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檯曆兩百二十七年四月,昭彤影在清平關和明霜一起欣賞著傳說中的千月繼承人;在京城,皇帝帶著和親王在皎原縱情遊樂,而花子夜則等待著繼承人的誕生。全國各地春耕已經進入尾聲,然而白水江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五十年來最嚴重的斷流。農民們眼睜睜看著剛剛插的秧苗得不到灌溉而枯死,各地官員為即將到來的饑荒臉色發白,京城的地官們一封接一封的收到各地傳來的噩耗。而蘇台將近五分之一的國土已經第三年大旱。唯一能夠給地官們一點安慰的是來自鳴鳳、丹霞、永州三郡的報告,這三郡在春耕時節都風調雨順,尤其是被稱為國之糧倉的鳴鳳郡已經送來春耕結束的喜報。地官們看著成堆報告災荒的文書時只能相互安慰說「鳴鳳熟、天下足」,只要鳴鳳郡豐收國家就還支撐的下去。如果連鳴鳳都發生災荒,恐怕就要向蘇台歷史一百四十九年時那樣「天下饑饉,死者以數十萬計」。
在安靖國中部,沈留郡鄆州的春比通常年度略微晚了一些,然而到四月也已經一片花紅柳綠。鄆州現任知州是一個二十七歲的英俊青年,他第一次出現在鄆州正堂的時候驚動了半城少女,當這個平易近人又勤於公務的青年一身便服走在鄆州街頭時,城中的青年女子會成群結隊跟在他身後,用傾慕的眼神看著他。而城中的富家小姐、官宦後裔更是想方設法讓自己出現在知州府,希望自己能吸引這樣一個漂亮的五階官員。
這種騷動延續了將近兩個月,直到某一天有人從衙門裡聽說「知州大人原來已經定親了」,又說傳出消息的是知州大人帶來的貼身侍從。還有人不死心,再去打聽,最後還是衙門裡的鄉師打破眾人幻想,對某位同僚正當妙齡的女兒說:「死了這條心吧,人家要嫁的是京城的四位官,少王傅大人。正當青春,而且是美人,對了,就是先皇最後一位女官長,蘇台歷史上最年輕的女官長,總聽說過吧?」面對對方失望的表情,又補充說:「人家昨天才托人送來一批夏裝,還有珠寶佩飾,知州大人高興的一整天都含笑對人,你們都安分點吧,知州大人不會移情你們的。」這個消息傳開口鄆州的女子們只能歎息著接受事實,安慰自己說「好歹能看上個兩三年,也是好的。」
洛西城出任鄆州知州已經是第六個月,這半年來他勤於公務,愛民如子,雖然只有半年,已獲得鄆州百姓的認可。或許還來不及傳遍鄆州各鄉、各縣,至少鄆州城中一提起知州洛西城多半都要豎起拇指說一聲「青天」。蘇台除了邊關四鎮以及丹霞等一些軍事重鎮外,其他地方都以天官署的官員,也就是知縣、知州、郡守的文官為最高。作為地方官,洛西城擔負著鄆州軍政兩界要務,雖然有州司馬負責防衛、軍務,但在權限上,如果發生叛亂之類,評判命令是由當地最高行政官員下達的。洛西城在此之前並未從事過地方行政官員的工作,但是他從小和西城家的孩子一起在西城家設置的私塾中學習,到了十二歲在西城照容幫助下進入太學院就讀。不管是西城家的私塾還是太學院,教授的都是棄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尤其是作為地方父母官必備的知識。洛西城也是堂堂正正通過京考進階,只不過最初的時候他聽從洛遠安排安心等嫁人而沒有接受官職。也不知是不是一種天分,出任鄆州以來,無論大小事務均處理的井井有條,叫人佩服這年輕官員的手段。
