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須塢雖然在王奇的控制之下,但裡面的船工,卻還都是原來的那批人。當然,這些熟練的船工,也正是王奇最看重的地方。
王奇已經叫人調查過,知道這些船工大都是幾年以上的老人,不少人在呂布來之前就已經在船塢了,其他的大部分人也都對呂布心存不滿,所以王奇到也不用擔心這些工人會繼續忠於呂布。
只是王奇不知道的是,作為江東幾大諸侯之一,孫堅對於這個濡須塢也垂涎已久。裡面密佈的孫家探子,比忠於原主人呂布的人還要多。在這些內應的幫助下,魯肅派出的細作很快就混入了船塢中。
雖然王奇的防備不是很森嚴,但基本的防衛工作還是做得很到位。人來人往,很少有大量空蕩的地方。大多數船上更是人聲鼎沸,不可能給細作們破壞船隻的機會。細作畢竟人少,此時如果下水鑿船,兩人鑿一艘的話,也還不如船上人補的快。
這些細作們一時找不到好機會,只得靜靜的等天黑。到時船上的人都上岸休息或睡覺,再正式前來破壞。
其中一人閒著沒事,看到旁邊一艘甲板空蕩蕩的船上,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在玩耍。暗想,能在戰艦上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是能綁架一下這個小子,說不定還能額外的立下一個大功。
心中有了決定,就趁人不備,悄悄的朝那個小孩靠了過去。
「來!小弟弟!叔叔給你糖吃……」
「老爹說了!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
「……那叔叔帶你去找爹爹!」
「老爹說了!不能無緣無故的去找他!」
「……那個,你爹爹病了,是你爹爹叫叔叔來帶你的!」
「老爹說了!你這樣是騙人!」
「……」
「還有……」那個小孩拿起一個小錘,「匡匡匡……」重重的敲了幾下旁邊的一口小鐘,在那個細作驚訝的要摀住他自己嘴巴時,繼續說道:
「老爹說了!如果有陌生人連續說了上面的話,就用力敲鐘!」
呼呼幾聲,那個細作還想有所動作,船艙裡已經飛快的衝出了幾個人影,飛快的將他圍了起來,而那個少年,早在細作把手伸出去的準備抓他的時候,就一個後空翻躲了開去。
當先一個身穿鎧甲的大漢,上前去三拳兩腳將他打翻在地。隨即,從這個細作身上搜出了斧鑿等鑿船器物,讓眾人懷疑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襲擊。全軍的警鐘立時被敲響,那些還沒發應過來的孫堅軍細作紛紛落網,僅有兩個悍將,趁王奇軍的大將不在水寨,殺開一條血路,跑了出去。
那個最先被抓的細作,聽到旁人稱呼剛才那個少年為「凌統少爺!」,才知道,自己準備抓的,竟然是白龍艦隊主將凌操的兒子凌統。
經過審問,這些細作的身份很快就確定了。他們是孫堅軍招募的水鬼。其實現在應該還沒水鬼這個稱呼,只能稱呼為熟悉水性者,也正是魯肅派來鑿沉王奇軍船隻的。
不過耐人尋味的是,這幫水鬼並非孫堅軍培養的,而是兩個主將周泰蔣欽,從他們的一個好友甘寧那兒借來的。甘寧的大名,王奇自然知曉,不過得到事情的緣由後,卻覺得又氣又惱。王奇早前就曾經委託江南的顧雍去招募他,只是因為當時甘寧並不信任根本沒什麼水軍的王奇,所以沒有答應投效。
這次王奇親征江南,他到是有心跟隨王奇建立一番事業,特意把以前跟隨自己的水匪挑選精銳聚攏,其餘的送給昔日好友,弄一身好行頭,準備北上投效王奇。不過到了江夏的時候,卻遇到了守將黃祖的邀請,還聲稱,王奇素來厭惡水匪,這樣一群人去投效必然不能見容,讓他解散水匪,投效自己。
