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賦 下篇 第二十四章 前夜 上
    宋、青、豫三州叛亂,以及茨蘭自封天授大將軍的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這還只不過是一件小事,一場小小的動盪。自偌娜登基後,尤其是近兩年來,這種小小動盪發生了許多次,沒有一次能夠延續3個月以上,皇帝只要聽聽報告然後指示司徒、司馬妥善處理就可以了。

    然而,當兩郡郡治相繼失守,長青師反叛三座官倉落入叛軍之手後,這件事再也不能一笑置之了。郡治失守之時,郡守和一些主要官員幸而逃脫,倉皇奔至下屬一個縣,整頓殘兵不過數百人,糧餉全無、輜重盡失,而叛軍勢如破竹。郡守知道長青郡已經保不住了,也完全沒有與長青郡共存亡的念頭,住了一晚後即刻動身,逃往京城請罪。

    從雅皇帝登基後,蘇台已將近三十年不曾發生過規模達到攻陷兩個郡的民變。周邊郡州自然是立刻整頓兵馬,即保衛自己的領域,也隨時準備出兵鎮壓叛亂。長青郡和歧陽郡位於國家東北側,長青郡東、北兩側接凜霜郡,西為關河郡,南接歧陽郡;歧陽郡則與歧陰郡、鳴鳳郡以及以小部門的凜霜郡接壤。蘇台的內陸郡,除了少數重要關口例如擁有清平關的丹霞郡,守衛京城的兩關等,其他郡的正規軍數量都不怎麼多,最多的當然是郡師,常規軍人數在一到兩萬,另有數量略少的屯田軍。州師、縣師也就是千百人而已,很多縣只有百餘名屯田軍,防備縣內的小衝突,或者進行剿匪。因此,要鎮壓規模已經上萬的叛亂,要麼從中央調動軍隊,要麼調動凜霜或者鳴鳳的駐防軍。相對而言,從鳴鳳調軍是相對方便而且合理的做法。

    大司馬將調軍建議提交皇帝後,偌娜在朝堂上聽取大臣們的意見,大臣們互相看看,對這個中規中矩的建議沒有特別感想。此時蘇台清揚走了出來,建議皇帝直接從京城掉並鎮壓。她有兩個理由,第一是從京城派軍可凸顯天威,乃是赫赫王師;第二,鳴鳳已經有過一次越境鎮壓叛亂的先例,雖然是特例特辦,畢竟還是違反了朝廷規矩,再從鳴鳳調兵,只怕為鳴鳳過度立威。至於平叛的人選,清揚深深一禮:「臣願替陛下分憂。」

    當天朝堂上有多少人對這個提議暗地裡翻白眼不得而知,幸好皇帝也沒有答應,而是接受大司馬的建議,先從鳴鳳調兵,然後命京城兵馬做好出動準備,籌集糧餉、整頓輜重。當天下午,花子夜在王府攔住來找紫千商量事情的水影,當時紫千陪在一邊,忍不住嘴角帶了一點詭異笑容,深深一禮要告辭,花子夜卻道:「無須退避,本王也想聽聽卿的想法。」

    紫千這些天已經為繼承家業的事憤怒到了極點,她剛剛辦完婚事,然後再一次向春官請求正式繼任紫家族長,也讓她的夫婿成為紫家當家主夫。結果,一如既往地石沉大海。這一次,紫千的耐性徹底消失了,她在少司禮面前冷笑道:「前大宰去世不過兩個月,秋水清就繼任族長;她是名正言順的衛家嫡女,難道我不是名正言順的紫家嫡女?家母去世之時,貴司說我年少不足擔當族長大任,好,我認了。然而,我已年近三十,位在四階,主持正親王府內宅近十年光陰,難道還不足以擔當大任?前些年,貴司說我未成親,未能成家,豈稱立業,且不說從來沒有這種規矩,我現在也已經成親,且夫婿出自名門,妯娌乃是安平王之女——如此門第,也不辱沒紫系家名,到底還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還要等多久?難道要等到我的女兒出生,由她來繼承家族才好麼?」

