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薇不由猶豫了一會,洛河七寡婦可以運用的棋子很多,別說弄出幾個內應,就是在寨主背後捅刀子都是沒什麼大問題。
可是……與官府勾結殘害綠林同道,這說出來是壞了名聲,更不要說自己直接出面裡應外合破了山寨,事後該如何善後,如何面對綠林同道的責怪,沈青玉見她猶豫,很乾脆地說道:「妹子,只要掌握住那幾十個可靠的山寨,其它山寨的死活又有什麼關係,何況現下他們都投到耿大嘴那邊去了!」
沈曉薇仍在猶豫之中,沈青玉繼續說道:「剛才雨小將軍說得好,太祖皇帝都同羅汝材換過金蘭譜,現如今天下只記得太祖皇帝,又有幾人記得曹操!」
他口中的羅汝材,別號「曹操」,與太祖皇帝是小同鄉,這人性子剛烈,武功也是一般剛烈無比,勇猛無雙,初為山西三十六營義軍首領之一,重張義幟後隨張獻忠,轉戰山西、河南、湖廣、四川,十四年率部轉改李自成,太祖皇帝凡事必同羅汝材商酌,時稱「自成善攻,汝才善戰,兩人相須若左、右手」,甚至還換了金蘭譜。
只是太祖皇帝時稱「奉天倡義營文武大元帥」,「曹操」羅汝材亦稱「代天撫民德威大將軍」,一個稱「奉天」,一個稱「代天」,自古來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十六年三月,太皇皇帝先設鴻門宴殺革左五營之一的賀一龍,次日再親領精騎百餘直至曹營,趁其不備斬羅汝才於軍帳中。
「曹操」的部眾除楊承祖、王龍因此投降前朝外,都為太祖皇帝所吞併,與此同時太祖皇帝還一舉吞併了革左五營,革左五營中只有「老回回」馬守應一營改投了大西叛軍外,其餘也為太祖皇帝所吞併,經此一變,太祖皇帝才能一統義軍,奠定進軍燕京的基礎。
這段血腥之事不顯於史,只是江湖上卻對此津津樂道,沈曉薇聽了當即作了決斷:「實是耿大嘴欺人太甚,我們姐妹才不得不借官軍平亂,想必道上的朋友也能諒解姐妹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白縣令,這一次抓到的頭目可要全部殺掉!」
她是個極有謀略的女子:「白縣令,我們對綠林道熟得很,哪個山寨最有錢,哪裡防備最弱,都是一清二楚!到時候我們集合起來的人馬,好歹也有五百上下,其中還有虎翼軍的二百五十個精兵,兵臨城下哪一個敢於負隅頑抗!縱便有一個膽大的,我們姐妹也會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李玉霜見她行事乾脆利落,方才又被郭雪菲搶去了風頭,不禁使起了爭強好勝的小性子:「這都好說!只是我夫君幫貴兄妹出了這麼大的力氣,這事後所獲如何分配?」
白縣令站了起來笑道:「玉霜,我已經有了主張!沈姑娘,沈掌旗,咱們若有些斬獲,七成是上貢給雨小將軍,剩下的咱們再三七開如何!」
沈氏兄妹有些失望,只聽白雲航說道:「我們只取三成,剩下的七成交由貴姐妹!」
沈曉薇一聽這話,當即興奮地說道:「我想起了,除了咱們河南,陝鄂兩省也有些山寨與耿大嘴有些勾搭,一併為綠林道除害!」
她心裡已經盤點那些不服號令的山寨,甚至準備在牆頭草中挑出幾家來殺雞給猴看,白縣令那邊笑道:「這次借雨小將軍的旗號和人馬,對我們也是大有好處的事情!」
沈青玉知道他有話:「白縣令有話請講!」
「有雨小將軍的旗號,有蘇會辦的批文,貴姐妹平時有什麼脫不得手的貨物,都可以由本官代為脫手!」
沈曉薇不禁拍手叫絕,綠林道中最頭痛的事情便是搶到貴重物事脫不了手,最後只能賤價賣掉,沈曉薇曾以不到一成的價格脫手了一批綢鍛,她手裡還有些燙手的物事積壓在庫房之中。
現下大軍平匪,在山寨中繳獲大批賊贓是很正常的,大順初創,正是急需銀糧的時候,這些賊贓卻不能在庫房閒置著,白縣令大可以借處理賊贓的名義將貨物洗白了,即使是苦主發現也只能吃個啞巴虧,誰叫這是罰沒的賊贓。
她雖然分得剩下的七成賊贓,可到時候未必拿得比白縣令多一些,只是沈曉薇本是極精明的女子,她轉念一想:「咱們道上洗不白的物事不計其數,趁現下先低價的收上一批燙手的,到時候洗白了便是!」
