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台灣海峽內如今已經混亂異常,隨著鄭氏所帶領的戰艦加入戰場,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剛剛的戰鬥中總共已經有三艘英荷艦隊的戰艦沉沒,所以他們不得不向台北方向逃逸,由此也看出了雙方戰艦的優劣,除了伊麗莎白級戰艦以外其它的福船很難追上敵人,如此一來海面上開始了一場追逐戰。
子龍號此時已經將所有的船帆張起,但是速度提高不快,仍然遙遙的落後於敵軍,看的安妮直著急。
「李,追上他,追上他!」對於這艘將自己祖父擊敗使得整個家族沒落的戰艦,安妮懷著刻骨的仇恨,想起祖父晚年鬱鬱而終,她無法忍受這艘戰將還存在於世間,一雙手已經緊緊地拉住了我,不斷催促。
我也沒有辦法啊子龍號雖然龐大氣派並且火力威猛可是速度和伊麗莎白比起來還是要慢很多,眼見著一艘又一艘的戰艦和自己的距離拉的越來越遠身邊只剩下一些福船和鄭氏戰船也是心急如焚,畢竟能擊沉這樣一艘舉世聞名的戰艦是一個指揮官夢寐以求的事情。
就在這時海面上變化再起原來緊緊追擊的伊麗莎白級戰艦此時突然掉頭,向回駛來。「是敵人援軍,敵人援軍到了!」瞭望台上的哨兵大聲喊道,憑借高倍望遠鏡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怎麼會這麼快!我內心疑問道,一定是鄭芝龍那裡出現了問題,其實這次我倒是錯怪鄭芝龍了,鄭芝龍出海後按照我們的計劃向台北駛去,剛到中途就下令返航,這讓很多將領都驚詫不已,不知道鄭芝龍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鄭芝龍根本就不解釋,只是不斷催促戰艦掉頭返航,就在這時兩艘戰船離開船隊依舊保持航向向台北劉香方向駛去。
「叛徒!」不用說這兩艘戰船上所載的就是內鬼,這當口鄭芝龍已經沒有時間去對付那兩艘戰船以及上面的叛徒了,戰場上瞬息萬變,一刻也不能耽誤,所以放任兩艘戰船離去,自己率領艦隊馳援我軍。
劉香也不傻在得到鄭芝龍率所部即將在台北登陸的消息後連夜率艦隊返回自己的老巢苯港,布好口袋張網以待,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敵軍到來。
「壞了,中計了!」劉香一拍大腿恍然醒悟,其實我這種小伎倆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尤其像劉香這樣的海上巨匪,海戰經驗十分豐富,要不是關心則亂再加上情報來源一直準確他萬不會跑回台北的。此時發現中計自然是傾其全部趕往台南增援英荷艦隊。劉香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英荷艦隊報銷自己今後在海上或許只能流亡了,他是海盜更是一個賭徒,所以當機立斷回援台南,在路上又碰見那兩艘戰船更是斷定了自己的想法。
說起來簡單其實這是很長一段時間,海面作戰如今都依靠遠程火炮很少再有白刃戰了,所以一追一逃實在是耗時甚多,當英荷艦隊遇見劉香的援軍時彷彿見到了親人,此時已經驚慌失措的艦隊指揮官忙不迭的率領艦隊從劉香的艦隊中穿插過去,將伊麗莎白級戰艦留給劉香。
「死洋鬼子,膽小鬼!」劉香一邊不停的咒罵一邊組織手下進行抵抗,同時發信給英荷艦隊讓他們從新組織進行反攻。伊麗莎白級戰艦此時已經打紅了眼,再加上氣勢如虹全然沒有將對手放在眼裡,當先兩隻率先橫衝直撞的衝入了敵艦群。
