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治所懷縣城外,袁紹軍的大將顏良和參軍許攸駐馬站在一起。
河內緊鄰魏郡,從鄴城到懷縣不過幾日路程,顏良利用騎兵的突襲優勢,在王奇軍的城鎮沒防備的情況下,一路遇城克城,遇寨克寨,很快就打到了懷縣城下。
「唉,想不到那黃忠竟然會把探子派那麼遠,現在城中有侯成和曹性帶步兵防守,外面又有黃忠的兩萬弓騎虎視,若不是特地讓戰馬帶上皮甲,士兵帶上了小盾,我們這次可要損失慘重了!」顏良歎息道。
不遠處是黃忠的弓騎兵襲擊後留下的一地屍體,如果不是天色將晚,黃忠準備在城外安營紮寨,估計現在還在戰鬥中。
「呵呵!將軍放心,那黃忠竟然獨自帶兵出戰,這就注定他要失敗!」許攸瞇著眼睛笑道。
「哦!參軍的意思可是說服那侯成和曹性投降?可是兩人新降王奇,決不會這麼輕易變節呀!」顏良好奇的問。
「哼,當然不是如此!」許攸冷哼道。
但隨即看到顏良面露不豫,馬上補救道:「將軍莫急,此事許攸已有定計,只要將軍先退守一日,我定能叫開懷縣城門迎接將軍!」
顏良本來在聽到許攸冷哼時就已經有所不滿,再聽了許攸的解釋,心中就更不舒服了。許攸剛才的解釋,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的本事嗎?不管怎麼樣,自己手中還有一萬多騎兵,難道連堅持一天都要擔心?只是因為這個許攸是主公的同學,現在還比較受寵幸,雖然心裡不舒服,嘴上卻也不敢說什麼。
僅僅是黑著臉答道:
「好!那就一天之後再說!希望別再發生白白浪費主公士卒的事情!」
兜轉馬頭,轉身離開,他實在不願意和許攸待在一起。寧願不顧自己的將軍身份,主動去找部下安排人手向後方撤退,同時防備黃忠進攻,也不願意假惺惺的許攸客套。
許攸看到顏良黑著臉出去,一點也不擔心,這些武夫就知道在陣上打打殺殺,也不想想,如果直接打殺就能解決問題,主公會放心派一萬餘人的騎兵來對抗三萬多人的守軍嗎!哼哼,也幸好有我許攸這樣的人在,想出了這麼一個絕妙的主意,要不然主公想快速拿下懷縣,還真有點困難呀。至於你顏良,如果剛才沒有直接變臉走人,我可能還會將你放在心上,現在嗎,哼,你這種人再來幾個我也能將你們耍得團團轉!
唉!只是那人也太無能了吧,怎麼說河內也被他治理了好幾年了,僅僅是煽動居民叛亂都坐不到?哼,希望你能夠盡量的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你雖然是主公的座上賓,但是大家都清楚,主公可從沒真正那你當上賓待過!
………………………………………………
「哈哈哈!」
懷縣城門上的侯成和曹性看到遠方緩緩退去的顏良軍,一起放聲大笑。
就憑區區一萬多騎兵,竟然想來攻擊自己三萬多人的城池,實在是太沒把自己兄弟等人放在眼裡了。
「走!侯成大哥,我們先去喝一杯!」曹性笑道。
「這個!這不太好吧。敵軍剛撤,還沒完全後退,現在喝酒可是違反軍令的!」侯成猶豫的道。
王奇軍實行統一的軍令,即在交戰期間,將領和士兵無故不得飲酒。
「呵呵呵!軍令只要求我們無故不得飲酒,現在敵軍撤退,我們當然得飲酒慶祝一下了!」曹性笑道。
「好吧!」侯成本來就是酒蟲,那裡受得了曹性這樣鼓動。
「唉!看來藏的那幾罈好酒是留不住了!」
這侯成不但善於飲酒,還善於釀酒,現在城中最好的酒就是他府中的藏珍,這也是曹性為什麼會找他飲酒的原因。
兩人整整衣甲離開了門樓。
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守城門的一個小校在看向侯成的背影時,閃過的那一絲記恨。
……………………………………………………
夜間,執勤了一天的小校回到了自己府中。
推開稍謙破舊的房門,正準備進屋。
騰的黑暗中伸出一雙手,抓住小校推開門後還沒來得及收回的雙手。
「進來吧!」一聲低喝。
小校被藏在黑暗中的人拉進了房屋。
「砰!」的一下,房門在小校進屋後隨即關上。
「嗚嗚……」那小校雙手被抓,十分緊張,正準備大聲呼救,無奈剛一進屋就被摀住了嘴,只能發出一陣嗚嗚聲。
「僕!」的一下,油燈被火石點燃了。
「小成,是我,不要出聲!」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響起。
那個小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就著燈光看清了說話人的面目。
「嗚嗚!」小校又掙扎了起來。
那個男子尷尬的一笑,不由為自己說的話沒取得效果而稍嫌不安。
「太守大人!真是你呀!」
