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從那輛懸掛著安O牌照的旅行車裡鑽出來的幾個男女,尤其是後面那個男的扛著一部攝像機更是讓他有些反感,這些傢伙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趙國棟沒有理睬從旅行車裡下來那幾個男女,逕直走進了大樓上了電梯,後面幾個男女都被駱育成幾人擋在了大樓外。
「對不起,幾位,請問你們是幹什麼的?」區府辦值班的人出來擋住了還欲往裡鑽的幾個男女。
「我們是省電視台新聞中心記者,我們想要採訪一下趙書記。」當先的年輕女記者氣勢很盛,亮出了自己的記者證。
「對不起,趙書記現在相當疲倦,恐怕他不能接受你們的採訪,如果有什麼想要採訪的內容,我可以通知我們區委宣傳部的同志來配合你們。」駱育成一聽是省電視台的,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可以幫趙國棟應承下來,但是現在趙國棟的確相當勞累,所以也就來一招緩兵之計,由趙國棟自己來決定是不是接受對方的採訪。
「噢,我們只想採訪趙書記本.人,請他就他剛才捨己救人的事跡做一個簡單專訪,事實上我們剛才已經採訪了另外幾個跟隨趙書記一起下水救人的民兵,我們還打算等一會兒去醫院採訪那一對獲救母女。」女記者似乎覺察到了駱育成的猶疑心理,笑著道:「我們省台正需要這樣的事跡來弘揚我們抗洪救災中湧現出來的代表共產黨人精神的優秀形象,趙書記剛才的表現我們已經全程攝錄下來,所以我們只想耽擱他幾分鐘時間作一個簡單的採訪。」
駱育成聽得這麼一說,和也有些.拿不住的榮盛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才道:「這樣,記者同志,趙書記可能疲勞過度了,我先打電話請示一下,再答覆你們。」
趙國棟剛躺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就接到了駱育成的電話,聽得駱育成這麼一說他更是煩惱,他根本就不想出名,更不想用這種方式來出名,作為一級領導這樣的表現很容易被人視為沽名釣譽,而如果接受了對方的採訪很容易就把自己暴露在全省人民面前,這是趙國棟絕不願意見到的,那會嚴重的影響到他的私人生活。
趙國棟很乾脆的拒絕了採訪要求,不過他還是讓.駱育成很委婉的回絕對方,名義就是自己太過疲倦,身體不適,需要休息。
駱育成的解釋顯然無法讓幾名記者滿意,那名女.記者則是不依不饒,要求趙國棟給一個準確時間接受採訪,明確表示她必須要見到趙國棟作一次專訪,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尤其是要詢問一下趙國棟在那種相當危急的情況下,在沿岸那麼多水性好手都不敢下水的情況下,他作為市委常委、區委書記怎麼就能斷然做出下水救人的決定?他有沒有考慮到過這一下水也許不但無法救到那母女倆,甚至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趙國棟沒有理睬那麼多,翻兩個身便沉沉睡去,.管他是那個媒體,他不需要這種方式來替自己增光添彩,也許有些領導覺得這種方式可以獲取更多的光環,但是他不需要,連續幾天的勞累和剛才的奮力一搏讓他覺得真的需要一場睡眠來補充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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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國基副總理.的到來讓寧法和應東流都感到些許壓力,並非只有安原一省在這一場暴雨洗禮中遭受慘痛損失,文副總理這一次出京視察災情第一站就選擇了安原,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安原遭受的災情的確相當嚴重,另一方面也許是安原的經濟地位相當重要,這是寧法和應東流的理解。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個隱藏在他們內心深處的擔心,那就是中央對於安原在這場抗擊洪水災害的襲擊中組織指揮不太得力,引起了中央的關注,才會使得文副總理首選安原作為視察第一站,這是他們絕不願意承認和看到的。
但是安原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除了寧陵之外,唐江、藍山和賓州也遭受了暴雨洪災的洗禮,藍山和賓州情況略略好一點,但是受災縣份超過五個,人數依然超過三十萬,而唐江問題也相當嚴重,截至目前為止,至少有三個縣上報了有人員傷亡和失蹤情況,預計死亡人數會超過三十人,常務副省長秦浩然已經趕往唐江組織指導搶險救災工作。
