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鎮虜軍在長江邊忙著備戰的時候,南京城內也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城頭上的士兵明顯多了起來,而且城內城外重新修築起了數十個炮台,整個城內到處都是忙著運土挑磚的民夫。
史可法與陳子龍站在城門邊,看著正在城外壘築炮台的民夫,兩人默然無語。沉默良久,史可法轉過身去,伸手輕輕拍了拍陳子龍牽著的那匹白馬,對陳子龍說道:「陳大人此去招募義勇,雖然路途並不算遠,但敵情不明,還望陳大人多加保重。」
陳子龍抱拳道:「史閣部不必擔心,下官自會多加小心。這招募義勇一事並不困難,前些日子前來勤王的各地義勇大多剛剛返回故鄉,想來很多可能還未解散,招募起來應該不是很難。」
史可法歎道:「可歎朝廷空有這麼多軍隊,但卻不肯派兵協助鎮虜軍,卻要我等前去招募義勇,真不知朝廷是怎麼想的。」
陳子龍恨恨的說道:「肯定是小人從中搗鬼!」
史可法忙道:「陳大人禁聲,此話千萬不可再當人說起,萬一讓朝廷知道,必會治你個誹謗朝政之罪!」他從袖子中抽出一封信,交給陳子龍,說道:「陳大人此去招募義勇,一定會路過蘇州,史某有個至交好友,他如今就寄居在蘇州。此人曾入幕我府,實乃忠義之士,而且極善結交江湖人士,他手下的門人眾多,其中也不乏豪傑英雄,你不妨前往拜見此人,有他出面,相信招募義勇一事較為易辦。」
陳子龍將信接過,看了看,順手塞入袖管,抱拳道:「多謝史閣部指點,下官這就告辭了!」說完,他翻身上馬,馬鞭一揮,口中吆喝一聲,便絕塵而去。
史可法望著陳子龍的背影漸漸遠去,暗歎一聲,隨即轉身走入城內,向著順天府走去。
雖然臨戰的氣氛很濃,但城內的百姓的生活仍舊向往常一樣繼續著,所不同的是,人們臉上的表情又開始緊張起來,不論是誰,都是來去匆匆,不肯在街上多呆片刻工夫。史可法顯然無心關注百姓們的想法,因為他自己的心中已經亂成了一團。
接到陳子龍報來的軍情後,朝廷連夜召集大臣軍將,商議應對之策。史可法與陳子龍建議立即派出一部分人馬,前往鎮虜軍大營,由林清華統率,沿江佈置防禦,以便在岸上遏制敵軍可能的登陸。但他們的建議卻遭到了黔國公沐天波和大學士丁魁楚的反對,他們異口同聲的反對分兵,尤其是沐天波,更是歇斯底里的反對,他連稱南京城城防空虛,而且敵情未明,不宜再向城外派兵,而應將部隊收攏於城內和城外的幾座軍營之中,守株待兔等候著敵人的攻擊,待敵人久攻南京不下時,再與城外的鎮虜軍等部隊裡應外合,一舉將敵人擊潰。
這種戰法看似不錯,但卻完全不顧城外百姓的死活,而且將這麼多軍隊龜縮在南京一城,則其他城池的防禦必定會大受影響,萬一敵人不攻南京而轉攻它處,那麼南京必定會成為一座孤城。
但由於皇帝本人也沐天波的戰法,所以史可法等人那無力的反對聲很快就被淹沒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不過作為對鎮虜軍的支援,朝廷最終同意派陳子龍前往江南一帶招募義勇,由其統率協助鎮虜軍作戰。
想到這裡,史可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身邊的一名親兵見他搖頭,問道:「大人為何搖頭?」
史可法並未回答,而是望著這名親兵,問道:「靖國公左夢庚的部隊是否又調回城裡了?」
親兵點頭道:「是的,昨夜就陸續入城了,仍舊是守衛著城北諸城門。」
