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計劃離開的姐弟倆卻沒走成。
自來三國從未生病的賞宇發起了高燒,劉備派出兩位夫人,衣不卸帶的日夜侍侯。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賞宇的燒才慢慢退了下去,獵宇被嚇得三魂走了七魄。只覺姐姐這病來得突然。惟有賞宇自己心裡明白:那是她經承不住初戀失敗的打擊,通宵失眠受冷風的緣故。
病好了,兩人感念劉備的恩德,反不好意思提出走字了。算算時間離白門樓事變尚早,便應劉備鼎力相邀,暫且定居下來。閒暇幫劉備練兵,也順便向張飛關羽討教武藝。呂布知道賞宇仍滯留小沛,時常遣人送東送西,但顧慮往昔與劉備兄弟的嫌隙,從不親至。
光陰似箭,轉眼月餘。這天細作送來消息,說曹操與張繡宛城交戰,敗師渝水,折了大將典韋。大家不勝唏噓。獵宇私下對姐姐說:「看來那郭嘉並未將我們的話放在心上,白白損了典韋大哥這樣一位豪傑。曹操殺退張繡,接下來就輪到聯姻不成,攻打呂布大哥的袁術了。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下去嗎?只怕來日,諸侯聯盟,被認識的人撞見就沒意思了。」
賞宇也有此擔憂,思索片刻笑道:「我有一個好主意,老弟你敢不敢跟我去做?」
獵宇知道論心眼,姐姐遠在自己之上,難得她重新振奮起來,自己當然要配合,呵呵道:「在這個世界裡,咱們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即使下地獄,我也得跟上。還問我敢不敢啊?你只管吩咐就行啦!」
賞宇白他一眼:「說得我好像個霸王似的!我也是在為你這智軍師將來盤算哈!你想想,欠孫策大哥的兩萬黃金至今沒著落,現在又受劉備大哥這許多恩惠……我想,該生個什麼法兒還他們才好。」
獵宇唉聲歎氣:「你以為我沒考慮過嗎?但劉備呂布大哥那都下不去手,曹操又精似鬼,還能找誰騙去啊?」
賞宇微笑道:「有一個人,我們可以整他毫不手軟哦!」
獵宇看著姐姐戲謔的目光,猛可腦中靈光一閃:「袁術!老姐你是說這傢伙嗎?」
賞宇用力一拍弟弟肩膀:「不愧是我老弟,一猜就中!在所有諸侯中,這袁術最不得人心也最有錢,我們不搶他還搶誰?」
「老姐,你是說搶不是騙?」獵宇有點疑惑。
賞宇笑道:「袁術為人謹慎多疑,騙是騙不了他多少錢的,我有個計劃,可以好好撈他一票。」
「怎麼說?」
「你跟我去就知道了,這計劃,我現在也不敢打包票。」賞宇猶豫答:「不是常說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也要看我們的運氣好不好。」
兩人商議已定,來見劉備。賞宇笑道:「劉備大哥,你軍中缺不缺糧餉?」
劉備詫道:「怎麼這麼問?」
賞宇嘿嘿說:「我看一定是缺的啦,你重安身小沛,百業待興,不缺才怪。我姐弟承蒙你照顧多日,無以為報,打算弄些好東東給你。」
劉備笑起來:「黃毛丫頭胡吹大氣,你弄得來什麼好東西可以填補我糧餉的空缺?」
賞宇笑答:「你們等著看就行了,只有一點要記牢:下次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場合看見我姐弟,都要裝著不認識。呂布大哥也要知會他。」
劉備看出賞宇的慎重,知道不是開玩笑,收斂起笑容沉聲問:「你們欲往何處?」
兩人訝異他的反應敏銳,對視一眼,獵宇歎道:「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劉備大哥,我們只想在回江東之前為你盡一番心意。你就成全我們吧。」
劉備眼圈慢慢的紅了,低頭良久,緩緩吐出一口長氣道:「備無德無能,留住你們。讓我今晚置下薄酒一杯,為你們餞行吧。明早啟程。」
「謝謝劉備大哥。」有感於劉備的真情流露,姐弟倆半響做聲不得。如果劉備不是作戲給他們看的話,那就是他真的把他們當做了朋友。賞宇為以前猜忌過他的心而內疚。
