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躲到屏風後面去了?」我捂了捂心臟沖阿巴亥說道,知道麼人嚇人,嚇死人的。
「我早就來了,見你領著湯若望他們進來我就躲起來了,那個安東尼奧,整天的像一個蒼蠅似的在眼前亂飛,討厭死了。」阿巴亥皺著眉毛說道。原來她是討厭安東尼奧才躲起來的,這個安東尼奧,總以騎士自居,可是偏偏不做騎士該做的事情,一見到美女就糾纏不清,難怪阿巴亥煩他。只是阿巴亥來又有什麼事啊,我現在都成了專職辦事員了,不管什麼事,誰都來找我解決,我又不是神仙,再這樣下去就是神仙也會累死的。
「有事麼?」這已經成了我公式話的語言。
「沒事就不能來麼,呶,這是剛從盛京送到的!」說著阿巴亥把一封信遞給我,展開信紙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的寫著字,這應該是一封密信,發信人是誰不得而知,但是收信人一定是阿巴亥了,信中記載的是我們啟程後盛京瀋陽的動態,看完了內容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皇太極已經開始動作了,而且速度遠遠超過我的想像,在大軍出征後皇太極最先做的就是丈量土地,重新分配各旗領地,減輕了關於漢人逃亡的法令,大量採用了明朝的法律形式。同時他還將田莊制度廢除,漢族奴隸不再由滿族官吏直接管理,而是分屯別居,由漢官統轄,從而使滿漢兩族更加嚴格地區分開來,便於管理,並且土地所得要上繳賦稅,歸入大汗的府庫。
最狠的還不是這些,上面的那些可以看作是為了安定民心,而後面提到的才是針對各旗主貝勒的,以往,作戰得到的戰利品都先在各貝勒之間平均瓜分,然後由他們分賜給本旗將士。而此時,皇太極規定,要先將全部戰利品的70%送進大汗的府庫,再由八家之主分享其餘的30%。賜予旗人錢物酒宴之費,則由大汗親自支付,不再由貝勒以旗主分別支付。光這一招就逼得所有旗主失去了籠絡人心的權力,要知道八旗士兵是沒有軍餉的,日常的消耗全部靠戰利品和各旗旗主田莊所產進行分配,雖然這種分配方式比較原始,但是它卻牢牢地把旗民籠絡在旗主周圍,讓這些旗民必須依靠和服從旗主,可皇太極如此一改就將形勢扭轉了過來,變成他是最大的財主,所有旗民必須依靠他才能生存,消薄了旗主對旗民的統治權。此外,信中還說有人主張增設諳班(滿語,意為大臣),分遣各旗,使之分割貝勒之權,並同貝勒一起參加諸王大臣議事。
由於阿敏和多爾袞這兩股最大的反對勢力不在國內,皇太極很容易就通過了這些法令,並且開始積極籌措實施。增設的諳班也正在甄選當中,不日就派往各旗。
看完這些,我神色凝重的看著阿巴亥問道:「多爾袞和阿敏知道麼?」
「還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收到就給你送來了。」從信上落款來看這信發出至今才半個月,這種速度也實在驚人,不得不佩服阿巴亥的勢力,居然能將這樣的信息以如此快的時間送到朝鮮,確實不可低估。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來想這些了,皇太極的舉動等於是在向眾人攤牌,阿敏和多爾袞帶兵在外,就算是得到消息揮軍返回一切也已成定局,無法挽回,而遼東的諸股勢力由於最大的兩股反對勢力不在很難形成氣候,估計這刻早就被分化瓦解,至於阿巴亥的兩個兒子阿齊格和多鐸,多鐸年幼被奪軍權在所難免,阿齊格則孤掌難鳴,下場可以預見。
我面色灰暗的看著阿巴亥,她同樣也看著我,不過並沒有像我這樣神色頹廢。
「還是個男人呢,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們手裡不是還有軍隊麼,只要留得一兵一卒就有翻身的機會,他皇太極此刻的兵將也不一定比我們多多少吧,要說道糧食他就更需要靠我們從朝鮮供給他了,所以短時間內他不會有什麼大舉動的。只要我們守住寧邊和安州就能確保萬無一失,目前的關鍵是早點收服朝鮮水軍,盡快的結束戰鬥,牢牢的把握這支軍隊,決不能讓皇太極的人再混進來,已經混進來的也要想辦法清理掉。」阿巴亥不愧有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處事不驚,遇事不亂,這讓我有些羞愧,怎麼連一個女人都不如呢!
