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漠腳步極輕,兩個漂亮的姑娘也沒聽到他進來,韓漠走到她們身邊,往那桌上一瞧,這才發現筱倩並非寫字,而是在作畫。
她那白白的小手握著毛筆,揮筆之間,山水顯現,竟是惟妙惟肖,而且磅礡大氣。
韓沁終是見到韓漠,正要說話,韓漠輕輕擺手,微笑著示意不要打擾筱倩作畫,卻看到筱倩已是最後幾筆,那白白的小手兒靈活無比,勾勒出最後一筆,筱倩才放下毛筆,伸了伸懶腰,向韓沁笑道:「小沁妹妹,你看我畫的好不好?」
「山水一體,渾然天成!」韓漠已經拍手笑道:「筱倩,想不到你還有這樣一手!」
突然聽到韓漠的聲音,筱倩吃了一驚,轉過頭來,輕輕拍拍胸口,道:「相公,你進來怎麼沒有聲音啊?嚇死我了!」
韓漠伸手拿起那畫,讚道:「筱倩,你是什麼時候學畫的?」
「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了。」筱倩笑道:「相公,你會不會畫畫?」
韓漠搖搖頭:「相公不會,等有時間,你教教相公吧!」
筱倩托著香腮,看著韓漠,想了想,才道:「要我教你,相公可得先拜我為師才成!」
韓漠莞爾笑道:「那我是不是該敬拜師酒啊?筱倩,做師傅的,可是要飲徒弟三大杯酒,否則這師傅是做不成的!」
筱倩一怔,昨夜飲合歡酒,讓她知道了酒的味道,那是打死也不願意再飲的,聽說做師傅還要飲三大杯酒,頓時便打了退堂鼓,撅著嘴道:「怎麼這麼多規矩相公,我不收你了!」
韓漠呵呵一笑,韓沁此時已經道:「哥哥,大師已經走了!」
「什麼?」韓漠一愣,隨即明白,韓沁是說玄機和尚已經從禮部尚書府離開,微微皺眉,但是他也明白,玄機這類人物,那本身就是世外高人的一類,既然碧姨娘的病症已經得到處理,他也就不會繼續留在這邊。
只是玄機和尚不辭而別,還是讓韓漠有些意外的
鴻臚寺卿蘇仙石平日裡算不上一個位高權重的人,鴻臚寺是用來處理外邦使臣的衙門,這些年各國處於僵持階段,實際上互相出使也是極少的,所以某種角度來說,鴻臚寺也成了一個極為清閒的衙門。
猛然間聽聞慶國的使團忽然到來,蘇仙石還是有些驚訝的。
實際上這一次魏慶相爭,燕國朝堂商議過後,知道這兩國的使臣近期將要抵達燕京,所以很久沒有動作的鴻臚寺在好幾日前便已經開始準備接待外來使團。
但是得到的消息,最早抵達的使團也要三五日之後,所以鴻臚寺的官員們這兩日還是相對清閒的,只是這突然到來的使團,讓蘇仙石急忙召集了鴻臚寺大小官員,讓他們即刻準備禮樂儀仗隊,做好迎接外使的準備。
蘇仙石可不是蕭明堂之流,他在聽聞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立刻就斷定,所來的使團,十有八九是真的,應無虛假。
慶國是大國,此番遣使來燕,誰都清楚,他們不是來低頭,二十來協商互不侵犯的協議,所以燕國在禮儀上一定要做的很周到,不能出現絲毫的馬虎。
蘇仙石連續發出幾道命令,除了準備禮樂儀仗隊,還派人前往兵部稟告范雲傲,請他調派御林軍護衛外國使團暫住的「四通館」,更是派人分頭稟告皇帝以及內閣大臣,自己則是在禮樂儀仗隊準備好後,即可率領著鴻臚寺大小官員迅速趕往西城門。
蕭太師這兩天身體不大好,得到消息的時候,尚躺在床上調養。
昨夜看著范家和韓家姻親連成,蕭太師雖然在面上表現出了足夠的笑意,但心裡卻是惱怒到極點,他心中明白,那個即成的聯盟,在日後一定會給蕭家帶來不少的麻煩。
蕭家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那是蕭靈芷。她隨即將慶使抵達的消息稟報給蕭太師,蕭太師顯然也是有些意外,隨即嘴角泛起冷然的笑容:「慶國人這是暗渡陳倉而已!」
蕭靈芷扶著蕭太師坐起來,蕭太師才道:「慶國人是害怕魏國人提前到達燕京,所以暗中搶先,他們是要先進京打點率先抵達,總是能佔據主動,這一次魏國人至少不如慶國人聰明!」
蕭靈芷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清美的臉上,看起來很是憔悴,似乎瘦了一些,只是那一雙漂亮的眼眸子,依然很清澈,也依然充滿著淡定之光。
韓漠昨日大婚,她何嘗不知道,對於她來說,心中又何嘗不是一陣刺痛。
只是她素來將情緒掩飾的極好,無論心中是喜是悲,別人在外表上都是很難看出她心中的所思所想,看上去依然是個清冷如水的佳人而已。