史可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又陷入沉思,他想不通,為什麼左夢庚一直據守著城北,始終不肯將城門交給別人守衛,而且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朝議戰法之時,左夢庚一反常態,不僅不附和沐天波的建議,而且還一力贊同他的主張,也認為應派其他部隊前往支援鎮虜軍,留下他的部隊守城。左夢庚的這種反常的舉動使史可法隱隱感到不妥,他覺得這裡頭似乎有什麼不大對頭的地方。
當史可法正在心中猜測著左夢庚的用意的時候,大明靖國公左夢庚卻正躲在自己設於城北的大帳裡,與向井坐在一張小桌子上策劃陰謀。
左夢庚端起茶杯,將其中的茶水吸了一小口,接著看了看向井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問道:「怎麼?現在日本軍隊到了長江裡,按說你應該高興才是啊,但卻為何板著臉?」
向井當然高興不起來,他什麼都想到了,但就是忘記了鄭芝龍帶來的這支艦隊。本來他想用鄭芝龍在日本當人質的另一個兒子來要挾鄭芝龍的,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鄭芝龍居然被日本艦隊打死了,這可完全打亂了他的部署。按照他原先的計劃,當日本艦隊抵達的時候,他就會親自登上鄭芝龍的旗艦,向這個貪婪的海盜頭子亮明自己的身份,然後用優厚的條件誘使他就範,使他的船隊成為自己的朋友,就算不能與日本軍隊一起進攻,那麼至少也能袖手旁觀。
但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已經不能成功了,讓向井感到憂慮的是,鄭芝龍的兒子鄭森已經發誓為其父報仇,而且他也已經率領船隊東進,迎戰日本遠征艦隊去了。雖然他不能肯定鄭森一定會贏,但起碼不會讓日本艦隊那麼容易就抵達南京。
向井的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他卻並不想說出來讓面前的這個左夢庚知道,因為萬一左夢庚知道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的話,那麼他肯定會發生動搖的,這樣一來,不僅自己的計劃不會得到他的,甚至連他自己的命都難保。因此,向井將皺到一起的臉慢慢舒展開來,面帶微笑的說道:「我這個人一向如此,每到關鍵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會緊張,讓將軍見笑了!」
左夢庚聽見向井這樣說,就不再發問,只是一個勁兒的喝著茶。其實他的心裡比向井還緊張,自從知道日本軍隊進入長江裡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快要爆炸了,一方面是唾手可得的勝利,而另一方面卻是失敗以後的淒慘下場,他可不願意像那潞王一樣暴屍城外,任野狗撕咬,任風吹日曬。
為了安慰自己那緊張的心情,左夢庚不得不找話說,他望著向井,說道:「依你看,什麼時候動手好?」
向井沉思片刻,說道:「現在恐怕還要等等,等日本軍隊一到,咱們就可以動手了。」
左夢庚的臉興奮的有些發紅,他低聲說道:「一旦動手,就先殺掉沐天波,然後在把桂王抓起來,同時打開城門,放你們的軍隊進城。只是可惜,今日議政之時未能將沐天波的兵馬調出城,否則的話,攻陷南京易如反掌。」
向井皺眉道:「只是現在不知我軍會從哪裡登陸?」
左夢庚道:「按照原來的計劃,就從城北一帶登陸,然後直接進城。那鄭森的船雖然多,但恐怕擋不住荷蘭戰艦。」
向井可沒左夢庚這麼樂觀,今天早上鄭森在燕子磯誓師時的情景已經通過他派去的細作傳到了他的耳中,他覺得鄭森極有可能成為日本艦隊前進的巨大障礙。除了鄭森的艦隊讓他感到憂慮之外,鎮虜軍也是讓他夜不能寐。
