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明 正文 第二卷 京城風波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半取人頭
    夜深了!

    夜空繁星點點,月兒像豆芽,閃爍著微弱的光暈,被星光所遮掩,夜風從東面刮來,貼著屋簷急竄,將屋簷下掛著的燈籠吹得搖晃不已,昏暗的燈光在簷下的走廊上閃爍不定。

    王虎剩站在走廊上,抬頭望著頭頂的夜空。

    就在一刻鐘前,他剛剛把順天府府尹遊子謙的頭號親信張師爺送走,張師爺空手而來,走的時候,王虎剩特地派了兩三個奴僕幫他拿東西,大箱小箱的,讓他滿載而回。

    行賄送禮其實也是一門學問。

    後世古裝電視劇中,那些行賄的人往往直接和衙門的長官直接見面,然後,抬上一箱一箱銀元寶呈上來,這其實並不怎麼符合現實。

    比如說,王虎剩要替王寶出頭,支持他和鳳娘打官司,那麼,為了讓順天府府尹遊子謙偏向自己這邊,他自然要向遊子謙行賄,但是,他絕對不會抬著銀子去拜訪遊子謙,如果他這樣做,只能適得其反,遊子謙絕對會嚴詞厲色地拒絕他的請求。

    這個時代的官員,就算是收取賄賂,也很少這般赤裸裸的,如果某人這樣做了,要是被其他官員曉得,必定為那些人所不恥,甚至,恥於與他為伍。

    要想讓官員替自己辦事,行賄的人必須要找對門路,如果,找對了門路,那麼,便會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情,若是找不對門路,有時候,不僅錢財花不少,事情卻也辦不好。

    要想擺平遊子謙,只需要擺平張師爺便行了。

    張師爺若是收了你的財貨,這就表示他會幫你的忙,當然。這筆銀錢絕非張師爺一人私吞,除了打點衙門上下之外,他的東家順天府府尹遊子謙絕對會占最大的一份,只是,在名義上來說,張師爺給遊子謙的這些財貨乃是主賓之間的人情來往。你不能把它扯到行賄受賄上面去。

    今夜。王虎剩單獨宴請了張師爺。在酒宴上。王虎剩把王忠叫了進來。王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王百萬家現在地當家人鳳娘。說是自己對兄長地死因存疑。兄長很有可能是被鳳娘毒殺。陰謀奪產。他希望順天府能夠主持公道。讓九泉之下地兄長能夠得到安息。

    最初。張師爺自然是不置可否。只是叫王忠讓人寫張狀紙遞到順天府衙門去。

    接下來。王虎剩揮揮手。示意左右全部退下。他和張師爺私自交談了一炷香地功夫。隨後。王虎剩又把王寶喊了上來。這次。張師爺仍然叫他請人寫張狀紙。然後。遞到順天府衙門去。

    同樣地一句話。說話地語氣卻不相同。

    王寶不明白是怎麼意思。神情有些迷惘。王虎剩自然曉得這其中地玄機。他讓王寶退下去。隨後。便和張師爺風花雪月地談論了一番。賓主盡歡。

    只要張師爺應承了下來。剩下地事情便需要王虎剩去做了。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王虎剩一點也不擔心。

    他擔心的是鳳娘的後面是不是有權貴人士在支持,順天府就算收了他的錢,就算承諾了要為著他說話,真正事到臨頭的時候,順天府必定要權衡再三,若是對方勢大,恐怕那判決也會不利於自己。

    管家已經派人去打探對方的消息了,希望。得到的不是什麼壞消息。如果對方真的是掌握權柄的大人物,到時候。自己恐怕只能取消這個計劃了。

    「黑虎!」

    王虎剩往黑暗中喊了一聲,一條黑色地大狗悄無聲息地從黑暗中竄了過來,奔到了王虎剩腳下。

    王虎剩臉上露出笑容,他輕輕吹了聲口哨,那條牛犢一般的大狗便躺倒在地,將肚皮露出來朝著他。

    王虎剩俯下身,在黑狗的肚皮上搔了兩下,輕輕拍了拍黑狗地腦袋,嘴裡輕呼了一聲,那條黑狗頓時站起身來,用腦袋蹭著王虎剩的小腿。

    一人一狗嬉鬧了一會,王虎剩拍了拍黑狗的身子,那條黑狗心領神會,哧溜一聲,奔向了黑暗,悄無聲息地潛伏在黑夜中。

    這條牛犢一般的黑狗今年只有三歲,王虎剩從小將它養大,他對它甚為喜愛,喜愛的程度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愛妾。

    每當他心情煩躁,或是某些事情無法決定的時候,他便會和黑狗嬉鬧一番,如此,心情變放鬆了許多。

    不用想這麼多了,計劃已經開始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當然,若是對方真的有著強悍的實力,那麼,到時候再偃旗息鼓就是了!