    少司禮也無話可說,春官署在紫名彥控制下十多年,上上下下的要職都是紫名彥親信。紫千繼承族長原本是天經地義毋庸置疑的事,可就因為紫名彥的私心,一直拖了二十年,這位少司禮其實還算老實,喃喃半天才道:「卿確實出色,不過卿這一代出色之人尚有一位,族長之職乃一族榮耀所繫,還需謹慎處置。」

    頓時,紫千拍桌子的念頭都有了,冷笑道:「還有一位,誰?紫妍麼?她的生父是什麼人,家父又是什麼樣的人?」說完這句話紫千所有的耐心都消失了,草草行了個禮轉身即走。第二天她就把水影請過來,將事情一一告之,又說她沒這個耐心繼續等下去了,不管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紫家族長這個榮譽回到她手上。

    水影聽完後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能不能實質上掌握紫家,這要看你,若是說名分……我倒是有一個辦法,雖然有點冒險。」

    「請說。」

    「托人在太皇太后面前提一句。」

    「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不但是後宮中最高貴的人,也是你們紫家地位最高的長輩,可別忘了這個。」

    紫千苦笑一下,她確實快要忘了太皇太后是她的叔公這一事實。即便想起了也不覺得有多麼值得興奮,紫名彥和她的生母乃是一母所生的異父同胞,而且都是正夫所出,只不過紫名彥的生父乃是續絃。也就是說對於太皇太后而言,紫名彥也是嫡親的侄女,至於叔侄感情麼——老實說打從他進宮後手足之情都變成了君臣之誼。

    水影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就在這個時候花子夜參與進來,而話題也從紫家家務事變成了政務。

    紫千當然一下子就能明白花子夜要就什麼事聽人意見,但她恪守司殿的本分,盡量不涉及朝政,除非被這位正親王直接垂詢。

    水影微微歪一下頭,直率道:「聖上沒有答應,那不是很好麼,還有什麼疑惑?」

    「這次民變聲勢浩大,鳴鳳軍未必壓得下來,只怕早晚還是要從京城出兵。」

    「千萬莫要讓和親王帶軍便是了。」

    「本王自然明白!」花子夜的神情有點惱怒,他還沒有到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都看不明白——若是讓清揚帶軍,即便平叛了,那兩郡也從此密佈她的親信,包括帶走的那支軍隊,也將從此不歸朝廷指揮。

    由於不想再被諷刺,尤其是紫千剛剛小心翼翼的瞟了他一下,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更讓他吞下了更多的問題。而水影不輕不響的說了一句:「月前我對殿下說的話您還記得麼?」

    花子夜略微愣了一下便想起了那句話——她要反,那就讓她早點反。

    短暫的離開了幾天時間,再回到和親王府的時候春音幾乎以為自己走錯地方,王府內下人來來回回的忙著收拾東西,箱籠都堆到房子外面,宮侍和女官們步履匆匆,一幅大搬家的模樣。正疑惑間,清揚從外面進來,見了她喜上眉梢,三兩步過來一把抱住,連聲問:「累著沒有,一切可好?」

    春音對這位和親王的某些誇張舉動已經習慣了,笑吟吟應了一聲:「一切都好。」待清揚放手後按位階行了見親王的禮,清揚伸手扶起拉著她往內府走,一面道:「過幾日我們回永州去,你家老夫人那裡本王已經派人去打過招呼,你今天再去看看,一切準備得都好。缺人缺錢都從王府裡調用,莫和本王客氣,千里遠行,最要緊不能讓老人家累著。」

    春音一一應了,兩人進了清揚的書房入座,下人上茶後退下,她喝了點茶潤潤嗓子才道:「殿下為何忽然要回永州?」而且還匆忙得像被人趕,她心想。

    「哎,還能為什麼?當然是這京城不再適合本王了。」

    她心中一跳:「難道……」臉色微微有點泛白。

    清揚眉一挑:「怕了?」

    「不……臣只是……只是」重複了兩聲,臉上一片彤紅。清揚看在眼裡歡快的笑起來,柔聲道:「本王知道,卿乃是關心本王而已。」

    春音丟了個責怪的眼神過去,略帶羞澀低下頭。

    清揚愛極了她這個樣子,笑吟吟的上下打量著,直到那人抬起頭恢復正常才用一種淡然的口氣道:「對了,本王聽說前些天你到晉王府去了,你在那邊有什麼熟人?」

    春音心底裡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清揚疑心極重,也知道她四處收買眼線,可沒想到連那麼件小事也要過問。頓了下略微顯出猶豫的神情,清揚淡淡道:「不好說就算了。」

