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否是一團不可知的迷霧,尤其當你真正感到他的力量的時候。
被俘虜的清軍士兵們,丟掉了手中的刀槍,空著的雙手抱著頭,排好了大隊。一個個戰戰競競,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老兵的身邊跟著的的是年輕小兵,他也抱著頭,眼中噙著淚水。老兵不令人查覺的轉著腦袋,一雙眼睛試圖在山上找到昨日那些清軍的跡。「他們都去了哪兒?難道……」他不敢再想下去。這個太陽的光亮和溫度越來越強烈的時候,一股涼氣竟然從後背冒了出來。
「排好隊……抬起傷員……往那邊……」神州軍士兵們的吆喝聲中,清軍士兵們邁開了步子,抬起神州軍此戰之中傷亡的五十餘人,行向他們和目的地,沒人知道那兒等待的是什麼,他們只是機械的邁開步子走向未知的生命前路。
老兵從擔在他肩上的槓子上邊偷偷斜著眼,觀察著他身邊走著的一位神州軍士兵。看得出來他只是個十八歲的娃娃,你只看他氣剛剛的眼睛就知道了。
雖然他的一隻胳膊被白色的紗布吊在胸前,可是一邊走一邊低聲哼著曲的模樣,一定是個娃娃。他的聲音並不小,老兵也將就著聽得清他哼出的歌詞,甚至為了這他也是「老淚縱橫」,當年跟著闖王軍中的情景重新掠在心頭。「狼煙起,江山北望,風起卷、馬長嘶……」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過,在酷熱的天氣之中,吃過午飯的金聲桓,看著才從半山腰裡跑回來的神情萎頓的兵士們,心裡打起了小算盤。
「他們人不多,只是倚著這個小山梁阻截我軍,上午被太陽照得我軍不能目視,夜攻大約是個辦法,哼!也不一定,半下午的時候太陽照在他們眼中的時候再攻看你們還如何攔得住!」一邊想著,他一邊走進中軍帥帳,想要睡個午覺。
「報……」探馬扯著長呼闖進了中軍大帳,金聲桓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轉到帥案之後坐好。
「好教提督大人得之,我等找到一條上路,可繞到山梁背後。」
「好,真是天助我也」大喜過望的金聲桓吩咐擊鼓聚將,他要來個前後夾攻把這個小山樑上盤踞的敵軍來個圍而全殲。心裡一個勁發狠「縱是山上之賊全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看我抓住這些宵小這徒如何折磨。」
如果金聲桓知道現在樑上的神州軍的作為,真不知道會如何想法。根據偵察姜勇自然知道這道山梁的一側有通往後面的道路,雖然不甚寬暢,可是行過輕裝的步兵實在不是個難事,可是他沒有足夠的軍力防守那兒,只是用一些蜘蛛雷做了些聊勝於無的防護罷了,並安排了監視哨。
現在根據監視哨的報告,清軍顯然已經在打那條小道的主意,所以姜勇謴大隊撤下被他命名為「狙擊兵嶺」的小山梁,甚至這裡的沙袋工事也被全部拆除,一條條小麻袋重新被裝在背囊裡,士兵們列好整齊的隊伍向後撤退。可是為了迷惑敵軍偵察排和全部的狙擊小組被留在了「狙擊兵嶺」上,以吸引敵軍主力。
「李剛,這裡就剩下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完全吸引敵軍主力的任務,完成任務後再撤退到下一道陣地。」姜勇頓了頓,又一拍他肩膀吩咐道:「記住,安全第一,一旦事不可為立即通過空中通道撤離,不得與敵糾纏,而且這些狙擊手可是咱們營的寶貝啊,一個都不能給我丟下。」
一連二排的排長腳跟一碰道:「完成任務,不與敵糾纏,請長官放心只要有我李剛在一個兄弟也不會丟下。」
姜勇深深的看他一眼沉聲道:「交給你了!」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率大隊下山去了。
看著山路上行進的大隊,那些被留下的狙擊小組們的士兵們紛紛向自己的弟兄揮著手,身上的綠色布條在山風的吹動下飄搖著,彷彿一棵棵大樹。看著這些,李剛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很快他的注意力回到後面的作戰任務之上,他收回目光看向空中通道。空中通道的後面是一段人無法攀登的陡坡。
三棵大樹上一人高的地方分別綁著三根雞蛋那麼粗的麻繩,一直伸後邊山下的一小片樹木之中,從那兒在向後大約六公里的地方是他們營最後的阻擊陣地,混成連及押去的大隊清軍俘虜已經開始修築堅固的陣地,只要自己能夠堅守到黃昏,那麼敵軍到達那兒最快將會是明天,到時清軍面對的是堅固的既設陣地和以逸待勞的部隊。想到這裡李剛的眼光不再向後看了,轉過頭他再次望向山下清軍的營地。
U字形山梁兩端的陣地已經被完全放棄,除了第一道塹壕外從那兒到地勢較高的主陣地這裡幾乎再沒有什麼遮避的地方。一切在主陣地這兒都將一覽無遺。不過李剛知道,也許很快就會爆發的激戰將會是一個激烈的血戰,因為這是一個由一支不滿百人的小部隊對抗的四萬人的作戰,說起來簡直是一個天方夜譚。
夏日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山坡之上,顯然失去耐性的金聲桓並沒有再等一會,等太陽能夠完全將山頂之上的神州軍的眼睛晃花之時再行進攻,再次兩萬人的大軍從正前面的山坡那兒向上衝擊,一支兩千人的小部隊已在較早的時候透過山間的小道向狙擊兵嶺的後面迂迴。
清軍後兵士們一群群躲躲閃閃的向山頂上爬。說是衝擊,其實每個人都在盡量在那些屍體和樹樁之後躲躲閃閃,生怕一個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所在,讓敵人給一槍打破腦袋。山坡之上,他們看見這樣的屍體太多了。叢正面中彈的額頭之上一個在烈日下顯得烏黑的小孔,屍身已散發出強烈的屍臭味,那一雙眼睛向外凸起大量的蒼蠅在屍上進進出出,努力完成它們傳宗接代的「偉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