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辦學(一)
塔山是大興安嶺的餘脈,也是東北原始大森林的邊緣,山勢險峻,林木繁茂。塔山縣城依山而建,地勢險要,城牆堅厚,易守難攻。縣城不大,居民主要以獵戶為主,這裡臨近錦州,又連著官道,所以逐漸成為人參、獸皮、藥材等東北特產的重要交易市場。每月十五,是塔山縣逢集的日子,一到十五這一天,四里八鄉和居住在深山老林裡的獵戶、參客們都帶著自己的貨物到這裡來賣,來自各地的商客也趕在這一天來收購自己需要的貨物。
趙強進駐塔山的這天正好逢集,街上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趙強一行都騎馬穿著便裝,後面還跟著十幾掛大車,拉著需用的物品,倒像是一個來趕集的客商。街上人潮洶湧,擁擠不堪,趙強他們只能下馬,一行人擠著前行,經常有獵戶擋住去路,手裡展示著手中的獸皮和藥材,吆喝著開價,顯是把他當成了買主兒。好容易穿過一條街道,前面十字路口卻又被堵的水洩不通,只聽人群中間有人在大聲的說著什麼,人群不斷的發出哄笑,趙強好奇,擠進人群裡,只見在路口中央並排站著三個人,三人居然長的相同的模樣,各個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律穿著虎皮的圍裙和背心兒,手裡拿著鋼叉,三人身前的地上躺著一隻兩米多長的大蟲,顯然是他們的獵物。
趙強轉頭向陪同他來的一名參軍問道:「這三位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參軍說道:「知道!這三位在此地可是大大的有名,他們是孿生三兄弟,老大叫炎龍、老二叫炎虎、老三叫炎豹。他們是塔山深處炎家寨的獵戶,力大無窮,凶悍無比,本領高強,專門獵殺猛獸凶禽,他們打的獵物往往能賣出高價,所以他們一下山,就有很多商戶追著。」
「哦,是這樣。」趙強點頭。
炎家三兄弟正在那裡叫賣這隻老虎,由於三兄弟形影不離,心意相通,所以說話時一人一句,前後相接,非常順暢。
炎龍說道:「各位客商,這條大蟲可是非比尋常。」
炎虎說道:「您仔細看了,這虎額頭、四蹄、還有脖子都是白的。」
炎豹粗聲說道:「稀罕!」
這老三有點憨,說話接後茬兒,好像現在的三句半中末尾的小丑一樣,所以他一張口說話,大夥兒就哄笑一陣。
三人接著說道:「我們兄弟為打這條大蟲可是費老勁了。」
「在山洞外面守了三天三夜沒合眼。」
「可遭罪了!」
「哈哈哈哈。」眾人轟笑,趙強也跟著笑了。
「各位客商您瞧仔細了,這條大蟲是從嘴裡入刀給殺死的,身上一點皮毛都沒破。」
「各位客商給出個價錢吧,誰出的價高。」
「歸誰!」
人群中走出幾個皮貨販子,蹲在老虎跟前仔細的驗看著,然後口裡報著價兒:「一百兩」、「一百五十兩」、「二百兩」、「我出三百兩」。
趙強並不稀罕這條老虎,反倒想結識這三兄弟,於是隨口說道:「我出一千兩!」然後分開眾人走到了圈裡,眾人聽到他報了這麼高的價兒,一聲驚呼,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趙強身上,那三兄弟也看著趙強,一齊抱拳說道:「這位小兄弟真是識貨的。」「這隻老虎那就歸你了。」「拿錢!」
趙強隨手從兜裡掏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老三,然後抱拳說道:「在下今日結識三位壯士很是高興,可否請三位幫我把這隻老虎抬到縣衙去,然後我請三位喝酒敘談敘談如何?」
三人聽了,臉色都是一變,說道:「這麼說這位是官府的人?」、「我們兄弟從不跟官府中人打交道。」、「不賣了!」炎豹說完,將那一千兩的銀票塞還給趙強,圍觀的眾人又是一陣的哄叫。
趙強正錯愕著,跟隨趙強來的那個參軍跳出來,指著三兄弟說道:「放肆!這位是欽命四省總監軍,趙強趙大人!爾等不得無禮。」
三兄弟一下愣了,圍觀的群眾也都是一驚。炎龍說道:「原來您就是那個剛來的總監軍!」
