平信綱顯然比酒井忠清還著急,他指著那江邊的幾艘小艇,說道:「我派酒井忠清回去請求援軍,你就坐那船回去。」

    「什麼?」酒井忠清覺得松平信綱肯定是瘋了,「那船太小了,怎麼能經受得住風浪呢?」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為將軍效忠?」松平信綱惡狠狠的說道,「那你就切腹吧!」

    野田見此情景,急忙對酒井忠清說道:「你可以乘著這小船先到長江口,等離開這裡後,你再另外弄一艘大船,不論是搶還是買,一定可以弄到的。」

    酒井忠清知道自己是不能再推脫下去了,所以他只好帶領著五十名士兵,乘著三艘小艇,划著槳向長江下游駛去。

    酒井忠清離開後,日軍便在松平信綱的率領下向東猛攻,順利的與鎮虜軍脫離接觸,按照野田和向井所繪的地圖,向著蘇州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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