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臨著一個巨大的機遇也是挑戰,當阿巴亥提出假死方案時我就在盤算這件事的利弊。雖然我現在順風順水,書院也開始有聲有色,可是畢竟這個過程還要很長時間,思想的啟蒙不是一朝一夕的,那甚至需要幾代人,就算是我身體再好也總活不過100歲吧,再說在這個年代一旦失去上位者的我可是隨時都有翹掉的可能,可按照目前的進程要多少年才能完成這場由醫學到全面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的大變革還真是未知數。
依照目前的速度,雖然我盡量遏制研究所的成果向軍事方面轉化,例如望遠鏡的發明就被我偷偷的擱置起來,可是這種潮流在我的推動下將會一直向前,並且發散的越來越廣。無疑這將極大的提高女真的軍事力量,至少醫學的發展就會加快女真的恢復能力,以這樣的勁旅加上快速的機動和恢復能力,進軍中原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可是就目前的這種狀態女真能帶給中原的恐怕不是先進的思想,而是這種不完善的體系,是福是禍不得而知。然而作為一個小小的太醫院院判我不具有阻止戰爭的能力,這時努爾哈赤的死亡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權利真空,隨後一個時期將會採取八王議政這樣的制度(努爾哈赤建國初期,由四貝勒共同執政。其後加封和碩貝勒及貝勒,但國家政務仍由四大貝勒分月輪值。皇太極以第四貝勒即汗位,代善、阿敏、莽古爾太等三大貝勒,均為兄長,臨朝時並坐左右。皇太極即位後即與諸貝勒定議設八大臣,由八旗固山厄真充任,與諸貝勒共坐議政。議政人員擴大,貝勒權力相應縮小。)可以說這是一個小議會的模式,雖然這個議會只是局限在女真貴族內部,但是畢竟這是一個創舉,只是後來皇太極逐步瓦解了其他和碩貝勒的權利,加強了中央集權,否則這一制度的確立或許能為後世留下典範。
就像我所分析的那樣,只要這次我幫助阿巴亥假死成功就等於具有了影響八大和碩貝勒中一半的力量,那麼阻止女真進軍中原,加速社會改革就有了有力的砝碼。這個險值得一冒,只是要把皇太極拉進來,讓他們互相制約,這樣我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
阿巴亥見我思考了這麼久都沒再說話,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她作出這種決定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不知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信任這個漢人呢,雖然他有些好色,可是他的眼睛始終是那麼明亮,對自己的神色更像是在欣賞一幅作品,這讓讓她又有些不忿,姿色是女人天生的武器,更何況憑自己的姿色是沒有幾個人不動心的。
「先生,你想好什麼藥方了麼,能讓我看上去和死人一樣。」耐不住這種沉寂,她忍不住問道,畢竟是關係到自己生死的大事,憑借自己兒子的勢力現在恐怕是保全不了自己的,只有依靠這個李神醫了,希望他真有這樣的藥。
「大妃所說的藥,不是沒有,理論上是可以配出的,只是時間緊迫,我手邊沒有煉藥的器具和藥材,這些都要等回到盛京才能實施,不知道能不能拖過這幾天。」我不知道女真的殉葬制度是如何的,是否是要阿巴亥馬上殉葬,再與努爾哈赤合葬,還是努爾哈赤下葬時再殉葬,但是前一種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他們讓我明天就給大汗陪葬,所以只有今天一天的時間了,才這樣匆忙的叫來先生。」阿巴亥焦急的說道。
「這個,或許四貝勒可以幫忙。」我連忙說道,正是把皇太極拉下水的好機會.
