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8西風烈（四）
1917年2月20日，農曆正月初一。
清晨，當太陽從馬爾代夫群島以東躍出海面的瞬間，群島最南段的阿杜環礁甘島基地內，2架蜂鳥長程偵察機就已經騰空而起。
全由輕木製造的機體輕盈的上空盤旋了兩圈後，才加速向北飛去，機翼下並不大的機場內也已經是熱火朝天。
甘島，是阿杜環礁內擁有馬爾代夫群島中最大的兩座島嶼，甘島就是其中之一，但也僅僅只有2.7平方公里，最高處距離水面只有4米，島嶼狹長但寬度僅有不到450米，自從馬爾代夫成為了英國保護地後，英國海軍就在這裡興建了海軍基地，目前由新華海軍控制，並且第一次在這裡建立了機場。
阿杜環礁水深不足，無法停靠驅逐艦以上級別的軍艦，所以駐紮在此處的只有一個轟炸/偵察機團，還有時常會來這裡補給放鬆的潛艇和巡邏艦。
從天空往下看去，綠寶石般的小島如同一串珍珠鑲嵌在碧藍色的印度洋上，美得讓人心悸。但對駐紮在此的海軍航空兵們來說，潮濕而悶熱的氣候卻讓他們怨聲載道，因為這種天氣是飛機，尤其是鋁制金屬飛機的最大殺手。
今天的機場內怨氣比平時更大，罵罵咧咧之聲更是不絕於耳，當然所有被罵對象都是昨晚突然衝出孟買不知所蹤的印度大艦隊，從女王到坎貝爾的女性親戚，都被照顧了一遍。
何況因為今天還是農曆大年初一，沒有人喜歡在這個日子裡工作。
滿箱子的黃油被搬了出來，塗抹在發動和驅動軸上，飛行員翱翔藍天的優雅身姿下，是無數空軍地勤人員的辛勤勞動，沒有他們，金屬飛機只是一堆慢慢爛在地面的鋁錠。
最早擁有飛機，最早系統化展開地勤培訓，擁有世界最大的專業空軍地勤人員，這不僅僅是軍隊，也是整個國家未來航空業的寶貴財富。
「團長早。」
「來來，每人一個。」
「哇……。」
「兄弟們，團長給大家發紅包了。」
呼啦啦，上百士兵和飛行員把團長圍在了中間，一個個精緻的紅包瞬間便被一搶而空，當大家打開紅包後才發現，裡面並不是錢，而是一張相同的漂亮女人的照片。
「真漂亮，團長，這是誰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報紙上見過，聽說是什麼電影大明星。」
「電影明星？給我們有什麼用？」
「這還不懂？團長是怕你對著母豬，給你個想念！」
「哈哈……。」
「滾蛋！淨胡扯。」團長踢飛胡嚷嚷的傢伙，說道：「林小姐下個月要來我們這裡慰問演出，所以先給你們解解饞。」
「哇，真的假的，來我們這裡？」
「真的，參謀長親自發給我的電報，後勤部也確認了，而且聽說……，一起來的還有百十個大美女。」
「哇，我的心肝，我要死了。」
「快給我滾去幹活，一小時內誰沒準備好，看美女演出時老子讓他去站崗！」
子，快給我鉗子！炸彈車，推過來。子彈，給我子彈！」
團長鼓動起了大家的幹勁後，自己的臉色卻不是很好，雖說印度大艦隊出來了，但是否真的會經過這裡還不得而知，畢竟環礁之外就是深海大洋，僅靠轟炸機還不能完全覆蓋。
不過他相信，只要坎貝爾進入自己的攻擊圈，即便只有32架轟炸機，他也有足夠把握給對方一個深刻教訓。
「左前方，2艘潛艇。」
帶著團長全部希望的江啟熊手握駕駛舵，貼在窗口看到了下方蔚藍色海面上的兩個細長黑點後，立刻一壓機頭衝了下去。
「是我們的人。」
膚色被印度洋烈日曬得黝黑的觀察手還沒等飛機靠近，就看到了潛艇甲板上熟悉的軍裝，見到潛艇兵們向自己招手，江啟熊繞了個圈後才繼續向北飛去。
導航兼無線電操作手趴在後座小板上仔細的計算著，從甘島至印度半島最南端的特裡凡得琅約有800公里，轟炸機飛個單程綽綽有餘，而續航力最高2200公里的蜂鳥，甚至可以深入到更遠的班加羅爾上空繞個來回。
印度大艦隊是昨晚出來的，雖然無法掌握準確離開的時間和速度，但軍艦就是軍艦，速度在快也大約在16至20節之間，如果再快也不是不可能，但問題是印度大艦隊中各艦速度並不平均，而且印度大艦隊的動力系統都是往複式蒸汽機，所以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在20節以上。
按照這樣計算，對方應該還在印度半島以西的海岸線一帶，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是緊貼海岸線航行，還是深入到了阿拉伯海內，誰也沒法知道，所以側重的搜索範圍圈就是半島南端至阿拉伯海之間這片遼闊海域。