炎虎說道:「帶領民團殺退了清軍的趙大人!」
炎豹粗聲說道:「小太監!」
在眾人哄笑聲中,三人一齊跪倒在地,圍觀群眾聽說這位就是打敗清軍的趙強,也都跟著跪倒,轟然說道:「給趙大人請安。」
趙強沒想到,在這偏僻的所在,百姓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還愛戴有加,心中感動,揚聲說道:「各位鄉親快快請起,各位厚愛,趙強實不敢當,快快請起。」
眾人起身,炎龍說道:「趙大人,剛才不知是您,多有冒犯,我等林間野人,說話粗魯,還請莫怪。」
趙強說道:「誒,不知者不怪,壯士太客氣了。」
炎虎說道:「大人即喜歡這虎,我們就送給大人。」
炎豹搖搖手說道:「不要錢。」
趙強笑道:「那怎麼行呢,錢還是要給的。」
炎龍正色說道:「錢我們是萬萬不要的,趙大人是抗清的英雄,為我們這十里八鄉的百姓報了仇,出了氣,我們要您的錢,豈不讓眾人笑話我們是貪財忘義之輩嗎。」
其他兩兄弟也都點頭,周圍群眾也齊聲叫好兒。
趙強覺得為難,看的出,這三個東北漢子是豪放之人,發自真心要把老虎送給自己,硬要給錢怕要傷了他們的面子。他正為難間,忽然想起赴任的路上經過莊河的時候,那裡的總兵官曾經送給自己幾把倭刀,遂吩咐從人從行李中取出了三把,趙強說道:「趙強蒙三位厚愛,就收下這隻老虎,不過三位壯士既然拿我當朋友,那就請收下我的這份見面禮。」說著將倭刀逐一遞給他們三人。三人接過刀,拔出來觀看,那刀做工精巧,是用深海的寒鐵打造,刀刃泛著青光,甚是堅韌鋒利,刀柄、刀鞘還鑲著紅藍寶石,很是名貴,價值遠比那一千兩銀子還要高,他們有心推辭,又心中不捨。
趙強見三人對那刀愛不釋手的樣子,說道:「所謂寶刀配英雄,這刀只有放在壯士手中才能成為利刃,三位不必推辭,所謂情誼無價,我只想交你們幾位朋友,並無他意。」
三人聽了,也就欣然接受。圍觀眾人又是一陣叫好。
三兄弟抬著老虎,跟隨趙強到了府衙,當地官員知道趙強今天要來這裡,早已經把府衙收拾好了,在門口候著,趙強吩咐在花廳擺酒,邀了炎氏兄弟喝酒暢談。通過一番敘談,趙強對三兄弟的情況有了基本的瞭解。
原來,炎氏兄弟祖上是西夏國的一名勇士,因得罪了當時的西夏皇帝,舉家逃到了這裡,在塔山的密林裡安了家,以打獵為生。後來他們同當地人通婚,漸漸人丁興旺,逐步形成了現在的炎家寨。炎家的祖傳武藝世代相傳,加上後來幾代人逐步演繹,創出一套獨特的獵獸功夫,所以往往獵獲甚豐。炎家祖上深覺官場黑暗,所以傳下祖訓,炎家人世代不得為官,不同官府交往。所以炎家寨即不繳稅納糧,也不應徵出丁,官府多次派人去催繳,都給擋了回來,當地官府懼怕炎家人強悍會武,而且這裡又鄰近邊關,怕激起了民變,所以並不敢用強,慢慢的也就由著他們了。
炎氏三兄弟的身世也很奇特,他們是炎家寨寨主的兒子,一胞三胎,母親在生他們時由於難產死去,剛生下來時,三人身體贏弱,又沒有奶水哺育,眼見活不長久。他們的父親是個勇悍之人,情急之下當即就帶著山寨中的男人,到老林中去尋找正在哺乳的猛獸,結果真的就在一個山洞中找到一隻正在哺乳期的花斑豹,眾人合力將那母豹子擒來,連同兩隻小豹子一併帶回山寨,三個兄弟同兩隻小豹子一起吃母豹子的奶水,這才活了性命長了起來,而且都是力大無窮,體格異常的強健,只老三炎豹由於生下來時缺氧,腦部受了損傷,有點憨憨的。炎家寨人感念豹子養活了這三兄弟,從此不再獵豹,而三兄弟更是以豹為友,成了山裡的豹子王。
趙強見這三個兄弟性情直率,又武藝高強,甚是喜愛,言談之間流露出收納之意,但見三人不願在官家供職,也就不去勉強。三人臨走之時,趙強還送給他們一些糧食和生活用品,才與他們依依不捨的告別了。
當天下午,趙強在當地官員的陪同下,巡視了縣城。在城東發現有一個廢棄的糧庫,糧庫院牆很高,裡面地方很寬敞,趙強決定在這個地方建個校舍。