    王虎剩呼出了一口長氣,然後,轉身進屋去了。

    王虎剩從來都是一個人睡,就算和自家地嬌妻美妾做那些事情,做完之後,他也必定將人趕走,不讓別人和他同處一室,就連同待在一個小院也不行,他這個小院除了他之外也沒有其他人在,黑虎這條狗除了王虎剩之外六親不認,誰也不敢私自闖進小院來,要是被黑虎咬傷,便只能自認倒霉了。

    說起來,王虎剩身為忠義侯,雖然幹過一些欺壓良善,奪人家產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他都幹得非常隱秘,而且,那些苦主往往都被他斬草除根除掉了,所以,明面上,他其實並沒有什麼仇人。

    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暗室虧心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做了那麼多缺德事,其他人不曉得,但是,王虎剩自己心知肚明,他那麼小心翼翼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喝了一些酒,王虎剩也感覺有些累了,他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有個算命先生說過,黑虎是煞星下凡,一般的冤魂厲鬼都不敢靠攏,至於人,則更是瞞不過它的耳目了。

    所以,只有黑虎在身邊,王虎剩才能夠安心入睡。

    夜風將一團烏雲吹來,擋住了月牙兒。不過,滿天的星光卻不曾弱了幾分,更夫的梆子聲在遠處傳來,三更已過。

    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楊瀾竄上了忠義侯府邸那方高高的院牆,站立在院牆上。他回頭望向身後。

    唐斬默默地站在院牆下,一身黑衣,和夜色融在一起。

    在白日裡,唐斬已經觀察了這段院牆,充分地瞭解了這段院牆地形狀,哪兒有凸出的磚頭,哪兒有凹下去的牆壁,皆瞭如指掌。

    他爬上院牆的方式便顯得很笨拙和實用,一手一腳地沿著牆壁攀援。緩慢卻堅實地爬到了院牆上,雖然,沒有楊瀾地姿勢那般瀟灑和漂亮。不過,卻同樣達到了目的,同樣悄無聲息。

    楊瀾承諾幫助唐斬完成他那個在旁人看來多少有些無稽和荒唐的心願,唐斬則答應為楊瀾效勞,不過,他雖然有著一個傑出殺手的天賦和根基,還是需要一定的訓練,平日裡,楊瀾給他安排有適合他地訓練大綱。他每一天都在有條不紊地按照那個訓練大綱訓練。

    今晚,楊瀾沒有獨自行動,而是讓唐斬跟隨,便是想看看這一段時間來唐斬地訓練效果。

    等唐斬爬上院牆之後,楊瀾在院牆上一點,整個人像大鳥一般在夜幕中飛起,躍入院中,仍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唐斬蹲下身,雙手抓住院牆。隨後,整個人直直地滑下院牆,當身體滑下去之後,他再鬆開雙手,跌落在地面。

    腳尖剛一接觸到地面,唐斬的雙膝便很自然地曲了起來,減少下墜地勢頭,然後,腳底。腳跟這才相繼與地面接觸。雙腳完整接觸地面之後,雙腿已然曲了起來。整個身子稍稍往前傾,然後,向前小跳了一步。

    這個動作,他事前已經練習了不下一百遍,最初,往往發出很大的聲響,不過,隨著一次一次的練習,他跳落的聲響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就像此刻這樣幾乎悄無聲息了。

    「你先行!」

    楊瀾在唐斬耳邊輕輕說道。

    今晚他只是想旁觀者,唐斬才是這次行動真正的執行者,若非出現什麼意外的事情,楊瀾是不會出手幫助唐斬的。

    唐斬沒有說話,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要不是他地眼珠子還在晃動,便和一尊石像沒有什麼不同了。

    事前,楊瀾通過侯國光的手下大概瞭解了忠義侯侯府的環境,然後,他根據自己地瞭解繪製了一張草圖,將草圖交給了唐斬,讓他記下地形。

    如果,侯國光的手下查探有誤,那麼,這張草圖便不會很準確地記下侯府的地形,如果,楊瀾繪製草圖的時候稍微有失誤,那麼,這張草圖描繪的地形便與侯府的真實地形南轅北轍了,如果,上述都正確,但是,唐斬在短短的一個時辰內並沒有將這張草圖記熟了,那麼,他今晚便會遇見麻煩了。

    在原地短暫地停留片刻之後,唐斬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楊瀾沒有說話,像影子一般跟在唐斬身後,隨他向前行去。

    唐斬這次行動的目標正是王寶,王寶是忠義侯王虎剩用來爭奪王百萬家產的棋子,只要將這個棋子剷除,王虎剩便沒有任何理由來搶奪王百萬地家產了!

