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下篇 第三十四章 沙場明月,塞上風塵 上
    九月初,蘇台迦嵐終於在明州正親王府臨盆,消息傳到定水關已經是八天後。昭彤影一身鎧甲立於城頭,聽到軍士來報,忙問「是公主還是王子?」報信的一臉喜氣:「是龍鳳胎,長為王子,幼為公主!」昭彤影眼睛一亮,旋即大聲道:「通告各營,迦嵐殿下有繼承人了,我們鶴舞有了少主人了!」

    一時之間,軍營之中歡聲笑語,軍前禁酒,將領們舉一下水壺:「以水帶酒,慶賀公主降生。」

    昭彤影說:「我們打一場勝仗,作為賀禮!」一呼百應,聲音一直傳到城外數里。這是,昭彤影率領的鶴舞軍隊已與南平叛軍短兵相接了數次,場場皆勝,前鋒已逼近南平蕭關。南平叛軍與黎安永約定了裡應外合,從定水關進入,劫掠植桑平原。南平叛軍與皇師相持已久,叛軍控制多為南平遊牧區,又不擅經營,去年天旱冬季少雪,春來天朗山融雪甚少,高原旱災,叛軍的補給便岌岌可危。蘇台清揚看出這一點,故而收買黎安永,讓南平叛軍劫掠植桑,以此牽連鶴舞兵力。

    南平叛軍哪裡知道自己當了別人的棋子,只以為賄賂黎安永終於有了成果,黎安永還一本正經和對方說「如今我背叛了蘇台,不能在母國久居了,等你們奪了皇位,讓我在南平有一席之地。」叛軍首領之一,某個部落的首領拍拍胸口叫他好兄弟,說等我們的了皇位,你就是南平的大將軍,萬戶侯。

    南平叛軍三個部落集結了一萬多騎兵,興致勃勃來到定水關,果然一路行來沒遇到任何兵馬,細作打探也說城內好像沒有防備。叛軍領軍的將軍便是遼朝元,他和蘇台打交道次數多,也學會了一點細心,說蘇台那群娘們詭計多端,行到定水關外先派細作混進城,又招百姓中收過錢的暗探,都說沒有看到大軍,細作回報也說城中一派安詳,看不出特別。他這才放心進軍,夜裡到了定水關下果然城樓上***稀疏,士卒三三兩兩站姿都不標準。到了南門摸過去果然城門沒有關死,他一聲令下三軍發動,破城而入。

    遼朝元的得意到這一刻也就結束了。

    前軍剛入主街道準備放火搶劫,後軍還有兩三成在外頭,忽聞一聲炮響,城門上頓時亮如白晝。遼朝元還來不及叫一聲「不好」,但見兩旁屋頂上齊刷刷都是弓箭手,箭如雨發,後面也是殺聲一片,頓時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遼朝元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正在罵蘇台人果然狡詐,黎安永居然欺騙於他,到了城門口正在砍殺聽到城樓上一人高呼「遼朝元,你抬頭看看——」

    他仰頭觀看,但見城樓上一人粉甲白袍,火光下眉目如畫,旁邊推出一人五花大綁正是與他們密謀的黎安永。

    這一仗可謂驚天動地,南平萬餘騎兵折損近半,遼朝元也是勉強逃出,身中兩箭,丟盔棄甲。昭彤影帶兵親自追擊,一路上連戰連勝,遼朝元出道以來未曾狼狽至此。

    與此同時,鶴舞軍萬人出玉瓏關奇襲蕭關,南平那些叛軍頭目與黎安永密約,知道他素來是鶴舞最高的軍事官員,整個鶴舞邊關防線都在他掌握中,何曾準備蘇台軍隊的襲擊,自然也是丟盔棄甲,一路逃竄。

    鶴舞軍佔了蕭關後並不進軍,反而井然有序的撤退,南平叛軍倉促間集結了所有預備的騎兵浩浩蕩蕩殺到蕭關早已人去樓空。而真正在前線吃緊的遼朝元遲遲得不到援軍,到了九月初九,萬餘軍隊只剩不滿兩千,人困馬乏,被困于飛鷹峽。