趙強辦學的目的是想藉機招攬一批人才,所以在課程上並不需要做特殊的準備,校舍建完,趙強行文給東北四省的各級官府,說明自己要辦一所書捨,為國家培養人才,要各地官府在民間遴選推薦有一定文化基礎、身體健康、有一技之長的青年人才到塔城應徵,他還說明,所有來參加應試的人,一旦入選,不僅吃住全包,每月還發給一份例錢。他同時要各地張榜招募和推薦當地的奇人異士,俠士碩儒,作為書捨的西席教師,一旦聘用,也是待遇從優。他還寫信給遠在通州的尚大勇和蘇州的張曉東等人,讓他們也幫忙推薦人才。
由於連年的戰亂,朝廷已經連續幾年沒有在東北組織科舉考試了,所以東北各地不少的秀才、童生一直沒有機會出仕為官,趙強辦書捨徵集人才的消息傳出,大家覺得這是個深造和討出身的好機會,所以應者如潮。趙強在東北民望甚好,加上他威權很大,各級官員甚是巴結,花了不少的心思力氣為他選拔和推薦生員,還不到十天的工夫,各地推薦來的應徵者就拿著官府的薦書,絡繹不絕的到了塔城,趙強指示隨從包下了幾間旅社,安排這些應徵者食宿,且一律免費,同時安排考試和遴選。在學員的選擇上,趙強是挖空了心思,首先是出身背景,專門選那些出身貧苦的孩子,那些官紳地主的子弟和與各方勢力有牽連的人一律不要;其次是學識水平,需要有一定的知識基礎,最好是有一技之長的,那些只會死讀書,寫八股文章的人也一律不要;最後是要考察人品和志向,一心想著陞官發財的不要。經過一個多月的選拔,總算從數千應徵者裡面篩選出四十多名學生成了第一批學員。
各地官府還遵照趙強的吩咐推薦了不少的教師,但大多是教書的老先生,符合趙強要求的奇人異士,博學碩儒寥寥無幾,不過趙強並不著急,只要有了辦書捨的這個借口,人才可以慢慢的去尋訪。
由於授課教師不到位,趙強乾脆安排學員先搞個軍訓,他從李剛那裡調來幾個原來民團的教官,負責安排訓練學員,他也想通過軍訓考察這批學員的人品、性情。
這一天傍晚,趙強從專門接待教師的驛館出來,身著便裝在大街上溜躂著回府,他剛剛接待了幾個地方上推薦來的教師,仍舊是滿口之乎者也的酸儒,他一邊走一邊搖頭,正走著,聽到旁邊有人招呼:「趙大人。」他停步轉頭一看,只見街邊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一身破舊的長衫,頭髮蓬亂,甚是落魄,那人左手持著一個算命的幡兒,右手拿著一隻響鼓,正衝他笑著。這個年輕人這幾天都在驛館門口轉悠,趙強看到過,卻一直沒有留意,現聽到那人同他打招呼,於是說道:「算命的,你是叫我嗎?」
那年輕人趕步上前,沖趙強說道:「正是,在下看大人神形憔悴,印堂發暗,顯是心氣鬱結所至」說著他裝模作樣的掐著指頭,口中唸唸有詞說道:「哎呀,大人這是天幹不淨,命犯桃花,西北有煞星沖犯,不得了!要不在下給大人起一卦如何?」
趙強這些日子忙的四腳朝天,睡眠不足,自然憔悴,可說他命犯桃花卻是純粹扯淡了,他撇著嘴沒好氣的說道:「我說你省省吧,這桃花別人犯得,本大人卻犯不得,你別跟我這兒蒙事啦。」說完轉身就走。
那年輕人趕忙扯了一下趙強的衣袖說道:「哎、哎!大人別走呀,對不起趙大人,我剛才是信口胡謅,我本是個書生,在外遊學,流落到此,沒了盤纏,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這才借了這身行頭,混幾個飯錢,我聽說大人仁德愛才,所以才出此下策,想找大人打個秋風。」
趙強聽他說話文鄒鄒的,確實像個文士,於是從兜裡摸出一錠銀子塞到那人手中說道:「你實話實說不就行了,幹嗎非拐這麼大的彎兒呀。看你年輕輕的,就該找點正經營生養活自己,整天混吃騙喝的可不怎麼樣。這點兒銀子拿去用吧。」
那人接過銀子,感激的點著頭,說道:「多謝大人的接濟,也多謝大人教誨。」他見趙強要走,趕緊又說道:「哎!大人,我聽說您正辦書捨呢,不知身邊是否缺幫手,我想跟著大人辦差,也好自食其力。」
趙強手頭確實缺人,他見這小伙子挺伶俐,又是落魄之人,有心收納,於是說道:「跟我辦差可不是好玩的,我用人苛刻,要求極嚴,沒有點兒真本事可混不下去,你可想好嘍。」
年輕人笑著說道:「那是自然,如果蒙大人收納,學生自然不敢稍有鬆懈。」
「嗯,即如此,你跟我來吧。」趙強覺得還需要考察一下此人,於是帶著他進了街邊一家麵館兒,想一邊吃飯一邊再詳細瞭解一下此人的情況。
