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七卷 血色中原 第十章 金融危機
    袁崇煥給我帶來的應該是好消息,部隊的順利整編和正規化,軍人素質的普遍提高,不管怎麼說此時的遼東和朝鮮已經自保有餘了,不像當初那樣苦於兵力不足,曾一度的處於防守態勢,只能偶爾像北京戰役那樣趁機佔些便宜。攻略遼東只是佔有了大量的土地和礦產資源,貴金屬白銀的收穫幾乎為零,讓人欣慰的是海軍一直是處於攻擊狀態的,並且佔據了通往印度洋的重要出海口,增加了不少的收入。

    但同時袁崇煥也給我帶來了一個大問題,由於陸軍長時間的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使得軍餉空耗而無所獲,要維持這樣一支裝備先進部隊對朝鮮和遼東來說無疑是越來越困難了,鄧希賢的到來就給我帶來了更大的麻煩。

    明朝末葉中國與世界貨幣體系的關係在我眼中是相當清晰的。對於我這個現代人來說獲得這個時代中西方的研究資料簡直是輕而易舉,這就使我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都瞭解此時的國際貿易體系。

    由於國際收支經常出現有利於中國工商業的赤字,白銀從全世界源源流入中國。中國,自羅馬時代以來便是歐洲貨幣的歸宿,17世紀通過與西屬菲律賓的貿易,又成了美洲白銀的主要吸收者。根據資料顯示西屬美洲所產白銀,有20%被西班牙大帆船直接運過太平洋到達馬尼拉,然後運往中國購買絲綢和瓷器。還有一部分美洲白銀,通過中亞貿易到達俄國的布哈拉,然後間接轉入中國。美洲新大陸出產的貴金屬,有一半之多經上述渠道流入中國,加上每年來自日本的15萬到公斤白銀,在17世紀的前30多年中,每年流入中國的白銀,總量約達25萬至公斤(約合800萬兩白銀)。

    這也是朝鮮開銷如此之大的一個主要原因,從我到達朝鮮後先後通過和日本的貿易積累了大量的白銀,隨後因海軍勢力範圍的擴大這種白銀積累一度包括了整個東南沿海和東南亞區域,白銀大量的流入朝鮮。再加上此時朝鮮貿易最為活躍,政治穩定更成了中原商人投資以及安置自己家產的最好地方,為了能讓自己的身家不因亂世而驟然破滅,大量的南方商人選擇將白銀儲備在朝鮮的聯合錢莊,大宗交易時則以聯合錢莊開具的銀票作為憑證,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五六年下來朝鮮官方和民間的白銀儲量已經十分驚人,可以說朝鮮如同一個黑洞一樣吸噬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白銀。

    正是這種驚人的白銀儲量,直接導致朝鮮的物價上揚,米貴銀賤曾一度困擾朝鮮和遼東,為了平抑物價不得不從中原沿海以及更遠的地方運來糧食,這有些像現在社會的韓國和中國一樣,由於生產力的巨大差異,使得此時的朝鮮和中原的生活消費水平明顯不在一個檔次上。

    為了維持社會的穩定我們不得不通過投資軍隊,生產更多地武器來消耗大量的白銀,擴大內需,這就是我所面臨的怪圈了,軍隊不打仗卻消耗如此巨大,大量的資本聚集在朝鮮卻找不到更好的投資環境和更多的消費者,如此下去朝鮮的經濟將受到致命的打擊,鄧希賢雖然是理財的好手再加上李復覺擅長內政,兩人配合默契才能保持這種勢頭不繼續惡化,但是任由白銀都流入朝鮮這將給朝鮮的經濟帶來更大的壓力。光是支付巨額的錢莊利息就已經成為朝鮮的一個大的負擔。

    鄧希賢的到來不但讓我明白了朝鮮經濟所面臨的困境,也讓我知道了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國際貿易體系的變化。1620年至1660年間,歐洲市場爆發了貿易危機,以西班牙的塞維利亞為中心的世界貿易體系遭到沉重打擊。

    中國儘管與歐洲相距遙遠,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嚴重影響。在17世紀20年代歐洲貿易衰退之前,停泊於馬尼拉的中國商船每年多達41艘,到1629年便降為6艘,加之當時與中亞貿易的萎縮,新大陸輸入中國的白銀便大大減少了,這些都是我所知道的,所以才在這個時候派鄧希晨攻佔東南亞的各個群島希望以此打開缺口,人為的增長這種貿易,一開始我的這種策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隨著福建沿海的徹底肅清,這種貿易有了重新抬頭的趨勢,自1630年白銀又開始大量流入中國。西屬新大陸的白銀又從海上源源運至馬尼拉,大量日本白銀被澳門人帶到了廣州,而更多的白銀則從印度的果阿經馬六甲海峽流入澳門。

