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七卷 血色中原 第二章 逼宮
    不是我非要殺張獻忠,實在是張獻忠確實該死,明末清初的農民起義中以張獻忠此人流竄範圍之廣,所造成的殺孽之重都是少見的,他進入四川後直接和間接造成的損失難以估計,再加上隨後清軍入川使得天府之國成人間地獄。單看他目下的表現也十分殘暴且很狡詐,這樣的人不除早晚是個禍害。可問題是此時剪除張獻忠必定導制軍心不穩,使得原本就人心不齊的各部義軍人人自危不利於下一步的突圍,李自成不是不想殺而是不敢殺。

    李自成費了半勁說出自己的顧慮,這便得我們的計劃不得不改變,顧恩君思量了半天說道:

    「張獻忠不可殺,但也不能留,此人實為害群之馬,有他在將軍永難真正撐握兵權。此人處處與將軍做對不顧大局實不宜於留在義軍當中,我等當設計遣走此人,將軍方能直正撐控義軍。」

    「不錯顧先生說的在理,問題是計將安出。」我說道,水攪混了才可摸魚,但要看如何攪混這趟水。

    「我倒有一計。」說著顧恩君小聲的將自己的主意說出來。

    「好計,好計!」眾人一起叫好道。

    隨後義軍大營裡開始流傳李自成準備聯合白蓮張打通杞縣方面敵軍首腦私自從那裡突圍,將明軍的主力部隊留給張獻忠應付。至於原因更是有鼻子有眼,什麼李巖是尚書之子,杞縣守將乃尚書門生,雙方早有商議放李自成一馬;正當第一種傳言甚囂塵上的時候,隨後第二種謠傳又起,這一次更厲害直接說李自成勾結朝廷準備出賣義軍,李巖更成了說客奸細。

    這日我和李自成以及他的親信部舊正在帳中商議軍情,張獻忠帶著一大幫義軍的首領走進大帳一副興師句罪的樣子。李自成見眾人進來並不慌張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道:

    「各位來的正好,我正要請各位來商議突圍計劃。張將軍提出了一套方案。」還沒等李自成說完,張獻忠的義子孫可望將話打斷:

    「什麼商議軍情我看是商議將我們的頭顱賣個什麼價錢好搏取官街吧!『

    「你說什麼!我家將軍夜踢繼日不惜縱身犯險堪查敵情,你卻含血噴人!」李自成的部下劉宗敏本就是一介武夫,孫可望如此挑釁,他如何能容忍,擄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理論,孫可望也不示弱,準備迎戰。

    「住手!成和體統!」還沒等李自成阻止,張獻忠當先喝止,只聽他陰陰的說道:

    「李將軍為義軍出生入死,這個我們大家有目共睹,孫可望你怎可以出言不遜呢!還不退下,李將軍您千萬不要在意,我們也是聽了一些謠言,此次是前來求證的,想來這種謠言絕對是中傷李將軍,我等自然是不信,既然李將軍已經有突圍計劃,那我們就洗耳恭聽。」

    「對啊,李將軍您先將計劃說一說,讓我們心裡也有個底。」一旁的將領幫腔道,這些人大多都和張獻忠一丘之貉,更有些人惟恐天下不亂。

    聽到這些話,我臉色已經有些掛不住,衝著李自成欲言又止,李自成使了一個眼色給我,笑著說道:

    「這計劃只是我的一個初步設想,還沒有最終定型,各位來的正好可以一起斟酌一下。」

    說著李自成走到地圖面前給眾人解釋我們早已制訂好的突圍計劃。

    「各位,如今明軍的包圍已經幾乎形成,正在緊縮包圍圈,一旦包圍圈緊縮,我們的活動空間將受到限制,最後被困在這裡,所以必須在圈套還未縮緊的時候趁早突圍,我將突破口選在杞縣和許昌之間的彭店,此處靠近賈魯河,一旦突破重圍我們可以順河而下,直到穎河進入安徽境內。明軍的防線是天津的馮維山部負責賈魯河以東,祖大壽部負責賈魯河以西,彭店正是兩部的交接處,所以我們可以夜襲彭店,順勢突圍。當然在突圍前要先做一些姿態和假像,比如突襲鄭州的敵軍接應羅汝才、馬守應、惠登相,然後作出總攻許昌的姿態,如此一來祖大壽必然收縮兵力,則彭店周圍兵力空虛利於我軍開始突圍行動,屆時由我部作先鋒,其餘各部尾隨其後。相信明軍必為我所迷惑,大軍進入安徽之後再各自分散作戰,讓明軍疲於奔命。」

    「好計,好計,真是好計,李將軍的計策當真精彩絕倫,有李將軍如此妙計,我義軍必可突破重圍。」張獻忠聽李自成解說後鼓起掌來,任誰都知道這掌聲鼓的是莫名其妙。

    「好計是好計,恐怕某些人是想犧牲其它兄弟成全自己吧,又或是乾脆就想投敵作叛徒!」孫可望在一旁不冷不熱地說道。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劉宗敏實在是無法忍受孫可望這副陰陽怪氣的動靜,更無法忍受他話中的動機。

