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鄧希晨所率領的艦隊只有十艘,孫元化有些失望,本來他是對鄧希晨的艦隊抱有很大希望的,可是十艘這個數目確實不多。從他那神色上我自然看得出來,於是解釋道:
「孫大人有所不知,原來認為在海上補給困難,所以艦隊一旦龐大淡水和食物都成問題,不過若是孫大人同意鄧兄在登州補給修養,我會將這個數目提高到100艘,100艘2號和3號的福船大人認為如何呢?」
一聽這話,孫元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不光是他就是李哲和鄧希晨也不敢相信,如今整個朝鮮才有多少福船啊,加在一起也就100多艘,其中大多數是4號和5號,我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是100艘,這如何能不讓眾人驚訝,到哪裡去弄這100艘2號和3號的福船呢,李哲似乎想提醒我,但是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現在沒有不等於將來沒有,沒有可以造麼,我又沒說什麼時候交付使用),接著說道:
「其實朝鮮的龜船更為厲害,只是目標太明顯不適宜在登州靠岸,否則我願意將這個數目再增加一倍,助大人早日剿滅匪患。」對於我如此大的手筆孫元化一時無法適應,同時心中也在盤算,100艘福船所載士兵已經超過萬人,這麼龐大的數目讓他如何接納,同時也擔心我心懷叵測。至於他擔心什麼我自然知道,於是細細的給他盤算道。
「以登州的軍港,想來容納這100艘戰船不成問題,大人肯定是怕目標太大引起朝廷的注意,那些言官們別的本事不大,這雞蛋裡挑骨頭的本事一定不小。大人不要擔心,海盜狡猾飄忽不定,在大海上四處流竄,船隻少了不起作用,多了目標又大。所以這100戰船我只準備留下20艘常駐軍港,另外20艘作為策應,剩下的10艘為一個編隊到四處剿匪,將整個膠東海域分成若干個區域,各編隊輪流執勤和留在海港裡的戰船輪換,我要讓這些海盜疲於奔命,一刻也不得安寧,除了投降一道再無去處可躲可藏。」說完這話我得意的翹著二郎腿,在那裡悠哉悠哉的看著眾人的表情,果然孫元化神色不定,似乎在作激烈的思想鬥爭,李哲和鄧希晨也被我這種疲勞戰術弄懵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我這個李大人會想出這麼瘋狂而又切實可行的戰術來,海盜缺乏補給,一切都靠劫掠,只要在朝鮮和膠東半島建立兩個以上的補給基地,就能封鎖整個渤海海域,讓這些海盜無處藏身,除非是上岸,但是一旦上岸他們也就失去了作為海盜的機動性,逃脫不了被剿滅的噩運,我的這招實在是夠恨的。
沒辦法這也是受二戰時期德國海軍的作戰方法啟發而產生的靈光,雖然我沒有潛艇,但是我的海軍足夠強大,艦船和補給能力絕對夠強,打得起這場消耗戰,整個渤海就這麼大地方,我不信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孫元化思考了良久,才抬起頭來說道:「李大人的這個辦法果然是好,只是我登州此時民窮物薄哪能提供得起這些給養呢?朝廷也不會下發的,現在所有的物資和糧餉都被運到關外了,這實在是讓孫某人為難啊?」好你個孫元化呀,算盤打得倒是滿精的,在這裡和我苦窮,不過他說的也是實際情況,這一天所見整個登州確實負擔不起這麼龐大的開銷。
我笑了笑,擺出獨有的奸商表情道:「孫大人過慮了,我沒有打算讓孫大人負擔這筆軍費,一切有我朝鮮來出,只是孫大人需要保證在登州開阜通商就可以了,並且允許朝鮮商人在此設立會館進行交易,同時我所說的支援100艘福船不假,可是並不包括福船上的水兵,我頂多可以配備40到60艘的水兵,剩下的還要大人在登州附近招募鄉勇,大人不要用這樣的眼光看我,這些在本地招募的鄉勇由我負責支付糧餉,不用大人出一文錢。」
孫元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話他當然懂,怎麼看都是他佔了便宜,我唯一算得上是要求的要求就是在登州通商,和駐紮一部分海軍,跟朝鮮的上千艘戰船比起來這些簡直不算什麼,再說以朝鮮的國力也不會越洋來攻擊登州,怎麼看怎麼都讓他認為這樁生意是他佔了便宜,所以他十分不解,我為什麼這麼不遺餘力的吃虧呢?
