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卷 守城·破陣 第十六章 易容
    二天一大早凌楊便自動找到了昨日未進的營帳,見裡靜,既想進去問問又怕瑞香還睡著,便開始在外面一圈一圈地轉,等他轉到第二十一個圈,裡面終於傳出一聲帶了笑的聲音:「進來吧。」

    瑞香的聲音有些瘖啞,凌楊聽著卻是鬆了口氣,趕緊進了去,瞪著眼前的人半晌,道:「唔,胖了嘛。」

    瑞香正接著聽風遞過來的杯子漱口,聽他這麼一句直接一口水噴了出去,邊咳嗽邊笑道:「對對胖了,放心了吧?」

    「所以說沒有信鈴那個傢伙在你身邊你說不定過得更舒坦些。」凌楊冷哼,看了看他道,「怎麼突然習慣用左手了?」

    瑞香一怔,才想起自己用左手端著杯子,他的右臂被箭傷得不輕,至今不能亂動,雖然左手不便,卻也在漸漸習慣起來。只是這事被凌楊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嘮叨,便輕輕將話帶了開去,道:「京城怎樣?」

    「沒什麼啊。」凌楊撇嘴道,「當時我見是信鈴騎馬趕回京城,本來是想不管他,只往前追上你們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的,但是當時你應當已經在北疆軍中,我不太方便現身,信鈴那小子孤身趕回畢竟是叫人難放心了些,猜了猜你的意思,便也跟著回去了。」

    「多謝多謝,凌楊果然是善解人意。」瑞香討好似的道,「那麼京城的情況呢?比我出發之前,一點改變都沒有麼?」

    「要說改變,還是有些的。」凌楊皺了皺眉,「信鈴趕回之後便去見了伊呂。伊呂不久就帶人去雲衡府上翻了個底朝天。沒翻出什麼來,被雲衡一氣之下糾纏上了聖駕前,兩人進宮之時,我稍微跟著過去了一下,發現皇宮的御林軍已經全部換了一批。以及,自伊呂進宮之後,到我返回那一天,皇城中多了許多看似尋常百姓,實則身負武功的高手,似乎在暗地尋找什麼人。……」

    「明瑤長公主。」瑞香淡淡地跟著他說了下去。

    「沒錯。」凌楊冷冷一笑,「你要信鈴回去跟伊呂說地,莫非是明瑤長公主藏在雲府,把她找出來?」

    「凌楊變好聰明。」瑞香裝作驚歎地道,「就是這樣地!」

    「少來!」凌楊不耐煩地一揚手,「你明明知道自你戳破明瑤長公主的藏身地後。她會繼續藏在雲府的可能性極低。」

    「嗯……」瑞香笑瞇瞇地抱著暖手爐微微搖晃,「那是因為我覺得伊呂肯定沉不住氣。大概會做出帶兵翻雲府的事來,這事一旦父皇過問,伊呂必然會說起我要信鈴轉告他的事——明瑤長公主與藏儀有所勾結。再以伊呂的性子,大約會立即要求父皇通緝明瑤長公主……父皇顧及皇家的面子,自然不會光明正大放皇榜通緝。只會讓大內高手暗中尋找。」

    「看著從未信過你。你所說的話,所推出的結論,他還是信得很嘛。果真只要涉及威脅到了他那皇位的事。便分外上心。」凌楊又是冷哼一聲,「我打聽了一下,御林軍已經全換了,據說連皇上地近衛軍也全部換掉了,原因是……近衛軍中出了刺客。」

    「聽你的語氣,經過被刺之後父皇似乎依然康健。」

    「那是當然,只劃破了衣袖便已如臨大敵。」凌楊再次不屑,「信鈴沒多久已經準備趕來北疆,伊呂鞍前馬後很是周到地給他準備,我見他磨磨蹭蹭,沒空等,便先行回來了。大概再過個兩天他便也到了。我絲毫不知道去哪找你,便只能擅闖軍營了,沒想到一幫子人武藝實在惺忪平常。」

