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二章對立
通過考驗？得到神級傳承？說得好聽。有那元嬰守關，闖關成功可說是九死一生，但費傑等人卻更清楚，若是此時和白觀瀾開戰，更可能是十死無生，而且還會連累到洞穴內其他無辜的人。
的確如白觀瀾所說，費傑和古禪根本沒有機會阻止他。
“阿傑，我覺得這第三關未必是必死殺局，第一關考驗的是腦力以及定力，第二關考驗的是心性，看似凶險難測，其實都有余地。神墓主人既然想要有人得到他的遺產，就絕對不會真的設下必死的第三關……這第三關當中恐怕還有我們沒有想到的地方，一旦想到，或許破關並不困難！”
費傑聽著古禪的傳音，不禁有種恍悟之感，古禪說得沒錯，這第三關絕對有法可解，只是一直以來大家都用錯了方法，所以才成必死之關！
“那麼如果我們答應白觀瀾，豈不是要犧牲七個人？”仔細算算。除去那肉球怪和白觀瀾的本體，還需要有七名強者參與到合體當中，費傑心有不忍。
古禪的回答很簡單：“七個人和數十個人，我們必須有一個選擇！”
這已不是一個選擇，但卻又是最難的選擇，因為無論哪一個選擇，都必然會有犧牲！
然而，費傑卻在沉默。他沉默，或許只是因為，在他的內心並不想輕易放棄任何一人？哪怕不是人？
古禪在看著他，白觀瀾在看著他，人類這方在看著他，就連正在於邪族做抗爭的異域強者，亦在分神關注著他。
只為一個答案。
費傑沉默數秒，眼神微微凝縮，他最終有了決定，他決定……亮槍！
就見他右臂向後一揮，七彩光華同時乍現，濃重的凶煞之氣頓時隨著嗜血槍的出現剎那間充斥整個洞穴。
那桿槍，黑得深沉，黑得恐怖，宛若死神之槍。
看見這桿槍，在場所有人都仿佛覺得自己距離死神唯有一步，一股莫名寒意出現心中。
而費傑的眼神和氣息在嗜血槍出現的這一刻亦發生了變化，不帶情感，一雙眼冷得仿佛到了死亡邊緣，那雙眼不是在看一個死人。而是仿佛他就是死人！
即便是白觀瀾，亦有些抵擋不住這雙眼的逼視，眼神微微閃躲，一張溫和的微笑臉龐僵了下來，沉聲道：“你要與我動手？你可知道後果？”
“阿傑，別沖動！”古禪傳音說著，眼神中露出焦急，“就算捨棄那七人，也不會有人怪我們！以大局為重！”
大局？又是大局？可能在費傑心中，最痛恨的幾個詞語裡，就有“大局”。
費傑卻恍若未聞，緩步走向白觀瀾，槍尖著地，所過之處，留下一道散發死亡氣息的凹痕。
每走一步，費傑的氣息就越冷，冰冷表面之下，隱藏著的是凶戾的狂暴。人的軀殼褪去，他仿佛成了一只凶得可怕邪得可怕的絕世凶獸，他仿佛與嗜血槍成了一體！
低沉而帶著嗜血亢奮的莫名凶獸嘶叫之聲忽地在洞穴內響起……
白觀瀾的臉色變了，變得不再沉著。是被費傑氣勢所驚，還是因為出現了超出他預計的變化？或許在他預計之中，費傑和古禪都該捨棄那與他們毫不相干的七名異域強者才對？他惟獨沒有想到，費傑竟然會選擇……死戰？
“費傑，你真的要戰？”白觀瀾臉色沉凝，一眨不眨地盯著步步走來的費傑，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而原本站在他身後的龍影，踏前兩步，擋在了白觀瀾之前。
在距離白觀瀾不到十步的地方，費傑站住了，他的雙眼竟變得通紅，紅得仿佛滴血，宛若從九幽深淵歸來的……凶魔？
面對這樣一個費傑，不光白觀瀾暗自心驚，就連最為熟悉他的古禪等人，亦生出一股陌生至極的感覺。
雖不言不語，但卻絕對可怕，可怖！
“阿傑……”古禪看著費傑的側面，失神似的嘴裡喃喃。
