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征時,除了錢謙益外,王福身邊並沒有帶什麼文臣,只是大勝之後,需要處理善後,在安慶皇帝又有意停留一段時日,才有一部分文官從南京趕到安慶,如今安慶的六部官員都基本齊備。這一傳令下去,安慶原來的知府衙門就顯得有點擁擠了。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愛卿平身。」
「謝萬歲。」各人分列兩旁,眼中都露出一絲詢問之色,這些天,皇帝的精力都放在羽林衛擴軍上面,怎麼會突然將群臣召集起來。
「各位愛卿,今日召諸位愛卿過來,朕有一事宣佈,闖逆已派使者來到安慶,宣稱願與朝廷共抗清虜,不知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皇帝的話剛落,整個衙門嗡的一聲,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許多人神色激動,大聲嚷起來:「皇上,臣反對,闖逆害死先帝,皇上當以君父之仇為念,絕不能與之聯合。」
「皇上,臣亦反對,流寇毀我大明根基,絕不能與流寇聯合。」
「皇上,臣請斬闖逆使者,絕了流寇的念想。」
……
王福登時後悔將此事與各個大臣相商,眼前的情景就如當初崇禎與滿清議和時消息洩露一樣,群臣氣勢洶洶指責皇帝與滿清議和是投降,丟了大明骨氣,渾不考慮當時的大明能否兩線作戰,崇禎只好把罪責都推到兵部尚書陳新甲身上,將陳新甲斬首棄市。
如今換了流寇依然一樣,總之流寇害死了先帝,朝廷絕不能與之有半點妥協。彷彿他們佔了天大的公理,根本不考慮與李自成聯合對朝廷有利還是有害。
眼看此事根本無法商議下去,王福只得擺了擺手:「各位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此事暫時擱置,退朝。」
「皇上,皇上。」各個大臣卻不滿意,拚命想叫住皇帝,可惜王福不理會,直接甩手走入後門。
皇帝一走,各個大臣頓時將錢謙益圍在當中:「閣部大人,還望轉告皇上,流寇與大明仍是國仇,皇上千萬不能糊塗,與流寇聯合,皇上聲譽難免要沾上污點。」
「是啊,大人,流寇不可信,大人千萬要勸住皇上啊。」
錢謙益滿臉笑容:「一定,一定。」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打算將這些話轉告給皇帝。
到了後院,王福剛剛坐下,馬上吩咐道:「來人,把閻應元、李成棟兩人招來。」
王福不是崇禎,他不會因為群臣都反對就放棄自己的想法,群臣對李自成反對如此激烈,反而讓王福下定了決心,李自成在京城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失去人心了,即使他這次走出困境也得不到士紳的支持。
民心這個東西很奇妙,有時候全無用處,有時候卻用處很大,如果數月前李自成攻破北京後不急於與吳三桂決戰,只帶部分主力就出征,而是調集所有力量再北伐,或許現在已經坐穩了天下,只是機會已經失去就不再來,以後的李自成會發現,他的路會越走越窄,處境越來越艱難。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怕李自成會對自己構成威脅,想通此點的王福心情大爽,以致閻應元和李成棟兩人到來時分明看到皇帝臉上露出笑意。
「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一起向皇帝行禮。
「兩位愛卿平身吧,閻愛卿,新軍的招募如何?」閻應元還沒有起身,王福就迫不急待的問道。
閻應元平靜的道:「回皇上,新軍已招募兩萬餘人,只要再有十天的時間,臣可以完成新軍的招募。」
「很好,新軍就交給愛卿了,新軍的招募只是一個開始,關鍵是要訓練有述,朕將新軍交給你,希望你能以最短的時間練出一支強軍。」
「臣必不負皇上所望。」
王福將目光轉向李成棟:「東平伯,你與闖逆交戰多年,深知其虛實,朕有一件事交由你辦,不知你願不願意?」
「皇上有事盡和吩咐,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朕要調集一部分軍糧與草料與闖逆交易,此事由你全權負責,不知你可願意?」
李成棟大吃一驚,剛才在知府衙門大堂裡文官氣勢洶洶的反對聲猶在耳邊,沒想到皇帝在後面馬上就另作一套,他不禁有些遲疑,如果此事洩露了出去,當年的陳新甲可是前車之鑒啊。
看到李成棟臉上的遲疑之色,王福知道他的顧慮,剛才那赴湯蹈火的話聽聽就算了,不可以當真:「你放心,此事當然最好保密,萬一洩漏,朕也不會拿你當擋箭牌,朕做了就做了,又有何畏懼,哼,這些人如此氣勢洶洶的反對,當真就乾淨麼,如今韃子佔據京城,漕運斷絕,京城的糧食從哪裡來,嘿嘿,他們以為朕是瞎子不成。」
李成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到皇帝一提,頓時大吃一驚,難道有人敢賣糧給韃子不成,即使有,又如何將糧食運往京城。
王福也是從這次李自成缺糧當中才想起來,滿清佔據京城已經四個多月了,沒有南方的漕運,京城就是有儲糧也早已經用完了才對,為何自己卻沒有聽到京城缺糧的消息,滿人的糧食從哪裡來,不可能從深山老林變出來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南方的糧食依然可以到達北京,至於運糧的渠道,王福腦中閃過兩個字海運。
只有海運才能大規模的將糧食從南方運到北京而朝廷不會發覺,而且海運可以將損耗降到最後,加之北京先被李自成攻破,又被滿人攻破,人口亦有減少,所需糧食比之漕運可以減少許多,南方的糧價才會依然下降。
難怪鄭芝龍會在清軍南下時不作抵抗就降清,原來早就與滿人勾搭在一起,可惜鄭芝龍卻打錯了算盤,他以為投降滿清後還能享受榮華富貴,不料結果先是被圈禁,後又被斬於市。
這雖然是王福的猜測,暫時還沒有證據,不過,應當八九不離十,滿人如此對待鄭芝龍這位有功之臣,除了鄭成功的原因,恐怕更是害怕鄭芝龍的那支水軍,滿人只知騎馬射箭,他們既然無法控制,乾脆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