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滄瀾眼中的異彩,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復了恭敬之色。
韓夫人是個極精明的女人,已經起身笑道:「你們說話,我倦了,先歇著!」韓沁和筱倩都到了韓夫人身邊,扶著韓夫人下去,一時間正廳裡只剩下韓漠和雲滄瀾。
韓漠請雲滄瀾坐了,吩咐下人上茶來,才笑道:「雲大人,你可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雲滄瀾聲色柔和,微笑道:「不知!」
「我在想,你雲大人好歹是慶國的使臣,事務繁忙,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見我,總不會只是想看看我韓漠長成什麼樣子!」韓漠開門見山道:「有什麼事情,你不妨直言!」
雲滄瀾笑道:「韓將軍快人快語,果然與我所想一樣!」
韓漠擺擺手,微笑道:「其實韓漠說話也算不得快人快語,該拐彎抹角,我也會拐彎抹角只不過與雲大人並無太多的交集,你我之間,也用不著那一套吧!」
雲滄瀾含笑道:「韓將軍說的是。」頓了頓,才道:「無論如何,滄瀾總要先謝謝韓將軍的!」
韓漠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才道:「謝從何來?」
「今日入城,是韓將軍為我們解決了麻煩,滄瀾自是要謝過韓將軍了!」雲滄瀾平靜道:「自入燕境,韓將軍是第一個出手幫我慶國使團解圍的燕國人,這份恩情,滄瀾銘記五內!」
韓漠淡淡笑道:「原來雲大人那時候已經認出了我,看來雲大人的眼光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啊!」
「當時有人叫過韓將軍的名字,只是滄瀾並不能即刻確定,不過後來那城門校尉對韓將軍畢恭畢敬,所以滄瀾想,這燕京城中,能有此威勢又名為韓漠的人,也只有韓將軍而已!」雲滄瀾含笑道。
韓漠道:「幸好你們不是冒充的,否則就算我為你們解圍那也是無用的!」
雲滄瀾淡淡一笑,才道:「韓將軍,我大慶出使燕國,其目的,你我都是十分清楚的。如今魏國陳兵邊關,我大慶要與魏國決一雌雄,勢必要保證後方無憂!」
韓漠飲著茶,神色平靜。
「只是並非所有的人都願意我們雙方達成協議!」雲滄瀾凝視著韓漠,平靜道:「有很多人,想看到這次談判破裂!」
韓漠依然平靜無比,只是微笑道:「這些事情我並不關心,而且也輪不到我去關心!」
雲滄瀾不置可否,只是緩緩道:「這一次,輕裝簡從,不分晝夜趕到燕京城我帶的人不多,而我們慶國使團如今所處的境遇,卻是極其凶險!」
韓漠皺起眉頭,淡淡道:「雲大人,你這話我聽不懂,而且你似乎沒有必要對我說這些話!」
雲滄瀾臉上那種溫和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嚴肅的表情,一字一句道:「韓漠,我需要幫助!」
「你們很安全!」韓漠沉默了片刻,才道:「既然你們是使臣,我相信你們不至於太危險!」
雲滄瀾搖搖頭,「韓漠,你是燕國西花廳廳長,你有足夠的實力保證我們慶國使團的安全!」
韓漠托著下巴,笑道:「雲大人,我是燕國的官,只遵從於我燕國的皇帝無論你是請求還是要求,我都無權決定這件事情!」
雲滄瀾端起茶盞,輕輕品了一口,才道:「韓漠,你是韓家的人,你代表的是韓家的利益。燕慶談判成功,對你們韓家大有益處,所以我想你與我一樣,都希望這次談判順利達成。一旦我慶國使團有任何的閃失影響到談判,對你們韓家來說,也絕不是什麼好事情!」
韓漠淡然一笑,道:「雲大人,如果你是說客的話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你遊說的方式,並不高明!」
雲滄瀾神色淡定,這次反而顯出一絲微笑來。
「你想讓我西花廳護衛你們慶國使團的安全,本來只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利益著想,可是你這話說出來,反倒像是我韓漠為了自己的家族,非要幫你們不可才成!」韓漠搖搖頭,歎道:「雲大人,其實你不瞭解我,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同情弱者卻很少對強者施以援手!」
雲滄瀾微笑道:「有意思!」
韓漠淡然一笑,忽然問道:「雲大人可吃過晚飯?」
雲滄瀾搖搖頭:「本來是想上府叨擾一頓,可是韓將軍半日沒有這個意思,我這做客人的自然也不好主動提出來!」
韓漠哈哈笑道:「有粗茶淡飯還有烈酒,雲大人願不願意一起飲上幾杯?」
「求之不得!」雲滄瀾微笑道。