    「像你這樣的習武天才也不是常常都有啊。」瑞香笑笑,「你正好回來,那便又有事情交給你去辦。」

    他輕輕掰著手指,道:「第一件,暗中

    儀軍中,不得打草驚蛇,查一下對方那位美麗的女將往甚密的部下,第二件,打聽打聽那位極得人緣的左將之父在藏儀國中地情形,任何關於他的傳言我都要,第三件,打聽一下有關於敵方地主帥萬俟翼,在藏儀國君眾多兒子中的地位,也是任何傳言我都不想放過。」

    凌楊一一記下,道:「幾時動身?」

    「做完第四件事以後。」瑞香微笑,「第四件,在這裡陪我見一個人。」說罷又轉向聽風道,「聽風,去將屈英叫進來。」

    聽風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凌楊歎道:「這小姑娘倒是聽話又安靜得很,只是有些……唔,所托非人?似乎也不能這麼說……」

    瑞香默默笑著也不回答,過了一會便聽見了門外的聲音,屈英輕輕走進,行禮道:「小人拜見平靖王爺。」

    「免禮。」瑞香讓他站起,轉頭卻向凌楊道,「你看他的身形和他的聲音,若再加上你地易容術,將他打扮得跟我一模一樣困難麼?」

    凌楊搖頭:「絲毫不困難。他地身形與聲音都和你有九成相似,加上易容的話,只怕非要親近之人才能察覺出區別來。」

    瑞香歎道:「是啊……太像了,若有一天他將我替換去了,我也不會很奇怪的。」

    屈英深深埋著頭,一言不發。

    瑞香笑道:「我是一個疑心病很重地人,看到一個身形與聲音都跟我很像的人,而且出現得如此及時,有他幫忙參加的計劃便如我想像中一般順利進行,我難免會想他是不是來歷很不一般……所以稍微試了一試,其他還不清楚,但至少有一樣你說了謊。」

    屈英微微抬起了頭來。

    「你說你不通詩書,卻在我寫給你的贈字時,在我還沒寫全將進酒這三個字之前,便知道將字是念『槍』音而不是念『將』音,這實在不像不通詩書的樣子。」瑞香淡淡道,「而你要故意裝作不通詩書,故意壓低聲音,故意低眉順目,見人便彎腰駝背,似乎是要努力顯示出跟我的不同來。如果這世上真有人居心叵測要扮我,自然是往像了扮,但是再像,還是會被與我的親近之人認出來,但是你卻反其道而行,往不像了扮,這樣也許等你突然恢復原狀——變得很像的時候,旁人便不會疑心你是假的了。於是我這個疑心病重的人又不得不想,若是你不往不像了扮,會跟我像到什麼程度,或者,難道你的容貌都是往不像了扮?」

    他不等屈英答話,又輕聲對凌楊道:「你是易容好手,他臉上有沒有易容,你應當看得出來。」

    凌楊點頭,走上前去,按住了屈英了肩膀,扒住了他的臉,沒過多久,便從他的臉上薄薄地撕下了一層來。

    面具下是一張跟瑞香像足了的臉,只是神情眼神有些微不同,若不細看,也許真的看不出不同來。

    凌楊倒吸了口冷氣,斜眼向瑞香道:「你雙胞弟弟?」他實在不信這世上會有長得如此像的人。

    瑞香笑瞇瞇道:「別揭了一層就停手嘛,我懷疑他還有一層。」

    凌楊被他哽住,仔細看了看,道:「裡面果然還有一層,卻是以牛皮膠等物調後粘上的,根本非簡單一時能取下。大約……給他易容的人弄上這一層之後就沒打算再除下來過。連我都差點沒看出來,你怎麼看出來的?」

    瑞香揉了揉額頭,笑道:「猜的……我只覺得正常人的臉色應該不會像我這麼不好罷了。」他抬起頭來看屈英,說道:「你在這軍中,本是準備何時動手將我取而代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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