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們說在江水中發現了大量的木屑?」劉表大驚的站了起來。
他面前現在正站立著剛才在河邊看江水的那群人,他們都是水鏡書院的優秀學生,為了在老師和劉表面前表現一下,幾個青年七嘴八舌的爭著將自己看到的情形稟告劉表。
劉表並非愚人,這樣的事情雖然沒法直接做決斷,但明顯是上游在大量製作木器,而聯想到現在正在和周瑜交戰這一事實,劉表很難不把他聯繫到造船上去。
聽到劉表的疑問,一眾青年都肯定的點了點頭。
「有多少木屑?」司馬徽州了一下眉頭。
這幾個青年都是他書院的學生,這次他自己被被劉表請出山,學生們自然也一起跟隨了。不過他從沒想過讓學生們過多的參與到劉表和王奇的戰事中去,剛才那幾個學生爭名奪利的表現,也讓他非常失望。
司馬徽這樣一問,這幾個青年頓時有點面面相覷的感覺了。他們只顧著回來報告劉表,好稱一稱功勞,那裡想過算一下到底有多少木屑。就算想過,這麼一大片的暗紅色江水,也不是他們能夠估算得出的。
「大概是造五百艘江船的木屑!」一個青澀的聲音響起。
正是剛才提議回來報告劉表的那個羽扇青年。
司馬徽滿意的注視了一眼剛才說話的青年,他剛才問的,其實就是想知道木屑到底是從多少船上下來的。
「五百艘?呵呵!一艘江船滿載百人的話,則可以運來五萬人,如今我軍在江陵總共才五萬兵馬,周瑜好算盤呀!」帳下一個面貌醜陋的謀臣說道。
「哦!士元難道不覺得周瑜是準備順水南下嗎?」劉表問道。
那個面容醜陋的謀臣正是龐統,因為在襄陽撤退時有傑出表現,已經被劉表徵為謀臣。
「是否南下不好說,不過五百艘江船,卻絕對不可能!」
「剛才孔明說有五百艘船,難道是假的嗎?」司馬徽出言道。
羽扇綸巾的自然是本來尚在水鏡書院讀書的諸葛亮了(打扮參考三國演義),他一則是追隨老師,再則也是他叔父諸葛玄目前在劉表帳下做幕僚,尚未加冠的他,也不得不跟來。
「的確是假的!」龐統還沒回答,諸葛亮自己就說了。
「你剛才不是說有五百艘江船?」劉表不悅的道。
其他眾人也大都面帶不滿,如果不是看在司馬徽和諸葛玄的面子上,恐怕都已經出言相斥了。尤其是剛才和諸葛亮同來,卻沒法答出有多少木屑的那幾個青年,更是面帶嘲諷,言露不屑。場上沒有變臉色的,也就只有面容醜陋的龐統和瞭解自己學生的司馬徽了。
「學生只是說有造五百艘江船的木屑,並沒有說他們有五百艘江船!」
劉表微微皺了皺眉,這個,還真是自己疏忽了,不過你剛才話中怎麼不說清楚。
諸葛亮繼續說道:
「永安張永年,和朝廷的周公瑾,都是盛名之輩,如果是真準備順水南下偷襲江陵,自然是暗中行事,生恐走漏了風聲!如今卻是大張旗鼓的在河邊造船,讓木屑順水而下!其目的,無非是打擊我軍的士氣,同時讓我們將主力都撤到沿江一帶,以致疏於北線防守!」
看到這麼多木屑漂流而下,是人都可以猜到造的船有多麼的多。到時知道此事的戰士,定然會心存恐懼。
「他們也的確在造船,只是數量應該沒這麼多!如果我們不抽調人手過來防守江水,就容易他們登陸包抄,如果抽調大量人手,則容易被北線的周瑜軍主力擊敗!他這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呀!」龐統在一邊接道。
劉表的眾謀臣愕然,想不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計較。能從木屑順江而下判斷出周瑜軍主力準備順江而下,那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謀臣了;至於分析出這些木屑是假的,主要目的是引劉表軍主力南防,則絕對是一流謀臣的本事,至於最後一點,周瑜其實兩手都做了準備,則是完全出乎眾謀臣的預料之外。