    但隨後不久,菲力浦四世採取措施限制船隻從阿卡普爾科出口;日本也斷絕了與澳門的所有貿易往來,並且約束商人在日本貿易,一場瘟疫將日本搞得經濟衰敗,這也使日本人對生絲,茶葉等這些奢侈消費品的需求大量減少,白銀進口量驟然跌落,這使得物價已經上揚的朝鮮感到了緊迫的壓力。而此刻正值長江下游地區高度商品化的經濟急需更多白銀以對付通貨膨脹之時,白銀外逃至朝鮮也使得南方的經濟面臨危機,眼見著一場經濟危機即將席捲而來。

    南方日益惡化的通貨膨脹,可能正是白銀進口長期不足,本地資本外逃的嚴重後果之一——在長江三角洲等人口稠密地區,通貨膨脹導致谷價暴漲,給當地城鎮居民帶來了極大災難。那些主要以養蠶為生的人們處境更艱難了,由於國際絲綢貿易萎縮,浙江北部的湖州等絲綢產地迅速衰落與此同時,天災和疾疫又一起襲來。

    罕見的自然災害此時席捲中國大地,嚴重的乾旱和洪澇接踵而至。接連不斷的饑荒,伴隨著蝗災和瘟疫,導致人口大量死亡。再加上兵禍,人口總數正在大幅度下降。不管怎樣,中國人口的嚴重下降,恰恰與全球性的經濟衰退同時發生,儘管我不願意面對,但是還不得不承認我所改變的歷史只是一小部分,最後終究沒有辦法和整個世界歷史的大趨勢相抗衡,中國已經不可避免的也被捲入了17世紀那場困擾著地中海世界的普遍危機當中。

    「元度,在這樣下去,朝鮮撐不下去了,移民的速度必須放慢,否則財力將無法支撐,還有那些在錢莊的錢也必須想辦法處理,在這樣下去我們沒有辦法支付高額的利息了。」鄧希賢一掃從前常掛在臉上的笑容,嚴肅的對我說道。

    我有什麼辦法,這種經濟危機是全世界普遍的,我能扭轉世界歷史前進的車輪麼,不可能,就是中國我現在也不過是割據一方的軍閥,改變不了整個大氣候。

    投資!必須讓商人投資,讓他們向朝鮮借債,緩解朝鮮的壓力,擴大市場。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我雖然是獸醫,但是畢竟也學過一些粗淺的政治金融知識,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可是新的投資突破口在哪裡呢,如何讓商人們將錢莊裡的錢提出來呢,這可就不是我這個獸醫能輕易想得出來的了。

    戰爭,轉嫁金融危機最好的辦法是戰爭,儘管我不願意往這上面想,可是事情已經將我逼到了這個地步上,一切看來似乎由不得我了。

    隨著各路重要官員的抵達,一次史無前例的大會在登州舉行,在上我宣佈了我就不願意宣佈的命令,從今年開始在保證百姓的財產不被侵吞和侵害的前提下朝鮮和遼東進入軍事化管制階段,所有工商業必須開始為戰爭服務,所有物資由朝鮮政府統一調配,對市場上的主要生產和生活物資進行固定價格體系,不允許其隨市場波動而出現浮動,對於那些囤積居奇的人將會給以嚴厲的打擊。至於銀莊裡的白銀商人不能任意擠提,朝鮮政府將通過官方和民間合作的模式消化這些白銀,在新的佔領區建立一套完整的工商體系,用於恢復該地的生活秩序。

    這些決定的作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響,參加會議的只有李復覺和鄧希賢兩個人和經濟貿易相關,對於目前的經濟危機他們比其他人更清晰,這或許是解決問題的最直接快速的辦法,他不一定很好,但是會很有效。至於其他人大多都是軍人,一聽有仗打紛紛要求參戰,於是初步定義了以陸軍為主,海軍為輔的作戰原則,整個戰爭的序幕選擇在距離山東最近的海州。

    海州就是現在的連雲港,位於江蘇北部與山東交界處,東濱黃海的海州灣,相南和相西南臨江蘇淮安,向西臨近徐州,向北臨山東日照,向西北臨臨沂。其戰略位置自然不用多說,之所以選則這裡就是有利於我軍第一次演練水陸配合作戰,艦隊將在這裡讓五千人的一個作戰單位登陸,而另一萬人的甲種作戰兵團會從陸路沿臨沂、臨沐、沙河方向進攻。兩隻部隊三月初三開始集結,三月初五正式出發,預計三月初八開始發起總攻,如果進展順利,將在海州建立補給基地,向西配合另外一支甲種兵團進攻徐州,從而切斷從陸路通往京城的通道,徹底截斷曹銀的運輸。

    沒有辦法為了緩解經濟危機我只能向最富裕的長江流域插手,至於北方,目下的情況除了大量向山東投資以外,我不準備有其他的動作,畢竟這裡的經濟基礎實在是太薄弱了。撈就撈大頭。

    很多人認為明末的經濟衰退,是由於制度的破壞導致了整個社會秩序的崩潰。

    按明朝舊制,田賦由裡甲鄉官徵收,軍餉由自給自足的世襲軍戶承擔,丁役則通過征發徭役或由列名匠籍的世襲匠戶提供。這種制度的運轉,依賴於中央政府維持有效的戶口登記和賦役分派程序的能力。

