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自然是無心在文道上稱霸,昨夜在宴會山拋詞砸眾,無非是要壓一壓慶國人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不要太過放肆,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那一首《明月幾時有》,卻是將唐淑虎給震懾住。
也正因如此,反倒讓韓漠生出一些別的心思來。
慶國文壇上的文人地位崇高,才子名士受人追捧,如果真的能夠在慶國拋出一些詩詞取得文壇上的聲望,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在這個時代,聲望絕對是一個人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自己穿越之前,從小到大,耳邊多的是流傳千古膾炙人口的唐詩宋詞,能夠流傳幾百上千年,那都是了不起的絕世大作。
有這樣的資源不去利用,那反倒不是韓漠的風格了。
俗話說的好,擒賊先擒王,恰逢機緣,如今想要在文壇佔有一席之地,反倒是變的簡單,只要征服了文人之首的唐淑虎,那完全可以在文人之中揚名。
昨夜一首詞已經讓唐淑虎大為震驚,他趁熱打鐵,今日有事砸出一首《念奴嬌》來,就是想要憑這兩首詞震懾住唐淑虎,也好在文壇揚名。
只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僅僅砸出這兩首詞,卻是讓唐淑虎生出了拜師之念,這在韓漠看來,反倒有些荒謬,反倒有些不可思議了。
……
唐淑虎是性情中人,也正因如此,在看到慶國文壇的腐化之時,他心中總是感到一陣悲慼,總是有一種難逢知己的感覺,總覺得文壇之中實難有讓自己敬服之人,也正因如此,他平日裡的許多行為舉止,讓人看起來覺得放.蕩不羈行事乖張。
韓漠昨夜那一首詞,其中「高處不勝寒」這一句,那是讓唐淑虎大生知己的感覺,已是對韓漠很有些欽佩,所以今日這才登門拜訪,本意倒是想知道韓漠師承哪位高人,倒是想著前去拜訪。
聽韓漠聲稱並無什麼高師,唐淑虎心中還是有幾分失望,等到韓漠這一首《念奴嬌》出來,大氣磅礡,他只覺得句句精髓,字字珠璣,欽佩之情瞬間湧出。
他平日本就是憑著自己的性情做事,不按規矩按喜好,所以品味這首詞的精妙之後,竟是毫不猶豫地上前,要拜韓漠為師。
韓漠對自己的能力那是一清二楚,滿腹的詩詞倒是有的,但是真正的文道功底卻是遠遠及不上眼前這位大才子。
他急忙上前扶住唐淑虎,笑道:「唐兄這是做什麼?」
唐淑虎恭敬道:「韓兄,淑虎別無他意,只想拜您為師,時常受點撥……還望您能收我為徒!」
「唐兄此言差矣!」韓漠扶著唐淑虎坐下,笑道:「以我之能,實不敢收唐兄為徒!」
唐淑虎顯出失望之色,卻聽韓漠繼續道:「其實韓漠方纔已經說過,這些詩詞,乃是有感而生,並非我的文采高過唐兄。唐兄也是能夠作出這等詩詞的!」
唐淑虎搖頭道:「只怕我此生無此能耐了!」
韓漠想了一想,終於道:「唐兄可喜歡旅遊?」
「旅遊?」
「不錯!」韓漠點頭道:「唐兄如果真的想在文道之上有更深的感悟,想著作出更為膾炙人口的佳作來,有一個方法倒可以試一試!」
唐淑虎急忙坐正身子,拱手道:「請韓兄賜教!」
韓漠想了想,才道:「其實唐兄的名聲能夠傳遍天下,毫無疑問,你的文采功底已經是達到了一個極致,但是想要突破這個極致,進入另一層境界,卻必須要有新的生活,只有新的生活閱歷,才能給你帶來更深刻德感悟!」
唐淑虎聞言,點頭道:「韓兄所言極是……卻不知所謂的新生活,又從何而得?」