「不錯!」諸葛亮佩服的朝龐統點點頭,補充解釋道:「就算上游不造船,我們也得派兵駐紮,防止他們從水路南下,但是現在有了他們大量造船的消息,我們就更得調更多大軍防範,這也正是周瑜想要我們做的!至於北線,不管兵力多少,周公瑾的部隊都會趁機進攻,敵眾我寡,兩面作戰,最不利我軍!」
「那該如何是好?」劉表驚道。
「分兵迎敵!」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說話的正是龐統和諸葛亮。
聽到對方說的話,兩人不由相視一笑,互生欽佩。
「哦!兩位先生有何妙計?」劉表激動的站了起來。
雖然不喜歡龐統的醜陋面容,也不喜歡諸葛亮的故做深沉,但對於禮賢下士這一點,劉表還是做得非常充足的。當初禰衡對他狂妄的不得了,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一笑,沒有追究,從一點上來說,劉表比王奇還強。
「使君勿慮,水上那路敵軍,請儘管交給小生處理,至於路上那支,還是交給士元師兄來應對吧!」沒等龐統說話,諸葛亮就已經搶先應承了。
邊上的司馬徽和書院其他的幾位賢者看了,都微不可查的緊了緊眉頭。
劉表看到諸葛亮又來故做深沉,雖然心頭不悅,但面上還是寬容的笑道:
「好!我就拜你二人為軍中司馬,協助蔡中蔡和兩位將軍迎戰周瑜!」(?)
「諾!」兩人躬身領命。
龐統和諸葛亮剛一告辭出城守府,龐統就一把拉住諸葛亮的手問道:
「孔明!你是怎麼回事?當初先生不是有明訓,我們只出策,不出力,決不正面和王丞相為敵的嗎?」
「哈哈哈!士元兄!那周瑜才能雖然不錯,但決非你我二人聯手之敵!如今王丞相掃平天下之勢已成,決非人力所能挽回!不過你我都是豪傑之士,難道不想在這最後一戰中,顯露一下我們的才名嗎!至少,敗的話,也要敗在未來的君主手中!」諸葛亮眼睛一閃一閃的緊盯著龐統。
「江南多賢士,江東多豪傑,孔明如何說這般喪氣的話!」龐統扭過頭去。
他並不是不想給劉表出力,只是他知道諸葛亮對漢室正統觀念十分重視,如今的王奇雖然名義上尊重天子,但實際上卻是在天子已經成年的情況下繼續獨攬朝政,加上偶爾的一些表現,聰明如龐統諸葛亮,自然能看出王奇的不臣之心。偏偏目前的情況,卻是諸侯根本無法和王奇抗衡,王奇奪取天下已經成了必然趨勢。在龐統的內心,還是希望王奇能夠早日掃平天下,結束亂世的。所以在聽到諸葛亮竟然準備插手對抗王奇,還把自己也拉下水的時候,自然有幾分不悅。
自己的心思,諸葛亮應該明白。現在這樣做,無疑是故意拉他入水。他自然要找諸葛亮一個解釋了。對於現在諸葛亮說僅僅是為了和王奇一戰這個解釋,龐統並不認同。
「士元兄!王丞相天縱之資,雖然亮無法接受他代漢而取之,但對他的才能,卻絕對是萬分佩服的!能和王丞相公平一戰,絕對是亮平生所願!剛才所言,句句出自真心!如果失敗,亮願不食祁粟,但不會逆天下民心而行事!」諸葛亮言辭懇切的說道。
天子劉協昏庸無道的事情,天下已經人盡皆知,尤其是王奇自編自演了幾次苦肉計,讓劉協殘暴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相反,王奇卻通過不斷的善舉,贏盡了天下民心,上至文人士子,下至販夫走卒,都在稱道王奇的政策。諸葛亮雖然心存漢室,但那也僅僅是憑著一腔報國保民的熱血罷了,天子沒見過,普通老百姓卻是常見的,真要有利於百姓,諸葛亮也不會死板的要維護昏庸的君主。