    王寶是侯府的低等下人,自然和一干同級別的下人住在前院的一間廂房內,住的是通鋪,四五個人擠在一起,事前,客光先和侯國光手底下的人已經從侯府的一個下人那裡得知到了王寶所在那間廂房的具體位置。

    夜已經深了,侯府內除了值班巡夜的護院之外,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一路行來,除了夜蟲地低鳴,晚風的輕吟,便沒有了其他的聲響,唐斬的腳步聲低沉便如貓一般,楊瀾的腳步聲則乾脆就沒有,如果,不是偶爾回頭瞧見他飄忽的身影,唐斬根本就察覺不到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突然,一串火光從黑暗中閃現出來。

    唐斬一個錯身,腳尖在地上急著點了好幾下,人如鬼魅一般閃到了一棵大樹旁,整個人緊貼著樹幹,便像原本便是與那棵大樹一體的一般。

    兩個巡夜的護院打著燈籠從牆根轉了過來。他們沿著牆角行來,一邊走,一邊小聲地說著話。

    他們在唐斬身旁行過,這時,唐斬已經抓住樹幹爬到了樹上,大概離地有五尺多高。他爬樹的動作非常靈活,便如狸貓一般,同樣沒有半點聲響,那兩個巡夜地護院與他地距離這麼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兩個人笑著從樹下經過。

    只要他們稍微一抬頭,或是用燈籠向上晃一晃,唐斬便躲不過去。

    只不過是打一份差事,堂堂侯府,又怎麼會有蟊賊膽敢進來。或許便是抱著這樣的念頭,這兩個巡夜地傢伙便將唐斬忽略了過去。

    唐斬悄無聲息地從樹上滑下,他地心猛地一寒。急速地扭頭,楊瀾的身影出現在距離他身邊不足三尺的地方。這個地方的遮掩物不多,最好的藏身地點便是那棵大樹,剛才,唐斬便是藉著上樹躲過巡夜的那兩個人地,楊瀾呢?他是怎麼躲過去的?唐斬下意識地望向四周,到處都是一覽無遺的空曠,都不是適合躲藏的地點。

    心頭雖然有疑問,唐斬卻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既然想不明白,那麼,便不想就是了,他清楚一點,那就是能夠寫出那種奇怪而有效的訓練大綱的人,不是現在的他可以看得透的!

    躲過了那兩個巡夜地護院之後,唐斬加快了步伐,按照記憶中的草圖路線往目標睡覺的地方趕去。

    不多會,他們來到了侯府地前院。

    侯府的前院有兩排廂房。王寶住在左側第二間廂房內。

    進入前院後,鼾聲便此起彼伏地湧來,蓋過了夜風的輕吟,夜蟲的低鳴,宛如潮汐一般奔湧,此起彼落,綿綿不絕。

    唐斬像平時走路一般,慢慢走向左側的第二間廂房,隨後。他站在門口。聆聽著屋內的動靜,半晌。沒有動作。

    一刻鐘過後,唐斬用訓練手冊上學過的開門方法,將別著門栓的木門打開,其中,沒有任何聲響,為了達到這個效果,這樣的動作,唐斬同樣練習了好幾千遍。

    他地身影在門口一閃,便消失在了門背後,那扇門關上,便像從未打開過一般,要是有人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他或許會認為唐斬有著穿牆的法術。

    唐斬見過王寶的畫像,這畫像由楊瀾所繪,用的是炭筆,使用的是素描的手法,將王寶的臉畫得栩栩如生。

    雖然如此,唐斬還是覺得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最好,自己還是親自和王寶打個照面為好,只是,楊瀾是臨時決定除掉王寶,也是臨時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他,所以,留給他的準備時間並不多。

    今夜,雖然有月亮,月亮卻如豆芽兒一般大小,時而還被烏雲遮掩,星星雖然繁密,星光終究是不能和月色相比亮度地。

    屋內,一片漆黑,一股濃烈的汗臭瀰漫。

    唐斬背靠著房門,站在黑暗中,又是一刻鐘的世界過去了,這時,他的視線才完全適應了黑暗,眼前,也有一些朦朧的影子,並非完全絕望無法挽救的黑暗。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

    唐斬側著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挪動,摸到了大通鋪的邊沿。

    他彎著身子,將頭埋得極低,就像是一條獵犬在嗅著什麼東西一般,他的面孔幾乎是貼在了睡在大通鋪第一位的那個人臉上。

    那個人大張著口,一股酸臭得讓人作嘔地氣息噴在了唐斬臉上,唐斬就像沒有嗅覺器官一般,面不改色,仍然緊貼著那人地面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細細地辨認對方地面容。

    不是?