三天前,他的一名細作終於為他搞來一支鎮虜軍所使用的快槍。這支槍是從一名當地的青皮那裡弄來的,據那青皮說,這槍其實是他賭博時從南京城內的一夥碼頭苦力那裡贏來的,那伙苦力好像與鎮虜軍關係密切,他們的快槍就是從鎮虜軍那裡得來的。
向井可沒心情關心古代的黑幫事務,他關心的是那細作送來的那支快槍,當他拿著那支快槍的時候,他就立刻愣住了,雖然他對於槍械懂的不多,但他畢竟知道一些。根據他的判斷,這支所謂的「快槍」無論從外形還是結構來看,都像極了後世的毛瑟步槍,只不過它的子彈頭與彈殼是分開的,而且是單發步槍。
向井徹底糊塗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在明朝的中國,混亂中的中國,居然有一支中國軍隊在使用後裝線膛步槍,而且這槍除了在裝填速度上比德雷澤後裝槍稍微慢點兒之外,其性能全面超越德雷澤步槍,不僅氣密性好,而且槍管長,這樣一來,其射程就比德雷澤步槍遠的多。
任向井想破了腦袋,他也想不出為什麼會這樣,雖然他曾隱隱約約的想到過會不會有個中國人也像他一樣回到了古代,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他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時光機只有一台,而且就只有他們幾個人回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人回來了。
正是由於向井心中的煩惱太多,所以,他像面前的這個緊張的有些神經質的左夢庚一樣,都是很少說別的話,只是在那裡商議著如何開城迎接日軍,以及成功以後如何分享勝利果實。
就在兩人在如何犒賞進城的日軍的問題上糾纏不清的時候,一名親兵進帳稟報,說黔國公沐天波邀請左夢庚前往議事。
想起早上與沐天波在派兵出城問題上的爭執,左夢庚並不想去,但向井說:「若是將軍不去,那麼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所以將軍無論如何都必須去。」左夢庚終於狠下一條心,帶上近百名親兵,便衣前往沐天波府。
看起來沐天波並沒有謀害左夢庚的意思,他甚至比以前更信任左夢庚,見左夢庚前來,他親自迎出門外。左夢庚搶上幾步,先向沐天波道歉道:「黔國公恕罪,晚生早上朝議之時多有得罪,還望黔國公海涵。」
沐天波哈哈一笑,道:「那算個啥?政見不同乃常事,靖國公不必耿耿於懷,老夫豈是那種不知輕重之人?況且你我都是為皇上盡忠,都是忠義之士。哈哈哈……」
左夢庚跟著沐天波進了東廂房,才發現丁魁楚與王坤已經在東廂房等候了。
眾人寒暄一番,很快切入正題。
沐天波道:「今日請諸位前來,是商議對付林清華一事。」
左夢庚問道:「前幾日不是已經議妥了嗎?」
沐天波道:「方略有變,如今洋夷順江而來,原先的方略取消。」
「什麼?你不準備對付他了?」左夢庚很吃驚。
「靖國公不要著急嘛!」王坤陰陽怪氣的說道,「黔國公又沒有說不對付他,只是如今洋夷既然來了,那麼就不用我等出手了!」
丁魁楚問道:「公公的意思是說借刀殺人?」
「嘿嘿嘿……」王坤一陣冷笑,說道:「這可怨不得別人,誰讓他不知好歹,要親自率軍迎戰那洋夷呢?『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可見上天也是助著咱們的!」
與滿心歡喜的左夢庚不同,丁魁楚有些不太明白,他追問道:「但若鎮虜軍戰敗,那麼洋夷就會順勢逼近南京,那麼畿輔豈不是危險了?況且以鎮虜軍百戰之師的實力,恐怕沒那麼容易就全軍覆沒吧?」