這一日午後公務已經處理完畢,洛西城決定清閒半日,在官邸後宅舒適的書房中看了會書,忽然又想念起京城來,起身將前些天水影托人送來的書信翻出來,又津津有味的讀了兩遍。再把一起送來的幾件佩飾拿出來把玩一番,其中有一塊翠玉荷花佩玲瓏剔透、雕工精細,他最是喜歡,琢磨著天氣一合適就把送來的夏裝穿上,裡面有一件衣服應該和這塊佩很般配。看著荷花佩如春日青草一般透亮的綠,想到那是自己最心愛之人送來,更是一絲絲甜蜜打心底裡往外湧。恨不得能回到京城,把東西搬到洛遠面前對他說:「少王傅對我這般用心,即便她最喜歡的還是日照,也絕不會虧待我的,叔叔不用為我擔心了。」
安靖的傳統,男女一旦定親,迎娶方就要時常給出嫁方送禮物表示心意不改。一般來說最常見的就是四季衣服,即有「噓寒問暖」的關心,又有著「讓對方照著自己的喜好裝扮」的佔有意味。這種禮儀到成親之後依然適用,只不過被認真實施的不怎麼多了。
和通常未婚夫妻的通信一樣,水影的書信中除了一些問候話,就是講述京城發生的趣事,其中有一件也和送禮有關。說某日迦嵐親王的使臣從鶴舞來,要返回的時候親王忽然想起京城裡還有一個自己高官的妻子,於是傳來玉藻前,問她有沒有什麼東西或者口信要帶給白皖。後者一聽連連點頭,當即命人回家拿東西。等東西搬來正親王大吃一驚,原來光是夏天的衣服就準備了半箱子。正親王苦笑著說:「卿覺得鶴舞是窮鄉僻壤買不到衣服麼?」
司刑官一本正經得說:「既然是我玉藻前的男人,就不能因為趕不上京城的風尚,叫人笑話。」然後又拿出一個小盒子鄭重其事的交給送信人,那人對重量吃了一驚。在正親王的好奇下,玉藻前打開盒子,原來是整整齊齊三根金條。
被問這又是做什麼的時候,回答是:「家用啊——一年的一起送過去。」
蘇台迦嵐終於忍受不了了,瞪著對方道:「難道本王給的俸祿還不能讓一位二階官員餬口?」
玉藻前躬身道歉,又一臉正經的堅持說:「殿下給的俸祿再多,下官還是要給皖送家用的。妻子養丈夫,本來就是分內事,和皖的官位俸祿無關。」
看看信、把玩把玩飾品,轉眼斜陽向晚,貼身侍從來問晚上想吃什麼菜。洛西城忽然想起司水前兩日說城外兩條河的流量皺減,有些支流、溝渠已經斷水,春耕的農民們只能每天到江邊挑水灌溉。他本就想找時間到江邊去看看,於是吩咐不用備飯,讓小廝備馬,先到江邊轉轉,然後在城裡找個乾淨的地方吃點東西就好。
鄆州位於兩江交界處,出城半里就是兩江匯流處,江水清澈,兩岸稻香花美,遠處青山如黛。「兩江含翠」,乃是鄆州名景。洛西城一直很喜歡此處景物,公務繁忙的時候也會騎馬來轉半個時辰調節一下心情,而江邊小山上有鄆州名勝「長林墓」。長林墓葬的是蘇台著名詩人「永長林」,她被稱為蘇台文學開先河者,在蘇台三十年到五十年間留下了上百首膾炙人口的作品。這也是水影最為仰慕的詩人,她在給西城的一封信中便有「若到鄆州懷古處,長林墓下與沉吟」的句子。長林墓不但有墓碑,還有作為紀念的祠堂,以及永長林居住鄆州時修建的望江廬等古跡,近兩百年來不知讓多少文人墨客在此徘徊追憶。
作為當地知州,洛西城本來可以依仗莊嚴,隨侍如雲,然而,他自幼看到西城照容樸實的作風而深受浸染。在地方官這一點上,他的榜樣就是西城照容和衛方。