兩人在一個雅間落座,簡單要了兩個小菜和麵條,趙強正想開口問話,那年輕人卻先開口了:「趙大人,我聽說您這次是自己出錢辦這個書捨,您耗費這麼大的財力和精力目的為何呀?」
「這個嗎,我是想為國家培養出一批人才。」趙強說道。
「哦?」
「如今國家內憂外患,民生凋敝,人才凋零,屢受外族的辱掠,可謂多災多難,急需一大批治國之才,安邦之將,所以我才有此念。」
「哦,大人心胸如此宏達,學生佩服。那大人打算如何培養這些學生,培養出的這些人才,大人打算如何安排呢?」年輕人又問。
「這個嗎,我也沒有最後想好,反正得教那些真正有用的東西,什麼科學、軍事、經濟等等。培養出人來,那自然是根據各自的特長為國家出力,也不一定為官,經商、作學問、搞研究都可以,只要對國家、對老百姓有利就行。」趙強侃侃說道。他本來想考察這個書生,不想連對方的名字還不知道呢,卻先被考較了一番,心中不悅,正想詢問他的情況,卻見那書生已然跪倒在地,叩頭說道:「大人果然是濟世之才,在下顧炎武願追隨大人,以效犬馬之勞!」
「顧炎武!」趙強聽了,心中大驚,這個顧炎武可是歷史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在歷史課本上也有介紹,他是明末清初的大文豪、思想家,江南名士,寫過很多本書,還一再拒絕為清廷效力,不食清廷俸祿,是個民族氣節很重的人。趙強沒想到眼前這個落魄的書生,居然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顧炎武,趕忙扶起他說道:「哎呀!原來是顧先生,我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您來了可是太好了。」
當時的顧炎武還不到三十歲,出身書香門第,少年博學,中過舉人,因厭惡官場腐敗黑暗,所以沒有出仕為官,而是到各地遊學,在江南剛剛開始嶄露頭角,名氣並不大,所以趙強說久聞大名,倒像是一句客氣話了。
顧炎武起身,從包裹裡取出一封書信,雙手捧了呈給趙強,原來是蘇州知府張曉東給趙強的信,是推薦顧炎武的薦書。
原來,趙強給張曉東寫信,詳細的談及了自己辦學的思路,請他物色推薦合適的教師,那張曉東與顧炎武相熟,知道他博學大才又是個有思想、想幹事兒的人,覺得他挺符合趙強的要求,恰巧顧炎武在蘇州逗留,所以就找到他說起了趙強辦學的事情,顧炎武早就聽說過趙強的事情,很是景仰,聽張曉東介紹了趙強辦學的想法也願意前來效力,所以當即就揣著張曉東寫的薦書輾轉千里到了塔城。他到了這裡以後,卻沒有直接去投奔趙強,而是先在城裡住下來,私下瞭解趙強的為官、辦學等各方面的情況,瞭解一圈下來,覺得趙強確實是個清廉有為的好官,剛才一番對話又印證了趙強有強國安民的遠大抱負,深覺佩服,這才決心報效。
趙強看了信,沖顧炎武抱拳說道:「顧先生,我這裡正在發愁,找不到合適的國文教師,恰巧你就來了,我想就聘了您來負責講國學如何?」
「在下全憑大人安排。」顧炎武說道。
「好,不過我還想知道,您打算怎麼來教這國文?」趙強問道。
「回大人,我想大人要培養的是濟世救國的有用之才,而不是只會寫聖頌文章酸文秀才。所以如要在下教國文,那麼我打算不講那些八股文章,而是經史子集都要涉及,挑選那些精彩的篇章講授。另外在下講國文的同時還要講做人的道理,濟世的思想、強國的宏論。不知如此是否符合大人的要求。」顧炎武侃侃而談,俯仰之間文豪大家的風采畢現。
顧炎武的想法與趙強不謀而合,趙強撫掌笑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真是大才之人,真知灼見吶。」
兩人惺惺相惜,相見恨晚,加了酒菜,歡談暢飲,一直聊到深夜方散。
一個月軍訓完了,趙強認真的審閱每一名學員的綜合評定和日常表現評語,對那些怕苦怕累、體弱、操守不良的學員毫不猶豫的剔除出來,又裁減掉十多人,最後正式進入學校的只有三十六名。