「大人就沒有別的要求了麼?」孫元化問道。
「沒有了,孫大人要是能答應我這些,李某就很高興了哪裡還能不知足呢?」孫元化這樣的人此時雖然接受西學但是滿腦子還是忠君愛國的思想,愛國當然好,可是這個忠君就大大的不妥了,所以需要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再說這個人將西學大多應用在軍事上,是個唯武器論者,必須要讓他明白這些科學不光可以用在軍事上,用在民間一樣可以產生巨大的力量。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潛移默化,不說別的就光為了這個人才,我這些花費也是值得的,再說了我李開陽哪有做過虧本的買賣。
雖然是疑惑不解,但是孫元化面對這樣大的誘惑實在沒有辦法抵抗,終於狠了狠心。
「那麼就依李大人了。孫某在此謝謝大人,大人為我登州百姓實在是作了一件好事。」黃宗羲一聽這話在一旁急直瞪眼,他自然不相信世間有這樣的好事,可是阻止也沒有用,現在孫元化是鐵了心的想和我合作了。李哲看了看鄧希晨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又一個人被我拉上了賊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誘之以利這是我的不二法門,並且百試百靈。
我笑著站起來走過去伸出了手,孫元化還不明所以就被我握住了。「合作愉快!」說完他才恍然明白,和我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李哲和鄧希晨也站起來紛紛表示祝賀,唯有黃宗羲在一旁悶悶不樂。小子不用你不高興,下一就是你了,被我李開陽看上了你還往哪裡跑。
眾人又重新落座,開始商量事情的細節,直到四更天才大致商量完畢,達成了協議,除了我所要求的外,孫元化為了感謝我在他最關鍵的時候伸手幫他,主動提出朝鮮商人在登州置業和經商可以免去三年的賦稅,作為回報我也答應會資助孫元化在登州編練新軍。
當我帶著興奮的心情回到李家老宅的時候,看見的是海蘭珠的滿臉的怒氣。
「行啊,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呢!」李順姬和其他幾女也在一旁,阿巴亥向我投來了同情的目光,那意思是說,今晚你是有的好過了,我連忙賠笑道:
「我是怕你們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們,不要生氣了,我這不是回來了沒麼!」說著上前拉著海蘭珠的手往屋裡走,同時給她們幾個使了一個眼神,讓他們各自回房,海蘭珠還想掙脫,但是被我緊緊地拉住了手硬是拽到了屋裡。
「老婆,你就別生氣了,在她們面前也給我留些顏面吧,呶,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任打任罰。」說著把臉湊了過去,輕輕的吻在了她的臉頰上,海蘭珠也不是不明白道理,見我平安的回來氣就消了大半,此時我又使出無賴手段,更是沒有辦法招架。
「你呀!」輕飄無力的一拳打在我胸上,隨後撲進了我的懷抱。
「老公答應我好麼,不管你以後做什麼都告訴我一聲,讓我有一個心理準備,別整天為你擔驚受怕的,今晚一吃完飯就不見你們幾個,隨後侍衛又走了不少我就知道你是去孫元化那裡了,心裡別提多擔心了。幸好你回來了,要不這一夜我怎麼能睡得著啊!」說著說著海蘭珠委屈的哭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我答應你以後去哪裡都告訴你好麼,就是去青樓妓院也告訴你!」我開玩笑道。
「你敢?」海蘭珠瞪起了杏眼,別說她發怒時還真別有一番風味。
「好了,好了,老婆我也累了咱們睡吧!」
第二天一早,剛用過早飯,就有人來通報說是孫元化大人有請。是什麼事需要這麼早就來叫我呢,我匆忙收拾妥當,和海蘭珠打了招呼帶著李哲和鄧希晨來到了巡撫衙門。
早有人在外等候,將我們引進了府衙大堂,只見堂下跪了一排的人,在那裡噤若寒蟬,孫元化正鐵青著臉站在哪裡大聲罵道:
「你們這班廢物,還要你們做什麼,連幾個人都看不住。」
見我進來他才收住了聲,「都在這裡給我跪著,好好的反省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說著領我們幾個人進了內堂。
「李大人,真是對不住,手下的人實在無用,你抓來的那幾個海盜昨夜勾結獄卒逃跑了。」孫元化滿臉歉意地說道。
「哦,原來是這事啊,大人何必動怒呢,不過是幾個毛賊,無關緊要。」我雖是也驚訝於登州已經亂的到了這個地步,但是也無話可說,人都跑了還能怎麼樣,下次小心就是了。
「怎麼能是無關緊要呢,以毛文龍的稟性必然前來報復,你我手中的兵如何能夠應付。」看來這才是孫雲化擔心的事。的確,據說毛文龍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手下吃了這個虧如何會善罷甘休,尤其是尚可喜知道了我的身份,這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見我低頭沉思,孫元化乾著急也沒辦法,不斷在那裡搓手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管教無方,居然會出了這種事。」