    昭彤影要用蘇台清揚勾結外敵一事破壞這位和親王如日中天的聲明,讓自家主君師出有名,便要有充足的證據。黎安永確實是一個證據,可還不夠,畢竟是鶴舞自家人,說出去不夠份量。她要生擒讓蘇台軍隊望而生畏的猛將遼朝元,一來為邯鄲蓼和扶風那些慘遭劫掠殺害的百姓報仇,二來,這才是一個能夠指證和親王且夠份量的人。

    十一日,昭彤影與南平皇師會師於南平長琅川。南平叛軍偷襲不成反而被昭彤影下了套子,打得落花流水,蕭關一戰更使叛軍佈兵亂成一團,宛明期稱勢而起,幾路兵馬同時進軍,一舉奪回大片土地。反叛的部落中一部族長都戰死陣上,便死於宛明期的得意門生遼思鴻之手。

    兩軍會師,昭彤影輕騎前往,將士們紛紛勸阻,說萬一南平皇帝包藏禍心,不可不防。昭彤影哈哈一笑說:「宛明期還在吧?」眾人莫名其妙互相看看,說沒聽說宛明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笑道:「這就是了,只要南平宛相不倒,彤影此去絕無危險,莫忘了宛相的千金在我鶴舞境內。」

    驅馬前行,但見遠處煙塵滾滾,人馬飛馳,轉眼已到近前。對面馬上一人高喊:「來人可是蘇台昭彤影將軍?思鴻奉南平大宰之命前來迎接。」

    兩邊各自下馬快步上前,昭彤影但見這個自稱思鴻的男子三十上下,氣質沉穩,身材在南平而言略微消瘦,容貌算不得出色,但還看得過眼。

    遼思鴻也看此人,一看之下大吃一驚,心說「世間居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忍不住多看幾眼,目光在昭彤影臉上留戀不出。昭彤影從小被人用愛慕眼光看慣了的,當下落落大方,還眼波流轉的瞟過去,居然讓這個南平青年不敢直視。遼思鴻暗道:「這般絕色之人便是在松原大捷打得烏方精銳全軍覆沒,與南平第一猛將遼朝元激戰十數次場場勝利,直到將遼朝元逼到丟盔棄甲隻身逃命地步的名將麼。」

    遼思鴻按照南平迎客的禮節向昭彤影敬酒,兩邊寒暄幾句,他笑道:「今日思鴻還有一份禮物送上將軍!」說話間手一揮,身後將士朝兩邊散開,後面推出一輛囚車,其中坐的正是遼朝元。

    蘇台與南平叛軍這一戰,對鶴舞以及南平皇室而言意義都遠在戰爭本身之外。在南平皇室,不但不動聲色的借用了鶴舞之兵讓叛軍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更在叛軍自挖墳墓狼狽不堪之際調動兵馬結束了與叛軍半年之久的對峙。而對宛明期而言,最大的收穫自然是女兒有了一個好歸宿,而且讓在南平聲明頗盛卻心性不穩,並手握兵權的遼家受到重創,遼族權力落到了對皇帝忠心耿耿,且對他的政治取向堅定不移的遼思鴻手中。其中,凝川與晉王的婚姻是他最高興的,他知道自己不管有多麼豐富的理由,畢竟是背叛了母國,而且引敵軍侵犯故國劫掠同胞,想要被原諒是不可能的。他此生早已不報重歸故國,但凝川不同,他當然想要看到自己聰明可愛的女兒在蘇台生活,而不是在南平依附一個男人委屈過日子。凝川這一回歸,對那個嫁給皇室便無法無天的前妻應該是致命打擊,他不要那個人死,或者說讓她死未免便宜了她。他要看她對著曾經被自己拋棄的女兒和前夫低頭,要她此後的日子戰戰兢兢生不如死。