這日風淡雲輕,亂花迷眼,信馬由韁轉眼上了長林山,沒有去祠堂,反而走向甚少遊人的後山,那裡臨江面陡然峭壁,有滿山籐蘿幽深美麗。他喜歡在江邊小坐片刻,聽江聲看籐蘿,便覺得一天勞累漸漸消散。江邊春草已經非常茂密,踏上去絲絨一般,且行且吟。看到春江碧綠,春花如火,忽然想哪一天畫一幅兩江含翠的山水畫,再親手拓幾塊長林祠中的碑給水影送去,想來她一定會高興的。正想著,忽見小廝伸手指向江邊:「大人,那是什麼?」
西城放眼望去,見坡道下方江邊草叢間彷彿有一條小船,又好像有一個人趴在船舷邊半個身子泡在水裡,一揮手要從人去看。片刻後但聽從人大叫:「大人,不好啦,死人啦——」
死者三十來歲,是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身上中了兩箭。
箭已經拔下來丟在船中,血流的滿船,從現場來看,此人應該是在別的什麼地方,可能是對江或者江心被人射中又逃脫。自己拔下箭,划著船逃跑,無奈留血過多,沒來得及上岸就死了。可能是被江水沖到岸邊擱淺。
仵作驗過說人已經死了一天多,除了箭傷還有和人搏鬥過的傷痕。於是又推演可能是在岸邊和什麼人打鬥起來,此人不敵奪船而逃,對方岸上射箭,射傷了他,但是沒有船無法趕上。
此人身上沒有找到官憑路引,衣服用料不錯,成色也很新,至少是殷實人家。看面貌也沒有凶悍之氣,身上還有一些銀兩,並不像被通緝的犯人。相反,洛西城看他裝扮,覺得像是哪一個官宦人家或者名門貴族的家僕。一般來說,貴族人家或者官府差役會掛腰牌,上面有官府的名字,此人職務,或者某一家的家徽、家名。此人身上倒是沒有,不但沒有,連腰帶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西城由此推斷是此人遭襲擊後為了隱瞞身份丟到江中去了,官憑路引可能也是這樣丟掉的。
除此之外,身上就找不到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洛西城命人將屍體抬回義莊,然後畫像張貼城門要道,看看能不能被誰認出來。雖然從各種跡象看,此人應該是遠道而來的旅客。
洛西城的晚餐被這突發事件徹底毀掉了,直到深夜他還在看仵作詳細驗屍以及和屬下的秋官討論案情。鄆州府的秋官已將近半百,一生與刑名打交道,見差役們為弄清來人的身份而煩惱,下令說:「把髮髻打開、把衣服、靴子脫下來,一寸寸檢查,夾裡拆掉,連縫邊都拆開來看仔細。」又對洛西城解釋說:「這種人死前都要把腰牌、官憑路引毀掉來隱藏身份,可見精細。這種人最常把一些要緊的東西縫在衣服裡、靴子或者藏在頭髮裡。」
果然,一頓飯上下差役叫起來:「找到了,找到了——」
東西是從衣服夾裡裡拆出來的,一塊象佩的東西,玉石雕成,玉色溫潤透明,纖塵不染,雕成一彎上弦月,下面是波浪的紋樣,用紅繩打如意結穿著。
直到深夜洛西城依然在桌前坐著,面前放著從屍體中搜出來的唯一「奇怪一些」的東西。上好美玉雕琢而成的上弦月和波浪紋的飾品。
說是配飾稍微小了一點,若是項鏈或者折扇的墜子又大了些。
雕工非常精細,因為洛遠的影響,洛西城在金石上下過一些功夫,經過仔細研究,發現雕刻中的一些技巧在蘇台王朝已經很少使用,至少屬於蘇台開國初年的東西。
系玉的紅繩沒有多長時間,色彩鮮艷,尤其是如意結的打法更說明這根繩子絕不可能是配飾琢成時就打上去的。在他的印象裡,如意結這種打法出現還不到二十年。
更讓他感興趣甚至放棄睡眠在這裡苦思冥想的是這個配飾的花樣,不是通常飾品中使用的花草、動物,而且,他總覺得在什麼地方看到過很近似的紋樣。