不知為何，他腦中竟是浮現出之前在兵墓池底看到的從嗜血槍中化出的凶獸虛影來，那凶獸的影像模糊不明，唯那雙眼睛，出奇地紅，透出極度的凶戾與邪異！
便如此刻費傑的雙眼。
“我……絕不會再讓你傷害這裡任何一人！”站定的費傑終於開口，開口便是毫無緩轉的絕然之言。
縱然有所預料，但聽到費傑親口說說出，白觀瀾的臉色不禁又陰沉幾分，沉聲道：“你不怕殃及他人？”
費傑聲音淡淡道：“如果讓你完成第五轉合體，當今瀾明星上只怕無人能夠制你。我們縱是闖關，也無生還希望，倒不如拼死一戰，能夠拉上你陪葬，也不算白死！”
費傑的話立刻引起其他人的共鳴，不錯，縱然讓白觀瀾完成第五轉合體，而得一個闖關求生的機會，生存的可能性依舊無限趨近於零，反正都是死，倒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說得好！”乍聞一聲爆喝，洞穴之內忽然爆出一道驚人火光，一個包裹在烈火之中的人影忽地站起，赫然是火雲星強者——關武！
“想不到居然又有一個人能夠擺脫邪族氣體控制，我倒是小瞧你們了。”白觀瀾處變不驚，神色淡定。
“嘿！我關武乃是天生火體，業火焚燒一切邪障，區區邪族也想控制本大爺，癡心妄想！”關武身上火焰平息下去，露出棗紅面龐，霸氣凜然，不怒自威。他一步步向白觀瀾走去，嘴裡不干不淨地叫道：“咋種！嘗嘗你關爺爺的厲害！”說罷便是凌空一拳。熾熱萬分的火紅拳勁轟然擊向白觀瀾。
好熱！縱然相隔數百公尺，古禪身後的眾人類亦覺空氣忽然酷熱難當，仿佛五髒六腑都被瞬間煮熟了一般，難過得幾欲吐血，那幾名修為孱弱的計算高手更是直接被熱得昏迷過去！
好在古禪一直心懷戒備，在關武出拳的剎那，一張密集電網將眾人保護起來，阻擋了隨之而來的更加恐怖的熱浪！
白觀瀾卻看都不看關武，擋於他身前的龍影擊出一掌，竟是完全相反至寒掌力。兩股不同屬性的力量相互碰撞，極熱與極寒造成極端的轟爆！
在場的一些修為較弱的異域強者。頓時被這兩股冷熱交替的強大力量給震得吐血昏迷，甚至有幾個運氣不好的直接爆體當場！
這次交鋒平分秋色，強如關武亦被反震之力震退兩步，眼神狂熱地看著冷面站在五百公尺外的龍影，哈哈大笑：“好！不愧是天龍族四強之一，果然夠強！只可惜你他**運氣不好，遇到了更強的老子！”說罷戰意高漲的他又要動手。
古禪連忙提聲道：“關武前輩，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這裡的人都得玩完！”
關武面容一窒，看了看四周，最終將目光停在費傑身上，道：“那好！就先看看費傑怎麼說？”
原來強勢如他霸道如他，也會在意費傑的意思？這是否算是一種強者對強者的認同？或許……在關武心裡，亦覺得此刻的費傑很……恐怖？
現在的費傑的確很恐怖，他身上的凶煞之氣越來越重，身周竟開始凝聚起了濃濃的死亡黑氣。仔細觀察，便能發現，那些黑氣原來是從他手上的嗜血槍緩緩散出，凝而不散，圍繞在費傑身邊的同時，更一絲一絲地往費傑身體裡滲入進去！
現在的費傑，不是當初因為丁鐵自盡而一槍怒殺趙莽的怒神，也不是一直延續不敗神話的無敵戰神，現在的他更像是……死神！
古禪看著變得越來越詭異可怕的費傑，心一點點沉下去，以前的費傑沒有過這樣的狀態，而這種變化，正是嗜血槍進入兵墓池底之後開始……
白觀瀾的臉陰沉著，看上去很平靜，只是他的心是否能如他的表面一般平靜？