    可要說得意,卻是遼家這件事。這一家子在這場變故中的每一個變動都牢牢把握在他手中。遼朝元叛亂之初,遼絳琛猝不及防,誠恐誠惶到皇帝面前來請罪效忠。可真的把他放出去,就像他預料的那樣,果然不安分起來。這家子原本就不喜歡皇帝的政略,他故意擺出要奪遼族權力甚至要滅他們全族的樣子,遼絳琛果然動了異心,和思鴻說既然逃出了京城而且宛明期那個蘇台叛臣蠱惑皇帝,分明就是想要讓我們南平亡國。他說我倒是不同意那些叛軍要重新恢復選王制,但南平正道絕不能學那些娘們的國家,朝元已經做出選擇,我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不能再回到京城受宛明期控制,不如去和你大哥匯合。遼思鴻天真地問如果我們去找大哥,遼族那麼多人怎麼辦。遼絳琛回答說我在軍中很有些威望,也有不少人忠誠我們,和你大哥匯合後,我們就用皇帝給我的信物以勤王之名調動兵馬,返回去殺了宛明期,我一心為南平鋤奸,聖上將來會明白的。

    思鴻用力點頭,連聲稱是。父子兩個到了盧關,守關的是遼絳琛當年的部將也是他二十年好友,說起路臻的政略也是滿肚子火氣。遼絳琛與故友重逢酒逢知己喝了個痛快,第二天醒來已經被人五花大綁。遼思鴻站在他面前面帶微笑道:「爹爹,您意圖不軌,我奉聖上的命令,將你扣押,擇日押解京城。」他正要破口大罵,卻見兒子身後走出一人,正是他那故交好友,哈哈一笑說:「大將軍不要怪我,我覺得宛相的主意沒有什麼錯。我的故鄉過去三年一災,宛相帶著大家興修水利後日子比過去好得過。聖上也是明主,登基後大夥兒的日子確實比過去好。所以,不是我不顧念昔日情份,只能怪你背叛聖上。」

    遼朝元浴血突圍後,昭彤影確實拿他沒辦法了,天大地大藏一個人還不容易。可遼思鴻畢竟是他的親弟弟,算出他能投奔的幾個地方埋下伏兵,老方法,先客客氣氣接待,酒菜裡下了迷藥,任你什麼南平第一勇將,醒過來照舊五花大綁塞在囚車裡。

    遼思鴻小時候在家裡被欺負慘了,親生父母嫌棄,兄弟姊妹從不把他放在眼裡,對家裡人只有厭惡沒有感情。自己的親生父親,他尚且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綁起來送京城,何況那個從小最風光,把他當螻蟻一般看待的哥哥。宛明期還沒有指示,他便主動上了一道表建議將這兄弟送給鶴舞當禮物。宛明期見了這道折子哈哈大笑,對路臻說:「我這個學生夠聰明也夠決斷,將遼族給他陛下再也無須擔憂。」路臻笑著說只怕他太聰明太狠心,宛相養虎成患。宛明期笑道:「思鴻殺父滅兄,畢竟不是正道,將來走錯一步就有人拿此事來做文章。所以他只有靠著陛下,只要他一輩子是陛下的寵臣,他便無後顧之憂。而且,那孩子從小受苦多,只要陛下信任他重用他,他就永遠是陛下的人,忠心無二。」

    昭彤影得到遼朝元喜出望外,和遼思鴻在長琅川商談了兩國和議的細節,思鴻說我們陛下知道貴國迦嵐殿下言出必行,所以放心得很。如今南平那些不爭氣的部落已經被打得七零八落,收拾起來不費吹灰之力。我們聖上和宛相都希望長川公主和貴國晉王的婚禮能早日操辦。

    昭彤影笑了起來說我們迦嵐殿下也有此心,於是兩人又商討了送親成禮的細節,約定就在這一年十一月初舉辦婚禮。南平國將由國主的侄子日輪親王以兄長的身份送親,至於宛明期因為事務繁忙,只怕沒有空參加大婚。