尋找記憶的痕跡先從金石開始,然而想破頭也想不出哪個朝代流行這種紋飾。他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希望自己在家中——當然是西城照容的那個家——可以去翻閱洛遠成堆的金石書籍。
正想要放棄的時候家人來報說「家裡送來一些東西」。
西城不知道為什麼東西會在深更半夜送到他面前,不過被人關懷的喜悅壓倒對宵禁被打破的擔心。
東西是以西城照容的名義送來的,西城家的當家人的確將他當成了自己的「第四個孩子」。東西並不多,看樣子不會是另外一套衣服,而是一個精巧的盒子,他猜想是不是洛遠的做了些荷包之類的小東西。
盒子非常精緻,第一眼看過去是用金絲鑲嵌在蓋子上的三葉草紋樣——西城價的家徽。
一瞬間,記憶的門扉打開了,他終於知道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那個水月紋樣——皎原江寧道。
在燈下打開厚厚的卷冊,封面寫的是「清緲王朝史」。
翻到第二卷「世家」,這裡記錄了清緲王朝五百多年歷史上一度名揚四海的家族。每一個都曾出將入相,也都經歷了完整的興衰榮辱,在一些綿延五十年以上且封侯拜爵的世家記錄中,除了家名、創始人和創始時間外,還有繪製的圖畫——家徽。
在安靖的傳統中,家徽是比家名更為難得的東西,擁有家名的家族中最多只有十分之一會擁有家徽。安靖人普遍認為,一個家族的家名被叫出來,如果連周邊百里的人都會茫然,這個家名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同樣的,一個家徽一旦出現,這個家族至少有三代以上位居高官(三位正以上),至少其他的貴族人家一眼看過去就能認出家徽,否則也沒有存在的價值。新貴人家非要給自己弄一個家徽不但得不到尊敬,甚至連普通百姓都會嘲笑。洛西城自己也是貴族出生,但洛家就沒有家徽。京城有家名的人家能數出幾十個,有家徽的不滿十家。
《清緲王朝史.世家》的第一篇,洛西城終於看到了和手中那個奇怪的佩飾極端相近的圖樣——千月家族的家徽。
千月的家名傳說來自於「千江有水千江月」的詩句,千月家徽乃是千月家第五代傳人親手設計,波浪之上的新月。曾有人問這位精通巫蠱傳說以巫術殺敵國主將而兵不血刃使對方稱臣獻表的女子「為什麼是新月,用滿月不是更好麼。」對方的回答是:「水滿則溢,月盈而虧,故我求闕不求滿。」
清緲王朝時這個家徽名滿天下,即便在天朗深山的異族村落裡,垂髫小兒也能輕鬆的認出這個家徽所代表的家族。而自從千月家十四代繼承人擔任神司後,千月家徽一度被視作首席巫女的象徵。
蘇台開國後千月家族消失於歷史,而蘇台蘭葬殉國的千月素於皎原江寧道起點,按照傳統,千月素祠堂門楣上就鐫刻著千月家的水月家徽。洛西城在《清緲王朝史》和千月素墓前多次看見,只不過出於對安靖第一名門的尊敬,像是遵守著什麼法律一般,蘇台開國以來這個水月花紋就不再被人使用;當然,也沒有任何家族膽敢以此來裝點自己的家門。所以他沒有想到水月標記會出現於一個身份不明的屍體上。
對著史書,洛西城陷入了沉思。通過玉藻前、水影等人,他也聽說過鶴舞出現了以「千月家後裔」為號召的巫女,朝廷為此派出玉藻前為巡查使。然而,直到他離開京城,這個說法依然只能算是一個傳說,且遠在鶴舞。而現在,有一個帶著一塊有兩百多年歷史的千月家徽配飾的人死在他的任地,而且是被謀殺。