安東尼奧為他的莽撞付出了代價,劉香的艦隊雖然戰船陳舊,火炮破爛可是勝在一個多上,他們尤其善於近戰,安東尼奧手下的戰艦如此冒失的衝了上去自然讓劉香有機可乘。他的戰船上配備了各種鉤索專門用來糾纏敵船方便白刃作戰,最前邊的兩艘伊麗莎白級戰艦一進入敵艦群彷彿陷入了泥沼一樣,火炮無情的摧殘者距離近在咫尺的敵人,可是同時敵人也悍不畏死的衝上伊麗莎白戰艦,無數的跳板和鉤索搭在伊麗莎白戰艦上,一場白刃戰由此展開。
所幸得是這次出航幾乎所有船員都配備了新式的火槍,海盜們借助鉤索,以及船纜瘋狂的向戰艦上衝來,一排排的火槍將他們從半空中擊落在海裡,但是這些海盜們口中依舊不斷的呼喝瘋狂的湧來,全然不顧死神就在自己身側。這兩艘伊麗莎白級戰艦想要調轉船頭衝出敵艦群,可是如同泥牛入海使不出半分勁來,眼見著第一輪火槍之後敵人仍依舊不見減少,而己方的船員都在奮力的拚殺,兩艘戰艦的艦長幾乎不約而同地做出了棄艦的決定。
儘管如此也不能便宜了海盜,眼見著最後一名船員跳下大海向己方的戰艦游去,兩位艦長獰笑著點燃了連著火藥庫的導火索,隨後縱身跳入大海。
「轟!轟!」隨著數聲巨響,兩艘伊麗莎白級戰艦將船上大量的火炮以及雜物噴射出去夾雜著熊熊的烈火將自己連同自己周圍的敵船一起陷入火海當中。這種舉動在此時無疑是明智的,他有效的延緩了敵人的進攻為後面的戰艦贏得了時間,也為救援工作贏得了時間,沒有衝入敵陣的艦船此時採取縱隊形勢以側舷炮不斷的攻擊敵人在海面上劃出一條弧線,在距離敵人最近點無情的反擊,同時也將落水的船員救上戰艦,一輪攻擊過後,海面上到處都是浮屍連同木板桅桿,兩艘龐大的伊麗莎白級戰艦此時的上層已經被徹底掀掉,緩緩地沉沒於大洋。
「撤!」安東尼奧極不情願的命令道,因為他已經看到遠處的英荷艦隊此時重新組織完隊形向這裡衝來。連同鄭氏的三艘伊麗莎白級戰艦此時原本是15艘的已經就剩下了13艘,力量對比發生變化就是傻子也該知道怎麼辦。
安東尼奧組織戰艦且戰且退以尾炮攻擊敵人向鄭和寶船方向撤下來,這就是我剛才見到的情景。
「結陣!」鄧希晨果斷的命令道,此時鄭芝龍所在的鄭和寶船也緩緩地駛過來,兩艘寶船一字排開將側舷對準敵人接應撤下來的戰艦,與此同時落後的福船和鄭氏戰船也紛紛趕上在海面上結成了一個以鄭和寶船為圓心的巨大戰陣,伊麗莎白級戰艦位於兩翼,從上空俯視的話好像是長了翅膀的一顆圓球。
依靠鄭和寶船遠程強大的火力將敵人阻止在數百米外,雙方開始對射,如此一來劉香的艦隊以及英荷艦隊沒有討到絲毫便宜,反而被兩翼的戰艦不斷的騷擾很難結成陣勢,在海面上相持不下。
呼嘯的炮彈不斷的砸向敵人,同時敵人的炮彈也越來越近,雙方都在逐漸靠近以獲得最佳的射程,這一點上由於我方的火炮很多都是升級換代的所以佔了很大的便宜。但是英荷聯軍在優良戰艦上佔了一些便宜,所以不斷的搶佔上風處力求利用風力快速衝入我軍戰艦群。
安東尼奧雖然剛才指揮失誤可是此時毫不示弱,毅然的帶領三艘戰艦從左翼脫離戰群如同一把尖刀一樣向英國人的艦隊衝上去,目標直指皇家方舟號,顯然他船上的珍妮也和妹妹一樣發現這個仇家。
安東尼奧的珍妮號可以說配備了此時世界上最威猛的火力和最佳的船帆設計無論是速度還是火力都在當世稱雄,最重要的是他的戰艦是最先裝備裝甲的。
這時的技術還不足製造裝甲戰艦,就算造出來了,沒有強勁的動力也無法驅動。所以我採取了變通的做法,仿照朝鮮的龜船在側船舷上佈滿銅板以此充當外掛裝甲,因此珍妮號才能橫行海上橫衝直撞。