    「不,不是的。」她忽然起身跪倒在地,磕了個頭道:「請殿下恕罪。」

    「起來說,什麼天大的事了?」

    「臣當初有所隱瞞,臣的家世並非一塵不染。當年,當年為了籌集書院的費用和府考……府考打點所需,臣的母親賣了臣的一個弟弟,賣給宮裡。」

    「便是日照?」

    「臣曾如此以為,他的容貌與臣有一些想像,母親見過他也說像春緋,年齡相仿,入宮的時候也一樣。不過,臣那日多方試探,他都沒有回應,或許是認錯了人。」

    「你怎不早些告訴本王,本王來替你尋找不好麼?」

    「臣曾經一心想要有立系開家的那一日……」說到這裡頓了頓,看看清揚的神色,低聲道:「臣記得殿下說過喜歡名門子弟。」

    清揚笑了起來:「等過兩年重回京城的時候,本王替你將你那兄弟找出來,到時候你給他一個家名,為他尋一門好親事,也算補償他這些年辛苦了。若是到時候你覺得京城名門裡沒有看的上眼的,便把你那兄弟許給本王吧,本王冊他為賓,讓他一生榮華富貴。」

    親王的內宅有妃有側,但是沒有「賓」這個封號,和皇后、四妃這些稱呼一樣,這只屬於皇帝的後宮。春音聽懂了這個暗示,一瞬間一種顫慄的感覺從整個脊背掠過,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興奮。在此之前,她當然或多或少知道這位親王的野心,可這是她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春音猜想,在此之前大概只有鳴瑛有這種榮幸。

    清揚的話語裡分明還在告訴她,等到她大業成就之日,不但一個家名易如反掌,還會讓她擁有立於眾人之上的地位,讓她可以連「京城的名門」都看不上眼。

    春音抑制住內心的興奮起身代兄弟謝恩,清揚哈哈一笑又道:「這次去永州怕是要兩三年才回來,將卿的夫婿和兩個孩子接到永州吧。你們夫妻二人分離的時間夠長了,另外,將來要繼承家業的女孩兒還是留在母親身邊教養為好。」

    春音尚且有些猶豫的樣子,清揚伸手環住她笑道:「本王知道卿的心意,不過本王從未要卿拋夫棄女守在本王身邊。卿可明白?」

    春音點了點頭,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清揚又道:「卿夫賢女孝、子孫繞膝,本王只會為之欣喜。將來本王會讓卿外放地方、封疆大吏,縱然萬水千山,只要卿的心意不變,本王也不會變。」說完這一幾句,清揚自己也深深吸了口氣來平復心情,過了一會兒話題一轉道:「本王原想先將司寇夫人送到永州,再借帶兵平叛的機會尋個理由讓司寇離京,不過——」她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可奈何:「白皖這混帳盯死了漣明蘇,本王若強求,只怕他提前發動,反弄巧成拙。」

    「殿上書記……殿下,他盯著司寇不放,是不是衝著殿下來的,該不會是……」

    「啊,他有所懷疑也不奇怪。只怕他和秋林葉聲早就j褸桴x髯用苣蓖殺r氖隆!?BRgt;「確實大家都說迦嵐殿下早晚會反叛朝廷。」

    「本王倒覺得未必如此,我這個妹子聰明絕頂且文武兼備、剛柔並施,乃是天生的君王之才,故而當年太子傅和少王傅都對其讚譽有加,皆雲能有如此的太子乃是蘇台百姓的福分。

    「她確實是人才,只可惜太老實了一點,西城雅不愧為太子傅,學冠天下,可到底是西城家的人!西城家崇尚忠貞不渝,她教出來的太子也是忠貞不渝的典範。宮變的時候,這個忠貞不渝的皇太子趕在母親的隊伍衝入後宮之前將淑妃、偌娜以及正在懷孕的兩個妃子帶到東宮自己的寢殿,然後集合東宮衛士與反叛軍對抗,並且站在寢宮門口說『要傷害我的妹妹,先殺了我!』這樣一個忠貞不渝、忠孝感天的皇太子,在鶴舞又一帆風順的沒什麼可哀怨的,你說,她會反麼?」