沐天波哈哈一笑,說道:「怎麼?丁大人忘記了?那長江之上還有那叫著嚷著要替父報仇的鄭森那個愣頭青呢!有他在,自然是會拼掉那洋夷一部分人馬,等那洋夷打過來時,已成強弩之末,收拾起來自然就容易一些了!至於你說的那鎮虜軍嘛,即使不能將他們全部消滅,那麼也能消耗他們很大一部分的實力,而且如果他們真的把洋夷給打敗了,那麼咱們不是更用不著對付那群討厭的洋夷了嗎?咱們只需專心對付那林清華就行了,等把他幹掉,那麼對付起黃得功和李成棟來就更是易如反掌了!靖國公,你說是不是這樣啊?」沐天波轉過臉去,望著左夢庚問道。
左夢庚壓住心中的狂喜,面色平靜的應到:「是啊!這一石二鳥之計確實厲害,黔國公果然高明!」
「嘿嘿嘿……」王坤又是一陣冷笑,說道:「這個計策可不是黔國公一個人想起來的。」
沐天波尷尬的笑道:「是啊,是啊!此計是當今天子授意的,老夫只是承旨辦事而已。」
王坤道:「別看萬歲沒讀多少書,可是他心裡可活套著呢,眼珠子一轉就是一計,所以咱們大夥兒可都要安安分分的,免得惹得萬歲不悅。」
「是,是。咱們做臣子的哪能有非分之想,只需知道向皇上盡忠就行了!」丁魁楚聽得一身冷汗,忙表白道。他沉思片刻,問道:「只是這樣一來,恐怕那鄭森也討不了便宜。」
「那小子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沐天波氣哼哼的說道,「仗著他老子的權勢,竟敢公然跟老夫頂撞,而且還拿著那林清華和史可法寫的什麼約定,要朝廷按照那約定給他們鄭家好處,這簡直是悖逆無道嘛!」
王坤冷笑幾聲,接著說道:「就是嘛,咱家早就看出來了,那鄭森跟那林清華是一路貨色,心裡只有自己,沒有朝廷。此次若能將他二人一併除去的話,依咱家看吶,咱們恐怕還要好好的謝謝那洋夷呢!哈哈哈……」
聽見王坤這樣說,小小的東廂房裡頓時充滿了笑聲。
丁魁楚陪著幾人乾笑幾聲,卻又問道:「卻不知黔國公準備怎麼收拾那黃得功和李成棟?他們如今已在江北,正趕往淮南,若是他們知道林清華被咱們滅了,恐怕會縮回老巢,再也不敢出來了。」
沐天波裂著嘴笑了起來,說道:「要不怎麼說這洋夷來的正是時候呢?對付這兩個莽夫,老夫自有妙計。」
幾名左夢庚的士兵懶洋洋的坐在地上,一頂破爛不堪的帳篷架在他們頭頂,替他們遮擋著刺眼炎熱的陽光。
「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驚得這幾名士兵趕緊站了起來,他們向咳嗽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名老太監帶著兩名小太監正向這裡走來。
看樣子這個太監已經是幾名士兵的熟人了,所以士兵們又紛紛重新坐到了地上,而且其中幾人還紛紛轉過頭去,看了看遠處的馬廄。
老太監走到士兵的跟前,問道:「你們怎麼竟敢偷懶?見到咱家也不見禮?」
士兵們連頭都懶得抬,全然將那老太監的話當做了耳旁風。有兩名士兵甚至當著這老太監的面數落起來,其中一人道:「我說,你去看看那馬廄裡的馬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鬧哄哄的?」
另一人道:「咳,有什麼奇怪的,有匹馬發春了,沒處瀉火,自然是脾氣暴躁了!」
「不對呀,這軍馬大多已經閹割,怎麼還會發春呢?莫非是母馬?」
「屁的母馬!分明是公馬,只不過那匹公馬今日才被牽入軍中,還未來得及閹割而已。一旦時機成熟,那麼就『卡哧』一刀,一了百了,就像咱們眼前的某位一樣!哈哈哈……」
幾名士兵一起哈哈大笑,直把那老太監氣得頭髮全豎了起來,若他有鬍子的話,恐怕連鬍子也要一起豎起來。
那老太監正要發作,卻見遠處一名提著包裹的兵丁正向他大步奔來,口中還大聲喊道:「哎呀呀,高公公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小人真是該死,居然來遲一步,還望公公責罰!」那兵丁跑到老太監身前,「撲通」一聲跪下,口中連聲告罪。