眼見著珍妮號向皇家方舟撞去,他的指揮官德韋特此時心驚膽寒,這是一個典型的二世祖,憑借其祖父霍華德的名聲在英國海軍中謀求了一個職位,再加上皇家方舟經過幾次大修作戰能力仍然強悍,在歐洲才能橫行無忌。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大欺小以強凌弱,可是這時碰到不要命的海上「流氓」安東尼奧他自然是率先膽怯,炮彈還沒有打到他的艦上,他已經望風而逃,隨著他的潰逃英國艦隊也跟著自己主帥狼狽逃竄。
「渾蛋,懦夫!」普特曼斯嘴裡一邊不住的咒罵,一邊不得不命令自己的戰艦分出數艘去填補普特曼斯逃跑所留下的空缺,這給整個戰場都帶來了轉機,隨著敵我形勢的變化,鄧希晨果斷的下令進攻。
戰艦循著安東尼奧打開的缺口魚貫而入,不停的向兩側的敵人發射炮彈,距離越近我軍火力的強勁體現的越真切。還沒等靠近,劉香的老式戰船已經有數艘被擊沉,一時間我軍氣勢如虹,如同一把利斧劈開敵人的骨肉。
與此同時變化再起,一枚特製的號炮從鄭芝龍的戰艦上升起,在空中炸開,眾人正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劉香的陣營混亂突生。幾艘距離女王船最近的戰船突然調轉炮口向自己的盟友狠狠砸去,猝不及防下兩艘女王船頓時起火,隨後爆炸聲響起,如此進的距離,突然下手任誰也無法阻擋。
這一突然的變化來源於李旦之子李國助的倒戈,一直以來李國助投靠劉香都被認為是鄭芝龍所逼,因為他繼承了李旦的大部分遺產包括海上力量,而李國助只有少的可憐的幾艘商船。殊不知這正是鄭芝龍埋藏在劉香內部的一個炸藥筒。李旦去世之前是以托孤的形式將李國助托付給鄭芝龍的,那時李國助只有14歲,根本就無法繼承龐大的家業,更無法壓制手下的群雄,李旦這才選擇鄭芝龍來繼承自己的產業,同時將大量的金銀留給李國助。
和德韋特不同的是李國助從小就將鄭芝龍當作自己崇拜的英雄,只不過他不善言辭性格內向,也從來不擅於表達,當劉香找到他挑唆他和鄭芝龍的矛盾時李國助已經意識到這種危機的存在,所以他將計就計假意跟隨劉香帶著自己的戰船反出廈門,等的就是今天。要不是劉香疑心極重從來不肯透露在鄭氏的內鬼,他李國助估計早就反了。
在這個當口李國助的反戈一擊無疑推動了整個戰場的形勢,先是德韋特潰逃,隨後是李國助倒戈,整個英荷聯軍的戰陣率先亂了起來,與之協作不密切的劉香部也因為李國助的倒戈帶來了很大的衝擊,至此本就不嚴密的戰陣徹底崩潰,戰爭的天平徹徹底底的向我軍傾斜。
「攻擊,攻擊!」我不斷的嘶喊著,儘管嗓子已經啞了,我還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戰刀,鼓勵士兵駕駛戰艦衝向敵群。
這場海戰打到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隨著鄭氏海軍內鬼的暴露,以及李國助的倒戈戰場上已經混亂非常,這也顯示了一支正規軍和海盜的區別,在順境中海盜往往是十分猖狂,而在逆境中則是一哄而散。久經戰陣的朝鮮海軍已經初顯了他作為世界上最優秀的海軍的雛形,勝不驕敗不餒,頑強而凶悍。
當我統御各路海軍在海上掃蕩英荷艦隊以及劉香餘部時,安東尼奧已經開始向皇家方舟號開始了復仇之戰,德韋特不明白為什麼這艘該死的戰艦一直咬著他緊緊不放。以皇家方舟號的配置雖然不是當世最強但是逃跑的速度絕對是一流,當初德韋特監督改造皇家方舟號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上大做文章了,若是他的祖父霍華德以及建造皇家方舟號的霍金斯知道曾經在海上聲名顯赫的皇家方舟號有現在這樣的境遇,一定會悲痛不已,或許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也說不定。
