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稱職的獸醫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五章 登陸
    經過三天的航行終於在遠方見到了陸地,這種喜悅簡直是用筆墨無法形容,心中也終於是落了底,可以說這三天來我一直是提心吊膽的,生怕那艘跑了的海盜船糾集同夥圍追上來,那樣我就不會再有什麼好運了,幸虧這種事沒有發生。

    聞得就要登陸,船艙裡的人都跑了出來,對著遠方的陸地指指點點,張潮陽早將掌舵的活交給了副舵手,扶著鬍子樂呵呵的道:

    「自從遼東大亂以來,小老兒已經好些年沒到回過登州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回到故鄉。」說著說著眼淚開始在眼圈裡打轉,眾人這才知道他的故鄉在此,難怪對這一代的海情如此清楚,只是從來沒有聽他說起。

    「大人不知道,當年小老兒我就是從這裡登船和鄧子龍鄧大人遠渡朝鮮的,沒想到一別經年,前些年我還能回家鄉看看,可是這些年海路不安全,遼東又不通,只好望洋興歎了,沒想到藉著大人的光有生之年還能回到故里,真是……」一時間張海潮老淚縱橫,不知道說什麼好,葉落歸根是幾乎所有海外華人共同的願望,這也是華人和西方人最大的區別,西方人講的是騎士精神,冒險精神,他們願意到處去冒險,隨遇而安,像安東尼奧,高卡烏斯從來沒有聽他們提起過自己的家鄉,每次談話說的都是在何處冒險和奇遇;華人則不同,無論在世界的任何地方他們的心中總會念著自己的家鄉,眼前的張海潮正是最好的例證。

    「張老伯,您這不是回來了麼!」鄧希晨在一旁勸慰道,由於這個張海潮曾是鄧子龍的屬下,所以鄧希晨對他極為關照。

    「是啊,是啊!公子,當年鄧大人可就是在這裡操練水軍的,你看那水寨還在呢!」說著抬手指去,遠遠的只見一個模糊的影子,拿起望遠鏡方可看見遠處的城樓卻是矗立在水上的,不禁嘖嘖稱奇,隨手遞給了鄧希晨,此時鄧希晨早已不再和我客氣,這一路上我的望遠鏡成了他們追捧的寶貝,不時有人借去把玩,李哲和鄧希晨更是嚷著要像柳德恭一樣擁有望遠鏡,沒辦法,我只好答應他結束這次航行後給他們每人配送一個。

    這邊大家拿著望遠鏡一個個的都在爭相恐後的看著,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馬上回歸故里激動興奮的原因張海潮的話匣子可就打開了:

    「大人,可不要小看這水寨,此寨的前身是赫赫有名的大宋慶歷年間的刀魚寨,自洪武九年登州升格為府起,就在當年刀魚寨舊址新建了這座水城,駐守水域和巡防登州海域的水師,盛時達6個營呢。當年戚繼光戚大人也是在這裡訓練水師的,這兒可是戚家軍的發源地啊,我們祖上都跟隨過戚將軍打過倭寇,記得那時我們把這水城叫做備倭城。」

    哦,原來這登州是如此有名啊,我早先就知道隋唐演義裡有一個羅成夜打登州,再就對此一無所知了,看架勢這個登州到了明代已經是重要的海軍基地了,要不戚繼光能在這裡練兵麼,可惜現在破落了,如果真像張海潮說的那樣盛時達6個營,這刻早就有軍船來攔截搜查了,果然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一路上暢通無阻,我們重新登上了陸地。

    為了避免人多目標大,把大部分水手和跟隨我來的親兵留了船上,我只帶著海蘭珠等少數幾個人上岸。當第一腳踩在土地上的時候,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好像還踩不實一樣,我知道這是長時間坐船的原因,需要適應一陣子。

    這時眾人由張海潮領著一路向他的舊家走去,這登州不愧是是州府所在地雖然是有些破落了,可依舊能看到當年繁華時的景象,沿途張海潮像導遊一樣給我們介紹哪裡是府署、哪裡是按察司署、又有什麼兵巡道署、守備署、備倭都司府等等衙門,可是偏不見幾個人出來,大街上的行人也很少,並且行色匆匆,使得偌大一條街道顯得十分蕭條。終於來到了一個巷子裡,張海潮輕輕的叩門,沒有人應承,再次加大了勁,過了好半天才有人來應門。

    「吱呀「,一聲一個老者打開了大門,見如此多的人站在門口,害怕得立刻又要將門關上,被鄧希晨一把按住。

    「老二,是我啊,怎麼你認不出我來了麼。」說著張海潮一把抱住了那老人,仔細端詳。那老人也認出了張海潮來兩人抱在一起號啕大哭,過了好一會才想起我們這些人還站在旁邊,張海潮不好意思地給我們介紹:

    「大人,這位是我胞弟,叫張海生,我二人數年未見,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了呢,剛才失態還請大人見諒,海生還不拜見大人,這位是當今朝鮮的總督也是我們大王的儀賓……」張海潮給他弟弟一一介紹,每介紹一個,張海生皆是駭然,不等介紹完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莫說他一生當中沒有遇見如此多的大官,就是他祖上各代也沒有遇到過啊,我笑著將他攙起,眾人向院內走去。