縱然費傑此時看上去像死神，但他畢竟不是死神，他仍能緩緩說話：“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與我死戰一場，看誰能活到最後。第二個選擇，你，連同那個怪物。現在就進入到空間門裡面去，是生是死，還看彼此造化！將來若是我們都能夠活著出去，再來做過一場！”
他竟然反過來給白觀瀾兩個選擇？
白觀瀾的眼神變幻著，顯然是在暗自衡量得失。
表面上看，費傑絕對不可能強過完成了第四轉的白觀瀾，因為即便是那個分身體內的能量沒有完全統合，他的那個分身也已經能夠發揮出仙境八品中位的戰斗力，更何論自己已經控制了包括龍影在內的數名異域強者。若真的一戰，費傑絕對沒有勝出的理由。
但不知為何，白觀瀾心中卻有種不安之感，此刻的費傑詭異非常，而他手中的那把槍，更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他依稀感覺到，那桿槍中有一雙凶戾而邪惡的雙眼正盯著他，如同正在潛伏著等待撲食的可怕凶獸！
白觀瀾是一名梟雄，更是一名謹慎處事的梟雄，從當初奪丁笑我之體失敗之後便潛伏多年就可以看出，他行事極其謹慎而小心。如果不是因為這第三關實在凶險，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
所以，在思考了片刻之後，白觀瀾做出了決定，他決定……
“好！費傑，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觀察你，本以為看透了你，但此時我不得不承認，你才是我最看不透的一個！這一局是你贏了，但是我更期待下一局，假如我們還有再見的機會的話……”說話之間，白觀瀾已是連同那個肉球怪退上了洞穴中央的金屬台。
接著，從白觀瀾體內飛出一團紫色煙霧，沒同時，從其他人身上，亦接連飛出七個紫色煙團，眨眼之間，皆已沒入肉球怪體內。
白觀瀾的眼神變得灰敗，宛若失去了生命的死屍一般徑直倒地。而其他被控制的已經還沒被控制的異域強者，皆緩緩恢復了神志。
“作為對你膽魄的贊賞，我便放過這些垃圾，不過，第三關之後，你們這些人當中，最終能夠活下來的又有幾人呢？哈哈哈哈……”猖狂笑聲隨著肉球怪隱沒在空間門內。
看到變成怪物的白觀瀾終於離開，在場之人莫不大松口氣，隨即眾人紛紛再將目光投在了費傑身上。此刻的費傑，看上去比那丑陋猙獰的肉球怪還要恐怖幾分，從他身上散發的凶煞之氣，讓最為熟悉他的地球眾人都是膽寒不已。
“喂，阿傑，那家伙已經走了，你可以恢復正常了吧？”古禪也不敢過分靠近費傑，遙遙地喊道。
費傑一直不變的冷漠臉龐在這時候有了變化，竟是變得十分猙獰，同時口中喘著粗氣，脖子和額頭上紛紛暴起青筋。
“給我……回去！”只聞費傑喉嚨中發出一聲低沉而有力的低喝，竟從他體內源源不絕地冒出黑氣來，這些黑氣又不斷地回到了嗜血槍之內。
直到最後一絲黑氣都沒入到嗜血槍中，眼睛顏色恢復正常的費傑仿佛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激射，身體幾乎完全癱軟，若非靠著嗜血槍駐地支撐，恐怕已經倒在了地上。
古禪身形一動，將費傑欲倒的身體給扶住，擔心道：“阿傑，你怎麼樣了？”
“還好，就是內分泌有些失調。”費傑勉強一笑。
眾人見費傑已經恢復正常，紛紛湧了過來噓寒問暖。無論認識與不認識，這些問候都是發自真心實意，他們都很清楚，若非費傑和古禪挺身而出，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遭白觀瀾的毒手。