「大人不必過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況這毛文龍不是還沒有來麼,就算他糾集部眾也需要時間啊,這段時間裡我們是可以想出辦法的。
「有什麼辦法可想呢,這些沒用的蠢材,今天早上才發現,都不知道這些海盜是何時跑的。」孫元化不斷抱怨。
「大人,目前當務之急不是懲辦這些下人,而是想辦法解決問題,和我同來的還有五艘大船由於風暴和我們走散了,但是我們約定是在膠東登岸的所以不會太遠。指揮的是原慶尚水軍節制使安龍煥,此人善於水戰,不如大人派人去將這些船隻找到,雖然人數不多,但總是聊勝於無,其他的我們再想辦法。」我勸慰道,本來今天就打算派人去尋找失散的安龍煥等人,正好趁這個機會,於是我提筆修書,交給了孫元化,讓他派人到附近可能停泊的港口去尋找安龍煥的船隊,剩下我們幾個人再商量對策。
「我看還是暫時避其鋒芒,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孫元化繼續了其前任的一貫政策,要採取逃跑戰略。
「不行,我們一走,地方上的百姓又該遭殃了,不能走!」鄧希晨和黃宗羲同時出聲反對。孫元化也知道此計十有八九要被否決的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愁眉苦臉的看著我們。
「要不我們回朝鮮搬兵,從這裡走水路,時間來回大概二十天左右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再說也不一定毛文龍就會來報復,他畢竟也是朝廷命官。」李哲存了僥倖的心理。
「搬兵倒是可行,可是這個時間實在沒有辦法估計,不知道半途上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我們還是做兩手準備,還請孫大人找一艘快船和熟悉海情的水手,帶著我的信和親兵到江華島去請柳德恭大人來救援。同時我們這裡也要早作準備,加固城防,招募鄉勇,籌備火器,以備不時之需。」
我的建議被大多數人所採納,餘人開始分別動手準備,李哲負責帶人加固城防,鄧希晨和黃宗羲則四處招募鄉勇,我和孫元化坐鎮登州,動員城內百姓,老弱者讓他們到鄉下躲避,輕壯者則組織起來,加緊訓練,從時間上算,因該是頂多有半個月了,不能存在僥倖心理,否則代價將是我們所無法承擔的。
遣走眾人後,我向孫元化問道:「大人聽說您在遼東協助袁崇煥大人鑄炮禦敵,不知這大炮需要多少時間方能鑄成,如今登州城防正需要這樣的大炮。」
一說到鑄炮孫元化來了精神,「哈哈,李大人,若論醫術我自然是不如你,就是這統兵禦敵我也自愧不如,單單是這個鑄炮我孫某卻是在行,想當年我在關外和袁大人……」
此時我開始後悔打開了孫元化這個話匣子,只見他滔滔不絕的說起了當年之事,並且誇口那門將努爾哈赤擊傷的大炮就是自己所鑄,我也沒有時間來求證這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只是想知道短時間內能不能鑄好大炮,這樣登州的防守又會多了幾分把握,可是孫元化繞了好大一圈才回答我可以,從鑄模到熔鐵再到最後的加工一個,門火炮最快的週期需要10天左右,10天就10天吧,多一門是一門,總比沒有好。然而孫元化話鋒一轉,說出了問題所在,登州無鐵,也就是登州附近沒有大規模的鐵礦,鑄炮所需要的鐵可不是少數,那要上千斤的來計算的。
弄了半天是我白高興了,不行不能這樣算了,我腦筋一轉想出了主意。
「大人我們挨家挨戶的去收鐵器,凡是有不用的或者是暫時不用的一律收上來,重新回爐,你看可不可以?」我也是被逼急了,既然現代有收廢鐵的,那麼古代為什麼不能有呢?
「這到是好主意,可是李大人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說到底又是錢,看來這打仗打得還真就是錢。
「沒錢好辦,先寫條子欠著,此戰之後我替大人來還。」這場仗打得實在是憋氣,連收廢鐵的錢也要我出,不行我將來一定要孫元化加倍奉還,他就是賣身也要把這筆錢給我還上,做了這個決定後,孫元化的手下除了動員鄉勇外又多了一項任務就是收廢鐵。可是老百姓並不合作,參加的鄉勇也不多,最後孫元化一狠心只好硬搶,除了留下了菜刀給百姓做菜以外,其他一律收繳。管你樂不樂意,一張白條留下。
有了鐵也就好辦事,這個孫元化還真不是吹的,鑄炮的確是把好手,在糾集方圓百里內所有的鐵匠後孫元化親自披掛上陣,開始了鑄炮工程,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了,幾天的相處下來我發現孫元化並非獨當一面的軍事人才。他缺乏知人之明,亦缺乏對下屬的駕馭能力,要不也不會僅一夜就將尚可喜等人弄丟了,他的下屬也良莠不齊,不過幸好在第三天的時候安龍煥和他的那五艘戰船趕到了,細問之下眾人一頓唏噓,原來當日遇到風暴後這五艘戰船也是各自失散,但索幸的是距離都不遠安龍煥憑藉著他多年的航海經驗逐個的將其他的戰船找回,按照先前計劃停靠在距離登州不遠的碼頭上等待和我們會和,他哪裡知道我們有這樣的奇遇呢?有了安龍煥這五艘船再加上我的這一艘,人數上將近一千,總算是有了一些實力,多了這一千個得心應手的屬下,登州的城防工程也順利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