    春音笑了起來。

    「不過,認為她必反的人再多幾個,他們的信心再強一點,或許她也只有『順應民心』了。像她這樣身份,過去也有過幾個,在文成,在清渺;其結局,不是最終高舉叛旗,就是因為太忠誠,死於小人手,而且和反叛者一樣在清史上落了個不清不白的名聲。」清揚重重歎了口氣:「原本本王一直在等這一天,而離開成功也不是太遠了。可惜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許這一次老天幫她。」

    原本想要逼反迦嵐的人,卻成了被逼提前發動的那個——一瞬間春音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與此同時,正在永州的永州郡司徒,被視作和親王屬第一親信的鳴瑛也在為清揚的大業作最緊張的準備。在清揚的這些親信中,她確實是比較早的一個知道她野心的人,也是第一個讓戒心甚重的清揚毫不掩飾的說出『要奪得天下『的人。在蘇台清揚的這個充滿野心的大業中,或許大多數人只不過身在永州,或者偶然被分派到和親王府,而隨波逐流的進入了這一次行動。他們沒有考慮過要選擇,當然清揚也不會給他們選擇的機會——順者生,逆者死,這是清揚在選擇同盟時的信條。

    但是,鳴瑛卻是以發自內心的贊同來參加蘇台清揚的大業,和很多出色的人一樣,鳴瑛也有自己濟世救民的理想。她和清揚一樣,對現今皇帝的能力不滿,一開始是不滿於先皇讓一位皇子而非公主來當攝政的正親王,更何況這位皇子幾年攝政下來足以表明他絕非稀世之才。而當偌娜即位,和親王對她說:『鳴瑛啊,我們到京城轉轉。『

    她知道清揚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早在清揚向她透露野心的時候就說過,她說自己並不是天生來就有反骨的人,她說——如果是本王信服的人,本王一定安分守己當一個和親王,為國效忠、為君效命而在所不辭。

    那時她問清揚,殿下言下可有所指?

    清揚微笑道:『迦嵐為太子時,本王絕未有半點異心。她是皇后所出,名門血脈,且文武之才在皇族中名列前茅。若是沒有宮變,她繼承大統,本王心服口服。『

    鳴瑛也知道,即便是有雄心的清揚,『謀反『依然是太沉重的負擔,不管有多麼華麗的詞藻去修飾,也不管建立了多大的功勳,後代的史書上依然會因為『謀反『這一事實,而對其留下負面的評價。清揚畢竟是和親王,榮華富貴樣樣俱全,而一旦舉起叛旗,成則天下為其家,敗則無葬身之地。這一年是偌娜親政後的第二年,雖然前一年新皇帝剛剛親政就遇到北辰入侵京城被圍,可畢竟她才剛剛親政。清揚要親自去看一看,這位先皇千挑萬選出來繼承蘇台大業的人到底有沒有成為人主的資格。她要親自去品評她的智慧、勇氣、責任和氣量。清揚曾經問她,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一代英主,鳴瑛的回答是:『不為讒言所動,不因繆贊而亂。『

    清揚微微一笑:『說得好,本王兩樣都要試一試。『

    如果偌娜證明了她是一個能夠明辨是非,又能讓蘇台王朝繁榮昌盛的君王,蘇台清揚就放棄準備多年的計劃,收斂她的野心,返回永州從此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和親王——守好永州一地,為朝廷分憂解難,鎮守邊關。

    只可惜,蘇台偌娜沒能通過考驗,可以說一項都沒有通過。

    鳴瑛來到京城後沒有多久,也就是時間正好夠她親自去聽聽京城大街小巷的議論,在高官顯貴的家宴中和人閒聊,以及跟著和親王進宮參見皇帝之後。清揚問她:『卿覺得如何?『她搖了搖頭,直率的回答:『臣以為,蘇台該是殿下的。『

    到京城不過三個月,她和清揚都下定決心要奪取天下。他們在一起討論理想的國家,討論奪取天下後的施政要旨。清揚說,她要讓蘇台傲視天下,讓四鄰皆向蘇台稱臣,一如端皇帝的時候,四海昇平、邊關寧靜,膽敢犯蘇台者,雖遠必誅。