    「又沒有說你,你緊張什麼,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孫可望針鋒相對道,兩人劍拔弩張。

    「住口!宗敏我等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還怕別人說麼,彭店看似處於兩軍交界處,毫無凶險,可是行動一旦暴露將會遭到來自兩方敵人的猛烈進攻,要知道天津和關寧的鐵騎是最難對付的,也是明軍中戰鬥力最強的。所以說我部擔任先鋒凶險無比,若是有人聽信讒言橫加指責我也沒有辦法,為了義軍能夠順利突圍,受些委屈又如何。」李自成大義凜然的說道。

    「好啊,好啊,好一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既然李將軍這麼說先鋒的任務交給我部如何,相信我部的實力應該不會比李將軍你的差吧,至於關寧鐵騎和天津兵,我張獻忠還沒有看在眼裡,若不是某些人畏敵如虎被人家搶佔了先機我軍也不會如此被動。」張獻忠說話處處含沙射影,一聽這話我神色大變。

    「這怎麼行,計劃已經擬定好了,手下的弟兄們都已經進入進攻位置,這時更換那不是貽誤戰機麼,不行,我不同意。」我發言阻止道。

    張獻忠猛地回身用恨辣陰損的眼光注視著我:「張將軍,這裡恐怕還沒有你說話的分吧,你們白蓮教號稱人馬百萬,怎麼榮陽大會就來了你們幾十個人,明軍一進攻你那教主又跑到哪去了,就憑你也配說話。」他這話引起了其黨羽的一番大笑,將我嘲弄的無地自容。「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將軍,你到底想怎麼樣,高大將軍是讓我指揮義軍的,這作戰計劃自然是由我擬定和佈置實行,你此時提出這些要求不覺得過分麼?」李自成據理力爭道。

    「過分,什麼是過分,哦,對了忘了告訴李將軍了,你說的義軍由你指揮那是老皇歷了,你看這是什麼,這是高大將軍的手諭,從今天起義軍的指揮就是我了,不信你可以去問高大將軍,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這裡跟隨我來的眾將都能作證,高大將軍已經將指揮權交給我,是不是啊!」張獻忠手舉著那所謂的手諭洋洋得意的說道。

    「是,我們親眼所見!」義軍中不乏趨炎附勢的小人,也不乏見風使舵的懦夫,此時場上形勢突變,陣營越發的明顯了,李自成部處於人單力孤的狀態。

    「為了防止走漏軍情還請李將軍帶著自己的人馬迅速撤離防地,這裡由我的人接手,至於李將軍你們,既然羅汝才、馬守應部和你私交甚好,你們就負責接應他們吧!如何啊!」張獻忠得意萬分的說道,他自認為目前已經得到了義軍的指揮權,因為雖然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但是他已經當面揭穿了李自成利用突圍的借口私自投降或者是逃跑的企圖。並且張獻忠自認為十分智慧的將李自成部驅逐出彭店區域,以便於自己藉機突圍,就算是沒有謠言一說單是這個計劃本身也很合理誘人,搶佔別人的勞動成果一向是張獻忠最擅長的。

    「不行,憑什麼啊,這是我家將軍想出的計劃,憑什麼讓你們做先鋒。」這次不光是劉宗敏不願意了,就是田見秀也光火了起來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麼。

    「憑什麼,就憑我是義軍的指揮,李將軍你若是再不能約束你的部下,我可就要軍法從事了。」張獻忠威脅道,李自成此時臉色已經鐵青,一甩袖怒聲說道:

    「我們走!」

    說著帶著我們走出大帳,緊接著從大帳中傳出張獻忠及其黨羽放肆的笑聲,好不氣人。但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去理論這些了,李自成部是在張獻忠的監視下撤出彭店進攻區的,士兵們都覺得十分屈辱,當面對洋洋得意極盡挑釁的張獻忠部時,我方士兵的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若不是李自成竭力遏制,估計義軍自己內部就要打起來。

    李自成部被撤到朱仙鎮一帶,這裡既靠近開封,又臨近鄭州兩面受敵,顯然張獻忠是沒安好心,想憑此讓李子成做替死鬼,牽制明軍東路,自己則霸佔了他的突圍計劃。

    不過他想的倒好,這一切不過是他一廂情願,完全落入了我們的圈套中,更小窺了祖大壽關寧鐵騎的機動力,這支部隊完全可以在彭店受到偷襲的兩個時辰內趕往支援,而杞縣更沒有什麼尚書的門生,自然也不會存在放李自成一馬之說。對於造謠生事我向來是很在行的,當初佈置任務的時候這個任務還是我主動搶來的呢,沒想到效果這麼好。這當然是我熟知人們的心理,單單憑一個謠言讓人相信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謠言紛起才會讓人覺得無風不起浪,才會信以為真。

    果然張獻忠上當了,選擇自己去突襲彭店,並且還自認高明,一想到這裡我就想笑,其餘參與的眾人也都是如此。

    「劉將軍,平時看你憨直莽撞,可沒想到這次你裝的最想,這真讓我懷疑平時你是不是裝出來的,而這次才是你本來的真面目!」顧軍恩在馬上笑道,整個計劃由他一手策劃,最為擔心的就是劉宗敏這個環節,可沒想到他完成的最好。