「他?他會麼。」阿巴亥不敢相信,這事情太過機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不要緊,一來我和四貝勒私交甚好,他必不忍看我受到牽連,二來只要大妃向四貝勒保證將全力推他繼承汗位,那麼以四貝勒的性格不會不同意的。」我微微笑道,極具自信。經我一提醒極具政治頭腦的阿巴亥如何還不明白。這時由於代善等矯召她自己的兒子已經失去了角逐汗衛的資格,其他具有繼承資格的人就剩下的不多了,這其中二貝勒阿敏是皇太極的堂兄,其父舒爾哈齊獲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過,自然沒有資格也沒有條件爭奪汗位繼承權;三貝勒莽古爾泰是皇太極的五兄,有勇無謀,生性魯莽,軍力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過失獲罪,莽古爾泰竟親手殺死母親。這種人,名聲差,可做統兵大將,但不能做一國之君,更沒有條件爭奪汗位;大貝勒代善有資格、有條件也有可能繼承汗位。代善性格寬柔、深得眾心,且軍功多、權勢大。努爾哈赤曾預示日後由其襲受汗位,說:「百年之後,我的幼子和大福晉交給大阿哥收養。」大阿哥就是代善。皇太極雖懷大志、藏玄機、有帝王之材,但同乃兄代善爭奪汗位繼承,各方面均處於不利的地位,此時若是阿齊格和多爾袞兄弟站出來登高一呼,皇太極,至少在兵力上已經不處於劣勢,再加上代善性格寬厚,如此形勢下必不願意見到努爾哈赤多年來的努力成果,統一的女真又因此重新分裂,所以皇太極的贏面極大。一旦皇太極繼承汗位,阿齊格、多爾袞兄弟今後也能得到重用。
「那好吧,全聽先生安排,我出來很久了,再不會去恐怕惹人嫌疑。」說著向我拜了一拜,回身出了營帳。目送她出去的背影,我靜下心來思考如何說服皇太極。
從我和皇太極的交往上來看,皇太極是極富心計的,但也確實才能出眾,再加上我們兩個人的個人關係,這時也由不得我了,有沒有阿巴亥的事情我都要他登上汗位,這樣我的改革成果才會有保障。又等了一會,想來阿巴亥已經走遠,我才出了帳篷,多鐸早就不在外面了,我又尋著來路走回靈堂,這時除了女眷還在跪著守靈外,其餘的貝勒大臣都在一旁商量努爾哈赤的後事,和汗位繼承。皇太極也在,也不管他搞不高興,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見是我,他有些驚訝,不知道這時我找他有什麼事,這可是重要時刻,倏忽不得,但是隨後他還是和我退出人群,走到一個僻靜所在。
見周圍沒人,我劈頭就問:「四貝勒想不想登上汗位?」
「李先生何出此言,大汗早有明諭:實行八和碩貝勒共議推舉新汗和廢黜大汗的制度,這是需要大家推舉的,我何德何能竊居汗位。」這時,皇太極也在鬧心呢,如今的形勢他如何不知道,自己晚到了一步,阿巴亥已經被宣佈殉葬了,她的兒子失去了繼承權,這明顯的是代善等人謀算,下一步或許就輪到他身上了。
「四貝勒不要擔心,如果我能勸服阿齊格、多爾袞一起站出來你,四貝勒勝算幾何?」我笑著問道。
「什麼?」皇太極興奮的握住我的手,「先生是說可以說動阿齊格和多爾袞麼,這是真的麼?」皇太極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見我的模樣又不是在開玩笑,所以問道。
「當然了,這不成問題,不過還要四貝勒答應我一件事。」我說道。
「什麼事先生儘管說來,別說一件,就是十件也好說。」在這個關頭我可謂是雪中送炭了。
「先別答應得那麼痛快,這件事四貝勒還真不應做到?」
「是什麼事,先生說來聽聽?」見我說的如此鄭重,皇太極迷惑不解的問道。
「就是放過大妃阿巴亥!」我輕輕的說道。
皇太極聽到這句話,瞪大了眼睛驚懼的看著我,首先是懷疑我說這話的目的,到底我和阿巴亥是什麼關係,隨後看到我清亮的眼睛,和平整地面容,他否定了這個可怕的想法,可到底我為何要給阿巴亥講情,他還是不明白。見他這副表情,我笑了笑道:
「我這樣做是為了四貝勒,試想若是四貝勒救了阿巴亥,她的兒子會作何感想呢?」
「先生說的是,我也覺得大妃殉葬的事情有些蹊蹺,可是大貝勒傳的是大汗的遺旨,我不能不尊啊,難道要我抗旨麼?」他為難的說道。
「呵呵,哪有這個意思,我也知道四貝勒的難處,我不是要四貝勒抗旨,只是希望四貝勒能再爭取幾天不要讓大妃這麼快就殉葬,這些四貝勒能做到吧?如果能做到,那麼我就有辦法保住大妃的性命。」
「這個……」皇太極沉吟良久,終於堅決的說道
「沒問題,我就想辦法再把時間拖延三天如何,只是不知道先生有什麼辦法?」
三天,三天應該足夠了吧,我想到。於是又故作神秘的道:
「三天差不多,到時四貝勒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事拜託四貝勒了,記住只准成功不准失敗!否則四貝勒想登上汗位就難如登天了。」我打了招呼就和皇太極分手忙乎我自己的事情了。
