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連爆燈花,是喜兆?還是憂象?天知道!
屋裡時明時暗,眾人沉默不語。
范增一面拿髮簪挑著燈花,一面說:「此人將來肯定是北方霸主,他原就是匈奴太子,後來單于頭頓又寵愛了小妻,想立小妻的兒子為太子,就把他送到了大月氏當質子,然後他督軍進攻大月氏,想借大月氏之手殺冒頓,但冒頓得現在他的大閼(妻)幫他盜馬逃回了匈奴,頭頓覺得他挺強悍,就讓他當了萬騎長。冒頓就造了個響箭,讓他手下人看他的響箭射到哪,他們就跟著射到哪!誰不射就殺無赦!開始他射愛馬,射小妻,手下不敢,他就真的把人都殺了。後來他射單于的愛馬,他手下的人都跟著他射,他知道可以了,就在和單于一起出獵時,他朝單于射去,他手下的人就一齊射向單于。他當上單于後,一直埋頭抓騎兵訓練和畜牧發展,為了爭取時日,他韜光隱晦,當時東胡要他的愛馬,他送了過去;要他的小愛妻,他也送了過去,他現在已經暗蓄二十多萬騎兵,有較強的實力了,他肯定要向東胡下手了,今天來,肯定是拿我們造勢,讓我們牽制住西楚!」
項羽的道:「好哇,我也正要借他造勢,讓他牽制住東胡的人馬!阻止住東胡軍隊南下!」
正說到這,外面報冒頓來造訪,范增等人忙迴避進裡屋,項羽起身相迎。
門一開,一位身高丈二、肩寬腰圓,身穿毛朝外皮衣,白布包頭的大漢走了進來。項羽看著他那健碩的身材,已有一股襲人的寒意油然而生。項羽剛要說話,倏覺一道如電的寒芒透過虛空,竟與自己的目光在空中相對,雖然是一觸即分,但項羽只覺胸口一悶。項羽昂頭而力,穩如泰山,意態舒適,似像不動聲色,但已運氣於身,盡顯王霸之氣。
冒頓見如此強橫的氣勢眼中的寒芒頓消,哈哈大笑道:「早聽說飛揚將軍的大名,今日能得相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項羽也收回氣勢,笑著說:「早知道冒頓單于氣吞宇內,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了得啊!」
二人哈哈大笑,拉著手坐到了茶几前。
冒頓看著項羽說:「如月姑娘,當世女中英雄,冒頓自知高攀不上,但我也不甘心她落入東胡、西楚、大月氏之手,將軍既然來了,小弟就助將軍得如月吧!」
項羽忙說:「哪裡、哪裡,寶玉人人欲得,項羽豈能奪人之美?單于還是休要自慚形穢,振起精神爭他一下吧!」
冒頓長歎一聲道:「弟和將軍一見如故,可惜將軍為救百姓放棄中原,將軍如能坐守中原,弟願訂永久之盟,生生世世永不相犯!」
項羽忙說:「單于之話,項羽記在心矣!但願你我永不相犯!」
說完二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冒頓說:「明日之事,弟本無心,弟會助將軍成大事矣!將軍今日剛到,先休息一下,明日小弟自當和將軍烹酒論天下英雄耶!」說完告辭而去。
送走冒頓,范增和陳平相繼走出。
范增道:「此人城府頗深,必是大漢將來在北方的主要對手!但我們目前沒必要與他交惡,須多防備他的另一手才是!」
陳平啞然失笑道:「范先生多慮了,以某看,冒頓對娶如月並不感興趣,而且可以說極不感興趣!但他卻不希望如月牧場落進大月氏手中,他現在的力量還不夠與大月氏和東胡兩家為敵,他希望借我們之力扼制住大月氏的力量向東北推進,我看他現在極力想拉住主公,想聯手對付楚胡聯盟,決無加害主公之意!」
范增點點頭:「現在他確實無心加害主公,而且也可以聯合對楚胡,但在聯合中要適當抑制他的發展啊!」
陳平又道:「但講聯合,目前時機尚不成熟,這是個強人,他只能和強者聯合,我們現在還沒表現出強大的一面,他只是預買訂單而已!真正的聯合還待我們自身壯大起來才行!我看這次出關,他那十萬軍隊就未必會退讓三捨!」
項羽點了點頭,但立即又大笑起來:「我有二位大賢,何慮難出碧月關啊!」
范增疑慮地看看項羽問:「大帥已有辦法對付冒頓的十萬雄兵耶?」
項羽輕笑一聲道:「非是我有,是陳平已經胸有成竹了!以陳平之沉穩,如無制敵之法,斷不會先說其難,但項羽今天也不會窮其何法了,有道是君不密則失機,臣不密則失身,話先打住,待日後再看吧!」
陳平一揖:「謝主公寬囿!」
正說著,虞鶯匆匆進來說:「元帥快去迎接,如月姑娘來了!」
項羽忙帶眾人迎出大門,果然見一身淡粉色緊身棉衣,下穿水綠色長褲,身披一大紅披風,頭蒙紗巾的女人,帶著兩個年輕小姑娘匆匆走來,看見項羽等人,立刻福了一下身子說:「如月迎接來遲,請將軍不要見怪!」
項羽的道:「項羽來尊府打攪,心中本就不安,閥主如此自責,項羽就如坐針氈了!」說著讓開路,請如月先進,但如月說:「如月畢竟是一地之主,安能讓客人後走呢?」
項羽道:「此地是閥主安排我們暫住之地,我就是此屋的主人,我更不能慢待我們的客人啊!」
如月笑道:「那我們就同進!」
說著,和項羽並肩朝屋裡走去。
項羽看著如月削瘦的雙肩,心裡不僅浮起一絲淡淡的憐惜。
他覺得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如月,這是上天的安排,雖然還沒有談及愛戀之詞,但如月在自己身陷重圍之時幾次奔波於頑敵之間,為他撥雲驅霧,不是知己,誰能如此割捨不下?看到如月如今的艱難處境,他想自己應該是擔起一個男人責任的時候了,他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再承受那麼大的壓力,他有一種把如月摟在懷裡,用心去呵護、去愛憐的衝動!