「先生不要著急,事情要慢慢的來,只要不讓皇太極抓到什麼把柄,一年內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此刻鴨綠江已經開始解凍,若是想大軍來攻至少要明年的正月,何況還有袁崇煥在那裡虎視眈眈,這段時間只要先生掌握了朝鮮水軍,那什麼時候過江還不是您說了算麼。」阿巴亥笑著對我說,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鴨綠江那邊還有她的兩個兒子,她又如何不擔心呢。
「那阿齊格和多鐸怎麼辦,你就放心他倆麼,皇太極一定會對付他倆的。」我對阿巴亥說。
「沒事的,我隨多爾袞出來時就預料到了,早囑咐過他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忍。多鐸年歲還小別人不會戒備他的,阿齊格性格溫順,皇太極也不會對他怎樣,大不了是消奪兵權,幽禁,只要人還在就行,關鍵是在朝鮮,朝鮮越穩定,先生的兵馬越強壯,皇太極就不敢怎樣,除非他的實力能達到咱們的三倍以上,否則他不會輕易動兵的。」阿巴亥的話果然應驗了,沒過多少天,皇太極的信使就到了,信中對我能迅速佔領平壤及入朝後的表現大加褒獎,並且正式封我為朝鮮總督,全權負責蒙漢聯軍在朝鮮的駐軍問題,同時要求從朝鮮運送糧食到遼東,這和阿巴亥預料的果然差不多。不得不讓我從內心中敬畏起這個女人來。
給,當然要給,拿著信我去見了光海君,他倒沒說什麼,納貢上糧這種事太平常不過了,問題給多少。給多了則助長皇太極的氣焰和勢力,給少了沒準會加速分裂的速度,也穩不住皇太極。先拖一拖,反正籌備軍糧也要一段時間,何況朝鮮尚未平定,我軍也急需軍糧,我回信給皇太極,十分恭順而誠懇地向他傾訴了我的難處,將困難大大誇大,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云云,隨信的還有兩門大炮,是多爾袞這傢伙在前線弄壞的,全當是我軍繳獲的吧,我才沒工夫修呢,有那時間都夠造新的了。
給皇太極的信寫完,趁著這機會我又給海蘭珠寫了一封信,信中極盡纏綿肉麻的話,什麼想你的日日夜夜我孤枕難眠,沒有你我的世界黯淡無光之類的話,末了不忘讓他催促老丈人別忘了兌現他的允諾。我這麼說海蘭珠自然會明白什麼意思,這也是這封的主旨所在,前面的那些不過是煙幕,迷惑給皇太極看的。我才不信這傢伙不會偷看我的私人信件,那時就是有保護隱私法他也會照看不誤的,然後再扣一個國家安全的大帽子。
進入平壤後,隨軍帶來的那些牛羊我已經禁止捕殺,既然有糧食天氣也暖和了就沒有必要在多吃肉了,朝鮮臨海,海中的各類魚蝦多不勝數,完全可以提供相應的蛋白質需要。沒有辦法預料將來的事那麼就要把握現在,這些牛羊將成為將來發展朝鮮畜牧業的基礎,無論如何是殺不得的,這時我就更需要老丈人曾經允諾的那些牲口了。