他重重歎了口氣,這好像已經超出他一個知州能過問的範圍,不知為什麼他產生了這樣的預感。
是不是應該匯報給郡守邯鄲琪,他這樣想著,隱約覺得並不妥當。或許應該把這件事寫進家書裡,至少向靜選、玉台築兩人求助,又或者告訴水影……他搖了搖頭,用力揮掉這個念頭,西城照容教導過他們,為官者必須明白公私分明的意義。越是重要的公務越應該找著程序辦理,親如母女夫妻也不能打破。又想到水影雖然身在權力漩渦的核心中,在給他的信中一字不提,寧可家長裡短說趣事也不涉半句公務,他要是不懂這個道理恐怕會被看不起。
「看樣子還是應該匯報給邯鄲琪」他這樣想:「不過不是這個時候,再瞭解一些內幕,至少想辦法弄清這個人的身份來歷。否則邯鄲琪會覺得自己無法承擔地方官職責……」
洛西城這樣做出了決定,然後感到睡意鋪天蓋地的襲擊過來,打著哈欠向內室走去。
在柔軟的床鋪上沉入睡眠的懷抱時,他最後的念頭是「鶴舞的千月巫女是真的麼……」
對昭彤影和明霜而言,這個問題已經有了明確答案。
當明霜親眼看到千月巫女的儀表、氣質之後,不得不認同昭彤影的觀點「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千月後裔,那就是此人了」。儘管說這句話的時候昭彤影略微猶豫了一下,明霜推測藏掉的半句話可能是想說除此之外在她心目中還有什麼人配得上「千月」這兩個字。
這兩個人都對巫女的「神跡」不感興趣,湊了點熱鬧就回到衙門,湊在一起討論。昭彤影笑著問對方:「卿說這千月巫女準備去什麼地方?」
明霜看她的眼神裡沒有疑問,知道對方並不是在尋求答案,而是在試探他的能力,微微一笑:「京城!雖然不知道下一站是哪裡,目的地一定是京城。而且,她會在今年六月前進入永寧城。」
「六月?」
「是,在朝廷神司舉行一年一度的花神大典時。」
「卿是說千月巫女要和朝廷神司一較高下?」
「不,屬下以為,這位千月巫女真正的目的是取代朝廷神司。」
一瞬間,明霜在昭彤影眼中看到了欣賞的意味。
安靖傳統每年六月舉行花神大典,本意是祭奠所有司花草樹木的神明。由於六月已經是夏季,最適合觀察星象,故而花神大典的最後一個儀式就是星象預言。朝廷的神司和各地著名神女、神士聚集京城,觀察天象,為接下來的一年做出預言。這也是神司們表現自己能力的時候,但是,通常來說,至少從蘇台建國之後,來到京城的神女、神士都有會和神司在一起達成共識,做出相似的預言,而不是清渺時群雄逐鹿、你死我活的激烈。
當然,有的時候也會遇到一些野心勃勃的神女,想要一鳴驚人挑戰神司的權威,的確有成功的,但更多膽敢挑戰自上而下嚴謹的神司體系的人受到上下一致的報復,身敗名裂乃至慘死。
這一次,號稱千月家嫡系後裔的人,雖然還被官府稱為「巫女」在律法限制之內,可自從走出天朗群山後,所作所為沒有巫女的妖氣,代之以朝廷神官的堂堂之風。她不做巫女們常做的「貫通陰陽」,招魂弄鬼之事;也沒有弄一瓶顏色奇怪氣味可疑的水號稱治百病;甚至沒有神秘兮兮的走上來對人說「您印堂發黑,大禍臨頭」……她占卜、預言、診療,用的都是神官們的方法,她已經為自己贏得足夠的名聲,而她在公開場合的表現也清白無瑕的讓她有資格去挑戰神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