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普天之下箭術最強的杜無風,面對著隨時可以奪取自己性命的冰冷箭鋒,韓漠眉頭竟然舒展開,搖頭歎道:「軒轅前輩說的果然不錯……!」他說到此處,聲音便戛然而止。
這一句話,卻是讓杜無風的臉色驟變。
他雖然金雞獨立,但是手腳本來卻都是穩定無比,但是韓漠這一句話,卻是讓他穩定的身形晃動了一下。
韓漠眼中寒光閃過。
杜無風和司馬擎天都是軒轅無名的弟子,韓漠此時陡然將軒轅無名的名號說出來,就是想擾亂杜無風的心境,此時見他身形微晃,就知道自己這一試果然成功,杜無風的心果然出現了一絲波動。
雖然那箭鋒正對準著他,可是韓漠在說出那句話後,卻已經厲吼一聲,沉聲道:「動手!」
雙方對峙半天,實際上就是進行心理試探,互相試探對方,此時杜無風最後一手絕技展露出來,韓漠再不猶豫,他的手已經扣動了袖箭的機關,三點寒星從他的衣袖中破衣而出。
在扣動機關的同時,韓漠的身體卻已經飛速側閃。
不管杜無風這一箭威力如何,韓漠都必須做好閃躲的準備,他袖箭射出,未必是為了傷敵,主要目的還是要打亂杜無風的準頭。
在韓漠喊出「動手」之時,朱小言果然如同一頭獵豹一般,直往杜無風撲了上去,速度驚人,這一刻是他盼望已久的機會,撲出之時,爆發出自身所有的潛力。
「咻!」
三支袖箭呈三角之勢射向杜無風的身體,而杜無風的左手幾乎在同一時間鬆開了弓弦,箭矢破空而出,豁然從那三支袖箭之中破出,以驚人的速度射向了韓漠。
韓漠在射出袖箭之時,便已經全力躲閃,但是杜無風這最後的絕技,果然是不同凡響。
韓漠習練《氣經》,速度本已經超出普通人許多,但是這一箭還是在他完全避開之時,射在了他的肋骨處。
韓漠眉頭扭在了一起。
他十分清楚,雖然杜無風這一箭並沒有射中自己的心臟,但是能夠射在自己肋骨處,卻已經是令人驚駭了。
杜無風以金雞獨立之姿,以腿撐弓射箭,自稱是人箭合一,但是韓漠卻明白,這樣射箭所展現出來的威力,絕不可能與雙手射箭同日而語。
換句話說,這是杜無風迫不得已施展出的最後招式,是在不能以手射箭的情況下,一種無奈的選擇。
如果杜無風對這種射箭方法真的很自信,也就沒有必要囉嗦半天,想著施展幻術了,他既然耗費精力想著使用幻術控制對手,也就證明他對這種所謂的「人箭合一」之箭術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韓漠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冒險一試。
他說出軒轅無名的名號,讓杜無風的精神出現了一絲波動,爾後先下手為強,直接射出袖箭,就是為了擾亂杜無風。
但是杜無風的箭術果然是不同凡響,韓漠如此準備,卻依然被他的箭矢射在肋骨處。
如果杜無風此時不是處在身體最弱的狀況,如果他正直巔峰時候,韓漠就算再花心思,只怕也要被這支利箭射穿心臟。
雖然身上穿著范老太君贈送的護身寶甲,那支箭矢並沒有穿透寶甲射入韓漠體內,但是箭頭的勁氣,還是讓韓漠感覺肋骨有一種碎裂之感。
……
朱小言如同一頭瞄準了獵物的獵豹,一往無前,以極其迅猛的氣勢衝向杜無風,他手中的握著那把時常用來削饅頭吃的匕首,閃耀著寒光。
杜無風一箭射出之後,左臂揮動,手中那長弓已經向朱小言橫掃過去。
韓漠肋骨一陣疼痛,額頭冷汗溢出,但是他卻並沒有猶豫,握住匕首,也是往杜無風殺過去。
就在此時,卻聽得「喀嚓」一聲響,韓漠隨即就感到頭頂處一陣寒風籠罩下來,心中暗叫不好,已經明白過來,在這五層塔樓之上,卻還是埋伏了人,只不過一直按兵不動,此時動起手來,埋伏在上面的伏兵終於出手。
在這層塔樓的頂部,已經打開了一道缺口,一道人影已經從那缺口處如同隕石般落下來,寒光如冰,那人手中握著一把大刀,臨頭往韓漠砍了下來。
韓漠一時不能靠近杜無風,腳下滑動,避開了臨頭那一擊,卻並沒有繼續閃躲,腳步移動,就如同在地上畫了一道弧線,已經閃到了來人的側面,手臂探出,直往那人的脖子上刺過去。
此人的刀法卻是極為強悍,逆手揮刀,刀光暴漲,砍向了韓漠的手腕子。
只一交手,韓漠就知道眼前這名伏兵乃是一名勁敵。
眼見大刀便要砍在手腕子上,韓漠握著手臂的右手回收,可是他的身形卻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衝來,左手握拳,竟是毫不猶豫地向大刀的刀身出拳打去。