    清揚許諾她,待大業成就之日,她鳴瑛就是蘇台的大宰,主持朝政,以實現她濟世救民的遠大志向。

    起兵的種種細節都是她和清揚共同籌劃的,立定上中下三策,其中上策簡單來說就是:鞏固永州,牽制扶風,搶奪丹霞,攻克京師,挾天子以令諸侯。以苦心經營多年的永州郡為基業,廣積糧草,製造兵械,招兵買馬;一旦舉兵,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克通往京城的要道——丹霞郡,尤其是軍糧器械轉運之地的清平關。他們將起兵的日期定在四月裡,朝廷當年發送西方各地的軍械糧草均在三月末集中於清平關,五月前發送完畢,只要在這個時候拿下清平關,各地軍隊糧草軍械補充不足,軍心必亂。

    丹霞一破,通往京城的門戶就打開了,其後集中兵馬主力,長驅直入圍攻京城,屆時京城內應一併舉旗,裡應外合,奪下永寧城,然後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傳檄而定。

    此乃上策,關鍵就是一個『快『字,用兵力求神速。在朝廷尚來不及調動兵馬的時候便攻克京城,其中重中之重就是一夫把關、萬夫莫開的要塞清平關。所幸,清揚針對丹霞郡,尤其是清平關已經準備了許多年。當年永州幾個親信官員階上進階,都通過天官中的親信分派到了丹霞。只可恨清揚寄予厚望的司庫元楚卻為了爭奪家產這種不上品的小事濫殺無辜,最終使元嘉血洗襄南,圍困潮陽,淺鎏齏蟮惱s耍繻飌q淶蒙硎滓齏σ簿退懍耍巡骨逖鋃嗄昃RZ儆諞壞E?BRgt;現在要搶奪清平關,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現任丹霞司士兼任司庫,剛剛提升到四階的明霜。儘管職務不算高,但他在丹霞郡數年,並在此逐步提升。他是前任郡守的親信,在軍政兩項皆有所成就,尤其是開挖河渠一事,惠及丹霞全郡,而明霜是其中重要的負責官員,因此大或民心。在丹霞的這些年,明霜積累了自己的人脈,結交同輩,提攜下屬,像水一樣無聲滲透,已在丹霞布下一張大網。以至於新任丹霞郡守都得對他禮讓三分。

    雖然鳴瑛一直覺得讓明霜這樣曾經在西珉馳騁四海,運籌帷幄的人才屈居於一郡,而且掙扎在四五位上實在是浪費。可也不得不承認,在丹霞郡這樣一個關係到起兵成敗的地方,能有一個不會像元楚那樣因一己私心或野心而自毀前程,且又能在不引起朝廷過分注目的情況下慢慢收攏軍政兩方權利的人,還是讓人欣慰的。從這方面說,清揚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鳴瑛在地圖上『清平關『這裡畫了個記號,這些天她把幾條進軍路線反覆盤算,除了清平關能否如願快速奪取。另一個讓人擔心的變數就是扶風。

    永州周邊能夠『平叛『的力量就只有扶風軍和鶴舞軍,不過永州接壤為天朗群山,不利軍隊行動,更何況鶴舞軍屬迦嵐管轄,不受朝廷調度。然而,扶風與永州有寬闊的接壤帶,扶風軍常駐十餘萬,還不包括屯田軍,他們久經邊關勇猛無比,一旦扶風軍出動,想要集中兵力速戰速決就不可能了。

    一直以來,清揚和她都著力於把自己的親信送到扶風大都督的職務上。有一段時間好像還算順利來著,烏方入侵,扶風抵抗不力,邯鄲蓼被降職。然而,他們沒料到看似沒有翻身之力的丹舒遙居然會在花子夜的幫助下東山再起。於是,直到現在,扶風軍依然牢牢掌握在邯鄲蓼、丹舒遙一群人手中。

    而在對付扶風軍的方法上,鳴瑛和清揚之間一直有很嚴重分歧,幾乎鬧翻的分歧。直到現在,鳴瑛依然討厭那個方法,可既然她也提不出更好的替代品,也只能接受清揚的決定——引烏方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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