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姐弟倆商議後把船隊一分為三:獵宇帶幾個人乘條小船前方探路(實則想跟孫策通消息);過半人馬集中各宮女眷座船,美名其曰保護;賞宇押後,象徵性帶了幾個老弱病殘。人人都以為重點在皇后船上,誰也不疑有他。
夜半時分,數十條大小船隻放飛淮水,藉著月色前進。航行至江面開闊處,隱隱綽綽見遠處一帶連綿樓船,左右駭得膽戰心驚,獵宇卻暗喜上心。擺擺手,下令打出暗號,讓後面船隊暫時拋錨等待。兵士不解:「劉大人,孫策兵相距如此之遠,又沒阻在我們必經之路,讓船隊悄悄饒走就是,何必還窺探他們呢?」
獵宇白他一眼:「你懂什麼?我們保護的可是皇后娘娘與陛下的身家,何等重要?不小心行嗎?萬一我們在前面走,他們又突然從後面追襲怎麼辦?就算得以逃命,驚擾各宮女眷,陛下降罪,大家也吃不了兜著走!」
左右諾諾連聲,獵宇又道:「誰陪我走一糟,查看敵情?」
你看我我看你一番,無人響應。這早在獵宇算計中,特意挑的老弱病殘當護衛,就是要他們的怕死不敢相隨,以免破壞好事。獵宇故意裝出生氣的模樣:「靠!一群膽小鬼,放條小船,我一個人去!你們在這等我回來。沒我指示,船隊不准妄動,違令者斬!」
「可是……」有人有疑問又不敢問,眼睜睜瞅著獵宇轉爬上一條小船,獨自操戈,飛也似向敵水營劃去。再遠一些,什麼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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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駛近目的,十數條小船不知打哪裡的黑影裡鑽出,鬼魅般把獵宇的小船圍在正中。頃刻間火光呼嘯大作:「什麼人!來幹什麼的?!」「有奸細啊!」
獵宇生怕驚動遠處的術兵,忙高舉雙手道:「是我獵宇!獵宇啊,我們姐弟之前幫你們打過廬江劉勳的,還認得我吧?」
數十盞燈籠火把照亮獵宇全身上下,驗明正身後立刻有軍士興奮的叫嚷出來:「獵宇大人!獵宇大人你怎麼回來了?」
獵宇用手拚命擋著刺目的光,笑罵道:「我靠!我回來是遲早的事,還送你們一樣寶貴的賀禮,拜託你們不要再拿燈照我好不好,也不要再喊了,我有機密事要見你們頭,別給我走漏了風聲。我老姐還在危險中呢!」
他的話立刻引來一片善意的笑聲,士兵們毫不掩飾自打廬江一戰樹立對這小謀士的敬意,前後左右開道,把獵宇的船引進了水營中央。周泰蔣欽早已聞聲引出,一人伸只手拉獵宇上了主船。周泰豪爽的笑著前後賞了獵宇一記鍋貼:「好小子!這麼久不見,又躥哪裡去騙財騙玩了?半夜三更像個鬼冒出來,不交代清楚,我哥倆絕不饒你!」
蔣欽道:「小鬼,主公與周瑜大哥時常提起你們,怎麼也不見捎個信來?我們都很怕亂世之中,你兩個小鬼被誰料理了都不知道呢!」
獵宇笑道:「切!能料理我們姐弟的人還沒生出來呢!閒話少說,我有重要軍情,這裡就你哥倆主事嗎?」
周泰道:「打一個小小袁術,我哥倆就夠了,還用得著主公親自出馬嗎?你有什麼重要軍情,跟我們兩個說就是了。」
蔣欽白了他一眼,笑罵:「太史慈大哥在岸上安營,他才是這次主帥。小鬼別聽他的,我帶你上岸去見太史慈大哥!」
