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希晨的婚事算是大功告成,當若干年後柳如是抱著孩子回到鄧家,不知道這倆老人會是什麼表情,肯定是要罵死我的,不過鄧希晨一定會感激我,成就這樣一件美事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積德行善。
剩下的就是和鄧家的這兩樁生意了,一說道生意父子倆都全神貫注,我整理了一下思路道: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見外了,還請問伯父鄧家除了鹽業生意外還有別的什麼生意麼?」
「這個很多,我們鄧家雖然是靠鹽業起家,但是不能一條腿走路,所以在各地還有其他的生意,譬如茶樓酒肆,綢緞莊等等,賢侄問這個和我們要談的生意有關麼?」自從我給他兒子做了媒後,鄧老頭對我客氣了很多,不過他要是知道這個兒媳婦還是從前的那個就不會這麼優待我了。
「那藥材的生意鄧家做麼?」我問道,敏感的鄧希賢馬上搶著回答道:
「做,怎麼不做呢,什麼賺錢我們做什麼?賢弟這麼說一定是有什麼好貨色要在中原賣了,不知道是什麼好東西,要勞賢弟你親自來辦。」他腦袋倒是夠活絡的,從我的話中聽出了門道。我最喜歡和這樣的人辦事了,頭腦夠靈活,不用自己去苦口婆心的解釋,省事!
「我還能有什麼好貨色,自然是這個偉哥了。」我笑著說道,仔細觀察鄧家父子的表情,鄧希晨光顧著高興了,沒把我的話當回事,再說他經常和我在一起對偉哥早就不感興趣了。鄧老頭剛剛才聽說這個偉哥(真是孤陋寡聞),對他的市場前景不是十分瞭解,不過憑著生意人的敏感他覺得這個藥還是有前途的,哪裡是有前途啊,簡直是大有前途。唯獨鄧希賢對此事極為賣力,這裡面只有他才真正看到了偉哥的暴利和廣闊的市場前景,所以最為賣力。
「是麼,那太好了,賢弟你準備何時開始賣啊,怎麼個賣法。若有什麼需要哥哥我的,儘管吱聲,哥哥我一定給你效犬馬之勞。」鄧希賢十分熱情的道,哪裡是熱情啊,簡直是慇勤,慇勤的過了頭,此時鄧希賢那張胖臉上堆滿了笑容,彷彿提醒別人自己是個生意人一樣。
「這個我還沒想好,我在中原沒有任何根基,這個藥店開成開不成還很難說啊,所以才要找伯父和大哥商量。」我回答道。
「這個好辦,賢弟你說要在江南哪些地方開店,是要人還是要地儘管開口,哥哥一定鼎力相助。」鄧希賢生怕跑了我這個大主顧,看來是準備開出各種優惠條件了。
「這個,小弟初步打算在杭州、蘇州、松江、應天等地先各開一家看看,若是情形還不錯的話就在其他地方再開設幾家。這些自然要勞煩大哥您了,我身在朝鮮照顧不到中原的事情,所以我準備出賣偉哥在江南的專賣權,還請大哥代我物色人選。隨後我給他解釋了這個專賣權是什麼意思。
「賢弟,還物色什麼人選啊,我們鄧家不就是最好的人選麼,到哪裡去找我們這樣的人選啊,好了你也不用找了,這個專賣權就給我了,別說是三七分成,就是分文不給,哥哥也幫你幹,多大點事啊!」鄧希賢一聽完我對專賣權的解釋憑他商人的敏銳立刻就意識到這實際上這就是等於壟斷,這種好事他如何能讓給別人呢,鄧家做的是鹽運的買賣,這是說的好聽,不好聽的就是販運私鹽,雖然獲利也很大,但是風險更大,每年為此所花費的銀兩已經不可計數,現在還好說朝中頗有些根底,能罩得住他鄧家,可是誰知道將來呢,販運私鹽可是謀反以外的大罪,這一刻吃香的喝辣的,下一刻沒準就上了斷頭台呢,所以鄧家行事一直很低調,生怕太過招搖惹來殺身大禍。
偉哥的生意自然就沒有這個危險了,當真是一本萬利,以鄧希賢的腦袋如何想不到,鄧老頭見兒子如此賣力也就不插話了,鄧希賢在商業上的才能在他鄧家是首屈一指的,既然是他如此著力,自然是不會錯了。
「大哥果然是爽快人,說來說去,我其實就是想把這單生意交給大哥作,所謂肥水不留外人田,誰做不是做呢,幹嗎要便宜給外人。至於這個利潤分成麼,我看就五五分成吧,大哥你看怎麼樣?」
「什麼,五五分成,老弟你不是說錯了吧,能三七分成哥哥就已經賺了很大的便宜了,你要五五分成,這不行,還是三七。」鄧希賢執意不肯,的確藥不用他生產,他只要出塊地,再顧幾個人就行了,就算是三七分成他所獲得的利潤也是相當驚人的。
「這個不好,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把這些錢放在心上,若不是為了給平壤大學籌備資金,我就不會想開這個藥店了,省得人在背後罵我。」我苦惱的道,不把錢放在心上才怪呢,那是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誰能不喜歡,可是正所謂放長線釣大魚,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點本錢若是不出怎麼能賺到更大的呢!大頭還在後面呢!