送走了皇太極的信使,我好不容易清靜了幾天,開始和光海君商量未來朝鮮的內政,這光海君當真是老當益壯,煥發了人生的第二春,每天精力無限,更是將他從前修編的《經國大典》拿了出來,徵求我的意見看還有哪些需要改動。幹什麼要改動呢,我要做的可不是改動而是徹底的推翻,推翻這種腐朽的制度,推翻勞動人民肩上的三座大山,推翻……一想到這裡我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完全忘記了剛剛還因為皇太極而發愁呢。終於要開始了,前途簡直是無限光明,嘴中開始哼道:「東方紅,太陽升,中國除了個李開陽,他為……」實在是唱不下去,這歌詞一改完全躥了味,變得不倫不類。由此推論若是這體制改革也和歌詞一樣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到這裡我冷汗直流,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開始以救世主自居,你算什麼呀,李開陽,你不過是個獸醫,若不是走了狗屎運哪會有今天的成就。上天已經很眷顧你了,但是他不可能永遠眷顧你。
歷史已經被我改變了,我必須對歷史負責,想到這我實在坐不住了,將光海君編修的《經國大典》拿起來仔細閱讀。文字是繁體漢語,但是仔細辨認也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來,雖然枯燥無味,可是從中確實學到了不少,朝鮮的政治結構和官制全部模仿中國,可以說中國封建的中央集權制發展到現在已經登峰造極了,而朝鮮也學了個十之八九,政府框架除了名字不同外實質都是一樣的,在國王下面,有輔佐機關——議政府,其首領稱「領議政」,相當於中國的內閣首輔。領議政之下為左右議政,與領議政同為正一品。再下為從一品左右贊成、正二品左右參贊。再下有舍人等職官。
議政府之下有吏、戶、禮、兵、工、刑六曹,相當於中國的六部。其首長稱判書,相當於中國的六部尚書。檢察諫議機構為司憲府和司諫院(兩府)。此外還有承政院,為國王起草旨意。這好像和現代的政府機構差不多,不同的就是國王享有的權利被最大化和權威化了,並凌駕於法律之上,作為國家的統治機器各部門之間不能很好的制約協調,雖然有兩府作為監督機構,但是被賦予的權利還遠遠不夠。不過好就好在朝鮮經過「士亂」和多次王位更迭,再加上後宮干政,國王的權威雖然被法律承認,可實際上卻早就名存實亡,否則光海君也不會被趕下台了。至此我也對光海君的號召力大打折扣,看來他能起到的作用不大。
國雖小,卻上下亂成一鍋粥,實在是一個爛攤子,這樣的國家沒讓日本滅掉真是萬幸了(差點被滅掉,沒有明軍的幫助朝鮮那時就改姓了,七年下來雙方傷亡達數十萬)。除了水軍還像樣外,對朝鮮的陸軍,我簡直失望透頂,一潰即散毫無鬥志。從多爾袞和阿敏送來的戰報看,朝鮮的軍隊現在是各自為戰互不統屬,再加上軍官對士兵缺乏駕馭,很容易被各個擊破。這和明朝的軍隊差不多,因為害怕武官造反,所以將不專兵,大都是臨時任命,這樣士兵平時缺乏訓練,號令不統一,說白了就是缺乏磨合,如何能打好仗呢。看來改革還是先由軍事領域開始吧,依靠這樣的士兵和將領我是沒有辦法在朝鮮坐穩的。所以整頓軍隊,改革軍事成為我目前的當務之急,手裡有了軍隊,而且是打得勝的軍隊心裡才有底麼!