獵宇道:「來不及了,袁術運送輜重糧草的船隊就在附近,我隨他們來的。兩位大哥,你們快整備人馬,助我們一臂之力吧。」
蔣欽周泰滿面訝色,獵宇道:「事後我再向你們解釋,這麼天大一件功勞,你們到底要不要?時間快來不及啦!」
周泰蔣欽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當然要!老弟,你要我們做什麼?」
獵宇鬆了口氣說:「你們引船隻隨我來,埋伏在江面拐角的地方,看我和姐姐點燈為號,你們殺出奪取船隻。記得不要把船弄沉了,裡面裝的可都是一箱箱金銀珠寶啊!」
一聽說是搶錢,水賊出身的兩個人眼中冒出了綠光,大喜道:「這個你放心,搶船我們最在行了,就算船翻沉江了,我們也有本事把它完整無缺的撈起來!」
獵宇兩眼翻白道:「我和老姐都是旱鴨子,你們哥倆不要光忙著搶錢,我們被人砍水裡了都不救哈!」
兩個被說中要害,訕笑:「哪能呢!」趕緊恭送獵宇走人,隨即點兵馬、發船隻準備接應。
獵宇回到術軍的前哨船邊,大咧咧的說:「沒事,敵人除了幾個巡邏兵其他的都睡著了,發信號,帶後面的船隻通過。」
士兵伸手想拉他上船,獵宇道:「我去看看皇后娘娘受驚沒有,你們先走。」划著小船卻只是跟皇后坐船上的護衛打了個招呼,逕直跑到老姐所在船上去了。獵宇悄悄把聯繫的成果向姐姐說了一遍,賞宇連聲誇讚弟弟辦事利落。獵宇偷偷瞄了眼左右站崗的幾個術兵,雖說是老弱病殘,估計對付他們這兩個小鬼還是有的一拼,努努嘴:「他們怎麼辦?」
賞宇正頭痛怎麼料理這幾個絆腳石:武的肯定打不過,還沒等救兵靠近自己和弟弟就被掛了,看來還是智取為上。
眼見前面的船隊漸漸靠近拐角,賞宇靈機一動,大聲道:「大家想不想發財?!」
十幾個老兵莫名其妙看她,賞宇轉身進艙,撬開一個箱子,捧出一大抱黃澄澄的金子,看得人人眼睛都直了。「想發財的就來我手裡拿錢啊!老弟,掌燈!」
沒人挪步,倒不是這些兵不愛橫財,只是這事來得太突然太詭異,懷疑有詐不敢向前。獵宇也嚇一大跳:「姐…老姐你在幹什麼?」
賞宇環視左右一眼,朗聲道:「實不相瞞,我姐弟是孫策軍的內應,旨在奪取這批糧餉,如今船隊已進入我方的包圍圈,只要舉燈為號,你們就插翅難飛!然而我們年輕心慈,無意多傷人命,現在發給大家一些回家的路費,聰明的,趁還來得及走吧!你們十幾個人,可以坐條小船向南,這些錢,足夠你們頤養天年了!」
語畢,把金子堆放於地,後退三步,按劍而待。獵宇見說話間皇后坐船已遠駛西去,而自己這幾條船也將出拐口,生恐有變,疾步躍上甲板,揮動手中的兩盞燈籠。一時間,呼哨聲大作,數十條小船自黑暗中飛駛而來。看得老兵們面色慘變。
賞宇冷靜的說:「再猶豫不決,你們想走也走不成了!你們是願意跟我姐弟同歸於盡,還是拿上這筆數目不扉的金子,過世外桃源的美好生活?快作決定吧!」
「他們說得對!」一個人終於開口:「弟兄們,我們只是普通士兵,犯不著為袁術賣命!拿上錢,我們各自逃生吧。」
一呼就有十應,老兵們紛紛放下已舉起的武器,一湧而上瓜分了那堆金子,就上了獵宇劃來的那條小船,在孫策水軍沒圍攏來前,逃之夭夭了。
直到此時,賞宇才長長的吐出口氣,無力的癱坐在船板上。獵宇急忙向前扶住姐姐,發現她的手心額頭都沁出了一片冷汗,啞然失笑:原來她也只是在提虛勁而已,他還以為自己真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