皇太極做事我是不會擔心的,更不怕他會失敗,因為歷史就是這樣書寫的,可能沒有這件事皇太極也會自己想辦法奪得汗位,果然,在他的勸說下,又多給了阿巴亥三天的時間讓她準備後事,三天對於我來說時間上應該差不多了,我這是在賭博啊,一旦失敗就除了跑路一條道以外就是慘死刀下了,但是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拜祭完努爾哈赤後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研究所,免不了渾身又是被顛散了架,對於努爾哈赤的死因,根據隨行太醫的描述我多多少有了些瞭解,可能是是心臟病發作吧,先是心絞痛,隨後就駕崩了,前後不到三天的時間。這些已經不重要了,當務之急是研究出假死藥,可是假死藥哪有那麼好研究的,所研究出來就研究出來,就是放在現代也是極其危險的事情,將研究所所有的人都放了假回家,理由是大汗歸天這些人也要守孝。
我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開始翻閱大量的古代醫書從《神農百草經》、《本草品彙精要》到《本草綱目》,卻始終沒有找到答案。看來尋求古代醫藥是沒什麼希望了,可是現代的藥物大多是化學合成的,在這種條件下就更沒有機會了。在我理解這種假死狀態應該屬於深度麻醉,麻醉!等等!麻醉,我腦子突然轉了個彎,記得上次在寧遠城外,我曾想到用曼陀羅作止痛藥,那時還認為曼陀羅中含有嗎啡之類的麻醉劑,為此特意向皇太極徵求專門派人去搜羅曼陀羅的種子,開春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並且種上了,這時已經八月,早就開花,連種子也結了出來只是沒有成熟。怎麼把它忘記了,前些天還拿它的葉子提取物作了試驗,只是試驗的結果否定了我當初的想法,曼陀羅裡並不含有嗎啡,而是含有山莨菪鹼類的生物鹼,因為它可以導致呼吸加深、神志模糊、肌肉抽搐、共散瞳等症狀,正是這種症狀才使我判斷他的藥用價值和阿托品差不多是膽鹼受體阻斷藥(能與膽鹼受體結合而不產生或極少產生擬膽鹼作用,卻能妨礙乙酰膽鹼或膽鹼受體激動藥與膽鹼受體的結合,從而拮抗擬膽鹼作用。按用途的不同,可分為平滑肌解痙藥,神經節阻斷藥,骨骼肌鬆弛藥和中樞性抗膽鹼藥)。
哈哈,這藥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散瞳,在這個時代可能還沒有一種藥物可以達到這種療效,而瞳孔擴大是死人的最大特徵之一,解決了這個問題其他的例如呼吸和心跳就好辦了,呼吸完全可以人為的摒住,至於心跳,可能稍難了一些,不過也有辦法,上次趙學敏給我的麻醉藥方就有降低心跳的作用,或許加大劑量就能暫時停止心跳,至於能不能救回來可就要再說了。想到這裡我翻箱倒櫃將各種藥物翻了出來,支上鍋碗器皿開始提取藥物。
如今有了玻璃我已經得到一些簡單的提取藥物所用的器皿,並且使用蒸餾冷卻的方法得到了較純的酒精,有了這些都為下一步的試驗打下了基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整整用了一天一夜時間我才配出藥物,隨後進行動物試驗,可是藥物試驗的結果並不理想,不是這藥不好用而是太好用了,整整的用了將近20隻兔子,結果全部都深度麻醉了,其症狀也和死亡差不多,可是偏偏這些深度麻醉的兔子只有3只最後甦醒,以這樣的幾率我敢給阿巴亥使用麼,要是她死了,不單多爾袞要劈了我,就連皇太極也不會放過我的。阿巴亥的死亡必將導致皇太極和多爾袞決裂,他登上皇位的美夢也將破碎,如何會放過我。想著,想著我頭上冷汗直冒。看來必須配置解藥才行。
解藥的配置要比假死藥好一些,明白了曼陀羅的主要成份,那麼和它抗頡的藥物無疑就成解藥,藥理學上毛果芸香鹼和山莨菪鹼彷彿是一對冤家,而且是最典型的一對冤家,毛果芸香非常好弄,於是又經過了一夜,我總算是配出了和假死藥相對的解藥。這時距皇太極所要求的最後期限只剩下一天了,明天阿巴亥就要喝我所配置的「毒酒」自殺殉葬了。
天剛一放亮,皇太極和多爾袞幾乎是同時敲開了我的研究所。帶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我給他們打開了門。
「先生,藥配好了麼?」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說完這話,兩人又不約而同的互相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配好了。」我沒好聲調的說道,為了配這點藥差點沒累死老子,我能有好聲調麼。這時二人均有求於我,我還不裝裝樣子,拿拿把不就虧了麼。
「這藥藥效如何?」多爾袞問道,畢竟吃藥的是他母親,他對藥效最是關心。
「切,我配的藥還能有錯麼,儘管吃去,絕對和真的一樣!〞我洋洋得意的道,免不了又要吹牛,這藥來之不易哪有不大吹特吹的道理。要是此時不過過嘴癮,豈不是怨望了麼。
「先生真是神醫在世啊,連著等藥也能配出!」皇太極知道我的愛好,見我這麼辛苦免不了要好言安慰了,真是順耳,好聽!
「神醫麼談不上,不過舉天下可能就我配得出這藥,其實這藥就是毒藥,任它是一頭大象也要倒下。」我得意的誇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