    一切安排妥當,昭彤影壓著遼朝元帶著南平國主贈送的幾百匹良馬得意洋洋的班師回京。這幾場仗打得雖猛烈,基本都在南平境內交手,鶴舞百姓幾乎沒有受到侵擾。大軍到處,百姓們爭相觀看囚車中的遼朝元和戰馬上粉甲白袍的絕美女子,青年男子紛紛將花朵丟向昭彤影,可謂萬人空巷,迦嵐殿下千歲的呼聲響徹雲天。

    昭彤影班師的消息傳回明州,迦嵐對王妃笑著說:「看著吧,本王馬上要挨罵了。」

    果然,昭彤影一到明州見過迦嵐匯報了戰況,旋即便道:「殿下為何要替晉王回那樣的聖旨?」

    迦嵐嘻嘻笑道:「晉兒年少,不會說話,我這個做姐姐的替他答對,有何不妥?」

    昭彤影臉一沉:「殿下就該撕掉聖旨,或者讓人為晉王殿下起草一份拒絕的折子。殿下清楚得很,只要這道拒絕的折子由晉王來上,晉王府的人一個都無法安然度過。」

    迦嵐苦笑著對玉台築道:「看吧,本王果然挨罵了。」此話一出,昭彤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件事就此揭過。她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好吧,接下來就看看那個人有什麼本事為花子夜殿下力挽乾坤。」說罷還是不甘心,又道:「若是殿下不做這份好人,那個人或許就歸我們鶴舞了,至少無力再成為殿下的阻礙。」

    蘇台迦嵐繼續一臉委屈得看看身邊的玉台築,一幅「看看,看看,這年頭當主君的日子多難過,剛剛生完孩子沒有休息還要被罵」的樣子。然後身子前傾,伸出手指在昭彤影身上戳戳,瞇著眼睛道:「那個人……那個人不是你天天『知交好友,金蘭之契』掛在嘴上的麼?你不是說和她一如蓮鋒與江漪,當初還三天兩頭要本王與她結交,許以高官厚祿,本王看她不順眼你還給本王臉色看?現在怎麼金蘭之交,生死之契都沒了,口口聲聲的要置那人於死地。當初蓮鋒也這樣一門心思要弄死江漪?」

    昭彤影也是一臉無辜,歎了一口氣道:「當年江漪與蓮鋒並肩於鳳家旗幟下,我與水影卻分道揚鑣各為其主。必須置她於死地,我何嘗不是心如刀絞。」說到最後聲音減低,神色中一掠而過的黯然。蘇台迦嵐在這個她親自去請,並在她身邊陪伴了六年,為她幾乎竭盡才智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的哀傷。並不激烈,那是埋藏在冰層下,最深處靜靜的流水,一直浸入骨髓。她不由得對自己剛剛說的那段話後悔起來,也帶著無言的同情望著此人。

    「或許這確實是天意,過去的五年內,我和水影都希望像當年的江漪與蓮鋒一樣,走在同一側,金蘭之交、生死之契,可以並肩攜手,從此青史共留名。不過,現在注定已各為其主,我想法設法置她於死地,正是我知道她的才學價值……」

    「彤影——」迦嵐開口阻攔,歎息道:「本王明白卿的意思。」

    一段時間的沉默,時間流水一樣過去,直到昭彤影道:「遼朝元,黎安永兩人如何處置?」

    「卿的意思?」

    「遼朝元押解上京,便是我們鶴舞送給陛下的禮物。聖上詔令鶴舞起兵平叛,如今初有成效——雖然不是平叛,不過後方不穩何以定天下?正好告訴聖上,鶴舞已經安定後方,接著就要出兵與蘇台清揚一決生死。」

    「黎安永呢?」

    「這是鶴舞舊臣,聽殿下裁決吧。」

    蘇台迦嵐又沉默了一會兒,側頭對玉台築道:「今天還沒看過我們那兩個孩兒,王妃去把那兄妹倆抱出來,也讓司寇看看。」

    玉台築應聲離開,不一會兒親手抱著女兒,後面奶娘抱著小皇子進來。迦嵐抱過來招呼昭彤影進前看,昭彤影笑吟吟過來見這兩個孩子都是紅撲撲的小臉,膚色白皙,養的白白胖胖異常可愛。兩個孩子大概剛吃過東西,都在熟睡,但看眉眼均是美人胚子,不過不像是驚世駭俗的那種美,應該如這對夫妻般眉清目秀,端莊清雅。