韓漠湊近過去,微笑道:「唐兄,韓漠冒昧問一句,這些年你是如何生活?」
唐淑虎笑道:「世人都知我唐淑虎為人放.蕩,夜夜笙歌,醇酒美人,身邊的佳人更是三天兩頭換新人……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啊!」
「這樣的生活,自由灑脫,倒也不是不好,只是太過局限。」韓漠緩緩道:「百花叢中,胭脂陣內,自然也能有一番感悟,但是唐兄卻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生活,以唐兄的能耐,春詞艷曲唾手可得。但是要想作出大氣磅礡之作,卻還是差了不少火候!」
唐淑虎斂容道:「韓兄說的是。」
「既然如此,唐兄何不展開新的生活?」韓漠凝視唐淑虎,平靜道:「走向森林,走向沙漠,走向高山,走向大海,走向平民百姓,遊歷天下,遠離紛囂之陣,步入平常百姓家……那都是生活。高處不勝寒……沒經過低處之生活,如何能品味出高處的孤寒?既然高處已不勝寒,又何不走到低處,體驗冷暖人生,有一番新的感悟?」頓了頓,加了一句笑道:「都是韓漠的淺見,只是個人建議,一切還憑唐兄自己把握!」
唐淑虎卻是閉上眼睛,一時間並沒有說話。
韓漠端起茶杯,飲了兩口,卻見到唐淑虎忽地睜開眼睛,從座中站起身來,走到韓漠身前,深深一禮,道:「韓兄今日所言,就足以為我唐淑虎之師。」
韓漠連忙起身,拱手還禮。
「韓兄一語驚醒夢中人。」唐淑虎正色道:「我今日真正地明白了韓兄為何能有此佳作。能從高處看低處,甚至走入低處,這份眼光,這份胸襟,實非拘泥頑固的普通文人名士所能比。」又是一禮,道:「今日受教,不敢再多擾韓兄,先且拜別!」他也不多說,似乎真的有了很深的感悟,躬身而去。
看著唐淑虎離去的背景,韓漠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也是一時興起,才有這番言語,這位才子該不會真的捲著包裹去遊歷天下吧。
……
兩日之後,正當使團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鴻臚寺少卿劉珊終於帶著宮裡的旨意過來,宣讀了慶帝傳下的旨意。
旨意簡單明瞭,那是翌日在慶國朝會上,召見燕國的正副使。
次日天剛濛濛亮,劉珊提早安排了早餐,等到曹殷等人用過早餐,幾日一直未曾露面的雲滄瀾卻是來了。
雲滄瀾請過禮,笑道:「奉了聖將之命,前來迎候侯爺和韓將軍入朝!」
「聖將有心了!」曹殷含笑道。
皇家別院外已經準備好了馬車,雖說離慶國朝會還有些時辰,但是皇家別院到達慶國皇宮慶宮還有些路程,所以要提早出發。
雲滄瀾帶著前赴朝會的幾人往別院外行走,靠近韓漠身邊,含笑道:「韓將軍大才,滄瀾倒是眼拙了!」
韓漠奇道:「雲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雲滄瀾輕聲吟道:「如此佳句,滄瀾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了!」
韓漠這才知道是說前幾日接風宴的事情,笑道:「雲大人過獎了。」
雲滄瀾笑道:「韓將軍只怕不知,如今上京城中,這首詞可是人人皆知啊。孔雀湖的畫舫之中,便處傳唱這首詞曲!」
「孔雀湖?」
「不錯。」雲滄瀾含笑點頭道:「那是文人雅士們最樂意聚集的地方,畫舫遊湖,紅燈香榭,一曲《明月幾時有》,讓人流連往返!」
韓漠哈哈一笑,湊近低聲道:「如此說來,這幾日不見雲大人,雲大人都是在孔雀湖流連忘返了?」
雲滄瀾一陣尷尬,苦笑道:「如今前方軍情緊急,魏國人雖然屢次在南陽關下敗退,但是卻屢敗屢戰,南陽關的兵力物資損耗巨大,倒也不是固若金湯了。聖將擔心前方戰況,所以這才極力勸說聖上,早日召見你們,早日為太子和公主完婚,聖將也好親赴前線迎敵!」
