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升起一堆篝火,兩姐弟擠一堆取暖。明明困乏得要死,偏又凍得睡不著。空曠的山野,夜風的呼嘯,換常人早喊受不了了,幸喜兩人已習慣野營倒不覺害怕。難過的只是——:
「好餓……」
「好冷……」
「老弟快想辦法,我要死了啦——555……」
賞宇不斷的呻吟攪得獵宇心煩意亂:「我也餓和冷啊!搞錯沒,我比你小都在堅持,天底下哪有姐姐要弟弟照顧的!」
「我是女生你是男生啊!無論大小,危急時刻都該男生挺身而出吧!」
「我挺身——我也學那劉安,從大腿上割塊肉下來給你吃要不要啊?」
「討厭!」賞宇翻身而起,重重賞了獵宇一顆爆栗:「這種時候還開爛玩笑!」
獵宇呵呵一笑,正欲再調笑一句,賞宇突然一把扯起他人,指著一個方向道:「那邊像有火光!」
獵宇順著姐姐手指望去,果見山坳間隱隱一片紅焰,月光下尚現滾滾黑煙。不禁張圓小嘴成O型:「是哪家這麼勤勞哦,深更半夜還在熏臘肉?」
「白癡!」賞宇說:「燻肉怎會那麼大火,多半是誰家不小心打翻油燈釀成火災!我們快去幫忙——」一手扯老弟一手牽馬急奔。獵宇不滿道:「咱們被扁得遍體鱗傷的,你還有心情管別人?已經背了個賊皮,再被人冠個縱火犯的罪名可就死無葬身之地啦!」
賞宇笑道:「傻瓜,有火才表明有人家,管他著火還是燻肉,我們到那裡不就能找到人問路了嗎?說不定因為人家感激我們的幫忙,連今晚的睡處也有了呢!」
獵宇想想也對,跟上姐姐直撲目標。跑了半天,前方火景越見壯觀,燒紅半邊天際。夜風急速輸送著嗆人的濃煙以及篳篳撥撥的刺耳聲音,奇怪的是,卻沒聽見任何人畜的悲鳴。姐弟倆在距火場十來米的地方停下,再也過不去了,當他們發現被付之一炬的正是才逃離的那個小村莊時,不禁面面相覷!
「為什麼……」賞宇突然感覺一陣虛脫。
「老姐,我們先看看還有倖存者沒!」獵宇不愧是男孩子,率先面對現實。他丟下馬韁繩就待往火裡沖,幸好給賞宇一把揪住了:「你白癡啊,火都燒了這麼久,正是焦簷殘柱坍塌的時候,現在衝進去不等於送死?而且,真有倖存者的話,我們不可能連一絲豬哼都聽不到!」
「但是……」
「這位小哥哥說得對!活的倖存者,不要說人,連隻雞也沒能留下來啊!……」
驀然身後傳來有氣無力的細弱聲音,嚇得兩姐弟急速轉身,一個拔劍一個就張小弩。卻見從腳邊的亂草堆中,爬出個半大不小的孩子。這小鬼打扮就髒亂得不必形容了,連臉也是黑白花花,賞宇瞪了半天,才驀地認出他就是之前害自己和弟弟村口挨打的那小賊!
「好哇——原來是你!」賞宇小弩比嘴更快抵住對方額頭:「白天害我們冤枉挨頓扁,你還敢出現在我視線內?!」本來很想動手的,但對著個比自己還矮一頭的半大孩子楞下不了狠心。
那小鬼瞄了她一眼,不知是瞧不起她手中僅相當於玩具的武器,還是賞宇本身就長得沒什麼威懾力,若無其事的兩根手指輕輕推開小弩,咧嘴一笑:「對不起,白天那是個意外。二位小哥哥,作為補償,我來滿足一下你們的好奇心怎樣?」
賞宇呆了一呆,怒道:「滿足我們什麼好奇心?死小鬼你還敢玩我們……」
小鬼呵呵笑了幾聲:「尋常人若在荒郊野外深更半夜遇見這種禍事,避之惟恐不及,你們反而追蹤查詢;不是好管閒事,就是好奇心過重羅。也正好,我知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獵宇拉拉姐姐,上前道:「聽你的口氣,禍事發生時,你一直都在現場?」
小鬼回頭望了一眼火場,明銳的眼神黯淡了一刻,吶吶說:「這不是我想要的結局,真的……」姐弟倆交換一個眼色,獵宇拉住他手道:「這裡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了,還是換個地方說話好。不然有人經過,又會產生誤會。」
小鬼點點頭:「你們跟我來。」
領著兩人一馬,爬高竄低,曲曲折折來到一片山背後。只看他彎腰悉悉挲挲折騰了一會,從草叢中開出一個半人高的黑洞。見姐弟倆面面相覷,他咧咧嘴:「這是我家,很安靜,鬼都找不上門的,進來坐吧。」
當先鑽了進去。跟著嚓的一響,點燃了火石,洞內透出昏黃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