可惜不論德韋特跑的如何快也始終逃不出珍妮號的視線,素有「海上流氓」之稱的安東尼奧對自己的戰艦是十分有信心的。更何況他的身旁還有他美麗的妻子珍妮正執著他的手給他鼓勁。
「加油,親愛的,你試著世界上最偉大的海軍將領,你一定會將這艘該死的戰艦擊沉的。」面對這艘家族的世仇,從來不說髒字的珍妮,此時也吐出了「該死的」三個字,這對安東尼奧的鼓舞是十分巨大的。
「你放心吧,珍妮!我要將這艘戰艦炸到海裡讓他喂王八。」這話是他跟我學的,儘管珍妮不明白王八是什麼東西,但是在她看來這東西一定是海裡的猛獸,否則安東尼奧是不會說的這樣朗朗上口的。
安東尼奧嘴上說的輕巧,可是德韋特也不完全是個傻瓜,他不會任人宰割,海面上這場追逐戰讓安東尼奧十分頭痛。
「該死的,停下來,讓我狠狠地把你炸沉!」安東尼奧嘴裡不斷嘟囔著,可是德韋特像泥鰍一樣滑溜,專門往船堆裡扎,憑著自己戰艦良好的操作性等企圖甩掉跟在後面的這個「流氓」。當然了這個過程他也沒少挨炮,我方的自己方的,但這總比讓珍妮號趕山要好,德韋特深深的感到恐懼,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艘戰艦是想徹底送自己回老家的。
也許是沖昏了頭腦,德韋特像眉頭的蒼蠅一樣在海上亂竄,終於當他從一堆劉香的破爛戰艦中鑽出來的時候發現正有無數的炮口等著他呢。
這就是子龍號,我一早就注意到了皇家方舟號逃竄的路線,無疑的他這樣走是個不錯的辦法,假如脫離其他戰船自己揚長而去他很有可能被追在其後的珍妮號趕上,所以依托其他戰艦來保護自己算是聰明吧,可是他有些聰明的過頭了。算準了他的航線我一早命令子龍號停泊在艦隊外圍守株待兔,果不其然皇家方舟號撞到了炮口上。
「不!」望著一排排黑黝黝的火炮,德韋特斯聲裂肺的喊道。
「永別了!」我笑著一揮手,數百枚炮彈呼嘯而去,頓時這個曾經在海上叱吒風雲的皇家方舟號半個船身被掀上了高空,隨後如同天女散花一樣散落在海面上,久久不能平息。戰場上所有的人都目睹了這一時刻,誰曾想到子龍號一次齊射威力竟然剛猛至斯,就是我自己也不禁咂舌。老天爺一定是在幫我這種威勢絕對是一炮命中火藥庫造成的,其實這只怪德韋特貪心,在海上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所以火藥準備的夠多,這次上天也自然夠快。
皇家方舟號的沉默極大的觸動了劉香部海寇以及英荷聯軍,戰場上的情形似乎已經無法扭轉,除了逃跑沒有人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挽回這種敗局。鄭芝龍報仇心切,率領手下鄭氏水軍奮勇當先,使用鐵鉤鉤住敵船縱火焚燒戰術,先後焚燬擊沉荷蘭三艘,另捕獲一艘。安東尼奧也不賴,擊沉兩艘,俘虜三艘,至於劉香部此時已經聞風而逃,普特曼斯率領剩下的殘餘戰艦狼狽退回台灣。
是役福建巡撫鄒維璉在奏捷書中稱:「此一舉也,生擒夷酋一偽王、夷黨數頭目,燒沉夷眾數千計,生擒夷眾二百一十八名,戫斬夷級八十顆,燒夷甲板巨艦十隻,奪夷甲板巨艦四隻,擊破夷賊小舟百餘隻,…閩粵自有紅夷以來,數十年間,此舉創聞。」
當然了鄒維璉的上奏難免有誇大的地方,他將劉香部也算在荷蘭人頭上,並且對朝鮮海軍隻字未提,我也樂得這樣,免不了鄭芝龍要陞官發財,還有就是這「一偽王」不是別人正是大難不死的德韋特,真沒想到那麼猛烈的炮火也沒他見上帝,真是走了狗屎運,不過此時他已經成了我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