扶起蕭太師坐好,蕭靈芷又為蕭太師倒了水,餵他飲了幾口水,蕭太師看著無微不至的蕭靈芷,等她轉過身去的時候,蕭太師那看似昏暗的眼神中泛起一種複雜的目光。
「芷兒,此番魏慶都要遣使過來!」蕭太師緩緩道:「若是讓你來決斷,你覺得與哪國商談才好?」
蕭靈芷微一沉吟,才道:「與慶國人聯手,無後顧之憂,而且能夠從慶國那邊得到許多的利益不費一兵一卒!」
蕭太師蒼老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點頭道:「滿朝文武,只怕十有八九都是這般想法的!」看了蕭靈芷一眼,淡淡一笑,問道:「芷兒,你可知老夫是怎樣一個想法?」
蕭靈芷柳眉微蹙,輕聲問道:「干爺爺難道不是這般想?」
蕭太師點點頭:「不錯,與慶國人聯手,固然能安穩地享受慶國人送上來的東西,但是對於我蕭家來說,與魏國人聯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蕭靈芷嬌軀一震,眼中劃過一道難以覺察的光芒,臉上也微顯幾分驚訝之色,低聲問道:「干爺爺,你你的意思是要與魏國聯手攻打慶國?」
蕭太師撫鬚笑道:「你很意外?」
蕭靈芷點點頭:「芷兒確實有些想不到。」
蕭太師歎了口氣,道:「芷兒,你可知我蕭家為何能夠成為燕國第一大世家?我們蕭家的屬地,在世家之中並非最大,資源並非最豐富,在朝中的人手也是比不上蘇家,卻為何能夠在燕國號稱第一大世家?」
蕭靈芷微微一笑,輕聲道:「是干爺爺德高望重,功勳卓著!」
「哈哈哈!」蕭太師與蕭靈芷在一起,少了平日裡的那股子陰鷙之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慈和的老者,搖著頭:「傻孩子,別人這般說,那倒也罷了,你怎地也如此說?這不過是騙人的鬼話而已,在我燕國德高望重可換不來第一世家的名號!」
蕭靈芷眼眸流轉,微笑問道:「那又是為何?」
蕭太師神色肅然起來,平靜道:「因為懷玉!」
「二叔?」蕭靈芷蹙眉道。
她拜蕭懷金為義父,蕭懷玉自然也就成了她的二叔。
「不錯。」蕭太師緩緩道:「燕國國力遠不及慶國,如果不是懷玉守在西北邊疆,慶國完全有能力攻進我燕國的本土,就因為懷玉坐鎮西北軍,所以慶國人連我燕國寸土也是難以得到。換句話說,是懷玉在維繫著我燕國的安危,正因如此,我蕭家才能在燕國成為第一世家!」
「外有二叔,內有干爺爺,缺一不可!」蕭靈芷緩緩道:「若不是干爺爺穩住朝堂,二叔在邊疆也就不會那般安心守衛!」
蕭太師眼中現出讚許之色,道:「芷兒,你果然是聰慧的很。」歎了口氣,搖頭道:「老夫在朝堂上總是據理力爭,一來卻也是為我蕭氏家族多方考慮,另一個原因,也是盡可能地穩住朝堂,不讓那幫世家興風作浪朝堂一亂,後方不穩,懷玉便在有能耐,沒了後方的支撐,那也是挺不住的!」
蕭靈芷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沉吟著,並沒有說話。
「如今聖上是想將韓家磨成一把刀,更是想將韓漠磨成刀鋒,用這把刀來對付包括我蕭家的世家大族,讓我們世家互相爭鬥,互相損耗!」蕭太師眼眸子顯出冷峻之光:「韓家一日一日的壯大,長此以往,老夫到時候未必就能控制住朝堂的穩定,到了那個時候,朝堂不穩,邊關也就危矣!」
蕭靈芷想了想,才輕聲問道:「干爺爺,這與魏國聯手又有何關係?與魏國聯手,對我們蕭家又有何好處?」
蕭太師嘴角浮現出笑意,道:「如今的燕國朝堂,韓家一派,我們蕭家一派,還有蘇家一派,那皇族在背後從中作梗,挑撥我三派互鬥實際上皇族就算不挑撥,我們也還是要爭個你死我活的。這種局面,長此以往下去,對我蕭家那是大大不利,所以必須要借用一個手段打破這種局面而要想打破這種局面,就只有戰爭!」
蕭靈芷凝視著蕭太師,聽他解釋。
「懷玉是將軍,將軍只有通過戰爭才能夠積攢到新的功勞,懷玉的功勞,也就是我蕭家的功勞!」蕭太師平靜道:「軍功之盛,才能讓我們蕭家有更強的實力也只有戰爭,才能讓朝堂上的對峙暫且停息下來老夫也可以趁這個時候重新穩住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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