那個抓住小校的人卻在小校掙扎時放開了捂著的手,讓小校終於能夠說話了。
成年男子本來還有點擔心小校會在能夠說話後大喊大叫,見到他壓低聲音說話,這才放下心來,但隨即又擺出了一副官架子。
「嗯!不錯,正是本太守!」
「太守大人!你不是和袁車騎一起走了嗎?現在兩軍正在交戰,怎麼還敢回來了?難道……」小校也不是很傻,隨即明白了那人的打算。
「哼!我王匡治理河內這麼多年,跟河內父老情同手足,怎麼可能輕易就將你們拋棄!」王匡故作傷心的道。
那小校本來是王匡手下的士兵,當然瞭解王匡的為人,當初他和袁紹一起跑到鄴城去的時候,可是理也不理這些「手足」,現在怎麼又突然想起自己來了,看來是想勸降自己呀。哼,也好,自己這個尉官一職,還是眼前之人所封,本以為投效呂布軍就能得到封賞,那裡想到那呂布軍對手下極為嚴格,自己就曾經因為言語上頂撞過候成一句,被他吊起來打了一頓,這次如果能幫助太守打下懷縣,不但有可能得到高官厚祿,還能為自己報仇,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太守大人!懷縣的父老鄉親都想著您呢!」
小校說的時候臉上還有幾分真誠。
「呃!」王匡雖然無能,但畢竟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太守,這個小校的心思還是能看透的。
「那個,現在城中還有多少原來的河內軍,嗯,是河內人的都算!」
「回太守大人,城中原來投降的守軍有一千餘人,後來呂布也曾經新徵了近千人入伍,只是大將軍擇人嚴格,現在還有一千多的河內子弟待在軍中!我們這些河內子弟大都是被逼才投降呂布的,現在只要聽到大人回來了,馬上就能再次追隨大人!」小校答道。
「哦!只有這麼點人呀!」
王匡有點為難,當初以為自己治理河內這麼多年,只要回到城中登高一呼,就能號召全城人起來對抗王奇軍,到時候讓他們打開城門,和外面的顏良軍裡應外合,就能輕易的拿下懷縣。那裡想到剛到城中,就發現有不少懷縣平民在幫助守城,而原來期望配合的一些豪門望族,竟然也有不少人入仕了王奇。為了以防萬一,王匡只得執行許攸的第二套計劃,
既然是裡應外合,就必須要打開城門讓外面的人進來,而關鍵就是城門,如果不能煽動居民叛亂將城門打開,那就直接找軍中原來的王匡軍,相對那些沒有平民和士子,這些走卒反而是最聽王匡的,只是現在只有一千多軍隊,這還是讓王匡覺得有點為難。
「太守大人放心,那守將侯成曹性以為袁軍已退,現在已經減少了部隊的防守人數,我所在的東門只留下一千五百士卒看守!那侯成和曹性歧視我們河內人,重活粗活全交給我們,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就能將大部分自己人換上去守城門!而且現在黃將軍不在,侯成和曹性兩人經常偷偷去飲酒,根本就不在城門駐守。嘿嘿!到時候想要什麼開城門全都由我們說了算!」小校陰笑道。
「哦!果真如此?」王匡大為驚喜,想不到這回建立奇功這麼簡單。
猶豫的看向剛才站在小校身後的那人道:
「張將軍!你看此事如何?」
「嗯!你和這個人去負責城門,再叫一個人領路,我會帶我那幾十兄弟去取侯曹二人的人頭!」那個大漢道。
「這,這不好吧,張將軍僅有五十部卒,怎能輕易冒險,還是……」王匡知道面前的這位將軍武功高強,是袁紹的一員大將,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就算自己這次幫忙拿下了懷縣,袁紹也少不了要追究自己的責任。但他出口勸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大漢的話打斷了。
「哼!我張頜辦事自有分寸,此事你不必再管!」
王匡對於張頜這樣說話也不介意,相比較而言,這樣耿直的說話,比其他袁紹臣子的冷嘲熱諷還要好一點。
此時正在自己府中喝酒的侯成和曹性,已經喝的差不多了。
其實兩人也沒喝多少酒,畢竟兩人也算是多次經歷戰陣的老將,現在顏良軍是撤退了,誰知道他會不會殺個回馬槍,來個夜襲。所以在喝完酒之後,就再次來到了城牆上巡視。讓剛剛回到城牆的那個小校嚇了一跳,還好自己沒準備今晚動手,要不然這回可得玩完了。
……………………………………………………
黃忠對於自己的安排很滿意,在接到探子的快報後,就主動帶著善於機動的兩萬弓騎兵出城迎戰了,城中則是讓那投降改編後的一萬多人步兵把守。
只是想不到敵軍的戰鬥力還真不差,昨日自己的弓騎吊著他們打了半天,也不過是傷了他們千餘人馬,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用單挑來分勝負呢!