與體力相比，費傑更大是精神上的消耗，被眾人扶至一旁休息片刻之後，體力已經恢復，但精神上卻頗有些疲倦。
而在這段時間裡，亦是消耗不淺的龍影等眾異域強者紛紛前來道謝。如果不是費傑堅持，恐怕他們這些人就算不被白觀瀾九體合一，也會淪為被其控制的戰斗傀儡。
面對這些真心道謝的異域強者，費傑也只好強打精神應付。
“費傑已經很累了，大家還是先讓他修養一陣再說吧。”易夢突然出聲說道。
還未致謝的異域強者這才看到費傑臉色不對，便依言停了下來。
費傑感激地看了易夢一眼，便就地封閉五識，只留觸感，進入了深沉的入定狀態。而在封閉五識之前，他還隱約聽到石舟的調笑聲：“小丫頭果然有問題哦……”
一天之後，費傑從入定中醒來，精神已經完全恢復，只見洞穴內的人一個沒少，三三兩兩地聚集著，氣氛卻頗有沉悶。
“阿傑你醒了！”易夢第一個發現費傑睜開眼睛，欣喜地道。
石舟沖費傑戲謔道：“嘿嘿，費小子，這丫頭可是一天沒合眼，就守在你身邊了，你可不要辜負人家對你的一番深情啊！”
啊，原來易夢一直在守著費傑？難怪她能第一個發現費傑醒來。
易夢聞言臉上立刻泛起一絲動人紅潤，又立刻平靜下來，道：“他是我們的同伴，我照看他有何不妥？”
費傑聞言，眼中疑惑釋然，微笑道：“多謝。”
“不客氣。”易夢淡淡一笑，隨即移身到另一旁。
石舟見兩人客氣的模樣，暗暗搖頭，嘿嘿道：“費小子，還是你厲害啊，不用出手，就將白觀瀾給嚇跑了！”
其他人也已經聚集過來，聞言紛紛點頭。
費傑苦笑搖頭，道：“我也只是一賭白觀瀾不願冒險而已，就算他最終能夠殺了所有人，他自身實力相信也會大打折扣，闖過第三關的可能就小了許多，所以他唯有退走。”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古禪拍拍費傑的肩膀，道：“當時你還真夠嚇人，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我看你把嗜血槍，真是越來越邪乎了。”石舟插嘴道。
眾人回想起當時的費傑，亦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順著**往上迅速蔓延。
提到嗜血槍，費傑便不禁摸了摸胸口，嗜血槍正化成馬甲穿在他的身上，讓他有種血肉相連的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嗜血槍並非死物，而是有奇特的生命脈動，仿佛它就是身體的一部分，這樣的感覺在以前是未曾有過的。
費傑也是疑惑：“我也不太清楚，當時只感覺腦子充血熱，好像變得很狂躁，又好險很冷靜。”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真想不到，院主居然變成這樣……”一名白瀾劍院長老悲聲一歎，隨即同另一名長老向眾人行大禮：“我們代表白瀾劍院，向諸位致歉！”
刀尊霍啟元慨然道：“百年之前，我也曾與觀瀾寒峰論武，殊為欽佩他傲劍的心胸與為人，想不到一部《神玄九變》，卻讓他改變至此，這也是誰都無法預料的事……”
眾人亦知此時不能怪罪白瀾劍院其他人，實在是白觀瀾太過老奸巨猾，竟是騙過了所有人，一時間紛紛出言安慰，這才讓兩名長老好過了一些。
流雪劍院雪無塵輕歎道：“最可惜的是丁院主，想不到他竟然早已在十余年前就已遭到白觀瀾的毒手，白觀瀾替代丁院主這麼多年未露破綻，這份隱忍與心機，實在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