甘寧是有幾番本事,但論老奸巨猾,那裡是黃祖的對手。剛好自己的好友蘇飛也在黃祖手下效命,就非常乾脆的答應了黃祖的邀請。只是因為心中還有點猶疑,並不準備將自己的手下解散。剛好蔣欽周泰這兩個同行前來借兵,就把自己的精銳都暫時借與了兩人。
這幾十名水鬼,正是甘寧軍精銳中的精銳。號稱水上作戰比陸上還靈活,一次潛水,可以閉氣三四個時辰,江東江南的每一處大江大河,他們都熟悉如自家後院。
聽了水鬼們解釋後,王奇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並表示要招募他們投軍,隨王師建立一番功業。眾人自然是歡喜的答應投誠,王奇也毫不吝嗇的立刻封兩個帶頭的小頭目為百人將,眾水鬼一律為什長,暫時在凌操帳下聽用。同時讓其中一個小頭目,帶了自己贈送的禮物和校尉的印信,前去江夏招募甘寧。
魯肅絕對沒想到自己派去的水鬼,竟然在沒成功之餘,還給王奇送去了一員難得的水軍大將。
永安的張松,雖然已經在加緊造船,但畢竟不可能這麼快就完成百餘艘江船,所以長江上游的部隊,現在還沒有行動。
不過襄陽周瑜軍的先鋒,在蔡瑁這個嚮導的帶領下,卻很快就來到了麥城以北二十多里處。
「蔡將軍!還有多少路才到麥城?」
高順看到自己的士兵在烈日下顯得極為疲憊,心中憐惜,想早點趕到目的地。
「回高將軍!這條小路在荊州也僅有少數人才知道,從這裡走的話,離麥城還有二十里,傍晚前就能趕到!」蔡瑁笑道。
心中對於高順這支部隊的素質也是暗暗佩服,雖然身著鐵甲,但是速度卻和沒穿鎧甲的輕步兵一樣快,實在是一支精銳之師。當然,說話的時候也不忘稱一下自己的功勞。
「嗯!此處地勢險要,部隊還得加快通過才行!傳令,部隊加速……」
「殺呀……」
「休走了敵軍!」
高順的話還沒說完,一陣喊殺聲就從前方山坡上喊起。漫山遍野立時飄起各色旗幟,分明是劉表軍早就在前面做了埋伏。
「快!傳令探子後撤!」高順高聲呼道。
心中暗暗感慨,幸好周將軍在臨前特意囑咐自己行軍一定要小心,讓自己每遇險要之地,必須先派探子,不然這回就真中了劉表軍的埋伏了。
看遠處密密麻麻的劉表軍旗幟,高順估算了一下,應該有三四萬兵馬。自己的前鋒只有兩萬,地理上還佔了劣勢,要擊敗他們很困難,甚至還得防備他們主動進攻。想了想,只得下令全軍安營紮寨。
稍頃,前面的探子已經撤退到了高順面前。
「將軍!你要為我們死難的兄弟做主呀!南軍高呼『敵軍終於被引來』了,分明是有人故意引導我軍至此!請將軍為我等做主!」幾個身上帶上的探子哭叫著跪在高順馬前。
「有這回事!」高順皺了皺眉。
「將軍饒命!末將冤枉!末將絕對不是故意引大軍……不,不是引,是不是帶大軍到這裡的!末將冤枉呀!」
蔡瑁聽到探子這樣說話,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口齒不清的慌忙澄清,深怕高順不分青紅皂白的將自己處死。
「呵呵!蔡將軍快快起來,將軍真要引我軍中伏的話,我軍的損失也不會只有這麼點了!」高順跳下坐騎,微笑著扶起蔡瑁。
他雖然是武將,但這點離間之際還是能看清楚的。估計敵軍會提前埋伏,僅僅是預料到蔡瑁會帶自己走這條路而已。
不過想到敵軍既然知道自己軍會走這條路,那山上肯定是早有準備了。看來自己軍最好還是避開這裡,繞道長阪再攻擊江陵的好。想到這裡,立刻將這裡的情況寫書信快馬匯報給後面正準備出發的周瑜。
周瑜部離高順軍並不遠,沒多久,快馬就已經將周瑜的回信送來,信中只讓高順待命,並沒有任何其他語言。
第二天上午,周瑜大軍的先頭部隊進入了高順紮下的大寨。
「拜見將軍!」眾人一起對周瑜行禮。