    然而,經濟的貨幣化,都城遷至遠離長江三角洲主要產糧區的北京,以及中央官僚機構缺乏合理程序以維持理想的、自治的社會組織單位,全都促使這一制度日趨瓦解。例如,官僚和貴族靠朝廷俸祿為生。明初建都南京時,俸祿按稻米若干斗計算;都城北遷後,原來的實物俸祿改以貨幣支付。起初是紙幣,後來是布帛,最後是白銀。兌換比率以當時谷價為準。此後兩個世紀,谷價不斷上漲,而以銀兩計算的俸祿則保持著相對的穩定。那點兒俸祿當然少得可憐,所以,各級官吏不得不通這就導致了官員不得不通過貪污受賄等非法途徑獲取額外收入,以維持生活。

    更可笑的是崇禎剛一繼位的時候,還作了一項測試旨在檢查一下軍隊供給系統的可靠性。

    崇禎遣人暗中查核撥給兵部的4萬兩軍餉究竟有多少發到了駐守遼東的士兵手中。結果他得到的報告是:全部軍餉均未

    到達目的地,都在下發過程中無影無蹤了。由此可見明朝的吏治已經到了何種程度,更可怕的是就在這時北京皇宮中還豢養了3000名宮女和近兩萬名宦官。這些宦官要照料后妃的生活,但這只是其全部職責中的一小部分。作為皇帝的私人奴僕,他們支配著由12監組成的龐大機構,控制朝廷的稅收與國庫,管理由國家壟斷經營的鹽業和銅業,徵收皇莊土地的田租(有一個時期,皇莊田土佔全國私人田產總數的1/7,京畿8個州、府的大部分土地,都歸皇莊所有),統轄護衛京師的禁軍,並組成一個完全脫離正常司法系統,擁有逮捕、審訊乃至處決之全權的秘密警察機構,即令人聞風喪膽的東廠)。

    儘管崇禎以剷除魏忠賢閹黨而曾經備受官員們的尊崇,但是隨後由於他的狹隘和多疑,使得手下的官員和自己離心離德,這讓崇禎不得不重新依靠宮廷裡那些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嚴重殘缺不全的宦官,並以他們為左膀右臂,致使宦官數量遽增,逐漸超出了朝廷的供養能力。

    可以說這些宦官在宮內貪污受賄的機會無窮無盡,所以儘管崇禎皇帝多次試圖通過加稅來增加朝廷的收入維持的計劃都紛紛落空,但百姓的壓力卻越來越大,大量饑民湧進城市,以乞討或偷盜為生,中原農村一片荒涼。

    此時流傳的一首民謠就這樣生動地唱道:

    老天爺,

    你年紀大,

    耳又聾來眼又花。

    你看不見人,也聽不見話。

    吃齋念佛的活活餓死,

    殺人放火的享受榮華。

    老天爺,

    你不會做天,

    你塌了吧!。

    由此可見一斑,所以大軍出征前我再三告誡,絕對不允許一人擾民,更不許欺凌百姓,所過之處要迅速收容難民,就地安置,調查當地的富戶和官紳,對於那些口碑不好,政績不佳的人都要嚴肅處理,抄沒家產,分發給百姓,更從朝鮮調撥來一批糧食和種子,組織農民趁著春耕恢復生產,以期在秋天能有所獲。

    由於軍隊的士兵都有豐厚的軍餉,並且紀律嚴明,所以士兵們沒有將主意打在這些貧苦的農民身上,事實上在出征前所作的一系列政治教育工作讓這些士兵對貧苦的農民充滿了同情。大軍所過之處秋毫無傷,如同一股洪流迅速席捲江蘇北部和山東接壤的地方。

    事實上這些地方早就受到山東的影響,饑民們除了大量湧入山東境內尋求移民外,最急切盼望的就是山東的這位孫青天能拯救萬民於水火。「革命」形勢一片大好,三月十一,幾乎沒費吹灰之力登陸部隊率先佔領海州,整個海州城的守衛部隊不足一千人,在大軍登陸後早就被瓦解了作戰意志,海州縣令率眾投誠。而從山東出發的陸軍一路上雖然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阻擊但是進程倒是很慢,這些軍隊被絆在救濟災民的繁重的事務上。

    「笨蛋!我派他們是讓他們打仗的,不是讓他們救濟災民,兵貴神速,如此拖拖拉拉的還如何攻克徐州。」要知道徐州的戰略位置至關重要,一旦讓明朝有了準備,那麼攻打起來可就要費時費力了。

    「可是元度,是你命令他們收容難民的,也是你命令他們組織生產的。」袁崇煥在一旁喝著茶,不緊不慢的說道。

    「有麼,我有這樣的命令麼!」袁崇煥不說我還行不起來呢,好像真有這麼回事,當著那麼多的部將下屬,這傢伙弄得我有些下不來台,於是狡辯道:

    「我那是下給隨後跟進的乙種兵團的,這種事還用甲種兵團麼,他們的任務就是作戰,不斷的作戰,瓦解一切敢於頑抗的敵人。」

    眾人不禁莞爾,我都這樣說了,別人還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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