我將自己的想法和光海君商量,光海君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李大人,此刻朝鮮尚未平定就這麼快整頓軍隊,不怕出亂子麼,我怕軍心不穩啊!」
「大王,這時不整頓何時整頓,趁著八旗余勇,把這些俘虜和投降的士卒徹底打亂,重新編製,挑選其中精悍者編入大王的京畿戍衛隊,戍衛隊可劃分為五營,每營一萬人,輪流駐守王京,其餘四營分別駐守金川、開豐、坡州、漣川四地,未經許可不得擅自入京。剩下的軍隊則各一萬駐守各道州府,另水軍五萬分別扼守沿海島嶼、重鎮(壬辰倭亂的時候朝鮮就有水軍四萬,占朝鮮軍隊總數的四分之一),這樣總數十七萬大軍,加上我的三萬正好二十萬之數如何?」我的口氣雖然是徵求光海君的意見,但是已經不容他質疑,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光海君無奈的點了點頭,目前的情況的也容不得他不答應,而且從總數上看朝鮮軍隊佔了絕對的優勢,他始終還是相信這些軍隊會聽從他的調遣。
「既然這樣定了,那麼我就著手準備整編軍隊了,先從大王的京畿戍衛隊開始吧,不過我準備在王京開城建立一所軍校,專門訓練和培養軍官如何?」我接著問道。
「軍校?」光海君顯然是對這個新名詞不瞭解,但是從字面意思還是明白了它的大概職能。
「有這個必要麼,這要很多銀子的?」光海君參加了平壤大學的奠基儀式,知道這所大學耗費多少,並且是個無底洞,每天都在吞噬著金錢,要不是我買藥得來的暴利,光靠平壤一年的賦稅根本就無力支撐。聽我說要再開一所軍校,立時臉色發綠。
「對,軍校,在軍校裡,軍官們除了學習古今兵法戰例,弓馬騎射外,還要學習文化樹立保家衛國,忠君愛民的思想。這樣大王今後就不用擔心將來武將會作亂了,即使有也是個別,下層的軍官更不會聽從他的指揮的,而是終於大王您,從此李氏朝鮮的江山會更加穩固……」聽我說的天花亂墜,光海君有些迷糊了,但是對於這忠君愛民他倒是十分喜歡,痛快地同意了,甚至心裡覺得這個軍校比平壤大學辦的更有價值。
且不知我在一旁暗自偷笑,有了軍校各級將官的任命還不是我說了算,忠君愛民是要的,但是要看忠的是哪個君了,進了軍校我要是不給這些軍官大洗腦才怪呢。政治不過硬,就是軍事再優秀也不允許畢業,不光這樣,各上層的將領也要定期到軍校進修,保持軍隊將領思想覺悟的先進性。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想笑,千算萬算你們沒算到我在這上面做文章吧,要知道這可是我昨天想了一夜才想通徹的。
「還有一件事想和大王商量。」見奸計得逞,我打蛇隨棍上,堆起臉上的笑容說道。
「還有什麼事,李大人不會一氣說完麼。」光海君對我著實沒有辦法,畢竟我是朝鮮總督,和他商量是尊重他,不和他商量他也沒辦法。
「就是我準備在漢城再建一所大學。」聽完我這話,光海君臉色立刻變成了茄皮子色。
「怎麼?還要建一所大學!」光海君失聲叫道,那生音簡直就要哭了一樣。
「我說李大人,你這個平壤大學還沒建完怎麼又要跑到漢城建大學呢?」
「呵呵,大王,朝鮮這麼大,何況現在國家百廢待興急需人才啊!」我擺出招牌式的笑容,一攤雙手。
「李大人,這平壤大學如今每天都在嚷著銀子不夠,你不是不知道,哪裡還有錢再建一個漢城大學啊。」光海君顫抖的說道,雖然我很能掙錢,可是這花錢的本事和速度也實在太大太快了。
「這次漢城大學不用大王出多少錢,大王只要出五成就夠了,其他的我來想辦法。」我說道。
「想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可想,我哪裡來的那麼多銀子啊,李大人的銀子這時恐怕也不夠吧!」對於我如此不遺餘力的致力於教育,光海君實在不懂。
「這個麼,山人自由有妙計,就不用大王擔心了,只要大王答應,俘獲李倧後由王室的財產中分出建校的五成銀子來,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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