「如此說來,若非聖將勸說貴國主君,貴國君主一時半會還不想見我們?」韓漠瞥了雲滄瀾一眼,淡淡問道。
雲滄瀾歎了口氣,並沒有多說什麼。
除了別院,登上馬車,在雲滄瀾帶來的十多名虎勇以及燕國二十多名御林騎兵的護衛下,一行人便往慶宮行去。
一路上馬車平穩,轉了數條街道,好在還是大清晨,道路上的行人並不算太多,漸近慶宮,路上所見的豪華馬車便多起來,韓漠在窗簾縫隙看到,心中明白,這些馬車裡的主人,估計都是慶國的官員,正往慶宮趕去參加朝會。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慶宮的正宮門外停下,接下來便是要徒步入宮了。
曹殷等人下了馬車,便見到前面是以條深邃的門洞,厚重的宮門已經打開,鴻臚寺少卿和雲滄瀾在前帶領,在虎勇和御林軍的護衛下,一行人進了宮門,穿過有些昏暗漆黑的長長宮門,眼前便豁然光亮起來,旭日之下,重重樓簷,萬千殿宇,慶宮的建築大多是金黃色,旭日照耀下,閃著璀璨耀眼的金光,盡顯這天下第一宮的貴氣和奢華。
慶國的皇宮與燕國的皇宮是不相同的。
燕國的皇宮佔地面積也不小,但是裡面的建築卻是講究大氣,各殿宇之間有著極為廣闊的空間,但是慶國皇宮不但在面積上遠遠超出燕國的皇宮,而且皇宮的建築層層相迭,緊密相連,卻又不顯得擁擠,格局非常的講究,似乎那一處缺了那一間殿宇反而顯得不協調,飛簷龍雕,只看外部,便是金玉滿眼,燦爛輝煌。
韓漠遙望著眼前浩瀚如繁星的宮殿,心中只能感歎,才面子上看,慶國號稱天下正統,當世最強之國,卻也不是虛言。
雲滄瀾並沒有立刻將曹殷等人領入正殿,而是有專門的太監在等候燕國使團,見到使團來,將眾人帶到皇宮側面的一處小閣子裡先用茶。
過了沒多久,聽到整個皇宮的上方響起鐘鳴聲,片刻之後,才有一名太監過來,恭敬道:「聖上召燕國使團入朝覲見!」
曹殷等人稍加整理,這才離開小閣,往正殿去朝見,只不過虎勇和御林軍卻已不能跟著入宮,只能在這裡等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行過道道玉石營造的長廊,路過廊畔流水,便見到一座巨大巍峨的大宮殿出現在眼前,九九八十一階漢白玉石階兩側,俱是衣甲鮮亮腰佩彎刀手杵長槍的殿前護衛,一個個面無表情,高大威猛,凜然而立,如同石雕一般護衛兩側。
韓漠這幾日倒也明白一些慶國的情況,知道這些護衛並不隸屬上京警備營,而是稱為「宮中衛」,是專門負責皇宮護衛工作的一支衛隊。
據說這支衛隊也有千人之多,分佈在皇宮的各個角落,保護著慶國皇族的安全,但是諷刺的是,這支衛隊的統領,似乎是後黨的人。
順著石階往上行,越加清晰地看到慶宮正殿,韓漠視力驚人,倒是已經看清楚殿前的匾額上寫著「承天殿」三字。
承天之運,只從慶國正殿的名字便可看出他們自視正統之心。
承天殿正門左右,又是橫著兩列宮中衛,一個個神色堅毅,倒也盡顯皇家衛隊的氣勢。
殿門大開,在石階最高處,左右各有一條玉石雕刻的巨龍,張牙舞爪,盡顯霸氣,左側巨龍旁邊,有一名老太監正佝著身子等候。
等到曹殷領著幾人上到最後一節石階,站在殿前的漢白玉廣場上,那老太監瞥了一眼從東方來的使臣,一抖手中的拂塵,用那鴨子般的嗓音喊道:「東燕使臣到!」
便見殿門兩側的宮中衛猛地提起手中的長槍,上下抖了兩下,隨即一起發出極其雄渾的聲音,叫了一聲:「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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