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天,夜晚來得特別的遲,若是春日此時已經全黑到沒有,昏黃的陽光照曬著大地,已經相當有熱的感覺,夏天的江南,永遠是熱意超過所謂的江南風景,熱得你想欣賞也欣賞不來。
不過此時的白漸臣到沒有感覺太多的涼意,正坐在船上,船在水中,人在船上,影在水中,天、水、船、人形成了一個相當完美的循環,再無所差,再無所別。
隱隱的,在這船上,可以看到遠方的孤峰城池,此時已經在蘇州城外,這條河乃是蘇州城好山好水之一,便在此時,聽到了連敲數聲的鐘聲,鐘聲悠揚之極。
李純義微微一笑,按下了手頭的棋子,這一會兒,白漸臣正在和李純義於船上下棋,李純義是文人自然會這一套,而白漸臣更通這一套,下棋又不是多有難度的事情。
特別是白漸臣,很是通曉一些棋術,在棋術更發達的後世學到的,很容易的就可以贏李純義這名准高手,當然,白漸臣並沒有急著去贏,這下棋亦不要做太絕,大家面子上好看些。
「還是白兄厲害,在下告負了。」李純義棋子一扔,艱難的一局,還是棋差一招,在李純義看來便是如此,他並不知道白漸臣特意的放了水,李純義並不太把這勝負放在心上,棋子一扔:「聽到沒有,這是寒山寺的鐘聲。」
寒山寺地鐘聲。不由然的,白漸臣想到了這樣的一句話:「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現在聽來,到是瞞有幾分這樣的味道。
船行於水中。兩側水流悠悠。
到是有幾分味道,李純義笑著說道:「話說明日是月初第一天,王爺起了主意,明天來寒山寺,上月初的第一柱香,同時吩咐了,到時候在寒山寺見你。」
東南王朱勉,還玩禪。還玩佛這一套,白漸臣心中暗笑,不過有時候,貪官權臣,反而更信這一套,這種事情還真是說不來的,也懶得去研究,現在天色已晚,先找了離寒山寺相當近地一處客棧住下。
寒山寺的名聲太大,所以在寒山寺下面。還有一處客棧,專門招待要前去寒山寺的人,生意到是不錯,特別是這種夏天,到山裡來避暑的人多,生意更是不錯。
山裡確實涼快啊。白漸臣這樣想道,當晚無話。
只是住在客棧當中,到是發覺,不時的便可以聽到寒山寺上傳來悠悠的鐘聲,都是打更之聲,可以想像,在山中的寒山寺,此時還有和尚。輕輕的撞著鐘,撞鐘念佛,到是相當有禪味。
不得不說,白漸臣覺得。處身在這種環境下,連自己地思想,一時之間都乾淨了不少,少了幾分平時的惡狠想法,這到是個修身養性的所在,白漸臣心中如此評價,爾後悠悠睡去。
第二天,又是在鐘聲的響聲中,白漸臣醒轉了過來,被寺廟的撞鐘聲給鬧醒,這到是少見,這種感覺也不錯,穿好了衣裳,準備去晉見朱勉那傢伙,以前雖然賄賂過他,但是一般都是他手底下的管家接的賄賂,還未曾見過其本人,這位在歷史上留名,傳說中的六賊之一朱勉,到底是個什麼模樣,說實話,白漸臣現在頗有些好奇。
只是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估計朱勉現在還在上香,還要等一段時間,白漸臣現在休身養性的功夫好了許多,也不急,就在這靜靜的等,同時要了一份早飯。
早飯很素淨,全是素菜,這也是離寺廟不遠地原因,據說這客棧不供應一切食,因為掌櫃的是個佛教徒,還是個在家的居士。
吃吃素也好,白漸臣正在這樣想時,突然的,數個人出現在客棧的門口,那數個人居然相當厲害,最低檔次的都是一流高手,還有一個頂級高手,這讓當護衛地周芷仙,一下子手握在劍柄上。
對方那個頂級高手,並不在周芷仙的眼中,做為絕世的女劍手,周芷仙有相當多的把握可以斬殺得了對方的頂級高手,但是,對方還有不少一流高手,到是不好對付。
周芷仙對望著對方的頂級高手。
那頂級高手也望著周芷仙,這便是所謂頂級高手之間的互相感應。
若說頂級高手之間有互相感應,那麼,在官員之間,也有所謂的互相感應
如這時,白漸臣看地絕對不是對方的一干武林高手,群高手護衛著的中年。