    這院子在外面看不起眼,可是進了內宅才知道十分寬敞,屋舍也很多,看來張家不願意張揚所以門臉才做的那樣簡單,從裡面看這座院子肯定是沒少花錢的。

    「老二,這院子裡的人呢,那年我回來家裡好不熱鬧,這刻怎麼就剩下你了。」走了半天也沒看見一個人,張海潮不禁問道。

    「哎,大哥你有所不知,這些年家鄉不安寧,海盜和倭寇輪番的來洗劫,就剩下我這樣老的不願意遠離故土的留了下來,剩下能走的都走了。」張海生歎了口氣說道,看他的樣子比張海潮還老,可是年紀卻比張海潮小,想來這些年是受了不少苦。

    「那州府衙門和守備署衙門不管麼?」一旁的鄧希晨問道。

    「他們,他們平時連門都不敢出,還管,海盜和倭寇上了岸這些人比誰跑的都快,平時收稅卻比海盜還凶,家裡這些值錢的東西倒有一半被他們搶去了。」說著連連搖頭。

    「那朝廷不管麼?」李哲問道。

    「朝廷,朝廷哪裡管得了啊,水師倒是派了兩次來,可是都被海盜打得大敗,後來水師也乾脆做了海盜,這裡的巡撫沒有一個干滿一年的都紛紛的離職了,命都不一定保的住還要什麼官呢?」

    「現在這裡由誰做主呢?」我問道,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據說是一個新來的巡撫叫做孫元化,上任還沒到一個月呢,這不在到處招兵,說是要重整海防,可是誰去啊?那不是找死麼!」趙海生道。

    孫元化,這個人怎麼這麼耳熟呢,我正在絞盡腦汁的捉摸這個人在哪裡聽過,鄧希晨卻是一個健步衝了上來,追問道:

    「孫元化,可是原來任兵部職方主事,曾協助督軍袁崇煥袁大人守寧遠的孫元化麼。」

    「應該是吧!告示上是這麼說的」張海生看著這位鄧大人,心裡奇怪他為何問這些。

    「大人!這位孫元化孫大人我是認識的,說起來還是同鄉。」不用他說經張海生一說我也想起了這個孫元化是誰了,他的老師正是大名鼎鼎的徐光啟,而且他還拜過利瑪竇為師,學習西方近代科學,寧遠城上的大炮有一半是他鑄的,剩下的差不多又都是經他和葡萄牙人協商購買的,到後來皇太極從喜峰口入侵中原,一路勢如破竹殺向北京時也是他率軍勤王,救開平,復建昌、灤州、永平、遵化等大戰,屢建奇功。最重要的是他是當時中國真正意義上的基督徒,一直在宣揚基督教,至於後來怎麼樣我就不得而知了,估計是沒有什麼好下場,和袁崇煥一夥的人,最後大多不是被迫降清,就是被崇禎妄殺了,再不就是英勇就義,反正是倒霉透頂那一夥的。這個人應該是我到古代後除了徐光啟外最能有共同語言和話題的人吧。

    「鄧兄,你於這孫大人交情如何?」我問道。

    「這個」鄧希晨撓了撓頭。「我小的時候在家鄉見過他,只是這時他還認不認識我就不一定了。」

    「那好辦,咱們去見見他!」說著我拉著鄧希晨就想往外走,「你去哪裡?」海蘭珠一把攔住了我。

    「去見孫元化啊?」我奇怪的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麼。

    「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又以什麼身份見他呢?」都怪我心急,要知道到了這個時代,我還沒有一個人是真正意義上和我談得來的,對於這個孫元化我還不是一般的嚮往。海蘭珠一句話提醒了我,確實此時以近傍晚,眼看到了晚飯的時候,而且我的身份確實敏感,我猶豫了起來,還是吃過飯再說吧。

    於是張海潮兄弟倆人開始張羅起來,幸虧張家院落極大,張海潮掙了錢,第一件事就是在家鄉修葺祖屋,建了現在這座宅院,此時宅院裡的人都到鄉下或外地謀生了,空出了很多地方,住個百八十人的自然是不成問題,為了安全起見,船上除了留下幾個水手外大部分都被安置在張家老宅裡,四周布上了崗哨。一吃完晚飯我就和鄧希晨李哲等人商量起來,要去拜會這個孫元化。