這老太監就是一直躲在左夢庚軍營中的小高太監了,他見這兵丁在自己面前跪下,便提高聲音說道:「罷了,罷了!快起來吧。帶咱家去幹正事兒要緊!」
那兵丁慌忙站了起來,走到小高太監身前,說道:「公公請隨小人來,您要看的那匹馬已經來了。」他領著小高太監向馬廄走去,邊走邊說:「那匹馬是小人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來的,別看小人只是左將軍麾下的一個小兵,可是小人祖上就是相馬的,小人從小就跟著長輩學相馬的本事,後來左將軍進南京,小人才投的軍,小人別的本事沒有,但這相馬的本事卻不一般,知道這馬的好壞,您這五十兩銀子花的值!這是剩下的五十兩銀子,你收好。」他說著,便從手中提著的包裹裡取出五十兩銀子,呈到小高太監眼前。
小高太監看了看銀子,說道:「罷了,罷了!就給你做賞錢吧!」
兵丁歡天喜地的忙著道謝,並跑上幾步,從馬廄中牽出一匹尚未閹割的公馬來。他蹲下身子,指隻馬的胯下,說道:「公公請看,此馬正在發春,那話兒有一尺多長。」
小高太監也蹲下身子,看著馬的胯下,不住的點頭,連聲叫好。
那兵丁湊過去,小聲說道:「公公,小人不敢瞞您。您不是要小人替您找頭那話兒最大的公馬嗎?小人確實找著了,但那人卻不肯賣,小人好說歹說,才讓那人同意賣馬,不過他卻獅子大開口,居然向小人要一萬兩銀子,小人身上沒有那麼多銀子,所以只好買了這頭。」
「笨蛋!」小高太監一聽急了,破口大罵道:「你個小猴兒崽子,咱家不是說了嗎,只要是好的,就給咱家買來,咱家有的是銀子。」他頓了頓,問道:「那匹公馬的尺寸如何?」
「嘿!好傢伙!這麼長,這麼粗!」兵丁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直把小高太監看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乖乖,這麼厲害……」他愣了半天,猛的一拍那兵丁的腦袋,喝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麼?快去給咱家買來啊!」
兵丁點頭哈腰道:「是,是!小人這就去,只要公公將銀子給小人,小人最遲晚上就把那匹公馬牽來。」
「去,去把咱家帳篷裡的金元寶拿些來!」小高太監向兩名小太監吩咐道,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於是逼問那兵丁:「一萬兩銀子買匹馬?你當咱家是傻子呀?莫非你看中了咱家的銀子,想蒙咱家一大筆銀子之後就逃之夭夭?」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兵丁忙爭辯道,「既然公公信不過小人,那麼小人就不去了。」他頓了頓,不待小高太監發話,就接著說道:「要不然公公也跟小人一起去?公公到了那裡,可以親自看看,是否小人說謊,若是小人說的是真的,公公看著又滿意的話,再把那匹公馬買下來。」
小高太監想了想,道:「咱家也想親眼看看,可是眼下這兵荒馬亂的……」
「公公不用擔心,您可以多帶上些小公公嘛,再說了,如今南京城早就太平了,沒有什麼亂兵暴民了,而且連那些抓捕亂臣賊子的巡城兵丁也都撤回去了。」兵丁見小高太監心意已動,便趁熱打鐵道。
小高太監沉吟半天,抬頭道:「好,咱家就親自去瞧瞧,那匹公馬到底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他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帳篷,叫上十個小太監,抬上裝金元寶的箱子,隨後在那名兵丁的帶領下走出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