    下一個!

    又不是!

    很快,大通鋪上的五個人他全都看遍了,但是,沒有一個人的面孔和楊瀾交給他的那副畫像相符。

    畫錯了?

    這個念頭才一出現在腦海中便被唐斬按下去了,在楊瀾開始教導唐斬如何做一個優秀的殺手之後,和楊瀾接觸得越久,唐斬便越覺得對方是一個神鬼莫測的人物,他決計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這麼說來,應該是侯國光等人的情報有誤了。

    怎麼辦?

    向外面的楊瀾求助,唐斬地腦海中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他腦海中出現了好幾個方案,每一個方案都有它的優點和缺陷,最後,他決定採用最直接的辦法。

    唐斬來到大通鋪的一端,俯下身。

    他紮下馬步,半蹲著。雙手緩緩伸出,一隻手虛貼在那個鼾聲雷動的傢伙下頜,另一隻手伸到了那人地腦後,然後,慢慢將那人的頭顱托起來。

    雖然是在睡夢中,那人還是覺得了不妥,他皺起了眉頭,呼吸也紊亂起來,眼看便要醒來。

    先前虛貼在那人下頜的手突然托著了那傢伙的下頜。與此同時,唐斬抱著那人的腦袋用力地往右側一扭。

    「卡嚓!」

    只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響,那人的頸骨便被唐斬用蠻力扭斷了。他的雙腿猛地往上一彈,隨後,回落下來,沒氣了!

    唐斬沒有耽擱半分,立刻來到了第二個人身前,這傢伙和先前那人一樣,都是將腦袋向外雙腳靠牆那樣睡著,於是,唐斬更為利落地將他幹掉了。

    幹掉兩人之後。屋內剩下的另外兩個人仍然睡得很香。

    第三個人要麻煩一些,他是頭靠牆,腳向外躺著,唐斬不得不爬到了通鋪上,雙手扼住那人地脖頸,然後,雙腿跪在那人身上,死死將他壓住,活生生地將對方扼死了。

    第三個人臨死前的響動大了一些。他一腳踹在身旁的同伴身上。

    那人抬起手,虛打了一下,模模糊糊地喊道。

    「阿二!幹嘛?」

    這時,唐斬已經幹掉了第三個人,第四個人雖然醒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他原本就想將第二個人弄醒,他想要詢問王寶地下落,便需要那個人開口。

    唐斬抽出腰間的小刀。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喜歡赤手空拳致人死地,不過。用來逼供,刀子的威力自然比空手要強大了許多。

    刀子橫在了那人的脖頸上,唐斬輕輕一巴掌將從睡夢中行來尚有些迷糊的那人扇醒。

    「別開玩笑了!」

    那人抬起手,想要將讓他脖子感覺不舒服的東西挪開。

    唐斬抓住了他的手,橫在那人脖頸上小刀微微下壓,一絲血絲滲了出來,只是,在黑暗中無法得見。

    但是,那人感覺到了脖頸有些刺痛,這一下,他終於清醒了。

    就在他想要高聲大叫的時候。

    唐斬放開了他地手,摀住了對方的嘴巴,隨後,沉聲說道。

    「不准叫,再叫便殺了你!」

    他的聲調非常平緩,沒有抑揚頓挫,也沒有感情可言,然而,就是這平淡無奇的腔調,那人感覺到了森然的殺氣,他覺得自己這一刻就像是躺在亂葬崗的屍骸之中一般。

    尾椎骨打了個寒顫,他失禁了。

    「告訴我,王寶在哪兒?」

    王寶?

    王寶是誰?

    那人的腦海中一片空白,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啪!」

    唐斬輕輕扇了他一耳光。

    「王寶在哪兒?再不說,只好殺了你!」

    王寶?

    王寶!

    我曉得王寶在哪兒!

    就像學生在考場中就一個問題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來一般,那人非常荒誕的在這一刻竟然感到了一絲喜悅。

    「王寶攀上了高枝,侯爺把他提升為管事,給了他單獨的一間屋子,便是這側最靠裡地那間屋子!」

    那人快速地答道。

    他的聲調中竟然帶著一些嫉恨和幸災樂禍,嫉恨是嫉恨王寶的遭遇,竟然被侯爺看重,幸災樂禍也是針對王寶,他相信這個半夜前來尋王寶的傢伙必定不會是給送他夜宵而來的。

    這些情緒竟然壓倒了他內心的恐懼,在那一刻,他竟然忘記自己還在這個陌生人的刀下,所以說。人啊!還真是複雜無比!