    「大人,就像福晉所說,您的身份實在是太敏感了,還是不要去了,有什麼事我和鄧兄代勞吧。」李哲不放心的說道,可是他又如何明白我此時的心理呢,這孫元化可是一個全才,無論是打仗還是科學,在這個時代都是絕無僅有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中了登州這個地方,登州和朝鮮遙遙相望,此次我們遇到了風暴偏離航向還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到了,若是採用直線航行估計時間可以大大縮短,按張海潮所說這裡自古就是重要的碼頭和軍港,作為我踏足中原的前哨正是再好不過了,雖然離北京是近了些,可是只要說服了孫元化就有了掩護,不但可以在此通商,而且還能駐紮海軍,向下可直達江浙,向上能速抵塘沽,在軍事上是不可多得的戰略要地,說什麼也是不能放棄的。這個險值得一冒,況且我手下還有這麼多人,大不了上船就跑,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各位我知道你們關心我的人身安全,但是我聽說這個孫大人很有些見識,為人也急公好義,因該不會有事的,我雖然此時還算是皇太極的臣屬,可是實際上已經和他分道揚鑣了,朝鮮若想發展,登州是重中之重,這個問題你們沒有辦法幫我解決。只能我自己來,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估計孫元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李哲還想再勸我但是被我阻攔了。

    「各位不必再說,我意以決,鄧兄請你隨我前往,若是有什麼不測也好照應。」見我如此固執他倆也沒有辦法。

    「那大人,我們總要拿些見面禮吧!」鄧希晨說道,也是,初次見面總是要備下一些薄禮才好。可是拿什麼好呢?我這次出來高麗參自然是沒有少帶的,送不了也可以買,可是若是送給孫元化這樣的禮物未免讓他看不過眼,此人憂國憂民,又接受西學,普通的禮物如何會接受呢,反而落入了俗套。有了,尚可喜,我正不知道如何處置他呢,這個活口就留給孫元化吧。

    「帶上那個尚可喜,還有他的同夥,咱們這就拜會這位孫大人去,估計他對這些禮物一定會喜歡的。」說著我命人下去準備,同時寫了一張拜貼揣在懷中,到了朝鮮我書法大有進步,沒有辦法往來公文都要審閱,總不能事事讓人代勞,再說我原來也有些書法的底子,所以撿起來很快,說不上好看但也算是字跡工整吧。

    籌備完畢我們趁著傍晚準備連夜拜會孫元化,為了以防萬一,李哲動用幾乎全部隨船兒來的士兵,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尤其是我帶來的那二十個親兵,各個以一頂十。怕海蘭珠不同意所以沒有打招呼我們就趁著夜色出發了。

    登州的夜晚和朝鮮王京開城完全不同,到了夜裡登州幾乎是家家閉戶,戶戶關燈,整個大街上死一般的寂靜,偶爾一兩生犬吠更增加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如同置身鬼城一樣,雖然身邊都是護衛,可是仍然不禁膽寒,依著張海生的指示我們到了巡撫衙門,兩個高高的燈籠掛著再加上門口的守衛終於多人幾分人氣,心裡舒服了不少。

    「站住,幹什麼的?」門前的守衛攔住了去路,見我們一行人如此怪異,再加上還有一隊被綁著的人,哪還有不問的。

    「還請兵大哥通報,就說嘉定故人來訪。」說著鄧希晨把我寫好的拜貼遞了上去。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通報我家大人。」一聽是嘉定的,門口的守衛不敢刁難,這嘉定是孫元化的故鄉,從嘉定來的非親必故,何況還綁著這樣一隊人呢。

    不大一會,巡撫衙門裡亂了起來,亂哄哄的衝出一隊人來,衣衫不整,有的嘴裡還罵罵咧咧,好不容易排成了兩隊,從院中走出一個人來,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官府,燈光下一臉的書生氣。

    「是哪位大駕光臨啊,給孫某送這樣大的禮。」原來我在拜貼上並沒有寫上名字,而是寫的嘉定故人,同時寫著備薄禮若干,羅列了尚可喜等眾人的罪行和身份,就這樣送了上去。沒想到這個孫元化卻是弄了這樣一個陣仗來歡迎我。

    「不才,李元度拜見大人,這些就是李某送給大人的禮物了。」說著我指了指尚可喜諸人。

    「李先生真是客氣了,這麼大的禮,我孫某可承受不起啊。」一邊說一邊命令手下的那些兵丁將這些人押入了大牢。剛才那些湧出的士兵轉眼間就隨著這些囚犯散了,只剩下孫元化和他身後的一個年輕人。

    「孫大人,你還認識我們?」說著鄧希晨走上前去輕聲問道。

    「你是,你是三寶,你是三寶吧?」孫元化突然大聲叫起來,顯然他認出了鄧希晨來,他鄉遇故知這份喜悅的心情自然是無法形容,三寶一定是鄧希晨的小名了,沒想到他還有這樣一個小名,見鄧希晨不好意思的承認後,我心中不禁暗笑,好了,以後我就管你叫三寶了,看你把我怎麼樣。他倆人在那裡寒暄,把我扔在了一邊,過了一會,孫元化才反應過來,一拍頭:

    「你看我,光顧著和三寶敘家常了,怎麼把李先生忘了呢?來來來,快請進,我要好好的謝謝李先生,這些時日孫某正在為海盜的事情煩心呢。」

    說著,孫元化把我們一行人迎進了院向他的書房走去,我的侍衛們則有的留在門外,有的站在院裡,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都是站在了險要的位置,以防不測。孫元化對這些侍衛的站法則是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也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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