李玉霜卻沒明白過來,等沈氏兄妹一走,李玉霜便嗔道:「你莫不是讓那個狐狸精給迷了魂,居然要讓她七成!」
那邊郭雪菲靠在白雲航懷中,一隻俏手撥弄著李玉霜的頭髮,帶著一絲俏皮一絲得意說道:「師姐,咱們夫君可精明著!」
李玉霜聽著郭雪菲詳細解說白雲航的意圖,知道又被她佔了上風,只能嬌嗔一聲:「誰有你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白雲航卻道:「這一番大事,我們也得有些準備,玉霜,雪菲,去把張典史他們請來,大家好好商議一番,非得破幾個大寨子發上一筆財!」
幾個領頭的公人聽到白縣令的計劃之後,個個臉上都有興奮之色,茅禹田興奮地說道:「出售賊贓,這事我拿手啊!非發上一大筆不可!」
熊捕頭因為新來,他這個又不怎麼合群,有些落落寡言,一個人坐在一旁,突然冒出了一句:「大人,小人在熊耳山廝混了幾年,倒沒有別的成就,這豫中豫西的山寨我倒是熟悉得很……」
他緩了緩,沉吟道:「小人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白雲航神色變幻不定,心裡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聽說熊捕頭說完,沉吟道:「就麻煩熊捕頭走一趟,那人提什麼條件,你都先答應下來!這當真是大好的機會啊!」
大家越發興奮,白縣令當即說道:「這事你們都小心著,若是辦好了,少不得大家陞官發財的機會,若是露了風聲,大家就只能白跑一趟!」
正說著,外面傳來幾聲沉重的鼓聲,白縣令不由一呆。
白雲航上任將近兩個月,從來是親率大隊人馬如狼似虎般查抄抓人罰銀子,從來沒有人主動到縣衙擊鼓鳴冤過,到了今日才算是正式開張。
白雲航隨口交代了幾句,當即正聲道:「你們將苦主帶將進來好生伺侯著,這案子咱們要好好審一審!」
他心裡:「這咱這第一樁案子,非得辦得鐵面無私漂漂亮亮地不可,縱便人家要送我五百兩銀子都不收!只有辦好這一樁案子,咱們縣衙也才算是有了威信!」
白雲航剛在大堂上坐好,張典史已然將原告帶了進來,白縣令不禁眼睛一亮,竟是個柔弱如斯的女子,只見她一身素衣,荊釵布裙,站在那嫻靜若水,偏生柔弱生姿,又有些閨秀羞澀的味道,倒讓白雲航心中暗起了呵護之心,竟是朝這女子笑了一笑。
這女子膽怯得很,見到白雲航一眾嚇得連走路都不敢了,只見公堂的年青縣令朝她笑了笑,這才勉強移步,行動中有若春風扶柳,衣袂飄飄,倒也是顧盼生姿,可是這十幾步路竟是走了好久。
一眾公人們見到這女子,心中也軟了幾份,有氣無力地吼了一聲「威武」,結果這女子還是嚇得眼角帶淚跪在地上,久久不敢抬頭。
白雲航見這樣一個柔弱女子前來擊鼓鳴冤,心中不由有了些思量:「這女子莫不是受了莫大委屈,所以到我這擊鼓鳴冤?也罷,我好歹是一方父母官,自要保她平安!」
他心中既生豪情,當即柔聲問道:「台下原告,只管抬起頭來,張典史,看座!」
他不拍驚堂木,也不像平時審案那般嚴聲訓斥,倒是讓一眾公人都寬了心,心道:「咱們老爺倒是個好人!」
這女子柔弱得很,雖然站了起來坐了下去,可是身子顫抖個不停,秀目朝地,竟是不敢與白縣令對視,白縣令未曾見過如此女子,他很隨意地說道:「原告,本官難不成是吃人的老虎不成?如此叫你懼怕!姑娘有什麼冤屈,只管訴來,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這女子這才抬起頭,見到白雲航雖著官服,卻是個甚為俊俏的青年男子,神情溫和,語氣也很柔和,這才有了膽子,她彎腰行了一個禮,鼓足了勇氣說道:「青天大老爺在上,小女子是為尋夫來的!」
一眾公人當即尋思道:「這尋夫怎麼尋到縣衙來了?莫不成我們縣令大人要學包龍圖斬陳世美?可是這個嬌滴滴的小嬌娘,哪一個男子敢會往外推?」
這女子說話間戰戰兢兢,白雲航臉上不禁露出了笑意,他詢問:「這尋夫之事,通常是由家中族長兄弟來處置的,怎麼尋上我這縣衙來了……這位姑娘,你是哪裡人士,你夫君又是何許人?有何內情直管開口便是!」