韓漠一直以為自己的酒量很好,在東海的時候,自幼時起,每一次帶著黑豹們外出進行特訓,每個人都會帶著一隻大皮袋子,裡面盛滿烈酒,等到回家的時候,所有的皮袋子必定是空空如也,自小到大,韓漠的酒量也就越練越大。
他外表斯斯文文,看起來很是秀氣,但從他外表上來看,很難有人知道如此斯文秀氣的年輕人會是一個酒中豪傑。
而雲滄瀾也恰恰是這樣的人物。
他也是一名很清俊的年輕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彬彬有禮,但是當坐到酒桌邊時,韓漠才知道,這位仁兄的酒量非但不比自己差,看樣子反而比自己更勝一籌。
二人在花園子的小亭裡,並不多說,上場便是你來我往,先是斯文地用酒盞,隨後用大碗,到了最後,卻是抱起酒罈子對飲。
二人都是酒量極大的人物,雖然算不得知己,但是相互鬥酒,兩罈子酒下去,也都臉上泛紅。
「魏有烈馬,燕有烈酒!」韓漠笑道:「雲大人,卻不知你們慶國有什麼?」
雲滄瀾道:「大慶有烈骨忠烈之骨!」
夜色幽靜,韓漠送走雲滄瀾之後,這才回到自己的屋中,筱倩正與慧娘和雲茜說著話兒,見到韓漠進來,慧娘和雲茜急忙上來參拜。
韓漠笑著擺手道:「日後不必如此拘禮,日子久了,總是這般俗套,你們累,我也累!」
筱倩咯咯笑道:「相公,你剛才是不是喝酒去了?」
「主人陪客,總是要喝上幾杯的!」韓漠笑道:「天已經晚了,早些安歇吧,明日還要先進宮謝恩,隨後還要陪你回門事情可多著呢!」
筱倩連連點頭道:「好呀好呀,我都想奶奶了!」上前來,湊近韓漠聞了聞,嘻嘻笑道:「相公,你身上的酒味道好濃哦!」
韓漠呵呵一笑,吩咐道:「慧娘,預備熱水,我要沐浴!」
當下慧娘和雲茜急忙去準備熱水,這新人院子裡,倒也有專門的浴房,韓漠到得浴房中時,早便備下了乾淨的衣裳和熱騰騰的洗澡水,雲茜率先出去,慧娘才上前來伺候韓漠寬衣。
這陪房之人,便是完完全全伺候姑爺和小姐的下人,衣食住行都是要關心到,說的更加明白些,那就是夫妻行房時,都要在旁照顧伺候著。
慧娘即是陪房之人,雖然年紀大了些,但是這些職責還是要盡到的,至若為姑爺寬衣伺候沐浴,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韓漠心中雖然對於這樣的服侍頗有些不適應,但是大婚之前,有專人曾經告知過一些規矩,知道筱倩帶來的陪房之人就是內室人,如果不讓她們履行自己的職責,反而會讓內室人感到惶恐,換句話說,就等於是不讓士兵上陣殺敵,不不讓農夫耕田,不讓漁夫打漁一般,剝奪了她們應有的權利和義務。
所以慧娘伺候自己沐浴,韓漠雖然很不適應,但也只能接受。
不讓慧娘伺候,就等於罷黜了慧娘的職責,對於慧娘來說,自然是極大的打擊,而且陪房之人又不能歸府,韓漠明白其中的利害,任由慧娘伺候沐浴。
既然大婚,這樣的事兒,總是要慢慢適應的。
慧娘精明能幹,手腳麻利,為韓漠寬衣更是小心翼翼,極為輕柔,只是韓漠衣裳盡褪之後,看到韓漠結實的身體,慧娘臉上還是有些發燒。
年近四十的婦人,正是虎狼之年,見到男人的身子,心神蕩漾,那也是正常之事。
雖然呼吸稍微急促,挺拔的胸部上下起伏,但是她終究是經事之人,保持住冷靜,伺候韓漠洗澡。
韓漠也感到慧娘身上散發著一股子成熟女人的氣息,此時二人相處浴房之中,那種氣氛還真是有些怪異,慧娘輕輕為韓漠擦拭身體,兩人這是頭一遭單處,多少還是有些尷尬,韓漠為了緩解此種氣氛,問道:「慧娘,你一直是在范府嗎?」
慧娘忙回道:「僕婦十一歲的時候進了范府,一直伺候著老太君,如今已是二十六年了!」
韓漠微微點頭,這才知道,慧娘已是三十七歲,不過瞧她肌膚白皙,身材圓潤豐滿,倒像三十歲的人,平日裡倒也是極善於保養的。
「你可有過婚配?」韓漠微一沉吟,才輕聲問道。
慧娘臉上微顯黯然之色,卻依然回道:「老太君在僕婦十六歲的時候許過親,與府中一名侍衛成親只是後來尚書大人遇刺,他為保護大人受了重傷,沒過幾日便去了僕婦那時與他剛成親幾個月!」
韓漠皺起眉頭來,原來這慧娘也是個苦命人,歎道:「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個!」
慧娘忙道:「不敢老太君對僕婦極好,後來又要為僕婦許下親事,僕婦只想著伺候老太君,便沒有答應如今跟著小姐來伺候姑爺,那也是僕婦之幸!」
擦拭乾淨過後,慧娘又伺候著韓漠換上乾淨衣裳,韓漠這才回到了屋中。
屋內點著燈,依然是一片通紅,昨日的喜慶味道尚沒有散去,韓漠並沒有看到筱倩,走到床邊,卻發現筱倩正躺在床上,蓋著大紅錦被,只露出一張美麗絕倫的童顏來,見韓漠走到床邊,不知為何,筱倩白皙勝雪的臉上竟然泛起一陣緋紅,雙手將被子拉起,將螓首也埋在了錦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