「諸位免禮!」周瑜揮手讓眾將起身。
隨後面容一正道:
「高將軍!先免去你先鋒一職,權且留在帳下聽用,如再有疏忽,定拿你治罪!」
「這,末將何罪?」高順摸不著頭腦。
「何罪?高將軍!你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宿將了,我且問你,什麼是先鋒之職?」
「先鋒者,逢山開路,遇水架橋!」高順正容答道。
「今有大山阻攔前方,你為何停軍不前?」
「這,前面不是有劉表大軍……」高順說了一半就不說了。
心中也是暗自無奈,自從跟了周瑜後,因為一直由周瑜制定各種方針,沒多少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弄得自己都沒都多少進取心了。以前要是遇到這樣的情況,自己就算不敵,也會積極的尋求戰勝敵人的機會,而不是等待周瑜,尋求他來解決。想想自己竟然差點以前面有敵軍擋道來推托,立刻羞愧的說不出話來。
「唉!高將軍!那劉表只剩五六萬兵馬,你既然能想到蔡瑁所言進軍路線沒被洩路,自然知道他們不可能把所有軍隊都派來守這個算不上險隘的地方!他的部隊一路要防水道,一路要守江陵,再一路守長阪,能派到此處的最多不會超過一萬五千人馬!以你兩萬大軍的戰力,加上你的指揮,怎麼可能不是人家的對手?要是你當時率兵衝鋒一下,應該能識破敵軍的數量!」
高順激動的滿臉通紅,自己這回的臉可丟大了。如果真是被一萬多新編劉表軍擋在這兒,自己這回被罰可不冤。
「如果我所料不差!此處應該只有幾千伏兵,不然他們也不用在我軍探子過境時,就早早的出來顯威!不過佈置此處的人,應該只是想阻攔一下我軍,此時他們有可能已經得到消息,全都撤退到麥城了!」周瑜緊了緊眉頭。
「多謝將軍不罪之恩!」高順跪下來向周瑜表示感激。
又繼續請命道:
「請給末將五千兵馬,讓末將前去一探究竟!」
周瑜知道高順的勇猛和才能毋庸置疑,山上的情形,自己也是在來的路上蔡分析出來的。當時高順聽到探子的回報後,第一個反應,應該是識破敵軍企圖讓自己斬殺嚮導蔡瑁這件事,對於埋伏的本身,到不會太過計較,這就是人的惰性。再加上當初張郃的追擊行動差點中伏,讓自己軍的眾將,對劉表軍的各種埋伏頗為顧忌,不能再無所顧忌的向前猛衝,高順理智的停下來不進攻,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剛才之所以要罷他的先鋒一職,也僅僅是考慮到這件事有可能會對士氣產生影響,現在先處理了,就是讓眾將士今後行事不再縮手縮腳。
「好吧!就由你帶一萬士卒前去查探!如果敵軍已經不見,就先回來再說。估計此時麥城應該已經聚集了北防的劉表軍主力。敵軍主將有如此本事,我們還得小心應對!」周瑜囑托道。
「諾!」高順恭聲領命。
事情果然不出周瑜所料,山上出了有幾隻堵住嘴的山羊在搖動旗桿,幾隻燕雀在鼓中折騰,幾個身穿劉表軍服飾的草人守衛山頭,漫山空無一人。
無奈的將旗幟、金鼓和衣衫收羅回營,高順也只得承認自己真的是被人耍了。
周瑜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但真看到結果也是有點不好受。攻擊江陵城的第一戰,自己算是輸了。實質上的損傷是沒有,但周瑜知道,士氣上的打擊,比一般的戰鬥減員還要厲害。
不過看見繳獲的旌旗等物,周瑜心中一動,微微點了點,也許這些東西,到將來會有點利用價值。
下令道:
「全軍前進!將麥城團團圍住,不許放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