而寧陵的情況更為嚴峻,蒼化縣全縣都已經進入了緊急狀況,尤其是北部幾個鄉鎮更是完全被洪水吞噬,受災人數超過十萬,而已經統計出來的數據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二十人,而失蹤人數更是達到了五十人左右;東江區情況也不容樂觀,死亡人數已經達到十人,而失蹤人數也超過了二十人;豐亭縣和雲嶺縣情況也相當嚴重,根據報告兩縣都有三人在洪水中死亡,還有數人失蹤,受災損失超過千萬元;其他各縣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災。
文國基副總理對於民生問題相當關注,尤其是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更是高度重視,無論是寧法還是應東流都能夠從與他的談話中感受到對老百姓安全的痛惜和憂慮,這更增添了兩人心中的壓力。
「寧法同志,東流同志,這一次突如其來的暴雨引發的洪災對我們國家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不僅僅是安原一省,湖南、湖北、江西、安徽目前情勢都相當嚴峻,四省幹部群眾都在與洪水作鬥爭,我下一站將趕往湖北,這邊就要拜託你們兩位了。」
文副總理滿面憂色,喟然道:「我到安原看了看,覺得除了天災帶給我們危難之外,也在某種程度上和我們一地黨政主要官員的組織領導力有關。有些地方領導有方,組織有力,處置得當,情況就相當好,比如說那個寧陵市的西江區,那個年輕的區委書記很有朝氣和幹勁,面對如此嚴重的洪澇災情,提前預警進行轉移,沒有死一個人,沒有失蹤一個人,這很難得啊。」
「那位年輕的書記還提出面對洪災帶來的巨大損失,應對的最好辦法就是以最飽滿的熱情投入到災後恢復生產建設中去,以最快速度最高效率將經濟搞上去,我很贊同他的這個觀點,也很欣賞他的漏*點,希望下一次我來安原可以看到一個嶄新的寧陵」
直到文副總理的專機消失在空中,寧法才收回目光與應東流投射過來的目光碰撞了一下,「東流,看來文副總理對於我們安原省的抗洪救災工作還是給予了一定肯定啊,我們一些地方取得成績文副總理還是看在眼裡的,.看樣子也是相當滿意。」
「有些地方在這次抗洪救災中也暴露出來一些問題,一些領導思想麻痺大意,工作作風虛浮,反應遲緩,寧書記,我覺得在抗洪救災工作告一段落之後,這些取得成績經驗和出現的問題都應該加以調查總結,有功則獎,有過則罰。」應東流面無表情,語氣清冷平靜。
寧法眉頭不為人覺察的微微一動,隨即展顏首肯:「這是必須的,在這次搶險救災中暴露出來的種種問題都必須要嚴肅查清,該問責要問責,該追究什麼樣責任就要追究責任,該獎勵的也要獎勵。但是我們安原洪水之後面臨更嚴峻的問題是災後恢復生產,這樣巨大的損失我們只能也必須要通過發展經濟才能把損失奪回來,東流,這方面你要恐怕多琢磨考慮一下。」
經過這幾個月的磨合,寧法和應東流都漸漸摸到了各自思維觀點的主脈。
寧法是鄧公的發展才是硬道理的堅定不移奉行者,認為目前一切都需要讓位於發展經濟這個大方向,認為發展經濟和民眾增收這兩點是相輔相成的,經濟發展搞上去了才談得上民眾增收,也是產業國退民進的支持者。
應東流則對寧法的觀點有一定異議,在他看來經濟發展固然是主導,但是也不能偏廢,諸如社會保障、環保、精神文明、法制建設等社會民生事業一樣需要政府給予高度關注,也能夠做到,認為黨委政府精力過度向經濟發展傾斜有失偏頗,而且也反對國退民進戰略走得太遠。
但是寧法並不同意應東流的觀點,他認為應東流出發點是好的,設想也是美好的,但是並不符合當前安原乃至整個中國實際情況,認為只有把經濟發展起來政府才有能力搞好其他社會民生事業,黨委政府不是不想搞好社會民生工程,而是手中欠缺足夠的財力物力來幹好這些事情,所以必須將精力放到集中發展經濟上,當然應東流提出的意見也值得深思,有助於在工作中防止過右傾向。
兩個人的觀點在省委常委會上已經有過幾度交鋒,雖然都是謙和有禮的翩翩風度下進行,但是骨子裡誰都清楚,兩人誰都沒有說服誰,但是二人也都清楚兩人同樣是抱著一個目的,那就是把安原建設得更美好,只是在方式手段和步驟上的不一致,所以無論是寧法和應東流都還是保持著相對克制的態度,只是在一些具體事件上出現過一些爭議,但這都是以一種相對平和的態度來達成了默契和妥協。
政治本來就是妥協的藝術,這是寧法和應東流都認可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