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國丈嘉定伯周奎,眼見明廷大勢已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他是皇親,只要明朝一亡,他也就失去了權勢,天下之大將沒有他的容身之所。崇禎把太子送到他的府中藏匿以後,他頗感為難,他覺得這天下早晚是李自成的,他帶著太子逃跑只能是死路一條。為了保住自己的富貴平安,周奎打起了太子的主意,他覺得如果把太子獻給李自成作為見面禮,或許能留下性命,於是派人給李自成送信,說明自己歸降和獻出太子之意。李自成讓信使帶話給周奎,說接納周奎歸降,考慮到太子年幼,並無作惡,同意保留太子性命,並打算給太子王侯之位,另外只要周奎能備齊二十萬兩銀子的贖金,繳納給起義軍,則可以保留周奎的爵位。
周奎得到回話大喜過望,興沖沖趕往吳襄府中,他和吳襄過從甚密,這等大事自然要一起商議。周奎到了吳府,同吳襄躲在書房中密談。
周奎先詳細的把自己獻太子投降李自成以及李自成的回話講給了吳襄。
吳襄聽了,羨慕的說道:「哎呀,你老哥這回有了著落,算是安穩了。真是羨煞我了。」
周奎得意說道:「那是自然,這太子乃是巨寶,如今落入我的手中,我豈能放過這個機會。我勸你老弟也趕緊想辦法才是。」
吳襄說道:「不瞞老哥,我和我兒三桂書信往來也在商討此事,卻懸而未決,我兒三桂手握重兵,李自成也曾派人前去說降,答應給我兒將軍職銜和侯爺的爵位,但是據三桂稱,李自成對待明廷的降將一向不予器重,一旦降了,恐被剝了兵權,身陷不測之地,故此猶豫不決。他打算擁兵觀望,同李自成談談條件再說,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言降。」
「咳!三桂真是,都這個節骨眼兒了,還觀望什麼呀!李自成手中雄兵百萬,三桂手中不過數萬人馬,如何能是李自成的對手?這不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嗎!」周奎急道。
「唉!我也是這麼說,可三桂不聽我勸,一心要李自成給夠了條件才肯降,我做不了他的主意呀。他同李自成一旦交手,勝敗不說,我吳家滿門恐要受到牽累,遭了闖匪的毒手啊。」吳襄眉頭緊皺,一臉悲慼。
周奎歎道:「唉!三桂這孩子怎能致家小於不顧呢?對了,難道他連我那幹女兒圓圓也不救了嗎?」
吳襄忽然一臉惱恨的說道:「咳,別提那個喪門星了。不怕您老哥見怪,自從她進了我吳家門,我們就沒得了安生。新婚當日,就被趙強那小太監穿著孝服給攪了婚宴,要多喪氣有多喪氣。這以後,三桂幾次請旨回京,都被皇上駁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們成親三年,連房都沒圓,你說這叫怎麼一回事呀!她在府裡,整天連門都不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整天就會舞弄著琴弦彈唱些陳詞濫調,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我看這女子肯定是狐狸精托生的,只會迷人,跟誰給誰招災,真是紅顏禍水呀!我本想把她打發出府,去了這災星,可我家三桂硬是不同意,不過他倒是答應不將此女作為正室夫人一般對待。」
周奎當初將陳圓圓以自己的幹女兒的名義嫁給了吳三桂,為的是拉攏吳氏父子,他對陳圓圓並無親情,所以現在聽吳襄如此說圓圓並不惱怒,反覺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說道:「老弟,話既然說到這裡,哥哥我這兒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吳襄說道:「我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老哥勿怪,有什麼不妥的您儘管說來。」
周奎捋著鬍鬚微笑說道:「呵呵,既然三桂游移不定,你老哥還是該想辦法自保才是。據我所知,這闖匪百萬之眾,糧餉開支浩大,他們提出均田免賦,雖然得了民心,但糧餉卻沒了出處,全靠勒索官紳地主支撐開支。所以一般的明廷官員只要肯繳納足夠的贖金,就可以免罪,如果能有珍奇獻上或者立功的表現,更是可以弄個官做,你老弟不妨也如此辦理吧。」
吳襄說道:「這條我也想到了,我已經預備好了贖金以圖保命,可說到珍奇讓我哪裡去尋呀?」
「嘿嘿!」周奎奸笑一聲,低聲沖吳襄說道:「我聽你剛才之言對那陳圓圓甚是厭憎,你家三桂對她也並不十分愛見,不如將這女子獻給那李自成,我想那闖賊整日戎馬倥傯之中,肯定不曾見過如此媚艷的女子,定然愛不釋手,引為珍奇,這樣一來,你老弟豈不官運亨通,扶搖直上了嗎?」
吳襄沉思著點頭,說道:「言之有理,她雖同我兒拜堂,但婚禮未成,又碰了喪事,自然不能算是明媒正娶的夫人,頂多算個偏房小星,再說她本煙花出身的女子,身份下賤,原也配不上我兒,把她送了闖賊也沒什麼大礙,正好把我這災星去了。此事待我同三桂支應一聲,再行辦理。如果能成,你我都能留住官位,接著過我們的太平日子,豈不快哉!」
「哈哈哈哈」兩人一陣得意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