    「哪裡,哪裡,孫可望那小子我早就想收拾他,再說軍師你教了我那麼多遍,我老劉就是再笨也學會了。要說厲害還是張將軍,你看那臉色變得連我都信以為真,當真不愧是白蓮教出身,裝神弄鬼的就是有一套。」他這話一出立時引來眾人哄笑,我也全然不在意大家調侃只為活躍氣氛,再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白蓮教。

    「張某這些微末伎倆哪裡值得一提,要是說真正處驚不變還是李將軍,我們這些人不過是烘托,能讓張獻忠上當並且急切將我們趕出來的全靠李將軍,確實讓小弟我佩服。」我謙虛地道。

    「哪裡,哪裡,都靠眾位兄弟同舟共濟,前面等待我們的是更大的凶險,若要救援羅汝才、馬守應部必須要直接和洪承疇對戰,同時還要繞過開封和鄭縣的圍軍,著實不易啊!」李自沉仍舊眉頭緊鎖的道。

    確實,擺脫了張獻忠固然值得慶幸,並且有他在那裡牽制明軍南路軍主力減少了腹背受敵的危險。然而洪承疇也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能和皇太極打成平手的人更不是泛泛之輩,眾人經此一說一掃剛才的興致具是面色凝重起來。

    「唉,怕什麼,大不了跟他拚個魚死網破,當初車廂峽那麼凶險我們不是照樣衝出來了麼,如此廣闊天地害怕沒有我們的去處麼!」劉宗敏還是一個樂天派,他總是將複雜的問題簡單化。

    若想救援羅汝才、馬守應部那麼必須攻下橫在我們中間的鄭州,同時如果不通過從民間徵集糧草,作為開封前哨的鄭州也尤為重要。只有攻下鄭州才能獲得補給和休整時間,並和仍在義軍控制的榮陽互成犄角之勢,阻擋洪承疇南下的大軍,為義軍的突圍提供時間上的保障。李自成如此抉擇實在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並且體現了一種以大局為重的整體觀,和張獻忠急於奪權貪利忘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鄭州此時為鄭縣,至於鄭州不過是我沿襲了現代的叫法,它於春秋時期就是鄭國的國都到了戰國時期則是韓國的國都,更是古代赫赫有名的官渡之戰的戰場,雄居中原腹地連接開封和洛陽,戰略位置之重要勿須言表,有五次為都的歷史,正是這樣一座堅城阻擋了義軍前進的腳步。

    鄭州城下,劉宗敏已經是帶人第三次衝上城頭,但是被密集的箭雨射了下來,義軍的損失很大,以往都是流動作戰的義軍缺乏攻打這樣堅城的經驗,再加上缺少必要的攻城器具,光靠人力很難攻陷,從榮陽來支援的賀一龍、賀錦南部也被阻擋在城外。

    「將軍,這樣攻城徒勞無益,只會平添我軍的損失,我們必須想辦法盡快突破,否則洪承疇部突破廣武我軍將腹背受敵。」田見秀算是李自成手下的智將,在進攻屢次受阻的情況下不得不提醒李自成。

    「見秀,我如何不知,可是目下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軍情緊急你還組織下一批部隊趕緊攻城吧!」李自成無奈的道,鄭州城外有護城河,此時已經被填滿大部,但是義軍進攻的步伐還是停滯在那裡。

    「李將軍我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眼見著前面的堅城我同樣心急如焚,既然和李自成綁在一架戰車上,那我就不得出些餿主意了,事實證明我的餿主意還是很奏效的。

    第二天,冒著敵人的箭雨十數輛推車在盾牌的掩護下載著柴火衝到了城下,將柴火堆下後隨後撤走,如此往來數次,讓城上的守軍也十分費解。火攻麼,此時剛入秋,木柴不經晾乾是很難點燃的,再說以城下木柴的數量來看就是再有幾個來回也不足以進行一次火攻。

    這種費解被隨後的數支火箭解答了,木柴上都倒了桐油,遇火即燃,儘管這種燃燒由於樹枝內的水分極不充分,但是他所引起的黑煙卻足以遮天蔽日,巧就巧在這些木柴都堆在上風處,經風一吹都飄入城內,將城內的軍兵薰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與此同時一支特殊的小分隊也趁著煙幕的掩護潛藏到城下,這些人裝束極為奇怪,都以濕布蒙臉,唯獨眼睛的位置上加蓋一塊玻璃。這些玻璃是我帶人連夜起爐燒製的,由於設備和器材簡陋不可能像朝鮮那樣燒製精美的器具,但是巴掌大的玻璃片還是能燒出來的。這些玻璃片都成凹型,以便於倒扣在眼睛上以便和眼睛留有空間,這種簡陋的裝備由於時間限制也僅僅的裝備了200多人,可是有這二百人已經夠了,城上的軍兵因耐不住煙熏已經紛紛四處逃散,而城下的義軍突擊隊正是趁著這個空當利用鉤鎖悄悄地爬上了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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