書捨正式開學的日子定在十月一日,各方面的準備工作都在緊張的進行著。這一天,趙強獨自在自己的屋裡準備著開學典禮的發言稿,他思考著應該給書捨的辦學宗旨定個基調,以此來引導學生的思想和行為,他清楚,現在招收的這批學員裡面依舊有不少人還是抱著能有機會當官或者混個前程的目的來的,將來能不能為自己所用還很難說,讓他們死心塌地的追隨自己就更難了。
趙強正琢磨著,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吵嚷聲,他走出房門來到門口,原來是炎家三兄弟要來見他,被門口的衛士攔住了,趙強笑著同炎氏兄弟打招呼,指示門衛放他們進來,趙強把三人讓到了屋裡,問道:「三位壯士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呀?」
炎龍說道:「回大人話,上次我們見您以後,回去將情形告訴了家父,家父也對大人很是景仰。」
炎虎說道:「所以這次來,家父讓我們給您送來一些特產。」
炎豹說道:「請您笑納。」
說著三兄弟從身背的包裹裡取出幾個木盒打開,裡面是各種珍稀的藥材,有人參、首烏、熊膽等等,都是品相奇特,罕有之物。趙強看了,連聲說道:「哎呀,這麼好的東西真是愧不敢當呀,他老人家太客氣了。」
三兄弟把物品放下,一齊跪倒說道:「趙大人,我們三人還有一事相求。」
「我們上次來趕集,聽說您這裡要辦書捨,教授知識和武藝,我們兄弟自小跟著父親,只粗識了幾個文字,所以想投了大人,跟著一起學些有用的文化。」
「萬望大人能收納。」
炎氏兄弟來投學,趙強自然是高興,他一一將三人扶起來,讓了座,然後說道:「好啊,歡迎你們來。不過我這書捨要求極嚴,條條框框的規矩很多,要是觸犯了可要開除出去的。」
炎龍說道:「這個自然,我們兄弟一定嚴守規矩,只要別人能做到,我們也一定能做到。請大人放心。」
「好!那就收下你們,今天你們就可以到書捨去報到。」趙強說道。他見兄弟三人稟性淳樸,沒有什麼心機,學習的目的應該也不是為了當官,於是好奇的問道:「你們炎家以狩獵為生,如今為何想起來要到書捨學習呢?」
炎龍道:「我家世代雖以狩獵為生,卻也知道學知識的重要。」]
炎虎道:「不學些真本事,那就只能整天與野獸為伍,沒有出頭的日子。」
炎豹說道:「家父說的。」
「哦,是這樣。那你們學了本事以後有什麼打算嗎?」趙強問道。
「也沒什麼打算,不過有了學問就可以為鄉里多做些事情。」炎龍道。
炎虎接著說道:「反正我們不想當官,也不想為官府出力。」
「哦?為什麼不願當官呢?」趙強問道。
「這個,不瞞大人,我們覺得官府只管收稅、欺壓老百姓,清軍一來就望風而逃,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所以我們不願為官家出力。」炎龍老實的說道。
炎虎道:「當然我們說的那些官不包括大人在內,我們聽說了,大人是真正愛惜百姓,抵抗清軍的大英雄。」
炎豹說道:「我們很佩服。」
趙強笑道:「呵呵,各位過獎了,不過我辦這個書捨也就是要培養能為老百姓辦事,真正能抵抗外族侵略的學生,你們儘管放心學習,學完了,想去哪到時候你們自己決定吧。」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趙強安排隨從將三兄弟領到書捨去報到,自己接著琢磨發言稿的事情,剛才和炎氏兄弟的談話給了他很大的啟發,他覺得學員們想當官幹事情這些想法並不錯,關鍵是為什麼當官,如果當官是為了自己發財,那這些人就什麼都幹的出來,應該給大夥兒樹立一個崇高的理想和共同目標,用這個東西來激勵和凝聚大家,就好比是當年紅軍提出的共產主義的理想一樣。「強國富民」!對,這四個字用在這個年代最合適,這些學員大多是出身貧苦或一般的人家,而且家在北方,多年以來深受清軍的侵擾,所以大家內心深處都會有強國富民的願望,學校就要用這個口號來號召和教育這些學員,既響亮,又樸素,也很能反映民意,將來自己要獨立出來幹事情,也要遵循這麼個宗旨。主題思想有了,趙強的發言稿也就很快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