    迦嵐初為人母,這兩個孩子就是心肝寶貝比自己的命還要緊,昭彤影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滿口說了不少稱讚的話,聽得迦嵐眉開眼笑。過了一會兒,大概是大人的舉動過分了點,小公主率先醒過來大哭起來,驚醒了兄長開始二重唱。於是幾個大人手忙腳亂開始哄孩子,如此逗了一陣才讓乳娘抱走。蘇台迦嵐看看昭彤影道:「把黎安永帶來吧,本王想要看看他。」

    經過囚車中的長途跋涉,出現在迦嵐面前黎安永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昭彤影沒有為難他,一路上好吃好喝、不打不罵。但關於他這個鶴舞司馬,一度的鶴舞長城倚仗卻做了賣國求榮之事的消息已經傳揚開來,沿途經過村落城鎮,難免被當地百姓追在後面丟爛菜皮。人心也很奇怪,要是一直不是什麼好東西,無論做了多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大夥兒咬牙切齒一番:「早知道這小子不是好東西,果然——」可要平日裡對之給予厚望,最後發現不是個東西,那種憤怒恨不得將之抽筋扒皮大卸八塊方能瀉心中之怒。

    黎安永賣主求榮,要說他做的全無愧疚絕對不可能,本來就猶豫不決時而後悔,如今千夫所指,一路走來受的心理折磨可就不輕了。到了迦嵐面前,曾經親密無間的君臣變成了仇敵,黎安永低著頭不說一句話。

    迦嵐歎了口氣,吩咐鬆綁看座,柔聲道:「永,為何要背叛鶴舞?」

    或許是她的聲音太溫柔,黎安永反而把一開始想好的對策丟到了腦後,頓時又傷心又委屈,一開口聲音就帶了哭腔,將這些年滿肚子的不滿一一傾吐。無非是怪迦嵐偏心,年輕白皖都爬到自己頭上了,又說她只信任秋林葉聲,對自己毫無信任等等。

    迦嵐看著他,過了許久才道:「本王何嘗有不信任你的地方?」她看著黎安永的眼睛,緩緩道:「自從卿為永州司馬,本王何時質疑過卿的佈置調動,卿推薦的人本王哪一個沒有重用?」說罷,輕輕一揚手,下面送上來一疊折子:「卿手握重兵,從來這樣的職務就是眾矢之的。這些年來彈劾你擁兵自重,甚至有不臣之心的折子數十上百,本王又有哪一次來責問過卿,甚至可曾有一絲一毫讓卿不自在了?」

    說話間揮揮手,下人將折子送到黎安永面前,他順手拿起一封便是告他某年某月某日在軍隊中說的某一段話有將軍隊作私人物品之嫌疑,看看日期已經是七年前,在看紙張墨跡顯然不是新偽造的。如此翻了幾封,最早的九年前,他剛剛當上司馬沒幾個月,最晚的五個月前。

    「即便是這一次,也是昭彤影和秋林葉聲覺出事態有異,防備在先,否則本王今日大概已經身首異處。」

    黎安永哪裡還說得出話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首請罪,說我犯了大錯,不敢求殿下原諒,請殿下快點把我殺了。

    蘇台迦嵐疲倦的搖搖頭,柔聲道:「你跟隨我多年,又救過本王。本王不忍心殺你。如果你背叛的只是本王,就算是刺殺本王,本王也原諒你。但是,你背叛的是鶴舞百姓是蘇台天下,本王不能寬恕你。你到京城去向皇帝陛下請罪吧。」說罷臉色一沉:「昭彤影,擇日將黎安永押送京城,家眷凡三族之內,一併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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