一念到此,他的嘴角不經意間浮上了一絲甜甜地笑意,他在笑自己終於在兩位夫子的幫助下打開了情節,如果自己還是被那陳腐所束縛,萬一如月得遇危險,自己這一生又怎麼能安穩下來吶?
走進屋裡,項羽把范增、陳平吳小剛夫婦介紹給如月,如月說:「都說項帥手下薈萃了一大批天下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崆峒山裡陳先生一個顛倒八門陣吃掉樊噲萬名鐵騎,范先生一個豺狗吃虎的故事就把黃河邊的名將給吃掉了!這位吳將軍一把七曲鳳翅金鐺打遍天下少敵手,乃不世的猛將,今日一見又有幾分文氣,真是一員良將啊!」
項羽誠心誠意地說:「沒有他們,我項羽空有拔山之力,也衝不破韓信的十面埋伏呀!」
如月笑道:「將軍知否?韓信已經被貶為雁門關的總兵了!」
項羽一愣:「這是為何?難道一戰之敗就該如此嗎?」
如月笑微微看著陳平道:「將軍何來問我,怎麼不問問陳平先生吶?」
陳平一驚,忙道:「閥主取笑了,這原本是小兒科的東西,算不得什麼的,誰知道劉邦心胸過於窄小,遂使小子成功,閥主不說平尚不知矣!」
項羽看看陳平笑道:「先生還有什麼沒告訴項羽的呀?如此妙計,當浮一大白!」
虞鶯笑道:「這可不全是他的功勞,是我大姐採納了他的建議,讓人在京師找了一卜者,說:『我將軍兵權在握,今預謀大事,不知可成否!』那卜者擴大不敢給算,我們再給樊噲送個條子,讓他把卜者抓住送交劉邦。原計如此,後來不知了!」
如月笑了:「果然一切按預料發展了,但劉邦派他去雁門關,似是另有深意呀!」
項羽點了點頭:「此計確有漏洞,劉邦肯定已經知道是我們借刀殺人,他把韓信派到雁門關,看來是意在雲中張寒那五十萬軍隊呀!」
此時酒菜已經擺好,大家分主次坐下,那如月緊挨項羽,端起來酒杯。
項羽笑道:「閥主說未見其面就聞其聲,我們可是已見其人,未見其面啊!
如月笑了:「外面風大,戴個紗巾原為遮沙的,進屋竟忘摘了,失禮、失禮!」說著伸手摘掉了紗巾!
項羽一看,立刻呆住了。
只見她柔肌勝雪,修眉橫黛,星目澄波,真是色比花嬌,顏同玉潤;她那如花俏臉上僅施些許脂粉,但白裡透紅的冰肌玉膚卻比任何鮮花美玉更炫人眼目。修長的眉毛下,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妍,鮮紅的小嘴,柔美的曲線微向上翹起,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挺直的小鼻子猶如玉雕,配在那臉上更顯得清麗脫俗,神色怡然,淡雅若仙,似清風下的一輪朗月,讓人可望不可及!
看著項羽的呆樣,姑娘臉上飛起一抹嫣紅,輕輕地說:「將軍殺透敵陣來到夫人家裡,可喜可賀,來,如月先敬將軍一杯!」
話音剛落,一道寒氣直奔項羽和如月襲來,項羽低吼一聲,一下摟住如月飛起,回手一揮朝來敵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