    走了?

    眼前那團黑影突然消失了,身體上的重壓似乎也不見了,那人心中一喜,便要掙扎著站起來,就在做這個動作地時候,他還在想。是喊,還是不喊呢?

    喊地話,那個討厭地王寶便躲過了這一劫,不喊的話……

    咦!

    怎麼起不來?

    他雖然想爬起來,然而,卻無法做到,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雙手雙腳都不聽使喚,他深吸一口氣。卻無法將空氣吸入肺腑,喉嚨口微微發涼,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向外奔湧。

    啊!

    他大張著嘴。自以為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地叫喊,實際上,聲音卻細若蚊吟。

    唐斬在走的時候,一刀不僅將他脖子上地大動脈割斷,連他的喉管也被切斷了,如此,他又怎能發得出聲音。

    就在這個人在黑暗中一點點被死亡的陰影籠罩的時候,唐斬已經出現在了左側最後一間廂房門口。

    站在廂房門口,唐斬屏息聆聽。

    那個人沒有說錯。裡面果然只有一人的呼吸聲,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那個王寶應該在屋內。

    這一側的廂房都是一個佈局,它們的門栓也都一樣,唐斬比第一次更快,也更無聲息地將門栓弄掉,打開門,行了進去。

    唐斬沒有關掉了房門,而是讓房門打開。如此,屋外的微光便投射進來,這間屋子雖然和其他廂房一般大小,但是佈局卻不同,藉著屋外照射進來地微光,唐斬疾步來到了床前。

    王寶橫躺在唐斬身前,他在做一個美夢。

    夢中,他成為了王大老爺,侯府那個看不起他的內院丫鬟秋香姐正在向他拋媚眼。口口聲聲地叫著他大官人。

    呵呵!

    王寶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笑。

    一絲晶瑩地口水從王寶微微張著的嘴裡面流了出來。這時,唐斬已經將雙手放在了他脖子上。

    過來!

    睡夢中。在王寶的呼喚聲中,秋香姐向他款款行來,靠在他身上,猶如小鳥依人,臉上帶著媚笑,她的雙手在王寶的臉上輕撫,隨後,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唐斬用力一捏,他默默地盯著王寶,臉上沒有什麼猙獰之色,那副表情不像是在殺人,像是在做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般,品茶?賞花?或是其他的一些什麼……

    秋香姐的臉突然變了,王寶瞧見了那個年輕地書生,那個讓人痛揍自己一頓的書生,那個讓他不寒而慄的書生……

    那書生面帶微笑,雙手緊緊地扼住他的脖子。

    啊!

    王寶心驚膽戰,他用力掙扎著,想從書生的雙手中掙脫出去,然而,脖子上的那雙手卻像鐵鉗一般,任他怎麼掙扎,也始終無法掙脫。

    出不了氣!

    我出不了氣!

    王寶發出咯咯的聲響,他猛地睜開眼睛,擺脫了那個書生的臉。

    黑暗中,一人巨大的黑影匍匐在他身上!

    這不是夢?

    王寶用力掙扎,雙手抓住了那雙手臂,不停地在上面抓拔,那雙手臂便像是鐵柱一般,他根本無法將它們挪開,甚至連讓它們動一動也不行。

    黑暗打著旋兒撲面而來,王寶覺得自己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一般,順著那旋兒往黑暗地深處墜落,輕飄飄的,如羽毛!

    瞧見身下的王寶不動彈了,唐斬仍然扼住他的咽喉,半柱香的功夫後,他才鬆開手。「把腦袋給我砍下來!」

    楊瀾的聲音在屋內迴響,唐斬對此毫不驚訝,他也沒有問楊瀾要王寶的人頭來作甚,他默默地掏出刀來,用非常快的手法將王寶的頭割了下來,提在了手中,然後,遞給楊瀾。

    楊瀾手中有一個被單,他用被單把王寶地人頭裹上。

    「你先回去!」

    說罷,楊瀾地身影便消失在了屋內,唐斬默默地瞧著他離去的方向,眨了眨眼,隨後,他也離開了。

    血從王寶無頭地頸腔流了出來,一床皆是,順著床沿滴落在地,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響緩緩地迴響在屋內。

    (七千字大章送上,梧桐最近身體不好,心情不好,狀態有些差,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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