今天的收穫就更差了,那個敵將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對自己的挑戰置之不理。自己帶部隊追擊,他竟然不是傳統的迎擊,反而是轉身就跑,還跑到了自己弓騎兵不好發揮的大樹林中,偏偏自己還沒帶火箭,要不然就可以將全都燒死了!唉,今天全天傷敵沒過一千,看來明天的準備大量的火箭來對付他們了!黃忠暗想道。
正當黃忠考慮完明天的策略,準備休息時,隱約聽到了懷縣方向傳來一陣喊殺聲。
懷縣的城防雖然不能說固若金湯,但光憑一萬騎兵是絕對沒可能攻克的。黃忠心頭好笑。
「報!懷縣城中有大片火光,似乎敵軍正在攻城!」一匹飛馬探子進帳來報。
「哦!果然是敵軍攻城?」黃忠皺了皺眉。
「傳令!全軍集結,準備出戰!」
雖然這樣的情況出乎黃忠的意外,但作為一個成熟的將領,黃忠還是很快的下達了當前情況下最合理的命令。
「諾!」
他扎的營帳本來就是和懷縣縣城互為倚角,本來只是防備袁紹那邊大軍圍攻城池,這樣自己在外面的營帳就能及時的出兵牽制了。現在敵軍既然已經有了行動,那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先按原計劃行動吧。
黃忠是一員大將,但畢竟不是全能型的大將,在許攸的這個計策之下,黃忠不得不接受失敗的事實。
黃忠集結全軍,還沒靠近城池,就迎面遇到了敗退過來的幾千殘兵,看他們的服飾,竟然全都是自己軍的人馬。
「怎麼回事?說,城中出了什麼事情?」黃忠大怒的抓起一個逃出來的小兵。
……………………………………………………
事情出乎王匡意料的順利,本來還擔心那侯成和曹性會臨時決定留下來守城,結果天一黑,兩人就準時的往候成府中跑去了。
只是臨走時還下了一個讓王匡擔心了半天的命令,讓士兵們無論如何不得擅自打開城門,違者重罰。讓王匡還以為自己的計謀暴露了呢。
後來王匡才想清楚,那兩人只是擔心黃忠突然回來,到時要是讓他看見兩人竟然在喝酒,定然少不了得受一番懲罰,才叫守門士卒不得擅自開城門!
在那個小校的安排下,王匡順利的和其中那些對現狀不滿河內子弟兵見了面。這些人只佔了總人數的一小半,但對於這次行動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們在聽了王匡許下的種種好處之後,就連本來沒真的打算叛變的人都動心了。
出於對自己人的信任,大部分沒受蠱惑的河內子弟很輕易的就被這些同鄉偷偷的敲暈在角落中。
在城中的其他士兵剛剛進入夢香的時候,城門附近燃起了一堆大火。很快,城外就想起了密集的馬蹄聲。
在這些叛徒的歡呼聲中,顏良帶著連續兩天被人追殺的鬱悶,狠狠的衝進了懷縣城中。
一萬騎兵衝鋒的響聲,足以將還在候成府中飲酒至酣的兩人震醒。
「不好!是敵襲!」曹性驚道。
「遭!快去城門!」候成也從昏沉中清醒過來。
他們也不傻,知道敵軍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用騎兵攻城,這次行動定然有所依仗,慌亂的站起身來,拿起隨手扔在兵器架上的佩劍,踉踉蹌蹌的往門外跑去。
曹性反應快,搶先來到了門口,剛要呼叫小兵準備馬匹,就聽門外傳來「啊啊……」幾聲慘叫。
「什麼人……」
在那裡這三個子還沒說出口,斜愣愣的就是一槍刺來,逼得曹性暫緩說話,想後退去,同時拿劍的左手往前一格,準備格開這支看起來像是門衛用的木柄長槍。
「僕」
這支稀鬆平常的長槍卻輕易的越過曹性的阻擋,刺透他的心窩。
「曹兄?」
曹性身後的候成愣愣的看著傳過曹性身體的槍頭。
「哼!你也受死吧!」
一聲冷喝,曹性的屍體被踢了開去,從他的屍體後面走出一個腰配短刀的壯漢。
「好!好功夫!」候成怒喝道,曹性的死,已經讓真的從酒醉中清醒了過來。
「閣下何人?」
「河北張頜!」
那大漢冷冷的道,同時拔出了腰間的短刀。
「嗆嗆嗆」連續三聲金鐵交鳴聲結束。
候成已經從府門處被擊退到了大廳附近,眼睛直直的盯著張頜,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只是吐出了幾口鮮血。
「僕」的一聲,候成仰面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