「還有半天,我們去城外狩獵如何?」劉備提議:「你們在我這裡這麼久,我都沒好好抽時間陪你們。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好啊!」一聽是玩,尚未長醒的兩姐弟當然拍手贊同。
關羽巡城沒歸,劉備便只叫上張飛帶親兵十數人跟隨。兩姐弟啥都不會但架勢做足,全副武裝彎弓帶箭一根長槍倒拖馬背掛鉤上。張飛笑道:「你們是去打仗還是去玩啊?窮緊張,郊外也不過就幾隻鳥和野兔,怕它們吃了你們啊?再說還有我護駕。」
賞宇賞他個白眼:「你?——就是因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忘了上次你把我丟呂布大哥軍營那檔事了?萬一蹦出隻狼瘋狗之類的東西,說不定某人逃得比馬快,我們不自己照顧自己怎行?」
激得張飛哇哇大叫,旁人哈哈大笑。
張飛紅著臉切齒說:「女人就是小氣,記仇到現在,都跟你解釋道歉過了,還提那碼事!我可以拿我人頭起誓,下次再碰著這種情況我棄你不顧,我、我讓你砍一百刀,絕不還手!」
賞宇聽出他話裡的回護之意,心中有所感動,放柔聲音道:「我砍你做什麼,最多不理你就是,你不當我朋友,我還沒那麼不講義氣呢。」
張飛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忽然乾澀結巴起來:「不!不…寧願你砍我,但不要不理我……」
賞宇呆在那裡。獵宇象發現新大陸眼睛瞪脫框的一忽兒瞧這個一忽兒望那個。劉備適時乾咳一聲:「到啦,你們快看,那邊就有只野兔!誰射?」
獵宇拜師新學了武藝,耀耀欲試,連聲嚷:「我來!」彎弓搭箭,一箭射去,那兔一躥,偏了。張飛哈哈笑道:「再來再來!」賞宇幫弟弟忙,兩個攆著那兔子,窮追十數里,亂放了幾十餘枝箭,,沒中一矢,那兔早逃得不見影了。
把張飛樂得在馬背上東倒西歪,說:「我早就說過了嘛,你們兩個小鬼也想學別人打仗,土魚都能飛上天了!連隻兔子都對付不了,還談什麼上陣殺敵?」
姐弟倆羞得滿面通紅,賞宇嗔怪弟弟:「都是你,在前面擋著我,不然我早射中了!」
獵宇不服氣:「你也擋了我的!奇怪了,我都是按關羽大哥教的在做,怎麼可能箭放出去亂飛呢?」
賞宇立刻轉移目標:「就是啊,難怪別人說有什麼笨師傅就會教出什麼笨徒弟!我們該找呂布大哥學才對呀!」
張飛最聽不得她抬高呂布貶低自己,沒好氣道:「你們自己不下苦功夫練倒怪我和二哥教得不好,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臭小鬼,我看就是神仙下凡,也教不好你們哦!」
「誰敢說我是笨師傅啊?」
姐弟倆還沒來得及沖張飛開炮,一彪人馬飛馳而來,關羽帶著爽朗清和的笑聲加入進來:「獵宇,你這小鬼頭,竟敢背後說人壞話。為師決定把你開除,轟出山門了!」原來關羽巡城至此,聞聲趕來湊熱鬧了。
「不要啊,師傅……我錯了!」獵宇哀叫:「你壓箱底的青龍偃月刀還沒傳授給我呢!」
「還在打我寶刀的主意!」關羽呵呵笑著賞了他腦門一個爆栗:「我把隨身武器都傳授給了你,我空手上陣殺敵啊?貪心小鬼!」
「你誤會了師傅,我是說刀法啊!」
「爬沒學會就想學飛!」關羽道:「你還是先多練練我教你的基本功,以後再傳你刀法。」
張飛哈哈笑道:「二哥,你是怎麼教導這小子的啊,連隻兔子都射不中?」
賞宇瞪他一眼:「我也沒有射中,你們兩個都是笨師傅,大哥莫說二哥!」
張飛哽在那裡。關羽哈哈大笑,掂弓搭箭,揚頭在天上巡視一回,瞄中一隻過路鳥雀,扣滿一射,穿心而過,翻著跟斗載下地來。眾人齊聲喝彩,姐弟倆目瞪口呆。這場狩獵活動,人人均有所獲。姐弟倆雖說一箭未中,也多少長勁了些本事。經賞宇提議,大家就地紮營,燒烤打來的野味,劉備令人回城取酒,打算今晚就在這裡與兩姐弟餞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