導航員的計算並沒有錯，印度半島以西150公里的克拉沙群島邊緣，46艘戰艦和11艘運輸船組成的龐大箱形編隊中，期間馬來亞號正帶領編隊以19節的速度劈開波浪，飛速南下。
無論是旗艦還是最小的級驅逐艦，甲板上，桅桿上都站滿了舉著望遠鏡的水兵，中央，大艦隊中僅有的一艘母艦甲板上，數架駱駝戰機迎風而起，充當艦隊最外圍的哨兵。
每個人都很緊張，因為大家都知道印度洋上有一艘新華重型航母在活動，他們是是否就在身邊不遠無人得知，何況除了航母外，他們還必須提放從錫蘭、甘島和索科特拉島起飛的遠程偵察機。
「昨天晚上我們離開的同時，陸軍已經開始進攻巴黎。」
馬來亞號艦橋內，剛剛用過早餐的坎貝爾皺了下眉，沒想到這麼巧合，但這不是他想知道的事情，所以立刻一擺手：「我不想知道這些。」
「是！」
「希爾中將3小時前發來了電報，他們已經繞過了好望角，預計今天傍晚可以抵達馬達加斯加，如果順利地話3天後可以在塞舌爾群島與我們回合！
另外，y3編隊2小時前匯報，他們阿拉伯海遭遇了2艘中國潛艇，被發現後他們開始按計劃掉頭南下，目前距離在我們正西大約130海里。」一年多來被折磨的兩鬢有些斑白的英國資深海軍中將，印度大艦隊參謀長卡梅倫立刻在海圖上標出了y3編隊的具體位置，然後重新抬起了頭：「如果潛艇發出了電報的話，最多3小時後他們就會被偵察機咬住！」
坎貝爾神色冰冷，彷彿沒聽到後面這句話，冷冷道：「繼續。」
「y1編隊在我們右前方，群島以西南約87海里，y2編隊已經抵達了米尼科伊島，正在通過八度海峽，按計劃將在1小時後將向東行駛。」
「有沒有發現中國艦隊的蹤影？」
「還沒有，不過現在天已經亮了，如果中國那艘重型航母在我們身邊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匯報上來。」卡梅隆將筆交給了助手後，又看了眼他標注的y1、y2和y3編隊。
窩在孟買近一年，大艦隊也並非什麼都沒做，首先就是將滯留在印度的數十艘運輸船和貨輪都進行了偽裝，有些還安裝了小口徑艦炮充當臨時巡洋艦使用。
而現在，他們都被編入了三支y編隊中，用以偽裝和欺騙敵人的潛艇和偵查艦，而且為了更顯得真實，編隊中還分別加入了一艘老式戰列艦和至少3艘巡洋艦，還有一些肖特184水上偵察機。
可即使這樣大家也不安心，因為新華擁有絕對的航空優勢，或許潛艇和軍艦因為視角無法準確分辨，但飛機卻可以居高臨下輕易看出偽裝。
所以大家都知道，3支y編隊只要被發現就根本沒有倖存的可能，可誰也沒辦法指責坎貝爾冷血，因為這是目前唯一行之有效，且能夠相處來的迷惑敵人的手段。
「長官，我們馬上就要進入九度海峽了。」
坎貝爾面無表情的看著海圖，手指在三支y編隊之間劃了兩圈後，說道：「左舵，命令飛機散開向西南偵查飛行，讓y1編隊散開擴大搜索範圍，我們橫插過去。」
卡梅倫看了眼坎貝爾手指畫出的線路，有些吃驚地說道：「如果我們橫穿九度海峽深入阿拉伯海，就非常可能遭遇中國航母，這樣做是不是太危險了？y3編隊進入九度海峽並未遭遇敵人，說明那裡是安全的，我們…….」
「不，我們沒有選擇。」
話還沒說完，坎貝爾指著海圖打斷了他：「現在安全，不得代表日落前都安全！九度海峽距離錫蘭科倫坡只有230海里，中國偵察機和轟炸機可以從那裡起飛輕鬆地發起進攻然後回到基地。
我們沒有航空優勢，所以必須和科倫坡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他們會遭遇那艘母艦，但一艘目前還無法徹底吃不掉我們。
y3編隊在西北，y1在西南，他們為我們撐起了西面的偵查屏障，如果敵人的飛機出現肯定會被他們先發現。」坎貝爾習慣性的從兜裡掏出一支雪茄，劣質的印度雪茄讓他微微皺了皺眉，才繼續說道：「我們距離最近的y1編隊還有87海里，如果他們的飛機被吸引過去，即使發現是假的重新搜索也需要至少幾個小時，那樣他們最多發起一波進攻後天就黑了，夜晚可以幫助我們擺脫困境！」
「報告。」坎貝爾剛說完，通訊官就已經神色緊張的走了進來。
「y2編隊報告，他們在八度海峽內，遭到了潛艇進攻。」
「能知道有多少敵人嗎？」卡梅隆也猛地緊張了起來，追問道：「有沒有飛機？」
「還沒有發現飛機，不過……。」通訊官嚥了嚥口水，眼神渙散的說道：「巴恩將軍說，至少有7艘以上的潛艇在攻擊他們！」
「上帝！」
「加速到21節，立刻橫穿九度海峽，離開這裡！」
:用潛艇炸出保底吧，阿門！……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