這女子著實柔弱,見白雲航多看了她幾眼,立時又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小女子姓趙名雪芬,家住本城城東徐宅,家夫喚叫徐應龍……」
白縣令還沒回話,公人們已經炸了窩,在那小聲議論道:「這就是徐夫人?果真是柔弱生姿……徐東家倒是好福氣……不對啊,徐夫人怎麼到衙門尋夫來了?」
白縣令有心拍一拍驚堂木,又怕嚇著這趙雪芬,正這時候,茅禹田已然竄過來,貼著他的耳朵說道:「這徐家可不簡單啊……」
原來這徐應龍竟是登封縣的大富豪,他父母早亡,也無什麼兄弟姐妹,只有他一根獨苗,據說娶了個十分害羞的大家閨秀,這位夫人從來是大門不出,一直呆在家中受夫君寵愛,沒想到居然上堂來尋夫。
這徐家四代祖傳的基業,已是十分富庶,再經過徐應龍的多年苦心經營,已然是登封縣屈指一數的大富豪,光是登封縣內就有十幾間鋪子,開封府、洛陽府都有他們的鋪子,此外在鄉下還有七八百畝的上好水田。
雖然已是一方富豪,這位徐東家卻是低調得很,專心修習黃老之術,除了平時行善不落人後,極少在地方上出現。
白縣令聽完茅禹田的介紹之後,點點頭,拂手示意他退下去,又朝趙雪芬問道:「徐夫人,不知道貴夫是出了何事?」
趙雪芬晶瑩的眼淚不由落了下來,當真是梨花帶雨,晶瑩點點,白雲航心中暗想:「這徐東家竟有這般癡情的妻子……」
許久,趙雪芬才止住淚水,臉上仍是露痕點點,她說道:「家夫三月之前帶了四百兩銀子出門,沒想到竟是一去不歸……小女子在家中苦等不果,特請青天大老爺替我尋夫……」
白雲航心中已軟,但他多年江湖歷練,倒是想到了另一點:「徐夫人,這段時間可有什麼委屈?本官替你作主便是!」
這本是趙雪芬羞於啟齒之事,她當即站了起來給白雲航施一個大禮,然後才說道:「多謝青天大老爺……自從家夫一去不歸,家夫族中的族長三叔公便以小女子是外人為由,要求要家產變為族產,幾個鋪子應解上來的銀兩也沒解上來,眼下已然是近了年關,有好幾家店舖都等著錢採辦年貨……幾個叔侄也要小女子給他們分些家產,還有兩個表兄,也有些禮數不周……」
白雲航心中當即有數,這徐家一枝獨苗,人丁單薄,丈夫又不知下落,偏生又是一方富豪,剩下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這族中之人還不眼紅!說什麼充作族產,全是為自己撈一筆,這些叔侄表兄表弟想必都霸佔了家產去,至於什麼禮數不周,估計也是羞於啟齒,肯定是調戲趙雪芬。
至於這些鋪子,也是趁東家不在之時化公為私,為自己狠狠撈上一筆,像趙雪芬這般柔弱女子,香肩怎擔得起如此重擔!
白雲航想定了前後緣因,便先詢問道:「徐夫人,貴夫出門之前,既然攜帶四百兩銀子,可是出門採辦貨物?」
白雲航按著常理推斷,這徐應龍既然帶了這許多銀兩出門,十有八九是去採買貨物,路上難免有人起了歹意謀財害命。
或是這徐應龍學那管高潮假借採買貨物之名帶著大筆銀子,進了杏花村那等花街柳巷樂不思蜀,這等富豪走到哪吃得開,自然不會淪落到鄭老虎的砂場中去。
沒想到趙雪芬垂頭輕聲道:「家夫此去是為求仙去的……」
白雲航一奇道:「帶了這許多銀子,不是採辦貨物去的?你們夫婦之間可曾有過爭執?」
趙雪芬一聽這話,竟是羞憤得就要抬腳走出衙門,只是回想家中遭遇,不由抽泣起來,許久才答道:「小女子和家夫是自小青梅竹馬,婚後也是舉案齊眉,從沒紅過幾次臉!」
白雲航一見這情形,知道這趙雪芬實在太過柔弱,自己問話有所不便,輕聲對公人說道:「把兩位夫人請來!」
郭雪菲和李玉霜見了這般柔弱的一個女子,心中已是十分憐惜,再聽白雲航說了這趙雪芬尋夫的緣由,李玉霜當即握住了趙雪芬的一對纖手,柔聲說道:「趙姑娘這等人物,哪裡能受得這許多委屈,我讓我家夫君替你做主便是!」
至於這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詢問出來,原本徐應龍一向修習黃老之術,時刻想著白日飛昇做不老神仙,這一趟是同幾個道友一塊修真去了,白雲航心中暗道:「秦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所求的也不過白日飛昇做不老神仙而已……區區一商戶,又如何比得秦皇?」
