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夜審很快便來臨,夜霜華就著水盆整了整自己的頭髮,然後歎了口氣。
她的待遇畢竟是比其他的犯人好太多了……
不過再好,也只是個囚犯,而且可能很快便會變成死囚。
死囚倒也無所謂,反正這些年死在她手下的人也不算少,但是她還不想擔個虛名,她還沒有偉大到為別人承擔罪名的地步。
那個人的死真的與她無關,她心中呼喊過無數次,但是她知道,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就算她所有的下人可以為她證明死者死的那一日她根本沒有出過門,可是只要客棧的人證明她那天曾經出現在客棧裡,那一切的辯解都是白費力氣。她該怎麼解釋他們的證詞?難道說其實兇手跟他們兄妹長得一模一樣?
她笑,這真是個有趣的解釋……或者她可以告訴王翰,這世上還有易容術這種方法存在,但是為什麼別人不扮任何人,偏偏要扮他們兄妹?這世上還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夫人,該上堂了!」外面已經有人在催了,看在她呂府二夫人身份上,這兒所有的人對她都甚為客氣。
但是客氣不能洗脫罪名……
「實在不行,你就把罪責推給我……網手機站是早上她與哥哥分開前,哥哥對她說的話。他的確是不在乎罪名,因為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逃走。對這個自小分別地兄長其實是沒有什麼感情。而且由於他長眠了二十多年,現在他們二人反倒是她比較像是姐姐。
有人這樣關心她,她的心裡有點高興,但與此同時,她也察覺到他們似乎一腳踏進了一個天大的騙局中。
她就那麼好騙嗎?這輩子似乎她一直在被人騙,從小就一直被養父和養父的兒子騙,好容易逃離了那個家,她又被她一心愛著的那個人騙。她用盡她所有的能力與智慧幫那個人取得了大將軍的位置。幫他打贏了無數勝仗,結果得到了什麼,一個妾室的名分?讓她像奴婢一樣侍奉夫人,居然還說是她地榮耀?這種榮耀,她不稀罕,她想要的白頭偕老、相濡以沫、生死不離那個人呢?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吧!既然都是假的,不如就相忘於江湖吧!
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所有人在騙她的時候都對她說,霜兒。我是愛你的、我是被迫的、你一定要理解……為什麼到了那個地步,他們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即使到了今日她還是無法理解,男人究竟是怎樣一種生物,也許直到她死的那一日也還是不會懂……
「這個方向不是去大堂的啊?」突然發現她越走下去。就越少,方向也與來時不太一樣,心中頓時警覺起來。「是夫人的一個朋友想在上堂之前見夫人一面。」衙役說道。
「誰要見我?」
「夫人去了就知道。」
從衙役地嘴裡撬不出一個字,她也只好認命地跟著他繼續走下去,不一時便到了一處屋子的門口。屋子雖小。但飛簷捲翹。建造的極為精美。像是給大人物準備的客房。
「夫人請進。」那衙役先行一步為她打開了門。
她走進去,迎面卻見一隻藹藹香爐、香煙裊裊,薄紗幔帳遮了半間屋。幔帳之內影影綽綽似有人影晃動。卻看不清究竟有幾個人在裡面,但至少有一人她看得很清楚,因為他坐在幔帳之外,就在她身旁三尺處。
「哥?」她疑惑地輕聲叫了一下,聲音低得不令任何人聽見。
江小輕坐在一旁,雙目緊閉恍若未聞。她頓時急了,伸手想碰他,忽聞幔帳之中傳來一個僵硬嘶啞地聲音:「夫人最好別碰他!如果夫人不想變成一個廢人的話。」
聽見有人說話,她反而冷靜了下來:「你對他做了什麼?」
「夫人的家僕輕功絕頂,我們不過是用藥廢了他那身天下無雙的輕功罷了,於性命無礙,夫人儘管放心。」嘶啞的聲音繼續慢悠悠地響起,隨著裊裊地青煙,在無盡地絕望中升騰、迴盪。
廢了他武功還要她放心,她地拳攏在袖子這種下面偷偷握緊。
「夫人也不必緊張,只要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便立刻放夫人回去。」
夜霜華面無表情地說道:「想問什麼就問吧!反正我是不會承認自己殺人的。」
對方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在幔帳後點了點頭。
「請問夫人,死者孟蝶究竟死於何人之手!」對方地語氣突然間凌厲起來。
夜霜華道:「既然你們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我與死者並不認識,他死的那一天,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家門半步!!」
「既如此,夫人可以找出一個人證明那日夫人一直留在家中嗎?」
夜霜華猶豫,又搖了搖頭:「沒有證人。」
「夫人敢肯定貴府的家僕那一日也沒有離開過家門半步?」
雖然惱火,但是夜霜華也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夫人可知孟公子死前接了一筆買賣,買家要求是調查關於夫人這位姓江的家僕的身份來歷!夫人敢說,這不是他為防身份敗露,蓄意殺人滅口?」
「有這等事?」
「夫人不相信?」
「就算確有其事,可我們根本沒有殺人的時間,我們不能證明自己當日沒有出府,同樣客棧的人也不能證明他們看見的就是我們。這樣僵持下去,幾時才是個頭。大人準備一直將我們關下去?如果……有一天事實證明我們是清白的,你們今日所做的事,我必定會讓你們百倍償還給我們!!!」她望著四肢無力地癱坐在一旁的兄長,聲若泣血。
「夫人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若夫人不能解釋清楚,那日客棧夥計所見的人究竟是何人,只怕呂大將軍也保不住夫人。」
她又何曾需要他的保護了,夜霜華苦笑。
「妾身只能說,妾身或許是遭人構陷。」她的語氣突然就這麼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