在看清了這一點後,諸葛亮堅決抵抗王奇的心思並不是強烈。想要和王奇一戰,只是一種不服輸的性格使然。他就是喜歡挑戰強大,喜歡挑戰不可能。站在弱者的立場上去對付強者,才更能顯示他的才能。剛才的一番話,到有一半是出自真心。
龐統也不是甘於寂寞的人,聽到諸葛亮這番說辭。雖然心中有點懷疑,但還是開朗的說道:
「好!先生曾給我們取號「伏龍」「鳳雛」(情節需要,讓他們有這兩個外號),稱得一可以安天下,就讓我們兩人聯手一次,看能不能抵抗住王丞相的大軍!」
「好!」兩人緊緊的握住雙手。
在襄陽的周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被人識破,就算知道,他也不會為此擔心什麼。這次的安排,就算是全都公佈出去,敵軍也不見得有辦法破解。
「將軍!如今襄樊之地,經過這近一個月的安撫,已經基本歸順,大軍休整也基本結束,我們什麼時候繼續南征!」副將高順期待的問道。
雖然已經知道周瑜又派了一支奇兵去對付江陵,但相信正戰才是王道的他,自然覺得只有正面攻克城池,才是真正的勝利。
「高將軍莫急!我正在等江陵城的細作和布在當地的探子,等他們敵軍的情況和此地的地理匯報上來,就是我軍出征之時!」周瑜從容說道。
「報!江陵有消息傳來!」
「哦!快逞上來!」
周瑜看完信息後,微微皺了皺眉。
「劉表可真是膽大呀!竟然一面令人沿江設防,一面又派兵前來長阪坡設寨,看來應該是有所依仗呀!」
「劉表本來就兵少,如今再分兵的話,絕對不利防守呀!」程昱也有點迷惑。
旁邊已經歸降的蔡瑁立刻進言道:
「將軍!長阪之地雖然無險可守,但是有一小河在境內,只有一橋可以通過,如若南軍據河而守,我軍必然不能輕易南下!不如另則他途!」
「哦!過長阪橋是南下的最近道路,難道德珪(蔡瑁字)還有什麼更好的途徑不成!」周瑜問道。
「這個!更好的途徑沒有,但是長阪東南的麥城,卻也是南下江陵的一大便利之所,路途雖然遠了點,但至少不用正面對抗南軍!」蔡瑁謹慎的道。
上次因為不肯繞道而被周瑜水淹,這次是再也不敢走捷徑了。
「麥城!」周瑜點點頭,隨即正式下令道:
「好!有德珪這個本地嚮導應該沒問題!這樣吧,這次就有德珪陪同高將軍為先鋒,搶佔麥城,方便我軍南下!」
周瑜這邊緊鑼密鼓的開始了對劉表的最後一擊,王奇那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濡須塢一直以來就是南方軍鎮傳統的水寨,這裡面既有各種各樣船舶製造材料,還有大量的熟練工人。在這些人的努力工作下,白龍艦隊的船隻很快就全都修繕一新。
王奇還特地下令讓船塢加緊作業,製造一批運輸船隻,便於自己運兵從水路去攻克江東。
雖然孫堅已經親自領軍到牛渚設防,但王奇還是決定將牛渚作為主攻方向。
一則是現在到了掃平天下的最後關頭,為了盡快收伏江南的民心,自己最好是一場正面破敵戰的勝利來進入江東;再則,是因為自己全力攻打牛渚,必然牽動在舒縣的孫呂聯軍,如果他們貿然行動,自己就可以半道而擊,說不定還會引起聯軍內部的矛盾。如果不動的話,自己就可以輕鬆將僅有三萬的孫堅部吃掉,再回頭對付還有近七萬人的孫呂聯軍。
只是王奇並不知道的是,此時在濡須塢中待命的船隊附近,已經來了一幫神色異常的人群,看他們袖中,腰間鼓鼓囊囊的,就知道裡面藏了不少東西。
白龍艦隊面臨著一次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