江湖故老對修仙一道說得含糊其詞,白雲航對此也是似信非信,他思索了一下,對李玉霜說道:「這徐夫人著實可憐,讓咱們到她家裡先把那些俗人好好治一治!」
李玉霜點點頭道:「咱們師姐妹們陪你去!」
白縣令當即點起了三十名皂衣捕快,請趙雪芬在前領路,自己領隊威風凜凜殺將徐家去也,臨別時他交代了熊捕頭一句:「南邊的事情,你立即去辦!這二十兩銀子供你住店買酒,挑個好牲口走得也便利些,這事情若是成了,我不敢說有品級的官職,一個不入流的官職咱還是做得了主的!」
熊捕快當即拱手道:「多謝大人的知遇之恩,小人立即去辦!」
徐宅在登封城東,白縣令一眼看去,不由讚道:「好一間大宅子啊!」
這間宅子佔地極廣,雖然是青瓦白牆,卻有一種溫暖而熟悉的氣息,再看門樓巍峨,飛簷翹起,白雲航掂量著光這宅子就能值個幾百兩銀子,剛一進門,便見雕樑畫棟斗拱飛簷無處不極具韻味,庭園中佈置得極具匠心,虯髯老樹,奇花異草,當真是大戶風範。
白雲航當即對郭雪菲說道:「這宅子雖短,可將許多過百年的宅子都比下去了!」
一聽這話,趙雪芬臉上又是晶瑩點點:「這是小女子費心思請家夫佈置的……」
白雲航當即勸解道:「徐東家吉人天相,只管放心便是!」
正說著,一行人走進了前堂,只見兩個五十多歲的綢衣老者正好靠在太師椅翹著二郎腿,見到趙雪芬移步進來,當即是昂著頭趾高氣揚,鼻孔裡剛想發出一聲冷哼就見她後面還跟著一位官員,當即把頭低下來擺正坐姿,再見這官員其後還跟著一大隊手持水火棍的公人,立時站起來彎腰給趙雪芬施了個禮,嘴裡說道:「夫人,眼見就到了年關,這採辦年貨的銀子什麼時候能交給店裡,等過了這時節就採辦不到年貨了,店裡可是要虧蝕大本了……」
趙雪芬指著這兩個養尊處優的老者對白雲航說道:「白大人,這是小女子店中的掌櫃!」
這兩位掌櫃這些時日來還是第一次對她如此客氣,倒讓她心中有了底,白縣令冷哼一聲,嘴裡說了一句:「這兩位掌櫃方才不像是個下人的樣子,實在是有失了上下禮數!張亦隆!」
「在!」張亦隆一邊答話,一邊已經帶著公人衝下來逮住了這兩個掌櫃敬以一頓飽拳,這兩個掌櫃不想隨趙雪芬同來的公人們如此蠻橫,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是向趙雪芬求饒道:「夫人救命啊!夫人救命啊!」
趙雪芬有些快意又有些心軟,她剛想發話,白縣令已經冷哼一聲:「好兩個奴才啊!先給我打五大板,若是再失了禮數加倍便是!」
一眾公人同情趙雪芬的不幸遭遇,早就帶來了浸過一夜水的新鮮毛竹,當即按住了這兩個掌櫃當場施刑,手下特別落力,五板子下去直打得這兩個掌櫃在莫名奇妙之餘呼天喊地,白縣令冷道:「其餘的帳等會再同你們算!」
那邊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投來讚賞的目光,李玉霜還暗暗豎起了大拇指,這麼一折騰,這宅子裡的人全聚集到了前堂,那兩個掌櫃見白雲航實在太過霸道了,現在已經是不敢說話了。
這邊湧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原本口多嘴雜,只是白雲航帶的三十公人實在太過蠻橫,生怕自己做了出頭鳥,多半是噤若寒蟬,只有幾個長舌婦仍是說個不休,只見一個滿臉正氣的白髮老者大聲說道:「侄媳婦!你這是為何,這本是我們徐家自家的私事,你怎麼請動了公家?」
白縣令心知清官難斷家務事,那就來個快刀斬亂麻便是,只見他冷哼:「好大膽啊!見了本官還敢不跪!」
這老者還沒有反應,四個公人已經把他強行按在地上,這老者又氣又怒地問道:「你這般欺凌老夫,難道眼中就沒有了王法嗎?」
白縣令請三女分別入座,自己冷哼了一聲,靠在正中的一張太師椅上,朝這老者看了兩眼,然後才傲慢地說道:「王法?在登封縣,本縣便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