那人顯然想不到韓漠的身法竟然如此快速,而且還想以拳擊刀。
這人的反映到也不弱,見得韓漠鐵拳要打在刀身上,手腕子迅速一翻,鋒利的刀刃已經面向了韓漠的拳頭,只要韓漠的拳頭打在上面,那鋒利的刀刃必定會對韓漠造成極大的傷害。
眼見韓漠的拳頭便要打在刀刃上,在這瞬間,韓漠卻極其靈敏地將拳頭橫揮過去,這樣的瞬間轉勢,若不是習練了《氣經》,那是萬萬做不到的,普通人便是再靈活,但是因為慣性使然,萬難作出如此迅速的變化。
那人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
只是此人卻也出乎韓漠意料之外的悍勇,他大刀已經難變招式,但是另一隻手卻也在瞬間握成拳頭,往韓漠打過來。
「砰!」
韓漠的拳頭已經重重打在了此人的胸口,這一拳的力道,無異於千斤巨石,威力驚人,那人被擊中胸膛,「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鮮血直噴在韓漠的身上,但是在這一瞬間,那人的拳頭竟然也是十分悍勇地打在了韓漠的肩頭,韓漠感覺到肩頭劇痛鑽心,身體晃了晃,他忍著劇痛,另一隻手也已經探出,手中匕首凶狠地刺入了那人的小腹之中。
那人胸膛被一拳重創,小腹又被匕首刺入,再也支撐不住,手中的大刀落地,身體後退兩步,便即一頭栽倒在地。
韓漠見對手被殺,卻不敢有絲毫懈怠,他肋骨疼痛,肩頭更是劇痛鑽心,這種深入骨髓的痛疼,竟是讓他的呼吸困難,一時間卻也無法上前立刻對杜無風發起攻擊,只能迅速運氣,利用《清平咒》調息。
……
朱小言與杜無風此時已經糾纏在一起,杜無風雖然體內受傷,但是動作卻依舊十分靈活,更重要的是,朱小言的一身功夫俱都是他傳授,那一招一式,他是瞭若指掌,朱小言的那些詭異殺招,若是換一個對手,十有八九抵擋不住,但是杜無風卻是料敵於先,那些出奇的招式,他卻能夠清晰地預先料到,輕鬆閃躲。
反倒是他手中的長弓,雖然已不可射箭,但是長弓在他的手中揮動,卻是不弱於刀劍的威力,特別是那弓弦,只要碰到朱小言的身體,就能拉開一道血口,師徒二人在塔中生死相搏,俱都是毫不留情。
韓漠耳邊聽聞著這一對師徒的死鬥,卻不敢太過分心。
劇痛之感,讓他的氣血不寧,他斂氣定心,以《清平咒》調息血氣,咱將那股疼痛感壓下去。
忽聽得「砰」的一聲響,韓漠禁不住睜開眼睛,卻見到朱小言的身體已經連連後退,直退到塔壁處停住,身體搖搖晃晃,隨即「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的身體上已經被杜無風的弓弦劃開了無數道血口,血跡斑斑,傷口處的鮮血兀自向外溢出。
杜無風的臉色雖然很是蒼白,但是朱小言卻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朱小言緊咬牙關,手中依然緊握匕首,他艱難向前走出兩步,身形忽地一晃,身體一軟,雖然意志堅韌,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口中又是吐出一口鮮血來。
杜無風冷淡道:「你一身所學,俱是我傳授,你想殺我,也該自問有沒有那個能耐!」
他握著長弓,緩步走向朱小言,冷冷道:「你敢對我動手,便是欺師滅祖,今日,我便要清理門戶。你的性命,是我所賜,今日,你這條命我便要取回來!」
「你要清理門戶,我也要清理門戶!」杜無風身後忽然傳來韓漠的聲音:「若說欺師滅祖,你才是當之無愧。當年軒轅前輩豈不就是被你這逆徒所傷?」
杜無風身形一晃,緩緩轉過身。
經過短暫調息的韓漠已經恢復了幾分精力,他目光犀利,此時在他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根長棍,杜無風皺眉細看,卻是塔樓之中用來放置油燈的木製燈柱。
那燈柱手臂粗細,兩段有圓形木座,此時韓漠正提在手中。
「既然承蒙軒轅前輩傳授《八部棍術》,今日,我韓漠就以軒轅前輩所授絕技,來替他清理門戶!」韓漠盯著杜無風的臉,一字一句道:「今日,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