眾人聽我說道大學都十分新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一個新事物居然要如此耗費錢財,鄧希晨這回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連忙把我在朝鮮開辦平壤大學的事說了出來,一聽說這所學校計劃容納的學生竟然達到一萬餘人,鄧家父子都很吃驚,這種手筆也實在太大了,難怪要耗費這麼多錢財。鄧老頭剛才還一言不發這時卻忍不住了。
「這是好事啊,此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別說是掙錢,就是賠本我我們鄧家也願意幹,賢侄就按剛才說的三七分成吧,另外我們還願意捐出一成給平壤大學,你看好不好啊?」沒想到鄧老頭如此開事,我自然是欣然答應了,雖然決定給鄧家五成我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的,那是銀子啊,鄧老頭如此一說,我倒不好意思拒絕了,於是開始打算下一樁生意。
「那我就謝謝鄧老伯了,為了感謝鄧老伯的慷慨,我願意在平壤大學主樓前鐫刻一尊鄧老伯的石像勉勵後人,讓朝鮮的學子知道,他們能有這樣舒適的環境全賴老伯這樣的善人。」
「那就不必了吧,要說這錢還是你出的多,我們鄧家不過是湊個趣,怎麼好意思呢?」說是這麼說可是鄧老頭臉上已經見了笑容,這出名行善的事他是最高興了,我連忙打蛇隨棍上。
「要得,要得,應當以鄧老伯作天下的表率,天下的人若是都像鄧老伯這樣,那麼還不是早就大治了麼。」果然把鄧老頭捧得飄飄然,鄧希晨兄弟倆也在一旁湊趣,直把老兩口哄的是樂呵呵的,一轉眼到了午飯,鄧家喜逢我這樣的貴客再加上兒子回來雙喜臨門,自然要熱鬧熱鬧了。
吃了這一頓飯,我才知道什麼是有錢人的生活,我從前頂多也就算是一個土財主罷了,鄧家的這頓飯絕對的算是美食,難就難在你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真是恨不得把舌頭也一起吃到肚子裡。
飯後我還在回味無窮,下人端上來茶水,清新宜人,端是好茶,別看這鄧家不顯山不漏水,可實際上過的日子不比皇宮裡的那個天啟皇帝差,這個短命的皇帝估計活不到一個月了,天下就要大變,可是我的佈局還沒有完成呢。
「賢侄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有這般才智,身居如此高位難能可貴啊!」鄧老頭飯後話多了起來,飯桌上我自然不好說什麼,鄧希晨可是把我在朝鮮的事跡說了一字不落,這小子是成心的捧我,簡直把我吹上了天。從前怎麼沒見他這麼賣力呢!
「哪裡,哪裡,伯父折殺小侄了,倒是伯父能創下這樣大的一片家業才是難能可貴,當年伯父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一說到這個話題,鄧老頭打開了話匣子。
「賢侄你是有所不知啊,當年祖父在朝鮮戰死,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真是無依無靠,朝廷給的撫恤銀子少的可憐。這些人連死人的錢都盤剝,沒有辦法全是靠祖父留下的那些人脈才開始這販運私鹽的買賣,不瞞賢侄你說,我那時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做買賣,現在他們這些人如何能體會我當年的艱辛啊。就知道在外面給我闖禍。」說這鄧老頭看了鄧希晨一眼,鄧希晨這時可不想得罪他爹,乖乖的低下了頭。
「這事要是放在從前那是殺頭的大罪,現在也一樣,只是朝廷在關外吃緊,對銀子需求極大,所以對這鹽引也就放鬆了很多,萬曆四十五年(1617)的時候袁世振袁大人創立了「綱法」,改用錢買鹽引,並以世襲制度吸引鹽商。我鄧家才有出頭之日,可是鹽商也被規定在特定的區域內賣鹽,若是越區販鹽也是大罪,每年的鹽也要定量,這不是坑人麼,給官員的賄賂越來越多,可每年拿到的鹽引還是那麼多,市場又這麼小。幸虧希賢靈活想出了從京城的權貴手中購買鹽引的辦法,否則這一大家子人還不是餓死!」鄧老頭簡單的介紹了他的發跡史,我知道雖是說起來簡單,但是裡面有多少辛酸就不知道了,不過鄧老頭未免誇張,什麼是一大家子人都得餓死啊,我看這老頭掙的錢夠他們活幾輩子了,還和我苦窮。
「那老伯難道就沒有想到從別處弄到鹽麼,這個鹽的銷量能控制的了麼?」我問道:
「賢侄問到點子上了,若說這鹽是長蘆的最好,但是沿海各地也都有鹽場,可是這些鹽場都被官家控制,你若是想得到鹽就得有鹽引,銷量倒不是問題,朝廷是通過鹽引來控制鹽的產量的,控制了產量他就不再管鹽商的銷量了,反正就那麼多鹽,多有的多賣,少有的少賣。」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就是一種國家壟斷,就像計劃經濟時代的鋼材一樣,沒有批條你就是弄不到,總不能建個鋼廠自己生產吧,技術水平哪夠啊,可是鹽場應該可以吧!於是我問道:
「那我們不能自己開一個鹽場麼,偷偷的幹,朝廷不知道,不就是不用買那麼的多鹽引了麼。」我話音一落鄧家全家人都笑了,把我弄得尷尬在那裡,極不好意思,難道我說錯什麼了麼。
「賢弟,你有所不知,這個鹽場倒是好開,也不費力,煮鹽也很簡單,可是曬鹽就麻煩了,若想成氣候那需要很大的地盤,賢弟你試想啊,這麼大的地盤都用來曬鹽官府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啊,還不早就來抄家了,所以就海邊的百姓自己偷偷的煮一些夠自家用,其他的人只能買鹽了。」鄧希賢給我解釋道,原來是這樣,那更方便我的計劃了。
「伯父若是我們不需要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曬鹽,而又有自己的鹽場,你說能行麼。」我問道。
「這個,怎麼可能……」話說到一半鄧老頭驚駭的看著我,
「難道賢侄你要……」鄧老頭說不下去了,不過我替他說了下去。
「不錯,伯父,我就是要在朝鮮開辦鹽場,把曬好的鹽用船運來中原,伯父認為這樣可行麼?」
「這個」鄧老頭思索了一會,眾人都屏息凝視,無疑我這是個十分誘人的計劃,鄧老頭想了一會才慢慢說道:
「銷路不是問題,我認識很多鹽商,各地都有,他們都感覺到鹽不夠賣,鹽引太貴,若是有鹽自然會趨之若鶩,可是這鹽又如何從朝鮮運到中原呢,要知道各處關卡碼頭可都是有人把守,朝鮮的貨船根本就進不了碼頭,就是進了碼頭也要再被檢查,這如何能行呢?」他這話一說完輪到我和鄧希晨笑了,鄧希晨自然不是傻子他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父親,孩兒還沒有稟告父親,大哥任命我為駐登州辦事,撥給了我一百條戰船,登州的巡撫孫元化孫大人已經和大哥商定在登州開阜通商。」
「什麼!」這回可把鄧老頭和鄧希賢嚇壞了,登州他們如何不知,可是沒有聽起過鄧希晨講起登州的事啊,這個李開陽真是不簡單,居然把登州的豁口打開了,自己的兒子如今手裡有了一百條的戰船,雖然鄧家這代已經沒有人從軍了,可是鄧老頭是靠漕運起家的,自然知道一百條戰船是什麼意義,從前這種力量還不算是很大,可是現在明朝的水軍幾乎荒廢,這一百條戰船就意味著可以在整個東南沿海橫行無忌,誰敢來擋呢,若是這一百條戰船都裝上鹽,那意味著什麼啊!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鄧家父子眼裡現在估計都是銀子了,就連我也變成銀子了。
「二郎,你怎麼不早說呢!」鄧老頭抱怨道,顯然他對兒子的這個職位十分滿意,我在一旁開口道:
「這又不是什麼大官,我是想讓希晨藉著這些船練歷一下,將來我還會造更多更好的船給希晨,倒時我要把朝鮮的海軍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近海海軍,主要負責防守,另外一部分是遠洋海軍,就像當年三寶太監鄭和下西洋一樣,征服各夷,把我中華文化遠布天下,這個任務我準備交給希晨作。」
這刻鄧家父子包括鄧希晨都驚異的看著我,這是怎樣的一種信任和重用啊,別人不知道海軍的重要,可是鄧家哪能不知道呢?鄧子龍以前鄧家幾乎是世代在水師中任職的,可以說是個海洋世家,若不是鄧子龍戰死,明朝水師沒落,那麼鄧家也決不會淪為販賣私鹽。鄧希晨則是沒有想到我還有這樣龐大的計劃,並且要把這樣的重任交給他,心中激盪不已。
「賢侄,讓我說什麼好呢,從此我鄧家就跟著你干了,大不了我們舉家遷到朝鮮。」鄧家一直為家族的沒落而耿耿於懷,任誰都知道這是一個重振海洋世家的大好機會,這樣的一支海軍絕對會是天下無敵的。
「伯父這話說得外了,我和希晨是兄弟不信任他又信任誰,希晨有這個能力,我看得出來,只是年輕缺乏經驗,所以我才準備讓他在登州練歷一陣子,再擔當大任。再說這個戰船的建造也需要時間,耗費金錢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建成的。
「是是是,賢侄說得是,為了表示對賢侄感謝和我有一件家傳的寶物送給賢侄。」說著鄧老頭回身走進書房,過了好一會才捧著一個錦盒走了進來,見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懷裡就知道價值不菲,不知道是什麼寶物。
「賢侄請看!」鄧老頭打開了錦盒對我說道,不光是我鄧家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這個寶物的存在,一起轉過頭來觀看。
註:不好意思,兩日來皆在沉醉,所以耽誤更新,過兩日還要去外地參加一個小小的學術會,所以可能會耽誤更新,請大家原諒,回來一併補上。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