白漸臣看定的那個中年人,長得瘦瘦削削地,不過看起來頗有些文雅風流的文人氣質,一看就不凡,同樣的,那個瘦削的中年人,同時在打量著白漸臣,很認真的打量。
兩人如同周芷仙和對方絕頂高手對峙一般,也在對峙著。
不過對峙並沒有持久,時間相當的短暫,白漸臣已經站起來,一拱手,長拱幾乎袖子垂地:「原來是應大人,應大人,好久未見,當真是久違了。」應大人,指的乃是應安道,蘇州知府應安道。
這應安道,可以說是兩浙路數一數二的人物,同時也是朱勉的心腹手下,其權勢在兩浙路,可謂如同傾天一般,遠非是白漸臣可以比得了的,權勢差距太大,當然,這回的陞官,會讓兩人的權勢相差不會太大。
應安道呵呵一笑:「早前看白大人面相,便不簡單,當時本官便在想,未來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果然是青年才俊,這麼快就立下了不少功勞,即將陞官,不愧是本官當年便認定了有前途的年輕人。」
應安道呵呵笑的說著,同時白漸臣也在沉思著,應安道突然找上自己,到底是什麼打算,官場之中,當真是要小心再小心,不然就要被別人算計,官場,實乃天地間至凶至悍的殺場,遠非其它戰場可比。
那邊應安道走了近前,繼續著談話,應安道的口才很好,白漸臣的口才也不差,再加上兩人都有些刻意,所以在表面上,這談話的氣氛相當的不錯,在談論中,白漸臣注意到了幾個相當關鍵的地方。
比如,應安道偶爾會這樣說:「話說當時,白知縣你啊,立了剿滅真符派的大功,當時這捷報送到本官的手裡,當真是讓本官高興,為我大宋,立下如此功勞啊。」
簡單的來說,應安道不停的誇白漸臣,而且說他一直在幫白漸臣向上面朝廷要功勞,或者說,他要傳送給自己的意思是——應安道他一直在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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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漸臣慢慢的尋思著,已經明白了不少,比如自己要陞官杭州府當通判,一下子便要爬到與應安道相當接近的位置,地方上的五品官,當真是大得很啊,所以,應安道現在來拉攏自己,拉些交情。
在未陞官之前,提前來拉交情,與在陞官之後拉交情,效果自然是不同。
白漸臣肯定了這一點,接下來的談放太好交談得多,白漸臣說道:「應大人提拔的恩情,下官是絕不敢相忘,日後還要請應大人,多多關照啊。」
聽到這類的答案,應安道相當滿意,是的,白漸臣以後當真是地方五品官,身在要位,先拉好關係再說,兩人繼續的談話著,便在這時,傳來了消息,朱勉要在寒山寺中,接見白漸臣。
白漸臣當下起身:「應大人,王爺召下官前去,下官亦只有前去了。」
應安道目的達到,心情愉快,當下便道:「你去吧。」
那麼,去寒山寺了,在李純義的引導下,直往寒山寺而去,越近寒山寺,便越有禪味,佛門古寺,千年古剎,靜靜的立在山間,寺院牆角,一簷飄出山間,若隱若現。
終於,來到,寒山寺。
寒山寺坐落在山間,單簷歇山頂,飛崇脊,據角舒展。步進寺中,自有引路沙彌,在前引路,進了此間,只見正殿前的院落,露台中央設有爐台銅鼎,殿宇門桅上高懸「大雄寶殿」匾額,殿內庭柱上懸掛著趙樸初居士撰書的聯:「千餘年佛土莊嚴,姑蘇城外寒山寺;百八杵人心警悟,閻浮夜半海潮音。」高大的須彌座用漢白玉雕琢砌築,晶瑩潔白。座上安奉釋迎牟尼佛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神態安詳。
佛味極深。
寒拾殿,乃是寒山寺中禪味最重的殿宇,據說乃是寒山寺創始人所居處,當真是大德曾居,入得此間,一草一木,無不與天地相合,佛意隱隱蘊於其中,當然,現在這個朝代,最大的幾位權臣之一的朱勉也在此中。
佛意最深的佛殿,最大的權臣,兩者,微微的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